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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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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书援以释此亦未足以为据也周氏盖发明程子初説然皆易怀为安则安惠云者其説有不通矣尹氏虽因谢氏之语而实用程子第二説是最为得旨乐善恶不善犹曰好仁恶不仁也必以刑为言则犹管仲所谓畏威如疾申公巫臣所谓慎罚务去之之谓耳大抵怀德之君子不待怀刑而自安于善懐土之小人特欲全其所保而未必有逐利贪得之心其为善恶亦各有浅深矣此外则苏氏説亦佳然必以利害为言则终不近圣贤气象也【苏氏曰怀安也君子安其所必安小人之所安有不安者矣德之可安也固于土法之可安也久于惠利在耳目之前而患在嵗月之后者小人不知也】

    或问十二章之説曰程子至矣范氏亦为得之但其语多病如干之利物为利之大放利而行为利之小其比儗之不伦甚矣夫利物之与自利其为善恶如隂阳水火之相反岂特有小大之殊哉若以乾道变化对夫解衣推食者而言之其可哉谢杨周氏之説是亦一道但非本文之意而谢周氏又并所谓躬自厚而薄责人者失之耳此外则晁氏亦善【晁氏曰依于义而行则此既宜之彼亦宜之虽伤不怨依于利而行则专利于此贻害于彼不胜怨也】

    或问十三章之説曰此章之旨诸家皆不能尽善今详上句之説则范氏得之下句之説则李氏得之【李氏曰能以礼让然后能行礼不能以礼让则虽礼文具在亦且如之何哉】盖以礼之繁文末节当世所尚皆时人所易行者至于辞让之心则礼意之实而人所惮为故言能以礼让为国而先民则其为国也不难若不能以礼让为国而徒相与从事乎繁文末节之间则亦无以为礼耳至于句读之间诸説亦多不同往往多至让字为絶句而以为国者属之下文虽于上句为通然施之下句则不通甚矣要之此但当为三句而中句至国字为絶乃安耳谢杨周説皆失之谢氏上句犹可通而下句以如礼何者为一身之礼则无所据矣且其上句之读与下句文势正相戾又与诸説不同也杨氏周氏以礼而让之説则巧曲而支离矣李氏之读恐亦未免此病也

    或问十四章之説曰程子范氏皆以患无位为患无位以行道所以立为身有所立皆失其文义之所指矣谢氏专以才称其位为言其文义则似矣而君子之所以立乎其位者固当以德为贵不当专以才而为言也畏名喜名之説殊不近本文之意而其所谓至论者则过高甚矣我贵之説首篇之首盖已辨之今不重出且所谓求为可知云者正以为字为重而范谢语或遗之亦大疎略矣杨氏之説颠倒重复殊不可晓此章之意正为未有以立而患无位未有可知而患不知者言耳若有以立而有可知矣则又何患之有哉周氏无甚病然语亦多不切也曰未有位而先求所以立乎其位则先事而迎矣人不已知而必求为可知则是乃所以患乎人之莫已知也圣人之言若此奈何曰此亦对待之言欲人之反求诸己耳盖所以立乎其位者进于其道而已矣所以为可知者勉于其实而已矣固非事事物物预为防拟且为皎皎之行而必其可知也若必以此为嫌则将必如谢氏所谓至论者然后可然则无乃反为过论也耶

