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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江涛滚滚送客归帆 天网恢恢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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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文仔细看去,原来竹筠早将他适才所发的议论,都眷清在上面,简直一个字不曾遗失,不禁暗暗好笑,指着竹筠说道:“你这人真可谓爱而不知其恶了,这又算甚么呢?”(其词若有憾焉,其实乃深喜之。)竹筠笑道:“我也没有别的用意,我思量将夫人这一番话,明天打个电报,送至中国上海报馆里,做他们一篇社论,警觉我们四万万同胞。我还记得,当初表妹娉娉亲口告诉我,说他同凤姑娘订交的原因,便是因为在报上看见他一篇《国会评论》的文章。如今象夫人这一段透辟的论说,想也不亚凤姑娘手笔。天下事无独必有偶,夫人同凤姑娘真可算得珠联璧合了。”(又回抱本书第三回情事,真是随手生发,相映成趣。)阿祥站在一旁,听见竹筠称赞锦文,语中又牵涉到凤琴,霎时脸上便露着无限得意颜色,忙插嘴道:“古来有个难兄难弟,如今叶小姐同凤姑娘也可算得是难姊难妹了。”

    锦文连连摆手,向竹筠微嗔道:“你们真算是少不更事,日下中国乱得什么似的,你们还有这闲情逸致,竟要向报馆里去铺张扬厉,同那一班文人墨客争竞文章价值起来,岂不可笑!我问你们,如今第一件要紧的事,须大家斟酌个回国办法,我们究竟预备在哪一个省份起事?也没有冒冒失失,大家一哄归国的道理。凡事宜先定方针,你的方针定了没有?”这一句话转把竹筠提醒了,连连说道:“不错,不错。事机急迫,如何竟没想到这一层?”

    竹筠话还未毕,忽然厅上的电话铃子叮叮呜呜响动起来。竹筠忙跑出外边听了一会,匆匆进来告诉锦文道:“原来我们同志的人,也正在中国会馆提议此事,嘱我前去会议。他们倒也知道提议及此,我立刻便去同他们斟酌,再定行止。”阿祥说道:“我也陪着俞先生去走一趟。”锦文点点头。等他们出门之后,自家便向房间里去打叠随身细软,恐怕起身仓猝,临时不及检点。

    恰好忙至日落时分,竹筠已同阿祥匆匆的回寓,锦文便问今日所议之事如何。竹筠笑道:“目前各志士可算都接到武昌电报,纷纷都拟回国办事。除得湖北一省业已光复外,其余不曾光复的省分,拟各人承认一省,大约以本省人办本省的事居其多数。我其时身列会场,心口商酌,本想便承认了江西,又因为冯先生放凤琴姑娘不下,立意嘱我承认江苏,我却不过冯先生意思,遂当场宣布了这宗旨。好在江苏地方广大,承认的并不止我一个人,分头办事,正自无碍。后来大家承认定了,业已发了电报到武昌,候武昌都督命令,然后买轮东驶。”锦文先前听着,只管点头。后来又听见他们发电到武昌取决行止,不禁哑然失笑,说道:“这个办法,却是画蛇添足了。武昌都督,大局草创,内筹粮饷,外御北兵,料想日不暇给。况侨居日本的志土不下千人,都督未必一一知道谁是谁省的人,便命谁去指挥一切。将在外,君命尚且不受,是恐防掣肘的意思。今日的事,要在大家肩此重担,能干的便赶着去干,何必又多此一番手续,迁延时日?依我的主张,大家既已议定,只须发一电报报告一切,万不可再等复电。他人我不能干预,你既然认定了江苏,你此刻便发一电,说是已经取道东下,明日我们便即动身。你放心,将来断不至有独断独行的处分。”(幸锦文姑嫂如此斩截,是以不先不后,适与北门行刑者相值。否则,凤姑娘性命殆哉。)阿祥大喜,益发佩服锦文知识,竟非男子所及,竭力赞成,自不消说得。竹筠也觉得这话很有至理,便连夜出去号召他的一班同党,约有三、五百人,都是听候竹筠指挥的。

