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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柔情密意情事话从头 伟论雄谈功名卑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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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竹筠轻轻将阿祥扶得站起来,弯着腰背着就走,也不顾道途泥泞,那雪恰好不十分大了。匆匆的走了有一里多远,见路旁已有人力车,便雇了一辆人力车,告诉他是个朋友病了,不能行动,请你送他回我寓里。车夫答应,帮着竹筠将阿祥放入车内,一霎时车声辘辘,到了自家寓所,约莫有初更光景。寓中侍者已将晚餐预备得齐整,听见门外叫门,忙赶出去,见竹筠已将车中病人扶得下来,侍者帮着搀得进去。恰好室间有一张空榻,亲自放阿祥睡下。又命侍者将车钱开发车夫走了。然后侍者请竹筠用膳。竹筠此时正苦腹中饥饿,匆匆的进了饮食。再到室里察看阿祥病势,觉得阿祥实系病得日久,未曾好好将息,以至身体十分虚弱。至于病势,已较当初轻减得许多。此时也不便同他讲话,命侍者煮了些粥糜出来。阿祥勉强扶枕,啜得一碗,神志便觉清爽。竹筠心下异常欢喜。

    过了一夜,又在医院里请了一名医士来,替他诊视。医士说他是饱受风霜,兼经惊恐,得病之初,势甚险恶,近已有了转机,谅无大碍,只须好好将息,指日可愈,并不宜多用药淘碌。

    竹筠送过医士之后,便命侍者买了些滋补药品,随时调养,补其元气。又因为昨日曾约锦文在公园相会,却喜天已晴霁,遂于午后径向公园,等待锦文。两人相见之下,竹筠细细将昨晚救出阿祥的事告诉了他。锦文甚是诧异,说:“这人我久曾在凤琴妹妹那里见过的,但是他何以会留滞到日本这地方来?又险些遭奸人陷害?其中情节,大有可疑。”说着,便拿手拈着云鬓,俯首思索。竹筠笑道:“我救了这人,大可以对得住凤琴姑娘。他们在武昌时候,既然终日在一处,彼此情愫,或者象我同小姐也未可知。”锦文听竹筠说到此处,陡然脸横怒晕,狠狠的向竹筠望得一望。不觉又笑起来说,“你这人说话,真是不知轻重。凤妹妹一个女孩儿家,这姓冯的住在他们寓里,又是我们那位韩老伯怜念故人的厚意,这是我知道的,与凤妹妹又有什么相干?到了你们男子嘴里,便公然以不肖之心待人。若是被凤妹妹听见,看他饶你得过。”

    竹筠自己觉得,适才说的话有些大意,见锦文动怒,心中甚抱不安。后来见锦文嫣然一笑,才将这颗心放得下来,忙趁势拿话搭讪说道,“小姐适才疑惑这姓冯的留滞日本,情节可疑,我心中也是一般着想。昨夜因为他困顿已极,未肯扰动。好在医士说他此时病势已退,只须调摄得宜,可冀立愈。今日时候尚早,小姐何妨顺拢敝寓,我们来询问他,毕竟因为何事被人掠骗,几有性命之虞。他若是思念故乡,我还想替他觅一便船,送他回国,也不枉我这一番救人救彻。”此时两人刚并肩倚在一座小亭栏杆上面,背后便是一株梧桐高树,那一片斜阳,从绿阴里面透露出来,刚刚射着锦文娇靥,越显得红腮翠鬓,异样鲜艳。竹筠愈看愈爱。说毕这话,静待锦文回答。锦文凝神了好半晌,才懒懒的答道:“想当初,我同凤琴妹妹,还有令表妹娉娉,那时候耳鬓厮磨,性情浃治,当这春花秋月,几乎没有一日不在一处晤对,说不出当时轻怜密爱。(往事如云,不堪回首,使人增无穷沧桑之感。)曾几何时,我是伏处东瀛,曾未能稍展抱负,裨益祖国。(想见姑娘满腔块垒。英雌如此,我辈须眉能无颜汗。)令表妹娉娉呢,又远嫁重洋,难图良觌。只有凤琴妹妹,在三人之中年纪最轻,性情又极憨媚,近岁以来,也是雁息鱼消不常通信,还不知道他目下究竟是近侍慈颜,还是远依严父。难得这冯家少爷打从凤妹妹那里来的,大可借此一询伊人近况,我便随你去会他一会也罢。”(不为阿祥,仍是为的凤琴,固然情有独锺,亦写出了锦文小姐身分。)竹筠见锦文肯答应到他寓里,心中十分快慰。两人便一前一后,离了公园,也不乘车,径自步行前去。

