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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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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或问卷十

    宋 朱子 撰

    论语

    公冶长第五【凡二十七章】

    或问首章之説曰程子至矣张子不为非义之説亦得之但以为设辞则误矣范氏以为孔子欲妻以女而辨其非罪者失之然有罪无罪在我而已以下亦足以警世俗简贤附势之私矣谢氏以为圣人非子其子以为可托则过于人情至于以智帅人之説则牵合甚矣且夫子之于公冶长特取其不为非义而已岂遽及夫不为桎梏而死哉苟如其言则凡系于缧绁而能以智免者不问其有罪无罪皆圣人所取矣而可乎杨氏不累室家之説正与谢氏相反似又失之苟且而不及圣人之意然施之今世亦足以破夫过计求全之惑也周氏论二子之优劣则贤于尹氏之无所分列矣胡氏所论后世婚姻之失尤为有补【胡氏曰圣人之于婚姻参度彼已如是之审所以能保终而无敝也后世或以富贵结或以急难合或凭媒妁两美之言或因意气一时之诺初未尝深知二人之性行也虽然壻犹易见女最难知人多谨于择壻不能慎于择女逮徳下衰又惟财色是迷而不思家之隆替自内助始也可胜叹哉】

    或问二章之説曰范氏得之谢杨周氏亦善而胡氏吴氏亦有可取者【胡氏曰家语云子贱少孔子四十九嵗有才智仁爱为单父宰民不忍欺以年计之孔子卒时子贱方年二十余嵗意其进师夫子退从诸弟子游而切磋以成其徳者故夫子叹之如此吴氏曰説苑云子贱为单父宰所父事者三人所兄事者五人所友者十一人皆教子贱以治人之术】程子斯焉之训有所未安侯氏盖用其意则误矣但范氏推言鲁有君子而不用盖以讲筵开导及之非经之正意也谢氏以鲁多君子为夫子之力事理固当出此然亦非此章之本旨也

    或问三章之説曰程子以器为尚饰之物恐非本意盖器亦有不尚饰如陶匏者不得槩以尚饰目之也夫子所以称子贡者正以其可用而已瑚琏之饰则盛矣然不言他器之华靡者则所取者乃在乎宗庙贵器为重也若其后説所谓宗庙可观之贵器则语意始不偏耳至与范氏皆以子贡为自矜自贤则恐未必然亦见夫子之称子贱而意其或可以庶几焉耳范氏又直以器为不通乎变而子贡小之恐当日答问之意亦未遽及此盖但本称其可用之实而今较其轻重则诚与其称子贱者有差等耳杨氏説亦类此而加以抑扬之説则又似子贡本能不器而夫子故抑之未能为宗庙之贵器而夫子故?之恐其説尤有所未安也谢周二説相似而谢氏甚焉其曰能辉光则何害为不器则今固未能不器矣又安可遽以为小成乎其曰何害为形而上者则夫形而上者乃名理之辞而非指其地位之称且又岂判然二物而可以去此而即彼乎诸説惟尹氏最为平实其説虽约而所得多矣

    或问四章之説曰程子之解善矣其后説以为仁则佞不害惟不知仁则无所用佞者恐未安也大抵诸家皆不解此句之义故其説多不通吕氏口给之训甚善但不仁而佞不若仁而不佞者亦太缓于辞而徒赘其説矣此其优劣又岂待较而知哉杨氏以为佞者畏君子之求诸非道而取憎则以佞为谄谀之意于此字义既已失之又特畏人之憎已而不为谄谀则其为谄谀也大矣岂君子之心哉前篇第二十四章亦已颇论之矣尹氏直以孔子许仲弓之仁亦不考于不知其仁之句而又并读七字为句之失也曰仲弓以徳行名而子以为未能全体不息于仁何也曰仁之难能甚矣以顔子之贤仅能三月不违而已则仲弓之未能全体而不息也亦何疑哉

