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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各有各的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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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跪在床上,朝着窗户直祷告:“尤家二阿叔千万饶我一饶,只要我吃不着官司,准给你做道场,超度你投生到大富大贵人家。”

    暗中捣完鬼,翻身向后,一口把灯吹灭。这一天一夜的提心吊胆,惊慌逃匿,当然疲倦。灯熄以后,心头跳动渐息,不知不觉昏沉睡去。睡梦中耳听人语喧哗,当时惊醒,见天已亮,不禁大吃一惊,连忙纵起。先隔窗缝往外偷看,街门已开,挑水的正往外走;两个乡邻人家的妇女商量同去卖菜,虽无其他异状,到底作贼心虚,惟恐被人看出他的形迹,当时连脸都顾不得洗,急匆匆提了隔夜打好的铺盖卷便往外走。忽想起屋内还有好些零星什物,万一无事,还可回来,重又回身去锁房门。见一半大幼童高呼:“娄家阿叔!辰光这样早,你到啥地方去,连铺盖也带走?”若在平日,娄阿鼠早就“骂”了“山门”⑴;这时因在心慌胆寒之际,心里暗骂“小贼”,却朝那两个同院乡邻丑笑道:“我决心戒赌,搭朋友一道到外码头去做小生意,有个十多天就回来。有人打听,请诸位乡邻帮帮忙,答应他不晓得。省得那班赌鬼寻我,又做坏事。”说罢,扛起铺盖卷就往外跑。这一慌,心里的话也随假话说了出来。

    走到街上,见天刚亮不久,店铺的排门全都未下;街上只是一些卖菜、卖鱼虾的人们挑着重担吆喝着往市上走;老虎灶头前围着一些附近的居民等泡开水;许多人家的街门都还关着。心想:“还算运气。我因北港西桥头老家从未对人谈起,又是好几年没回去过,本打算到那里去藏个把月再说,不料昨晚会遇见吴阿三。他要肯容我藏在那里,更是再好没有。”

    正在盘算怎么走法才不让人看出,猛一抬头,瞥见西门那面急匆匆跑来四个公差,当时或逃或躲均非容易,忽然急中生智,假装换肩,用铺盖卷把脸遮住,等四公差过时,偷眼一看,竟无一人相识。认准是况钟派来抓他的无疑,又急又怕,哪里还敢迟延!脚底加快,往前急赶,遇到无人之处再跑上一段。好容易由大街折向走往斜桥的野地,业已累了个上气不接下气。

    前途总算什么事情也未发生,只是清早风寒,昨夜又是和衣而卧,先前急于逃生,非但不曾觉冷,还跑出了一身热汗。这时心情略定,热汗变作冷汗,渐觉通体冰凉,偏又遇到阴天,冷风直往衣袖领口里灌,越发冻得难受。一看快到,就要由隔斜桥只四五里的梅村走过,想起脸还没洗,吴阿三人最势利,这样急匆匆尴尬相跑去,容易被他疑心,非装得神气一点不可。最好找个地方吃杯茶,吃点酒饭,洗一把脸,把周身衣服整理好了再去,省得进门一开口就要吃的,叫人家一看,永远脱不了这一副瘪三相。

    念头一转,忙抄近路入镇侧面那片竹林穿过。这时,杨氏由娘家起身回城,双方正好一来一去,娄阿鼠不是中途改道,准撞上。

    娄阿鼠到了茶馆,胡乱吃了点东西,又换上一件新罩衫。会账时,一摸口袋,只有昨天用剩的三十多文钱。这才想起去年那十五贯血腥钱,因为事后越想越害怕,除非身上零钱用光,不肯开那壁洞,加上由此起一直没短钱用,不是要用零钱,极少动它。壁洞里还剩下八九贯钱,因昨日急于去往城里打听消息,走时匆忙,乱抓了一把,已快用光。偏偏昨夜走得太慌,家藏的银子全带在身边,微一疏忽,竟忘了带,如往回走,就算苏州府的公差来过走去,也非被地保乡邻扭送到官不可。想了又想,此时就是天大胆子,也无再回取钱之理,只得把心一狠,会完账,仍往斜桥走去。

    原来吴阿三和邱福看萧家赌场越发冷落,已无彩头可得,便暗地商议骗取萧二的家产。二人假意和萧二拜把兄弟,劝他先卖东西,暂且度日。萧二出身纨挎,除好赌好吃而外,多走几步路都不舍得,把邱、吴二人当作知己,任凭做主。只两三个月工夫,邱、吴二人便把他所有家具什物卖光,再编了一套话,劝他把房子卖掉,筹出一笔本钱,改业为商。

    萧二因家业荡尽,又背着一个吃人的恶名,也实无脸再混下去,听二人说得那么天花乱坠,便上了套。邱、吴二人等把房价收齐,交了房契,先把萧二所有银子存向“票庄”⑵,再借故把存折骗到手里,换成银票,全数提走,不辞而别。萧二走时连轿脚钱都付不出,硬向新房主老着脸皮求告了十两银子,溜到乡下,准备卖了坟树再卖坟地。吴阿三和邱福本打算逃到丹阳县一个亲戚家中,将这笔横财尽兴玩乐,没想到娄阿鼠却死跟上了,苦苦哀求他携带一同走。吴阿三正在想法打发娄阿鼠的当儿,忽听门外拍了三下门。刚由门缝中看出是邱福,心中一喜,推开娄阿鼠,匆匆走去。隔了好一会才行走进,笑道:“小老虫,我和邱福哥马上就要起身,你该走了。”

    娄阿鼠慌道:“三阿哥!我一向怕官,实在迫于无奈,求你开恩,千万看在自家弟兄份上,把我带走罢?”边说边要下跪。

    吴阿三抢前将他一推,板脸说道:“你这叫做啥?实告诉你,我和邱福哥闯的祸,恐怕比你更大。你跟我们走,多个累赘,还受连累。这是何苦?”

    娄阿鼠方寸已乱,觉着所说也对,又求告道:“阿好容我暂时住在这里避避风?”

    吴阿三想了一想道:“我阿婶未回以前,还可以住一两天。不过见了萧老二,不许对人提我们一个字。否则我和阿福哥都不是好惹的,你当心点!”

    娄阿鼠本对这二人怵着一头,哪里还敢多口!把信接过,帮他打好行李,开门送出。

    注:

    ⑴江南土语称骂人为“骂山门”。

    ⑵旧社会的大钱庄银号,所发银票,等于纸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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