    或问一贯之旨夫子不俟曾子之问而呼以告之曾子无所问辨而唯焉以对何也曰曾子之学主于诚身其于圣人一言一行之际盖无不详视审记而力行之也至是则其积之久行之熟日用之间所以应物处事者各有条理而无不尽矣所未达者特未知反求其本而得夫众理之所自来然其下学之功亦至而将有以上达矣夫子于此盖得之眉睫之间也故不俟其问而呼以告之若曰吾之所谓道者虽有精粗小大内外本末之殊然其所以谓道者则一而已矣曾子之心于是豁然而有以得夫众理之所自来者故无所复疑而直应曰唯盖不惟无待于问辨而亦不容有所称赞也孟子所谓君子之教有如时雨化之者正谓此尔然以史记考之则夫子卒时曾子之年才二十有九耳其闻道之早盖如此可畏也哉曰曾子于门人之问而以忠恕告之何也曰夫子之告曾子也门人莫不闻之矣然独曾子为能默契其旨而他人不与是以因夫子之出而问焉耳然彼未及究夫众目之殊则所谓一者亦将安所措哉使曾子而非有以实得乎此则必重以己意推绎圣言而反益其惑矣今乃不然而直以忠恕告之则虽未尝诵言一贯之旨而所以发明其实者盖无余蕴其曰而已矣者邢氏以为万理一贯更无他説之辞亦得其文意者也盖尽已为忠道之体也推己为恕道之用也忠为恕体是以分殊而理未尝不一恕为忠用是以理一而分未尝不殊此圣人之道所以同归殊涂一致百虑而无不备无不通也以是为言正欲使门人不求之空言恍惚之中而考诸圣人用心行事之实有以默识而加勉强之功焉尔曰然则中庸所谓违道不逺者何也曰曾子之言忠恕自圣人之心而言也中庸所指则学者勉行之事尔其理虽同其分则异程子所以有动以天降一等之辨也学者第深考于其书则有以别乎此矣曰程子以来其门人为説者众而亦有不同者何也曰程子发明曾子之意极精微矣盖欲学者默而识之也而其论中庸之旨以为下学上达掠下教人则欲学者勉而进之尔盖致知力行不可偏废故其言毎如此至其门人之説谢氏侯氏专明曾子默识之意杨氏尹氏独推中庸勉强之説则各得其一偏而不能以相通矣学者正当兼取而并观之则于夫子之心曾程之意庶几其有以得之矣曰其所谓下学上达之义者何也曰此谓中庸之言欲学者之下学乎忠恕而上达乎道也若此章之云则圣人之事而非有等级之可言矣曰两程子之言忠则不异而言恕有不同者宜何从曰侯氏论之其去取之意得矣然其所以为説者则语意支离而不及载于精义之书也以今论之则伯子之言举植而不及动指气而不及性必若叔子之言则庶乎耳曰然则天地亦尽已之心而推以及物乎曰此以天道着人事取其理之属乎是者而分之耳若天之自然而无外则又何必己之尽而有待乎推以及物耶亦曰其本体之流行者在人则谓之忠由是而生物者在人则谓之恕耳曰推程子动以天之云者则圣人之忠恕为动以天而贤人之忠恕为动以人矣而又以忠为天道恕为人道何耶且尽己推已均有渉乎人为又何以有天人之分耶曰彼以圣贤而分也此以内外而分也尽已虽涉乎人为然为之在己而非有接乎物也纵横错综见其并行而不相悖者焉则于此无所疑矣曰程伯子以推己为恕为违道不逺之事而叔子以释曽子之言何也曰恕之所以得名本以其推己而言也伯子特以圣人之恕为无待乎推是以属之学者之事叔子则以为圣人之恕亦不过此但其所以推之自有不同耳二説虽异葢不害其为同也曰其引尽心知性之云何也曰是不可晓矣以一本之説验之其阙文耶然并其一本之説而论之亦若未甚切于文义而与其别章之解不同盖不可晓矣曰其曰冲漠无朕而万象昭然者又似以理之本末上下而言而与此章之旨不类何耶曰此亦纵横错综之言也盖方其忠而恕之理己具及其恕而忠之理未尝不行乎其间也体之于身则内外物我之间其亦不异乎此矣曰程子又言忠恕贯道若他人言之则不可信曾子言之则其尽也必矣者何也曰此疑记者之失也盖其意若曰他人未尽忠恕而忆度以言则其言虽或偶中而其所以言者有不足信若曾子乃以其实见而言则其必尽圣人之蕴无疑也今记录不明乃似不知其言之是否而唯其人之信若侏儒之观优者夫岂然哉曰其曰忠恕乃所以为一而继之曰言仁义亦可何也曰是乃所以为一此言非程子不能言而曰言仁义亦可者亦非程子不敢言也盖以仁义言之则仁之成己犹忠也义之处物犹恕也是亦所以为一而已矣曰然则其不曰仁义而必忠恕之云何也曰张子言之详矣曰程子之引君子之道四者如何曰是则小误以中庸之文推之则此四者乃反其所以责人者为责已之事非欲茍自恕而并恕人也曰或又以谓忠恕非所以言圣人而欲易忠以诚易恕以仁其亦可乎曰圣人之忠则固诚之发也圣人之恕则固仁之施也然曰忠曰恕则见体用相因之意曰诚曰仁则皆该贯全体之谓而无以见夫体用之分矣曰诸説如何曰忠固诚之属也然以自然用力之或异则固不能无分别于其间故程子曰一心之谓诚尽心之谓忠则其辨亦已明矣且所谓忠者亦曰尽已之心而已矣未遽及乎人也今范氏忠则无不诚矣又曰忠则在己恕则在人则其言皆无所当矣夫忠恕之所以一贯正以其出于自然之理而相为表里也今吕氏曰欲道之行于天下非此不可而又以二者皆为待物之事则其不察于此亦甚矣夫圣门之学升高自下陟遐自迩先博以文而后约之以礼始于繁悉而终于简易固亦有其序而不可躐矣夫子之所以告夫曾子子贡者正以其几有以遍观尽识乎此也今谢氏乃谓夫子惧夫弟子之不能遍观尽识将无以入道而告之以此则是忧夫正途之迂逺而示之以捷径之易入也且夫所谓道者固亦未尝离夫事物之间又安得谓其不可以入道而必告以一贯者而后可哉其以流而不息万物散殊言忠恕者盖推程子之意然不言维天之命则无以见夫流而不息者之为体不言乾道变化则无以见夫万物散殊者之所自来也其论尽心知性者恐非孟子之意今未暇辨至其诵程伯子扩充之语则至矣夫孔子之所谓一贯者非曰贯彼我而一之也亦曰其所以酬酢应变者虽千变万化而未尝不一也今游氏以天地一指万物一马至人无己论之则既失其旨矣而又皆出乎异端之説其择焉而不精亦甚矣哉又谓忠恕未免乎违道则又未察乎违道不逺云者正以其自是而之道也不逺云尔岂背道之谓哉又谓恕为尽物则恕其足以尽物矣而恕之所以得名者正自其未尽而足以尽者名之也又谓反身而诚为一贯之事亦非也反身而诚方谓反求诸身而万理无不足耳未及乎推以及物而无所不当之大也又谓仲尼曾子所以授受门人有不得闻者亦非也夫师弟子相与处于一堂之上其可为呫嗫耳语以私于一人哉特学至者闻之而有得其未至者虽闻而若弗闻耳故门人之问以何谓为辞则固闻其言而不晓其所谓者也若初不闻则又岂得而笔之于书耶杨周尹氏之失大防类此而侯氏又以为孔顔子思孟子地位不同其为忠恕亦异则亦有所未尽也盖以孔顔之忠论之则此説可也若中庸所谓忠恕则非子思之言而孔子所为学者言之者也且其告子贡仲弓亦同曰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耳岂可谓孔子之恕犹有待于勿施哉其曰天未尝一嵗误万物者其为譬亦不切矣若曰一气流行元无间息未尝少有伪妄杂乎其间也则得之矣

