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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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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説曰程伯子之言约而尽矣葢上生字为始生之生下生字为生存之生虽若不同而意实相足葢曰天之生是人也实理自然初无委曲彼乃不能顺是而犹能保其终焉是其免特幸而已矣叔子之意当亦类此而语不分明似并以上生字为生存之生者其于义理固亦可通但于上句文义差不甚协耳张子于两生字义亦皆为生存之生而又增入吉凶其非正之説葢欲以对下文幸免为二事者然于上句本文之意则无所当矣范説人之性善故其生直者合于程伯子之意矣而其下文生字皆以为生出之生则与本文殊不合不知其偶用此字而不计其同异耶抑直以生直之生亦为生出之生也大凡其説自罔无如也以下皆不可晓吾闻范公庄敬诚实而其训説圣言散漫不谨乃至于此亦不能识其何説也吕氏足以免于世之云如张子之説其以罔为无常则于此生之意无所当矣又疑如网之下少之无网三字然亦未见其有无常之意也谢氏以顺理为直生为生存之生防氏以循理为直生为尽生之经其论直字略同而生字少异然以经之本文与程伯子之説推之则皆有所未合葢生理本直不待人顺之而后得直之名若至大至刚以直之直亦气之本然不待人以直飬之而后得此名也生存之生已辨于前尽生之经则又所以能保其生存之道也于经之文亦无所当矣杨氏以生对死则不类以不益生助长为直则与本直之云者益相逺矣原圣贤之本意岂若是其支蔓而无所切于日用之实乎益生不祥本老氏语吾不知其所谓然其语意似为飬生者发与孟子助长之云殊不相类又学者所冝别也尹氏葢发明程子伯子之意而语亦未莹然其贤于诸説逺矣蘓氏之説亦近之【蘓氏曰罔不直也天之生物必直其曲必有故非生之理也木之曲也或抑之水之曲也或碍之水不碍木不抑未尝不直也凡物皆然而况于人乎故生之理直不直而生者幸也非正也】

    或问十九章之説曰程子至矣范吕尹氏亦得之而尹氏为尤切于文意但其以安训乐为未尽其宣?发畅之意耳谢氏过髙而杨氏以夫妇之愚可以与知为知之者则反以卑矣

    或问二十章之説曰程子至矣后一説尤佳张子之説则又备矣范氏中人以下可以入于下愚者殊不可晓其曰性善以下又有论性不论气之谢杨又各得其一偏也杨氏所引不失人言亦与程子不类彼葢泛言应世接物之事此则专为引进学者而言也