    次日,便陆续上船,手枪利刃,各人暗暗藏在箱箧之内,行踪诡秘,一时人却瞧不出军队形迹。沿路换船,大家都不离左右。所以抵了苏州,神不知鬼不觉的预备定期举事。因为阿祥既无拳勇,又无军事学识,竹筠是以只分派他在船上执掌会计事务,兼管收发文件。(量材器使,俞竹筠真有大将之风。)

    竹筠甫近码头,城中党人已知消息,连夜的上船接洽,并报告双统领近日举动。大旨说程抚台颇有心反正,惟慑于双统领兵力,未敢妄动。双统领近来益发以杀戮党人为事,连日以来,被他破获机关,随时正法的业已不少。惟是其时诸党人尚不知萧楮卿告密,是以并未述及凤琴一节情事。竹筠又问他们军队可曾运动成熟。他们答道:“所有省里的新军,抱的都同我们一样宗旨。但是巡营兵士,旗人居多,却未敢冒昧同他们接洽;便是接洽,怕也无用,少不得有一番酣战。”竹筠听了,暗自沉吟一回,随即发遣了他们,叫他们在城里乘机行事。“只须我们一进了城,你们便去联合新军,直扑旗营,四面包围,出其不意,料想他们未必遂有抵御能力。如若他们愿意投降,我辈亦不可多所杀戮。”当下众人都答应了,依然纷纷散去。

    这一天,竹筠见各事已经妥帖,派了几个有名望的志士,向别的城门进发。自家便同锦文带着心腹兵士,约有百名之多,来攻北门。讵料入城之初,便从无意之中,先救了凤琴姊弟,夫妇非常快乐。一面着人送凤琴姊弟上船,一面便向巡防大营进发,去救凤琴眷属。

    且说郁金标自奉了凤琴之命,去向学校送信,及至到了学校,已知道统领业已派人将寿琴拿获,他只急得跺了跺脚。又跑回大营,更是吃吓不小,早见凤琴姊弟已拥出北门行刑。自家心绪如麻,走投没路,含着满胞眼泪,重又跑入营仓,一眼瞧见他妻子正坐在那里痛哭。郁金标恨得将他妻子一顿痛骂,说:“咱原叫你快领着小姐逃走,你不听咱的话,如今弄得这步田地,哭也没有益处。太夫人此时在那里呢?咱们还须打别的主意。”他妻子拭了拭眼泪,刚待回答,忽然觉得满营的兵士,大家交头接耳,象是议论甚么重大事件似的,仓皇情状,看去很叫人诧异。

    郁金标知有变故,更不同他妻子讲话,如飞的跑出来询问消息。内中便有好多兵士告诉他道:“郁四哥,你还坐在梦里,你通不知道外边党人已入了城,正不知有许多军马。少待片刻,统领必有命令,我们大约准定要开火了。”郁金标故作失惊,问道:“这话可是真的?”又有一个兵士说道:“这个如何敢造谣言?适才罗营官押着韩小姐出城行刑,便遇见党人大队,已经将韩小姐姊弟抢劫了去。罗营官抵御不过,早败回大营,只不敢进去禀见,怕统领要办他的罪名,他们还在外边商议办法呢。”郁金标听见韩小姐遇救,一块石头从心头放下,不由要咧开嘴来大笑,一个转念,便乘机说道:“哎呀!罗营官这罪名敢自不小,怕他这脑袋儿保不住在颈项上面了。统领砍了罗营官,少不得又要派遣咱弟兄们开火抵御。我想党人声势浩大,各省都有接应,咱们侥幸胜了他,料想这小小一座苏州城池,也禁不得他们再来攻打,万一打了败仗,咱们兄弟们还想有性命么?罗营官便是咱弟兄们的榜样。咱们想,党人原是咱们汉族同胞,咱们弟兄何苦帮着旗奴杀戮同种?目前清朝气数已尽,识时务的算是好汉,咱们弟兄还该打一个好主意。”郁金标故意在操场上指手划脚的演说,四面围拢的兵士越聚越多。