    或问均是人也或为君子而喻于义或为小人而喻于利何也且程子杨周氏以为深喻而后笃好范氏以为好之而后喻焉其不同何也曰论其所禀则有清浊之不同论其所习则有高卑之或异盖不可以一説定也故有先喻之而好愈笃者有先好之而喻愈深者亦不可以一例拘也要知君子小人之分则不可易矣若周氏所谓其失在于用心之初者其切要之言与使非其用心之失则虽所禀之不善亦可以习而变矣然喻字之义惟吕氏之释得之盖心解通达则其几微曲折无不尽矣程子范杨周氏大指多善然或推其前或引其后而正释喻字之意殊少谢氏则自待甚恕而于君子小人之际初亦未甚剖判必其所喻之既分然后从而名之则其意与周氏正相反矣曰然则所谓君子小人之所喻者各为一事耶将一事之中具此两端而各随其人之所见也曰是皆有之但君子防通于此而小人酷晓于彼耳曰对义言之则利为不善对害言之则利非不善矣君子之所为固非欲其不利何独以喻利为小人乎曰胡氏言之悉矣【胡氏曰义固所以利也易所谓利者义之和者是也然自利为之则反致不夺不餍之害自义为之则防就义之利而远于利之害矣孟子之告梁王意犹是也】