    或问樊迟问知而夫子告之以务民之义敬鬼神而逺之何也曰人道之所冝近而易知也非达于事理则必忽而不务而反务其所不当务者矣鬼神之理幽而难测也非达于事理则其昧者必至于慢惑者必至于渎矣诚能专用其力于人道之所冝而易知者而不昧不惑于鬼神之难测者则是所谓知也意者樊迟或有此病故夫子以是警之欤曰所谓鬼神者非祀典之正耶则圣人使人敬之何也若以为祀典之正耶则又使人逺之何也曰圣人所谓鬼神无不正也其曰逺者以其处幽故严之而不凟耳若非其正则圣人岂复谓之鬼神哉在上则明礼以正之在下则守义以絶之固不使人敬而逺之然亦不使人防而慢之也曰问仁而夫子告之以先难后获何也曰为是事者必有是效是亦天理之自然也然或先计其效而后为其事则其事虽公而意则私虽有成功亦利仁之事而已若夫仁者则先为其事不计其效惟循天理之自然而无欲利之私心也董子所谓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正谓此意尔然正?未尝不利明道岂必无功但不自夫功利者而为之耳樊迟葢有先获之病故夫子既告之以此又尝以先事后得告之其所以警之者至矣曰诸説如何曰程子之论先难后获者至矣敬逺鬼神第二三四説亦善第一第五説皆以非鬼神淫祀言之则恐圣人所谓鬼神者初不为此等也若于此等犹致其敬而于鬼神之正乃或亲之而不能逺焉则亦何以为知之事哉以臧文仲祀爰居作虚器者质之圣人之意可见矣其释务民之义以民为人者当矣而其前三説似亦未安也范氏以务民之义为赈民已无所当又以敬逺鬼神者为明民则尤无谓矣其论先难后获似亦未达程子之意若先有心于育德则岂后获之谓哉吕氏之説庶防其近之矣谢氏以义为利者非此文之意知鬼神之情状又未见其所以敬而逺之之意亦大漫矣先难后获意若可观而亦非程子之防其曰于此时可以见仁者则尤非夫子之意矣学者之于仁固欲其终身体之而不失岂欲一时见之而遂已耶杨氏以义事而为二犹有新学之余习也欤其论鬼神之意则固善矣先难后获虽非程子之意而在熟之之云则优于谢氏也尹氏全用程説无所复论此外则蘓氏曾氏之説亦可观矣【蘓氏曰孔子之言常中弟子之过樊迟问崇徳孔子荅以先事后得则须也有苟得之意也欤其问知也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逺之教之以专脩人事而不求侥幸之福也其问仁也曰仁者先难而后获教之以修德进业而不贪无故之利也曾氏曰务民之义而不务利敬鬼神而不近之非明知不惑者不能也】

    或问仁知之説如何曰程子至矣葢夫子之意正为仁者之于山知者之于水诚有喜而好之者非但如之而已也故程子以喜好训之又以气类相合言之则虽其他説之或略于此者亦可以类推矣张子乃谓特言其成德之后性相类耳非谓仁知者必有所乐则失之矣程子所谓仁者安其常亦言仁者之所以寿者以此非以安常为寿也以其所谓以静而寿静则自寿者观之则亦可见其意矣张子无戕贼之説葢亦类此古注范游氏説皆然独张子一説乃以寿为安静长乆之象则与吕谢杨氏之説皆若过髙而失之矣谢氏若夫以下荡而无止不类儒者之言所谓其乐有不存焉者文义亦不可晓也曰程子谓乐水乐山与夫动静皆言其体而吕氏又以体用分之如何曰程子所谓体者体段之云耳非有体用之分也若其分之则必易置吕氏之説而后可耳曰仁寿之説诸家之得失则固然矣然其失之浅深奈何曰张子之初葢以仁或不寿而为是言耳然于圣人之意犹未大逺也及其论顔子之不寿而归诸天则不寿复有疑于此矣谓泽及万世者虽粗而犹有实曰尽性而与天为一则论愈髙而病愈深矣

    或问二十三章之説曰以地言之则齐险而鲁平以财言之则齐厚而鲁薄以势言之则齐强而鲁弱以俗言之则齐尚夸诈而鲁习礼义葢其风气本不同矣而太公治齐尊贤尚功伯禽治鲁尊尊亲亲其治化又不同矣齐自桓公管仲不无变乱太公之法而益趋于薄鲁则虽日衰弱废坠而其规模气象犹有周公之遗意则其旧俗之变又不同也是以自其本而言之则虽太公之盛时已必一变而后可以至于周公伯禽之王道自其末而言之则齐俗益壊之后又必一变而后可以及鲁之衰也然当是时非夫子之得邦家亦孰能成此一变之功哉诸家于此葢各得其一端而遂据以为説故虽为説之多而终不能无所遗也而又有避嫌之病益使其説不得不有所遗如避太公周公优劣之嫌则曰非二公遗化之不同而凡史书之言太公就封报政迟速者皆举而废之避鲁以侯国而行王道之嫌则曰有王者起而取法于鲁则王道翕然丕变此其説虽似美然恐其不免于有意之私而非圣言公平正实之本防也又或以为齐一变可比于鲁之治时者亦非文义若果其言出于此则鲁之治时乃周公之政即王道本末之大备也又何待一变而后至道乎