    在这个当儿,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便觉得一片拍掌的声音,如雷而起。内中又有人高声吆喝道:“站队!站队!”军营的规矩,大凡军心变动,不待长官命令,思量举事,便例行喊起站队来。站队之声未绝,立时全营之中,倒有大半营的人,一例的鱼贯立正。众人便公举郁金标演说。郁金标又将适才的道理侃侃说了一遍。大家莫不异口同声的喊着:“赞成!赞成!”这时候,恰好罗营官也在其列,见军心已变,恰好可以掩护自家失脱要犯的大罪,挺身出来,向郁金标握手。郁金标大喜,便请罗营官发令,大家愿听驱遣。

    众人刚在这里纷乱,不无有些风声传入内帐。双统领此时还不曾知道凤琴被劫,党人入城的消息,不过防着自家兵士存有异心,立刻遣了自己一个心腹,拿着令旗,飞驰出来弹压,命他们各归队伍。那个心腹正是旗人,糊里糊涂的跑至操场,宣布统领的话。还不曾说了两句,一颗首级,忽的伶伶俐俐滚下来,尸体平空裁倒在地,还不知是谁人所杀。大家见祸事已肇,势成骑虎,更不容迟缓,罗营官一声口令,大家便向空中放了一排枪,掉转队伍。直奔统领帐里杀来。统领见事不妙,好在帐前还有他的亲兵,更不待统领命令,便上前迎敌,互相攻击。硝烟弹雨,弥漫空际。郁金标乘势又跑向各军队里,竭力去运动,不转眼之间,可算全营反正。那些迎敌的兵见势不佳,除得被弹子击死的不计外,其余全行倒戈弃甲,奔避不遑。双统领已不知去向。罗营官见事已大定,随即收集队伍,将辕门那个大蠢旗一霎时换了白色义旗,飞舞空际。(此全是郁金标之功。回想当日素君救拔此人之时,可谓识人。)

    及至俞竹筠同锦文并辔而来,猛然见此情状,转大大吃了一惊。勒住部伍,命众兵士在营外向空放了一排枪。里面旋即也放了一排枪相答。这个规矩,便是互相接应的意思。少顷,遥见营里一个人骑着一匹快马,驰近竹筠军队之前,手中并无军器。这边兵士闪过两旁。竹筠欠身还礼,便问那人姓名。那人口称姓郁,名字叫做金标。随即将在军营运动反正的话,说了一遍。并请竹筠入营检阅军队。竹筠问道:“你们统领首级何在?”(问得厉害,可见竹筠精神。)郁金标又道:“此事实不敢相欺,双统领见军心已变,乘隙逃遁,一时尚无从探其踪迹。大营无主,务望军长速与维持,免生他故。”

    竹筠回首望着锦文,不免脸上露着迟疑颜色。锦文知道竹筠用意,遂向郁金标问道:“此番全营反正,可算全是你的功劳。你在营中现充何职?何以知道我们军队入城,竟肯出此义举?你须详细说出来。使我们知道此中原委。”郁金标忙道:“咱原在营中充当什长,咱们统领他是旗人。咱们众弟兄早想替汉家出力,只是苦于职分太卑,未敢妄动。昨夜因为谋救韩家小姐,咱同妻子竭尽心力。不料统领竟在今日清晨发下行刑命令,巧遇军长大队,救得韩小姐性命。行刑的罗营官,也因为身负重罪,不敢往见统领。恰好经咱几句话运动,全营弟兄们大家赞成,是以唾手告了成功。”锦文听毕,十分奇异,又问道:“你同韩小姐有何感情,便恩量救他性命?”郁金标道:“这其中情节,却非一言可尽,简捷说去,便是因为什长曾受过韩小姐的老人家大恩。军长们如若不肯相信,此时韩太夫人尚在营仓,什长已命妻子将他老人家救得出险,安然无恙。”

    竹筠拍掌大喜,向着锦文说道:“这不消说了,看你这般忠肝义胆,使人可敬。可知你尚且不负韩老爷,定然也会不负中华民国。事不宜迟,我们便进营去料理罢。”郁金标听了,方才大喜,便在前引导。竹筠、锦文率领许多义军,缓缓并辔而行,马上笑谈道:“奇极!奇极!苏州光复,看似我们夫妇稍效奔走之劳,不图这一段伟功,仍出自韩老伯之手。韩老伯身居千里之外,竟能使桑梓之乡,不折一兵,不费一矢,坐收奇效。照此看来,韩老伯可算功人,我辈竟做了他一般功狗,真是可喜。”(运动巡防军队,全赖郁金标。郁金标所以运动军队之心,全是因为思救凤琴而起。至于所以欲救凤琴,又因为素君当年一串钞票之恩。因果相库,奇幻莫测,论事迹则君子修德必获报,论文章则首尾相生,一丝不乱。经俞竹筠夫妇口中轻轻点出,此书乃觉出奇无穷。)刚说着话,已到内营帐内。其中还有好些上级军官,齐齐都向竹筠行礼。竹筠都用好言安慰。

