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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火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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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在考察火星人的心理之前,必须注意另一个生理官能。在很久以前,火星人就已经演化完成,但仍未发展出文明。这时它们已经不再从空气中、火山灰中获得化学物质。相反,它们会在夜晚停留在地表,在草地上形成膝盖高的薄雾,在泥土中插入管状器官组,就好像根茎一样,有时白天也需要这么做。后来,它们开始吞噬火星上衰退的植物生命。最终,火星文明极大地改进了泥土和日光的利用率,一方面是因为采纳了机械手段,另一方面是由于器官也更为专精。即使如此,随着它们的活动越来越频繁,植物官能已严重制约了它们的发展。它们尝试发展农业,但是在这个气体行星上只有一小部分地区可以成功。最终,对地球上的水分和植物资源的渴望促使它们开启这场伟大的旅程。

    <strong>§3 火星人的心智</strong>

    火星人的心智种类和地球人完全不同,但本质上是一样的。因为火星人的躯体独特,心智必然会有不同的欲求,理解周遭环境的模式也不一样;又因为历史迥异,困扰它们的偏见与人类的谬误截然不同。即使如此,火星人的心智也是心智的一种,为了生命的维系和演进及释放活力而存在。从表面上看来,它们的心灵和身体都与人类相差甚远。而从根本上说,火星人和其他生物基本一样,会在自由施展自己的身体和心灵时感到愉悦。

    与人类相比,火星人最突出的特征就是个体之间更容易分离,同时又能直接参与到其他个体的心灵中。人类的心灵因他们固定的形体而保持统一,并在任何情况下都主导身体的任何部分。只有疾病才可能使人类产生精神或身体上的分离。此外,不同的人类之间无法直接相通,一个群组内也不大可能出现“终极心灵”。然而,火星云块虽然在身体和心灵上相互分离,却比人类更有可能觉醒,形成整个种族的心智,更能通过其他个体的感官来认知外界,使所有个体与整体的思想和欲望达成统一。但不幸的是,就像我之后要讲的,火星人的共同心灵从未进化得比个体意识更加高级。

    火星人与人类的心理之间存在差异,各有自己的优势和劣势。火星人不会像人类一样自私,在精神上与他人孤立,却无法保持心智的连贯性,无法集中注意力进行深度分析与综合推理。此外,清晰的自我意识和严格的自我批判精神在第一代人类中就已经存在,在第二代人类中则更加成熟,但在火星人的心灵中却见所未见。所有火星人的性格几乎相同,因而它们拥有完美的和谐。火星人受这种千篇一律的性格束缚,无法凭借丰富多样的人格实现人类那样宽广的心灵视野。确实,千变万化的人性也带来了人与人之间无休无止的冲突,残酷而无意义,从最初的人类到第二世代在不同程度上都是如此;但这同时让人类可以和性情、思想、追求都与自己不同的人交流,从中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火星人很少受困于人际冲突,不会为仇恨蒙蔽,但也不会感受到爱欲的激情。火星人可以崇敬并信仰自己忠诚的对象,但它们崇敬的是某种模糊的“种族精神”,而不是具体而独特的同类个体。同类对它来说只是工具,或者“终极心灵”的器官。

    火星人的心灵会在整体的辐射影响下觉醒;而只要它们能发展出更高级的心智,上述缺陷就不会是缺陷。但事实并非如此,它们只是知觉、思想和云块意志的大杂烩。因此,火星人所忠实的事物并不在精神上更加宽广,而只是在体量上更加庞大而已。

    火星云块和作为动物的人类一样,都有着复杂的本能。晚上它们会像植物一样从泥土中吸收化学物质,白天则会进行光合作用。它们还需要水和空气,不过当然有自己的一套独特方式。它们也有运动自己的“身体”的本能,包括移动和操控自己。火星文明给这些基本需求提供了解决方案:一方面通过发展农业,另一方面通过繁复而精彩绝伦的“云舞”和运动项目。这些柔软灵活的生物喜好在空中展现出变化多端的姿态,按照韵律喷射出条形气体,以螺旋状相互缠结,又或者聚集成空心球面、立方体、锥体等所有绚丽的形态。这些运动和形状在它们的生活中是重要的情绪表达,蕴含着宗教似的热情与庄严。