    或问二十四章之説曰夫子之意本为觚发而推之则天下之物皆然也上觚指其器下觚指其制觚哉觚哉叹器之失其制也诸家推而广之各得一意但杨氏所谓正名者与此事同而文意不类葢正名之意就实以正名此章之防循名而责实其事虽同而不可以相明也

    或问宰我井有仁焉之问何也曰孔氏以为欲以极观仁者忧乐之所至是已而程子所谓好仁不避难范氏所谓忧为仁之陷害者亦得之也然诸家有以为井有仁人当徃救之者则凡人坠井亦所当救不必仁人也有以为仁人在井当徃从之者则岂有仁人无故入井而吾又何为从之哉有以为赴井可以为仁者则亦不待徃而后知其诈也惟以为入井救人可以为仁者为近之若呉氏以为仁当作人者则亦或有此理而未敢以为必然也曰欺罔之别其详复有可得而言者乎曰欺者乘人之所不知而诈之也罔者掩人之所能知而愚之也夫人之坠井世有此理而其有无则非君子所能必知虽或未必真有而可欺使徃视之也自入井中而可以救人则其无是理也葢不待知者而知之矣又安得以此罔之而使陷于井中哉孟子之论舜子产事亦引此语以彼证之则明白矣程子所谓陷以非其所履又谓陷之于不知则不深考于文义之过范氏以逝为不见善而去陷谓陷于不义则有人在井未为不善而入井救人亦未为陷于不义也大抵诸家之释陷字皆不为陷于井之意故其失至此惟吕氏首尾大槩得之但所谓以施仁术为未协于文义所谓不能自陷以行救则恐能字之下脱使之二字也而所谓欺以可救亦有所未安耳谢杨皆以逆诈亿不信为言固与此意有相似者然宰予之问不为此发观于孔程范氏之説则可见矣谢氏又谓仁者之心正不如是而不言仁者之心竟为如何卒又叹仁者之难知而已无乃愈疑后人使徒以知仁为事而不务于为仁之实也乎曰徃视而井实有人则如之何曰蘓氏之説所以处于轻重缓急之间者宻矣【蘓氏曰拯溺仁者之所必为也杀其身无益于人仁者之所必不为也唯君父在险则臣子有从之之道犹然挟其其不徒从也事迫而无具虽徒从可也其余则使人拯之要以穷力所至而已】曰此外诸説之异同奈何曰程子【下有阙文】

    或问程子以约之以礼为约束之意而于顔子之叹则又以约为知要何也曰愚意二者之训不异其义亦同皆为约束之意但在此章则为学者之分而与顔子所至有不同耳程子于此章之工夫次序地位浅深葢深得之独论顔子之説则鄙意有未安耳推孟子説约之云是乃所谓知要者而顔子之叹则恐其指此也曰诸説如何曰张子以文为礼之文而谓理为礼之理似与程子两説皆不同范谢则又以程子之论顔子者而施诸此矣谢氏以学文为举而措之之事几若王氏之徒为史官者称其罢相之后方恍然有所得者其失甚矣吕氏葢宗张子之説然谓学愈深则愈约而以博文约礼皆人事之当然而非其至者则是约礼之上又有愈深之约人事之上又有天道之约恐张子所谓至简所谓一归于是者必不如是也杨説似得程子之意然曰趋于中则太宻又曰不出于大防则太疎也葢欲着意影带形容礼字而而不知其重复之中反生此病也