    锦文此时便命郁金标引着他,去见凤琴母亲。薛氏在先并不知道凤琴姊弟就刑之事,及至郁王氏将这番情节一一禀告,薛氏又惊又喜。娘姨抱着意琴,侍立在侧,彼此相对,默然无语。后来又接连听见外边枪声,还不知道是凶是吉。正坐在营仓里听候消息,忽然看见郁金标领了一位女将军进来,容光绝代,走近自己身旁,深深的鞠躬行礼。吓得薛氏茫然无措。转是郁金标略略将今日事迹表明,薛氏才知道全营业已反正,双统领逃遁无踪,心下大喜,重又向锦文拜谢搭救女儿之恩。锦文谦逊道:“道途迂远,来迟几日,转累师母多受惊恐,甚抱不安。此地非久谈之所。凤妹妹等,侄女已命兵士将他们送至船上。师母此时还是先回公馆呢,还是先到船上去同凤妹妹们相见?”薛氏是个胆小的妇人,见他们军务空偬,不便耽搁他们的事,遂向锦文说道:“前日被这里军人将舍间掳掠的不成模样,家上仆婢俱逃,主持无人,意欲速行回家料理一切。至于小儿女辈,既蒙救获,也不忙在一时相见。”锦文连声道好。旋又指着王氏向郁金标问道:“这人想就是你的妻子了。”王氏十分乖巧,早已瞧出锦文如此举动,知非寻常人物,见锦文此时询问着他,忙跑上一步,伏地叩拜。锦文弯着腰,一把将他扯住,笑说道:“你们夫妇建下如此功绩,实在令人钦佩。我们都是为民国出力的人,何消行此大礼。此次师母急于要回公馆,就仰烦你带着人,将我这师母送回去罢。至于你的丈夫,我还要带他回帐,恐怕另有差遣他的去处。”王氏此时已立起身子,连连答应说:“请小姐一切放心,咱依着小姐命令,亲送太夫人回府,决不有误。”锦文大喜。又向薛氏告辞,并说:“一俟城中大局平定,亲送凤妹妹们到师母公馆里,再行拜谒。”薛氏谦逊着。锦文一直送出营仓门外,只见郁王氏早已派遣了人,在外面唤进几顶官轿。让薛氏以及娘姨、婢女等人坐入之后,自家在后边亲自押着,滔滔滚滚,出了营门。一路上有知道这件事的,都随声附和,议论着:“韩家素来仁厚,断不至遭意外之祸,今日果然不出我们所料。可想天道福善祸淫,是再也不会错的。”

    且说竹筠当时在营中部署一切,井井有条,众军官莫不心折。不曾隔了多时,外边的各志士已全行由各城门进城,市廛不惊,人民安堵。大家都得了巡防营反正消息,齐围拢了来见竹筠。竹筠快慰非常,便在营中开了一个临时军事会议,预备派人到抚署里,向程抚台接洽。其时营中两位上级军官挺身出来,愿担此任。竹筠允诺。这两位军官立刻带了二百名小队,驰向抚署去了。

    锦文此时已盈盈单身入帐。(何以不提及郁金标?使人诧异。)竹筠问了韩太夫人现今若何安置。锦文遂将郁王氏送韩太夫人回转公馆的话说了一遍。竹筠见各事已经粗粗布置,便拟同锦文回船去见凤琴。锦文笑向竹筠说道:“还有一件要紧的事,你如何便忘却了?”竹筠凝神,只想不起何事,笑说道:“此番举事,饶幸成功,自谓各事均已妥帖,夫人如何还出此言?我自愧初膺大任,心绪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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