    或问漆雕开未能自信而程子以为己见大意见道分明何也曰人惟不见其大者故安于小惟见之不明故若存若亡一出一入而不自知其所至之浅深也今开之不安于小如此则非见乎其大者不能矣卒然之间一言之对若目有所见而手有所指者且其验之于身又如此其切而不容自欺也则其见道之明又为如何然曰见大意则于其细微容或有所未尽曰见道分明则固未必见其反身而诚也曰程子又以开与曾点并称敢问二子孰为贤乎曰论其资禀之诚慤则开优于点语其见趣超诣脱然无毫发之累则点贤于开然开之进则未巳也曰诸説如何曰程子范谢得之而胡语亦可取也【胡氏曰漆雕开之言如此盖为已之心胜而进道之志大也】若杨氏以不自欺为进乎信则有躐等而过予之失又以为孔子见其如此而后使之仕则又非事序矣且既曰进乎信矣而又曰充之有未至者其与前章又若相矛盾也盖不可晓矣曰程子所谓道着信便是止何也曰此言学者当以漆雕开为法而未可遽以信自许也见之未明守之未笃而轻自许焉则止于此而不能进矣曰其曰只是这个理已上却难言者岂此理之上又有理之难言也曰不然也彻上彻下一理而已故曰只是这个理但见之明养之至以至于德盛而仁熟焉则其所独到有非言意之所及者岂曰此理之上复有一理而不可言哉孟子所谓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者意亦如此耳曰其以子使开仕为求禄则似以开为未足乎仕者又曰其仕有余则又与前説若不同者何也曰所谓求禄之仕正以其于此有未信者而明夫非若圣贤之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者也然以其笃志如此则夫子平日亦岂全不知其短长而姑使之为餔啜计耶使效一官修一职而无愧于其禄焉则宜亦已有余矣

    或问六章之説曰程子得之矣但其曰讥无贤君者不若吕氏周氏之为善也然吕氏不忍絶中国无所取材之説则未安不若周氏之完善矣程子又于佛肸之召有示人以迹之言而引此章以为比今范氏于此章亦因以为説焉则恐其未必然也夫道固无所往而不在然直言其无所不在可也亦何必故为是説然后可以明之耶既为是説以明之而卒不往则又恶在其能明也若曰自今观之可以见海之可浮夷之可居乱人之或可从则可矣以为圣人之言先有此意则恐其不容有此安排计较之心也谢氏以浮海为设言亦非是圣人欲称子路之勇而可共患难盖一言而足矣又何必迂回宛转曲为是説然后足以信之耶且夫子之言正为忧则违之不得已而去耳岂愤世过中之谓哉又谓圣人岂终乗桴浮海者亦未然也逢萌管宁遭汉之乱皆尝浮海而居夷矣使夫子而甚不获已焉则其浮而去也岂终为虚言哉但度其未至于是所以虽有此叹而卒不行也子路则不能度于此而遽喜焉所以有无所取材之讥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正抑扬之辞也未有杨氏所谓圣人之勇不可过之意然自今观之则亦可以为偏胜过中之戒矣

    或问七章之説曰诸説皆未有卓然不可易之论范氏深讥三子并与其材而不之取过也治赋为宰与宾客言皆有国家者所不可废之事虽当隆盛之时仕天子之朝亦岂能一无事于此而直以从容风议为高哉此与前篇讷言之説大率相似盖元祐议论意趣多类此此所以堕于一偏之见既不足以维当时之弊而又反啓后来之祸也又以三子为有愿乎其外固不足以为仁恐亦未然三子之于仁固亦勉焉而未能至耳谢侯皆以仁为觉者故皆以为三子之材之发为仁而特未能有其全体但谢氏引子贡问管仲及圣人语道不若诸子之漫无统约者则未有以知其旨意之所在而侯氏所谓观其进退周旋则其仁可知者尤可见其归于觉之説也又谓夫子恐武伯不识仁又谓子路尽仁而仁止于是者则其顾虑忖度尤不近圣人之气象也其他如云使武伯知仁通上下则知三子之仁而可以知为仁之方者皆可疑使圣人之意果出于此则何为不直告以通上下之云者而为是溟涬滉漾之説以迷之耶杨氏杂引论孟之言旨意向背亦不相入如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此谓趋向善恶之分极于细微而终于广大之言也君子而有不仁者此谓勉慕于仁而力有未至未能无有毫发之间断者而言也若以趋向之极而言则虽曰未仁不害其为小人若以其毫发间断言之则虽曰不仁亦岂害其为君子哉今曰君子固有不仁者而又谓不可正言其不仁则亦自相戾矣且圣人之言岂其计画筹度至于如此然后出之哉周氏亦以三子之事为非仁不能矣又谓其器重道逺而非三子之所及首尾衡决盖不可晓矣至尹氏则几矣然所谓尽仁之道斯谓之仁者亦不亲切读者但以此篇四章之説通之则其説晓然不待辞费而决矣