    或问孔子之见南子何也曰按史记孔子至卫南子使人谓孔子曰四方之君子不辱欲与寡君为兄弟者必见寡小君寡小君愿见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也曰仕于其国而见其小君礼欤曰是于礼无所见谷梁子以为大夫不见其夫人而何休独有郊迎执贽之説不知其何所考也然礼家又谓阳侯杀缪侯而窃其夫人故大飨废夫人之礼而使人摄焉则是大夫虽或有见小君之礼疑亦乆已不行于世而灵公南子特举之尔曰南子既非正嫡且以淫乱闻于诸侯而是礼也又非当世之所常行者则夫子曷为而不辞也曰南子之行则丑矣然其愿见葢亦有善意焉且卫君既以为夫人而已将仕于其国则所谓礼从冝使从俗者其亦有所不得已者矣又况圣人道隆德盛虽磨而不磷虽涅而不缁亦何为拘拘谫谫于此而避一见之嫌乎曰矢之为誓何也曰矢誓声相近盘庚所谓矢言亦愤激之言而近于誓者也且所言之为誓辞也其见于传者多矣若曰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所不与崔庆者有如上帝皆是也曰邢氏引蔡谟训矢为陈引栾肇説读否为泰否之否如何曰程子诸家多用此説其义则美顾其文义若有所未安者故范氏独从旧説而今亦遵用之也曰子路之不悦也不告以可见之理而誓之何也曰曾氏之言得矣【曾氏曰见南子过物子之行子路不悦非常谈所能晓故誓之如此】曰杨氏包承小人之説然乎曰易之説亦有云尔者而杨氏独屡言之若使大人处否而包承乎小人以得亨利则亦不足以为大人矣是説之行将啓后世为苟容幸免之惧非所以为训也

    或问二十八章程子二説自相为异何也曰解之言正也语録则或有记録之差焉曰诸説如何曰乆字之意则皆失之然谢杨氏所论至德髙明中庸之意皆善但其以髙明中庸之意分体用而谓髙明犹所谓至者则未安耳其曰贤知者多贤字其曰愚不肖者多不肖字亦其小失也侯氏葢用程子识得则事事物物上皆天然有中之説而失之彼亦曰诚知此理则事物皆有自然无过不失之地耳岂曰吾之手举足履无非中乎其论仁处亦多此类甚矣其不精也

    或问博施济众必也圣乎此言必圣人而后能之乎曰不然此正谓虽圣人亦有所不能耳必也圣乎葢以起下文尧舜病诸之意犹曰必也射乎而后言射之有争也曰仁恕之别何也曰凡己之欲即以及人不待推以譬彼而后施之者仁也以己之欲譬之于人知其亦必欲此而后施之者恕也此其从容勉强故有浅深之不同然其实皆不出乎常人一念之间学者亦反求诸已而足矣岂必博施济众务为圣人之所不能者然后得之乎曰此章之意诸家孰为得之乎曰程子详矣然亦未免以博施济众不止于仁而为圣者之事故其辨论仁圣之别虽详而尧舜病诸之语反无所当其答仁不足以尽之一条尤不可晓葢既不与其同于圣既曰尧舜不能而又曰能博施济众则是尧舜然则尧舜独非圣耶今以吾説通其文义则彼之两辨仁圣之别固不害于贯通也但仁在事不可为圣一説亦不可晓耳其他如曰博施济众何干仁事似亦太过博施济众实仁者之极功但不可谓必如此而后得为仁耳又如谓圣人之至仁独能体是心而已此类亦恐记者失之至以博为厚者则非此字义且与前后数条之意亦不相类而又出其手笔则或恐其考之未详也范氏博施济众之説得其文义伊尹以下则已缓而不切子贡以下则又遂失其本文之防矣吕氏分博施济众为仁圣之事殊不可晓子贡有志于仁以下则为得之谢氏分别仁之功用仁之得功者善矣然谓立人达人为仁之方而非仁则葢以为仁道发用着见之所也此但以章句文义而言已为失之而能近取譬乃圣人直指子贡用力为仁之术非但使之知其所在而已也杨氏所引孔子告顔冉者亦要切矣然与此章之旨不类葢仁之为仁虽无二致然圣人所以示人求之之术亦各不同不可一概论也

    四书或问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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