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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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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正当反求诸已而验之践履之间惟愈近而愈卑则其体之愈实若但广求证佐推致高逺则恐其无益于为已之实而徒为口耳之资也至以子产为成人则其许之亦太高矣尹氏之失盖亦类此惟范氏为得其轻重之冝尔曰是四事者亦有序耶曰行已恭则其事上非有容悦之私而能敬矣惠于民而后使之以义焉则民虽劳而不怨矣

    或问十六章之説曰程子至矣范杨亦为得之盖久而其敬不衰耳非久而加敬也谢氏意则善矣然谓非有意于久交者辞意俱病又以盛德而有常者语晏婴则恐其未足以当之也

    或问十七章之説曰张子杨氏得之若程子范杨尹之説则吾于管氏之章已辨之矣程子采地之説恐其或误也谢氏又谓文仲不知僭上害礼之事于我何益则是僭上失礼之事若为之而有益则为之也而可乎

    或问十八章之説曰诸説各有发明然似皆未得其所安独程子之言则至矣而亦或有未备者焉请得推其意而极论之盖子文之质近于好仁者文子之质近于恶不仁者而其事皆卓然非常人之所能及也子张之行有难能者故疑以为仁而问之而孔子则以为是亦忠清而已至于仁则未知其何以得之也盖仁者心之德而天之理也自非至诚尽性通贯全体如天地一元之气化育流行无少间息不足以名之今子文仕于蛮荆执其政柄至于再三既不能革其僣王之号又不能止其猾夏之心至于灭?伐随之事至乃以身为之而不知其为罪文子立于淫乱之朝既不能正君以御乱又不能先事而洁身至于篡弑之祸已作又不能上告天子下请方伯以讨其贼去国三年又无故而自还复与乱臣共事此二人者平日之所为止于如此其不得为仁也明矣若据子张之问就其一节而论之则子文三仕未知其所以行者何説三已未知其所以止者何为告新令尹则又未知所以言者何事而所谓无喜愠者又特不见于色而已亦安知其心之果无喜愠耶至于文子则其去国之时未知其果能脱然而无所累于心耶抑其恐畏躁廹特出于不得已而有所未能忘怀也是又皆未足以见其有合于仁者之意则指其事实而言之不过命之以忠清而无以加矣若之何而可轻以仁许之耶然圣人之言辞不廹切而意已独至虽不轻许而亦不轻絶也学者因其言而反以求之则于仁之理与人之所以得是名者庶几其可默识乎程子之意大槩恐出于此但其谓夫子不信子文无愠之事而独指旧政告新为忠则恐或未然也曰程子又谓子文若果无喜愠则何以知其非仁然则古者遁世之人后世异端之学盖有能是者已亦可遂以仁许之耶曰程子之意亦曰若子文之心其至公无私果如此则必有以尽心之德全天之理而五常百行无不贯通耳若徒能心如木石无所喜愠而所为有不合于理者焉则又何仁之可言哉曰程子以为二子之事圣人为之亦曰忠清而已何也曰其事则谓之忠清诚有不可易者若圣人之心则岂有一事之非仁哉但遂以忠清为仁则不可耳曰然则夷齐三仁之见许于夫子何也曰此三仁者考事察言以求其心则其中洞然无复一毫私欲之累其亦异乎二子之为矣故程子以为比干之忠见得时便是仁亦此意也曰诸説之得失奈何曰人之仁与不仁论其心如何耳范氏以必有以及于天下然后为仁何其言之戾邪比干之忠伯夷之清固亦未能有以及于天下也而况穷居一介之士终身何可以有望于仁也邪吕氏以子文不知进退之义文子不知去就之义文子之失又不专在于乱作而后去之一节也且详其意似亦以不知似矣然子文楚之宗臣无必退之义知之云释未知之意而未有以验其必然也使出于此则其失又甚矣谢氏又以二子为质厚之人不待学问而自能入德其忠其清固亦非仁不能但不可遂以忠清为仁如答孟武伯之意耳前章辨之已详此不复出也杨氏以文子为事君人而又谓其不为容悦孟子本文之意似不如此所以谓之事君人者正以其事是君则为容悦而无所择于义理也若不为容悦则又安得谓之事君人哉且孟子所谓容悦特谓求容于君求悦于君耳杨氏以释子文之喜色似以为容悦之貌者于文义尤不通也又以比干伯夷为仁而谓仁不可以迹论则其意盖曰比干伯夷之仁在心子文文子之事在迹故虽相似而不得为仁耳然比干伯夷之所以为仁正以推迹之曲折以知其心之隠微而得之耳若欲舎迹而惟心之论则所谓心者又何所因而可见乎程子之讥文子正以心迹之不可判耳杨氏盖亦闻其説矣而反为此论何耶且其为説与范氏之下者正相反而其失则均若铢较而寸度之则恐反不若范説之为实也侯氏所谓理之得者可以言德而非所以名仁之义又且得于三者而独不得于仁岂又以仁为觉于是三者之云乎至色有歉于心以下全体践形之説则其意之所指殊不可知以大槩而观之则其逺于圣人之意而出于强为一偏之説亦可想而知矣其论二子之所为又直以为末事而不知为臣为仁之道盖以失夫未知之説而与上文全体一事之云者了无系属又不知其以何而为説也至谓二子不知为仁之道使圣人为之亦只可谓之清忠则又以已之意附于程子之説而不知其有不同者也程子盖谓圣人之行或有出于忠清者耳夫岂以圣人为不知为仁之道如侯氏之云哉