    或问十七章诸説如何曰谢氏得之杨氏周氏皆引大学而言则支离而无所当矣

    或问诸家几谏之説多以为见微而谏者如何曰其説固善矣然此章之语乃内则之节文耳以彼文考之则正所谓下气怡色柔声以谏者而曲礼亦有不显谏之文焉则为证也亦明矣且不以彼文推之则下文又敬不违将为苟焉以从父之令者而劳而不怨亦将无所属于上文矣曰诸説固失之矣其他文义亦有可论者乎曰范氏他説皆善所引曾子之言亦佳但恐其所以为説者亦若见几之云尔谢周尹氏他説则皆失之而杨氏于劳而不怨者遂略而不説不知其意果以为何如也侯氏所谓不违几谏之初心者得之矣

    或问十九章之説曰范谢氏得之其次则侯氏亦可观也

    或问二十章之説曰胡氏得之矣范氏所谓各记所闻者或未必然也后有重出者皆放此杨氏于字之説已见于首篇矣

    或问二十一章之説曰侯尹得之杨周自为一説亦通谢氏则恐非圣人之本意然事亲者亦不可以不知也

    或问二十二章之説曰范氏周氏得之诸家亦无异説惟谢氏为不同恐非圣人之本意然于学者亦足以有警也

    或问二十三章之説曰谢尹得之但所谓失之者本谓事之失而已谢氏乃以为不外驰以失道约本谓敛束简省而已尹氏乃以为约之以礼则皆未安而周氏失之之説亦与谢氏相类也范侯皆以为俭约之约恐圣人之意或不止此杨氏之説则太支离矣

    或问二十四章之説曰此无异説但范氏所谓人性因所有者未知其可意岂以为气质之禀有辩有讷而自修者则欲其讷而不欲其辩即有以能行而不能言为君子之所贵则其于义有所偏矣能言而不能行者固可贱矣而君子亦何必取于不能言者而贵之耶夫子之教伯鱼称公西赤又曷为不直使之为君子之所贵而反出于其所贱之域耶谢氏所论礼乐进反之意则善矣但所谓在道不在物者不可晓岂以为礼乐在于情性而外玉帛钟鼓之谓乎然则未免有厌离事物而必求道于杳冥昏默之间之意其论讷言敏行者亦善矣然所谓心亦可谓之不放者亦不免有卑言行而贵心术之病也盖讷言而敏行虽足以制于外而养其中然言讷则寡过行敏则有功亦非专为欲心之不放而为是也杨氏所谓恶其取憎者失之尤甚圣人之意岂为是而戒人以寡言哉其説之弊使学者以此为心而不察乎理义之正则必将有阉然媚世而为乡愿之为者矣周氏无他发明而侯氏尤疎濶尹氏所谓君子之志者则语虽缓而意切矣此外则胡氏之説亦有补也【胡氏曰言而能讷畜徳则固喻人则信谋事则密不讷者反是行而能敏迁善则速改过则勇应务则给不敏者反是敏与讷虽若出于天资然可习也言烦以讷矫之行缓以敏励之由我而已不自变其气质学岂有功哉】

    或问德不孤与易文言之意同否曰此泛言事理凡有德者必不孤立当有朋类聚来与为邻程子所谓事物莫不各以类聚凡为善者以类应之説是也文言之云则以释爻辞大字之意盖言其德之盛尔程子所谓一德立而百善从之志于义理而心不安乐只是德孤者是也至于所谓与物同故不孤则于易文此书之意皆不相似其引易以説此书又自与下文为善类应者不合盖不可考读者择其通者而从之则类应之説无以易矣故张子范氏亦同其説而周氏兼而用之前以德盛为言而后以类应为説于文义亦可通也至于谢杨皆以孤为孤特之孤恐或近于程子物同之説然以易之本文求之既有所不通而其説之流将必有不顾理之是非惟欲其易知而有亲者恐亦未免乎同流合汚之弊也

    或问卒章之説曰诸説皆善但谢氏所谓期于功之必成者以下文惟予与女以求助之云者例推之则为患失固宠之意耳详子游之言本以警学者于几微之际不应遽指此等辈而言也且若其言则是乃所以绸缪固结而不可解事君者何自而辱而交友者亦何自而疏哉

    四书或问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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