    火星人也有恐惧的念头与好斗的冲动。在遥远的过去,这些情绪针对的常常是同类中的敌对成员。但是随着种族内的团结一致,它们现在只会针对其他形式的生命和非生命体。自作主张的本能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集体观念。火星人没有性别,不需要结伴繁殖。但是它们会产生与其他身体和心灵结合的冲动,以及觉醒为终极心灵的冲动,这与人类的性欲十分相似。火星人确实也有某种“父母情结”,但基本上已经不能这么称呼了。它们只想从原先的系统中发射出新生命,并像和其他个体相处一样与它保持联系[原文为法语。]。它们不理解人类为何会奉献自己去照料人格萌芽期的孩童,也对异性气质的微妙结合知之甚少。然而在第一次入侵时期,火星人的繁殖受到了严格控制,因为星球上已经人口过剩,而且每一朵云块理论上来说都不老不死。火星人不会“自然死亡”,生命不会单纯因为自然老去就终结。通常来说云块的成员会不定期通过产出组成部分修复自己。不过疾病常是致命的,最可怕的是一种瘟疫,与地球上的癌症一样。患病的亚生命单元无法感知信号,因此会像原始有机体一样不停地繁衍;患病单元通常还会寄生于健康单元,使云块难逃死劫。

    和地球上的高级哺乳动物一样,火星人有强烈的好奇心。它们的文明有很多实际需求,它们的机能又天生适合进行物理实验和考察微观世界,因此在自然科学方面有很大的进展。在物理学、天文学、化学和生命化学领域,人类全面落后。

    火星人耗费了数千年建立了庞大的知识体系。它们的整部科学史和当下的成就都记录在用植物浆液制成的巨大卷轴上,储存在石制图书馆里。有趣的是,火星人都是些顶尖的石匠,摇摇欲坠的建筑遍布整个星球表面,这是在地球上不可能建成的。除了在极地地区,火星人不需要居所,只用建造工作室、粮仓及其他仓库。对它们来说建筑不可或缺,而这些绵软的生物也把摆弄固体当成娱乐。即使是完全投入实际使用的建筑,也都布满了哥特式或阿拉伯式的绚丽图饰,这些都是由这些气体生物根据自己的形象用坚硬的石块打磨而成的。

    在入侵时期,火星人的智识水平依然在进步,它们的理论物理水平已经足以让自己离开母星。很久以前,火星人就知道,通过日出和日落时太阳光线的压力可以将微小的分子带入太空。很快,它们就学会了如何像驾驶帆船一样利用这种压力。将自身分离成超微单元之后,它们计划利用太阳系的引力场驱动,就好像行船在水上要利用龙骨和船舵一样。这些超微舰队就这样抵达地球。在地球的天空中,火星人重新组合成了云块,穿过稠密的空气来到山顶,又向下爬行,如同游泳的人在水下的梯子上爬行一般。

    这一切都高度依赖复杂精密的计算和化学发明,尤其是要保证它们可以活着抵达外星球,还要在那里活动。为此,火星人必须对物理世界有深入而准确的了解。尽管它们对“自然知识”了如指掌,却在“精神知识”的种种方面极端落后。火星人对自己的心智几乎一窍不通,对心灵在宇宙秩序中的地位了解得则更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是高智能物种,却又完全没有哲学兴趣。它们很少思索那些即使第一代人类都坚持面对、哪怕会一无所得的问题,更不用说提出解决之道了。对火星人来说,现实和表象、一和多、善和恶的差异之间没有任何神秘之域。它们从不会批判自己的理念,只是全心全意地发展遍布整个行星的终极个体,但从来没有认真考察过是什么构成了个体,也无所谓个体的发展。对火星人来说,除了自己的辐射系统,其他生物都相当于不存在。尽管智力水平很高,火星人却是最幼稚的自我欺骗者,难以洞察到真正值得探求之物。

    <strong>§4 火星人的愚妄</strong>

    要想理解火星人是如何欺骗自己,并最终因为疯狂的意志而自我毁灭的,就有必要考察它们的历史。

    文明的火星人是它们星球的物种中仅存的一支。它曾在遥远的过去和其他同类物种竞争,并最终消灭了它们。得益于气候变化,它们又消灭了几乎其他一切类似于地球生命的动物,同时也使它们日后所需、精心培育的植物大幅减少。这个物种之所以得胜既因为它们的智识与机敏,又因为暴躁的性情,也因为辐射和感知辐射的独特能力,这使得它们的合作关系能让所有群居动物都自愧不如。但是就如同生物史的其他物种一样,火星人引以为傲的能力同时也是缺陷的根源。当它们进展到类似于人类原始文化的时期,其中一个种族因为有更高的辐射交流和物理联合能力,已经可以像单一生物组织一样活动,也得以消灭其他所有竞争对手。几千年来种族冲突不断,只要其中一个种族展现出这种绝对坚定的意志力,它就胜利在望,并沉溺于屠杀的快感。