    或问八章之説曰诸説皆同但惟周氏以与为许他皆以与为及恐未安耳程説第四条不喻以下恐説之者误不若第三条语为完也范氏以子贡为知足以知之而仁不能及者非此章之意也夫子贡之对而夫子与之者正以其知不及而言耳岂遽及夫仁哉又谓子贡画焉亦无所据吕氏论知十知二最善胡氏又推明之亦得其旨【胡氏曰闻一知十举始知终无不尽也闻志学则知从心不逾矩之妙闻可欲之善则知圣而不可知之神此上知之资生知之亚也闻一知二者序而进类而达也语以出告反面而知昏定晨省语以徐行后长而知天显克恭此中人以上之资学而知之之才也子贡平日以已方回见其不可企及故称之如此】谢氏以知十知二为材品之高下而非造道入德之谓故夫子与不如回者亦以材言而未害于其造道入德之实也为是説者新则新矣其未免于过也欤其他大扺皆祖程子説亦无大得失也

    或问程子谢周尹氏昼寝之説如何曰前乎此者刘侍读尝言之矣盖以寝为寝室之寝而非眠寝也曰然则然乎曰以其文义推之恐其未必然也况昼居于内未有以见其必为迩声色者遽以耽惑责之则其探人之私而发?之亦大不恕矣故范杨氏皆从旧説盖知当昼而寝其怠惰自弃之罪为显然而可责也诸家多以朽木粪墙为譬其质恶者亦不然也若其质之本然则亦哀矜之而已矣岂当若是其切责之乎听言观行夫子亦设此以警学者耳谢杨以为诚然者误矣周氏又以今昔为言亦未得为通论也

    或问申枨之刚曰诸説皆善而苏氏亦有味【苏氏曰有志而未免于欲者其志尝屈于欲惟无欲者能以刚自遂】但张子范苏杨氏之説失之缓不若程子谢周氏之言而切也范氏无心之説已辨于前篇之十章矣

    或问十一章程子之説不同何也曰第一条出于程子之手笔其言最为的当其他则传录之间亦容有误矣曰然则其语仁恕之别奈何曰以无言者自然而不待禁止也以勿言者禁止之辞勉强之意也此则仁与恕之辨也范氏以下皆失之也惟杨氏则语太简而未有以知其意之所在也

    或问文章性命之説曰程子张子吕氏以为圣人未尝不言性命但其旨渊奥学者非自得之则虽闻而不喻也此説善矣然考之论语之书则圣人之言性命者盖鲜焉故门人又记之曰子罕言利与命与仁窃恐子贡之本意亦不过于如此也范氏以为圣人教人各因其材性与天道实未尝以语子贡则亦近矣但不察乎罕言之旨而以为圣人之教有屏人附耳而后及之者则误矣抑如子贡者夫子尝告以一以贯之矣又告以天何言哉矣又告之以知我其天矣则固不可谓未尝以告之谢氏杨氏以为性命之微圣人未尝言而每着见于文章之中要在学者默识而自得之则亦误矣使圣人果絶口而未尝言也则学者何以知夫性与天道之目而求所以自得之若其晓然号于众曰吾有所谓性与天道者在乎不言之中而欲学者之自得则其言之已甚而又骎骎乎佛老之意矣安得谓之未尝言而不可闻哉游氏以性与天道为有精粗之别而谓夫人论性之妙则预于天道而虽圣人有所不知非但子贡不得闻也则又甚焉夫谓论性而预于天道非但不成义理而亦不成文辞且圣人既不能知矣又若何而能论之耶亦不待辨説而知其不通矣彼其亲炙先觉之门而一旦差误至于如此学者可不深切为戒而精思力行以求尽其心传之实耶

    或问子路恐闻之説曰诸説皆得之惟谢氏为异盖其説每以知为重而行为轻故反以圣贤力行之意为知道之具其亦误矣至于吴氏之説则又可以补诸説之未备也【吴氏曰子路勇矣然一于敢行不复置思于其间有不能无失者故夫子尝以其兼人而退之】

    或问孔圉之得谥以文何也曰先王之制谥以尊名节以一惠故人生虽有众善及其死则但取其一以为谥而不尽举其余也以是推之则其为人或不能无善恶之杂者独举其善而遗其恶是亦谥法之所许也盖圣人忠孝之意所以为其子孙之地与铭器者称美而不称恶同旨惟其无善之可称而纯于恶焉则名之曰幽厉有不能已耳曰诸説如何曰范氏以敏为敏行之敏不若吕氏以为不敏之敏者得之范氏又引舜以为説则过矣吕氏所谓物相杂者求之亦太过矣其他诸説皆得其大意而吴氏之説意义尤备【吴氏曰孔圉之行如此然孔子责人以恕居其国不非其大夫又戒子贡以方人故止以所长称之】

    或问十五章之説曰范氏善矣惟所谓陈善闭邪者恐孔子之意未必及此也谢氏所谓难以一事言盖至理当如此而引文王事以明之者亦过高矣凡观书者于此等处正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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