    阿祥此时身已出险,加着竹筠待他的殷勤,已进了好些补品,觉得精神爽适,心志宁帖,已能披衣起坐。听见竹筠回寓,身后又走进一个美人来,阿祥凝神看去,他本来认得锦文,见他们走进榻旁,阿祥从感激之中,更加欢喜。先行向竹筠道谢救命之恩。又从枕上向锦文施礼。锦文微笑,命他不要劳动。竹筠遂请锦文安坐,自家侧坐相陪,先自扭转头来,替锦文介绍说:“叶小姐念大家都是同乡,又因为冯先生曾经同韩老伯父女住居一处,因是特来相访,并乞先生将羁滞日本的缘由详细说明,以释鄙人等疑虑。若是先生精神短少,不妨摘要而言。”阿祥见竹筠问着往事,又知道锦文同凤琴至好,所有一切事迹,原无所用其隐讳,遂慨然将跟随素君父女东下的用意,一一诉说出来。竹筠这时候只微微点首,含笑不言。(特不知竹筠此时念及求婚凤琴,当作者若感想?)

    阿祥又说到九江掠卖凤琴,几乎被掳劫上船,幸亏马路上遇见一位外国妇人,突的出来将姑娘救得出险。锦文听到此处,不禁拍手惊讶道:“奇呀!这外国妇人又是谁呢?何以萍水相逢,便肯拔刀相助?不是我说句媚外的话,此时若在我们中国妇女,怕就遇着一百个,也无济于事。”(且级说着。)说毕,不禁一手扶着椅背,立起窈窕身躯,浩然长叹。竹筠偷看锦文如此情形,十分好笑,嘴里适含着一口醉茶,到此时不禁笑得喷得出来,忙扯出一方手帕拭着,格外笑声大纵。锦文见而不悦,掉转脸来责问竹筠道:“你敢是笑我推崇外国妇人?我适才原说过的,我这话不免媚外。然而你究竟想想,我这凤妹妹若不是这外国妇人相救,还不是堕入奸人陷阱?生命定且不保。”竹筠见锦文真个生气,忙竭力忍着笑,摇手答道:“我笑小姐说的话,真真不是媚外,还是媚内。小姐你猜这救凤姑娘的外国妇人,他毕竟是谁?”锦文听这话里有因,兀的将粉颈一扭,说道:“我不相信,难道这妇人不是外国人,转是我们中国人不成?”竹筠笑道:“老实告诉小姐罢,这妇人不但是中国人,还是小姐朝夕思念、倾慕不已的舍表妹娉娉。”

    阿祥先前听见他们两人在此辩论,已经打断自家的话头,凝神听竹筠讲话。及至竹筠说出娉娉来,也惊喜道:“原来就是金姑娘,怪道那时候有些面善。我因为离着他们太远,又被他们捆缚住,叫我施展不得。金姑娘那番装束,远远看去,便活是一个外国女人模样。凤姑娘径他救得去,自然万无一失了。俞先生既知道这人是金姑娘,凤姑娘以后的事迹,俞先生想也是会知道的,凤姑娘近来不知还在武昌,还在苏州?乞先生详细告我,让我放心。”(在锦文方面,只注重金娉娉。在阿祥方面,又只注重韩凤琴。各人有各人心事,写来好看。)

    锦文忽然听见竹筠说出这外国妇人便是金娉娉,这一种快乐,真是再没有形容,不由的眉飞色舞,笑着说道:“好呀!我适才这一番颂赞的话,除得我这娉娉妹妹,谁还可以称当得起?我这妹妹的为人,莫说是遇着自家凤妹妹遇难,他自然要慷慨相救;便是寻常的女子被奸人掳劫,既已落在他眼里,他也决不肯视同陌路。他的侠骨婆心,是他的天然情性。”(几个“他”字,真是锦文姑娘心服口服之语,脱口而出,其乐可知。)说到此处,又皱了皱眉头,转望着阿祥说道:“他既然救了凤妹妹,你是同凤妹妹在一处遇难的,何以独不将你一齐搭救出来?这其中定还有别的情节。”(转因娉娉不救阿祥,反疑阿祥另有情节,语语深刻。)