    但此后,在战争时代的末期,取得胜利的火星人还是会承受心理痛苦。它们实行种族灭绝时的荒蛮暴力与文明中萌发的慷慨之心相冲突,在胜者的意识深处留下了疤痕。它们试着说服自己,认为自己的种族闪耀着无上荣光,种族灭绝实际上是一种神圣使命。它们认为,自己所谓特别的价值就在于独一无二的辐射能力。由此,它们的文化传统极其虚伪,最终毁了整个物种。它们一直都相信,意识物质基础必然是由对空气振动极其敏感的单元组成的系统;依赖物理接触的生物过于粗劣,因此不可能产生任何经验。在种族屠杀时代结束之后,它们试图说服自己相信任何有机体的美或者说伦理价值完全取决于它辐射的复杂度与统一。多少世纪以来,火星人通过这个平庸的学说不断巩固自己的信仰,并基于对辐射的狂热追求发展出谬论与执念。

    要是讲述所有这些无关紧要的幻想,无疑需要花上很长时间,比如它们是如何巧妙地将这些谬论嵌入整个科学体系的。但我们至少需要提及一点,因为涉及与人类的冲突。火星人知道,固体之所以“坚固”,是因为一种叫“原子”的电磁系统相互作用而成。硬度之于它们,和空气、呼吸、精神之于早期人类一样,有着重要的意义。火星人最强大的形态就是类固体形态,而要维持这种状态,耗能相当巨大。因为知道硬度本质上是电磁系统维持的结果,再加上上述种种认识,火星人认为坚硬即圣洁。渐渐地,这种迷信因为一些生理上的偶然因素而深入它们的内心,它们开始崇拜一切坚硬的物体,尤其是坚硬的水晶,最神圣的就是钻石。除因钻石极其坚硬外,火星人还认为钻石是非凡的魔术师,可以发出一种叫光的辐射。因此,它们觉得每一颗钻石都是宇宙万物间紧绷的能量与永久平衡的化身,必须受到崇敬。在火星,云块把能找到的所有钻石都置于圣所的高处,将其暴露在阳光下。它们还认为邻近星球上或许还有处置不当的钻石,这也是它们入侵地球的原因之一。

    火星人的心智就这样偏离了正轨,沦为病态;心智目标仅仅是幻象,它们却为之战斗。在失衡的早期阶段,辐射只是心智必备的标志,而辐射的复杂程度仅仅是衡量精神价值的一种尺度。但渐渐地,辐射与心智相互混淆,不再有区分,火星人开始把辐射组织错认为精神价值本身。

    在某种意义上,火星人的这种狂热类似于第一代人类衰落时期对运动的奉献,但略有不同:火星人的智力依旧发达,尽管其活动成果以“种族精神”之名受到严格审查。所有的火星人都有双重人格。它既徘徊在个体意识和种族意识之间,又在作为个体时自我分裂、相互对抗。尽管它们绝对忠于终极个体,会谴责或无视任何无法与公共意识调和的想法和冲动,但这些想法和冲动深藏在它们存在的最深处。火星人很少意识到它们,而且一旦意识到它们的存在,就会感到深深的震惊与恐惧。但这些想法和冲动是存在的,时不时地或持续地批判火星人最引以为傲的经验。

    这就是火星人的精神悲剧。从很多角度来看,火星人都极其适合心智演进和真正的精神之旅,但是命运的玩笑让它们只懂得崇尚统一与和谐一致,而使精神永远受到束缚。

    火星人所痴迷的公共心智不仅没有比个人心智更加高级,事实上在很多方面都要更加低劣。公共心智在危机中因军事合作需求而占据主导位置。长久以来,尽管公共心智已经实现了智力的巨大飞跃,但在本质上仍然是一颗“军事头脑”,介于最高统帅与古希伯来人的神之间。曾经有英国哲学家描述并高度赞扬了这种虚构的国家人格,并命名为“利维坦”。火星人的终极个体是有意识的利维坦。然而在它们的意识中,有的仅仅是那些可以轻易与传统调和的东西。因此,公共心智总是在智识和文化上落后于时代,仅在社会组织的实践方面比个体要先进。带来智识进步的总是个体,这种进步对公共心智的影响基于每个个体和先驱的私下接触。公共意识自身带来的变革仅限于社会、军事和经济组织层面。

    在地球上遭遇的新环境向火星人的心智提出重大难题。适应一个全新的世界是一项独特的事业,它同时对公共和个体活动提出了极高要求,由此导致每个个体心灵内部的艰苦斗争。因为尽管“事业”本身是社会性的甚至军事性的,严格要求行动的协调、合作和统一,适应全新的环境却需要不被束缚的个人意识。此外,火星人在地球上还遇到了很多它们的常识不适用的情况——在个体意识灵光一现的时候,它们确实能意识到这一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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