    或问十九章之説曰程子尝以使晋之説则狭矣且以传考之亦未见其再虑而当之实也其谓思至于再则已审三则私意起者则至矣盖天下之事以义理断之则是非当否再思而已审以私意揣之则利害得防万变而无穷思止于再者欲人之以义制事而不汨于利害之私也且以文子言之其每事三思如使晋而求遭防之礼以行可谓审矣然宣公弑立则为之如齐纳赂而请防及公薨未葬则又背之而逐其所任之臣岂非思之之过而反牵于计较之私也与曰诸説如何曰此特为临事之思耳范氏通以学问求道之思为言误矣周公仰而思之亦为其有不合耳若事理晓然者又何待于如是耶谢氏再思之説善矣然亦有所未尽若因其説而益之曰始也择于可否之间以为可也徐思之而果可焉则行有不可焉则止始也择于可否之间以为不可也徐思之而果不可焉则止有可焉则行则庶几其全耳若杨氏之説则又略矣若是则皆为一思而已何名为再哉

    或问二十章之説曰武子之事见于左氏之书者可考矣若曰邦无道而佯为喑默以免其身则是无以异于张禹孔光之徒而夫子亦何取哉大抵此章之説皆不考其事实故多失之惟程子意圆而理备若张子则固以武子为喑默而罪之范谢则直以喑默为当然而谢氏计较利害之间几有流于为我之意则又甚矣杨氏过高无实则其失圣人之意又益逺云

    或问二十一章之説曰程子之説善矣然以孟子之説考之恐其或未然也盖孟子所谓进取即此所谓斐然成章者也孟子所谓不忘其初即此所谓不知所以裁之者也特所传闻之有异辞尔岂得彼为一説而此又自为一説耶范吕成章之説亦与孟子不合又如所谓不成章不达者亦岂立言之谓乎但范氏似以为裁其性行之过而吕氏似以为裁其立言之非则范氏为长耳谢氏大意近之但其言多病耳夫夫子之初心固在于行道而不在于传道然岂其牢关固拒而不肻以一言稍发其秘乎且其志虽在于行道而得英材而教之其乐初亦不相妨也狂狷虽不中道然以圣人教人不倦之心恐亦无厌而薄之之意也况必若是而得邦家焉则教不素明材不素具其亦将何以自辅而有为耶其后所引孟子之文亦非此章之意盖其以简为狷之误也吕氏亦然则又有过不及之説近于得之而意有未备亦非是当于本章辨之耳杨氏又私淑诸人恐孟子本文亦非教人之事也

    或问夷齐之有旧恶何也曰苏氏盖尝言之然无所考未敢断以为必然也【苏氏曰夷齐之事逺矣传失其辞意其出也父子之间有间言焉若申生之事与不若是则又何恶之可念哉】曰其不念而怨希也奈何曰程子之言详矣其于扣马盖不决然以为无也但以其谏辞为不可信耳范吕皆以怨为人怨以文考之恐亦未当而范氏所谓乐天顺理则太寛而不切吕氏所谓清能逺怨者与此章所指亦无所合而适相反矣谢氏始以横逆弯弓为言而结之以攻人之恶则文意殊不相类杨氏则又直以公天下之善恶为言则全非此章之意矣如是则他人之恶何必深念而又何以新旧之择乎所引所过者化亦非孟子本意

    或问微生乞醯之説曰程子范氏之説至矣杨氏亦为得之则不察其几而失之也曰或有谓直非中庸之行微生之事夫子盖美之者然乎曰为是説者新则新矣然即其言以观之有以知其无正大之情也夫醯非难得之物或乞于我而我无之则直答以无而已彼将去而求之他人岂患其不得哉设其有急难之用而不知可得之处则告之可也求之而不得焉则往助其求可也今微生高之乞诸邻也必不告以求者之意其与之也必不告以得之之所其掠美行私左右异态如此夫子尚何美之云哉善乎沂国王文正公之言曰恩欲已出怨使谁当至哉斯言其亦异乎微生之用心矣且直之为言在昔圣贤未有以为非美德者特恶其直而失于绞讦而已今槩以直为非中庸之行吾不知其何所取而为斯言耶然则斯人之所谓中庸者乃胡广之中庸而非子思之中庸必也

    或问左丘明非传春秋者耶曰未可知也啖赵陆氏辨之于纂例详矣程子盖因其説而范吕杨氏则固以为当世之人也先友邓著作名世考之氏姓书曰此人盖左丘姓而明名传春秋者乃左氏耳邓名名世字元至云

    或问二十五章之指曰程子之言无余蕴矣学者宜熟读而深味之不可但玩其文而已也曰然则其以顔子之心为出于有心疑若以圣人为无心者不亦沦于空寂之弊乎曰是其言心亦若意之云尔且安知其非纪录之或误乎曰其言孔顔天理性分之别而不及子路以今观之亦有以补其阙耶曰吾意子路之言其或志气之发也欤曰其以子路为亚于浴沂者何也曰取其胷怀洒落无所系累于物而言耳谢氏毎称子路拣难割舎底要不做便不做以为真百世之师者岂其有见于此欤世之学者不察于此轻以好勇议之以为是特贲育之伦耳其亦误矣张子亦犹程子之意也但三乐之云立语稍疎而所谓合内外而成其仁者则亦善形容圣人之志者范氏盖祖述程子之意但其所以论子路者则太卑矣其亦未察于程子亚于浴沂之论乎若吕氏之语则亦皆未足以明圣贤之意谢氏以有志为至道之病而欲二子于不笃不捐之间有所省发此正老佛之余论也又以夫子所言为非志而聊以答子路之问则其言亦太容易矣盖其所论浴沂御风何思何虑之属毎毎如此岂非有所发于玩物防志之一言而不知其反以至于斯乎陆子夀尝论此以为如谢氏者未免为程门之醉人盖得之矣学者不可以不戒也其后説则差约矣然其曰更不作用者亦犹此説之意也游氏之説则亦太支离矣而于文义亦不通也杨氏专以志之广狭为言则徒校其量而未及实指其体也又以二子皆为志于仁者之事则浅乎其知二子而于顔氏尤非所以名之也尹氏独超然谨诵师説而无所増损于其间夫岂其不能言哉盖必有默识于其言而深知其不可易者矣此外则张敬夫广推程子之説其意亦善【张曰人之不仁病于有已故虽衣服车马之间此意未尝不存焉子路盖欲先去其私于事物之间者其志可谓笃而用工亦实矣至于顔子则几于廓然大公而无物我之间矣然犹所谓诚之者人之道也至于孔子则纯乎天矣物各付物止于其分而无不得焉此诚者天之道也然而学者有志于求仁则子路之事亦不可忽要当如此用力然后顔子之事可以驯致若慕髙逺而忽卑近则亦妄意躐等终身无师成就而已耳】

    或问二十六章之説曰程子至矣范杨亦善但尹氏述程説而去其首句则直以知过为非难者其亦误矣谢氏以见其过为见他人之过则于文义有不通以内自讼为内省之比则省之于讼其用力亦不同矣张子有言人有过则曰观其党否疾已甚否内自讼否其意亦若谢氏而观其党则若范氏之説也此恐亦未安也

    或问卒章之説曰程子之意到而语势小戾其曰忠信质也犹曰所谓忠信以其生质而言耳语生质则不异于人犹曰语生质则人之忠信固有与圣人同者耳今其语不分明似以为圣人之质全与众人无异者则失之矣范吕皆以为圣人必待学而知盖不悟此为设辞以勉人学之意也且夫子之言亦曰必有忠信如丘者耳非谓事事皆如已也吕氏遂亦以忠信为圣人之质则又误矣若使果有圣人之质自无不学之理正使初无文字师友之传亦不害其独知先觉也其言自尽不欺以下则善谢氏忠信又如其前説之云其失甚明今不复辨如杨氏説则亦人人皆有圣质不待积十室而后或有之也然其论夫子不以圣贤自居以下则善尹氏用程子説而人谁无质之云亦不免吕杨之误其于程子之言盖有所未察者矣胡氏之説亦有所发明云【胡氏曰十室之邑尚有忠信如孔子者况以天下之大万民之众千嵗之逺其可以学而入圣者宜亦多矣然自孟子之后以至于今读书学问者不絶于世而求如曾闵者不能以一二数则以不知孔子所好之学而好之耳】

    四书或问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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