    阿祥叹息道:“小姐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同凤姑娘离得甚远,那些奸奴原想先将凤姑娘骗得上船,然后要将我悄悄的抛掷江中。金姑娘上前施救的当儿,其时人声嘈杂,一时间沿江行路的人,都一拥上前围着一个大圈儿,将金姑娘同凤姑娘等人拥在中间。我身边的奸奴,远远瞧见势头不好,那里还敢上前。我见凤姑娘已经遇救,心里已欢喜不过,几乎忘却自己也在难中,(写情字入木三分。)只咧着嘴在那里大笑,也不知道喊救。只怪我自家不好,也怨不得别人。金姑娘他只知道凤姑娘一人,那里会猜得出另外还有一个冯阿祥呢?遥想凤姑娘过后,再将我告诉他,那里还来得及呢?”俞竹筠听见这话,益发在旁边点首不住。(此等处均系作者微细之笔,不可不察。)锦文笑道:“哦!这就是了,我说怎么娉妹妹不赶来救你呢。然而今日你到这日本,想定是那些奸奴将你挈带得来了。他们带你到日本,又有何种用意?你何以又一病不起?不是侥幸雪夜遇见俞先生,怕你不葬身异域呢。”

    阿祥不禁泪流满面,哽咽说道:“我为凤姑娘而死,原自死而无恨。当时那些奸奴陡遇此变,又见那刁姓老妇同那个姓萧的,一齐被金姑娘交给巡捕,他们也就大家逃遁。惟有前夜被俞先生第二起打死的那个刘国强,再险毒不过,其时早经将我藏过一旁。约莫去江边有三、五里远近,山深林密,人迹不到的所在,同他一个朋友商议。这朋友就是第一次中了俞先生手枪的,他名字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听得刘国强喊他叫做焦五。思量便将我置于死地,也没有益处,便拿话恐吓我,如听他们调度,可以饶我一死,要带我到广东贩卖猪仔的地方,将我变换出钱来,偿他们损失。我其时见凤姑娘不死,我便愿意求生,(俱写阿祥对凤琴用情之深,此俞竹筠闻之,所以翩然变计也夫。)没口的答应。我也有我的主意:一俟遇到人烟稠密之所,我便喊叫起来,叫他们死活不能逃脱我手,以雪仇恨。他们不知道我的用意,只将我当做一个无知无识雏童看待,当夜便搭了下水轮船,径赴上海。讵料上船之后,我既有心防着他们,他们也有心防着我,将我锁闭在一个房舱里,饮食溲便,都不容我出舱门一步。其时我想了想:‘在船上时候,你们不容我施展,抵了上海码头,无论到什么地方,断没有个不换船的道理,难道也不容我出舱门么?’计算已定,我也不露一毫声色。他们见我可欺,遂缓缓的将要卖我的话告诉我,反求我不要倔强。又说卖到英国或是美国,一般可以发迹。又拿海外华侨兴家立业的话,比譬给我听。我便装出欢喜模样,千依百顺。咳,也是天不可怜我,约莫才要到镇江,我忽然在船上病了。这病的势头异常凶猛,多因在名利栈房外面施救凤琴姑娘的时候,担惊受恐,又接连几夜不曾睡觉,加着同那些奸奴性命相扑,内伤外感,一齐发作,几次昏聩不省人事。路途之间,既不曾就医,又不曾服药,自此以后,老实便听他们两个奸奴摆弄。及至到了上海,据云本拟换船径赴广东,那里晓得九江已有公文传布下来,捉拿该匪。(此是福特梅礼的作用,至此补叙出来。)刘国强知道此案已闹大了,既有公文到上海,定然也有公文到广东,此时遂不敢向广东进发。一个转念,思量等我病好了,先到日本,再作计较。谁知我的病一总没有起色。依刘国强那厮,早已想杀我灭迹。还是那个焦五舍不得白送了我的性命,思量终须将我卖出钱来,偿他们损失。只是我外感虽除,一时间元气未能平复,刘国强更忍耐不住,是以前夜同焦五斟酌,要致我于死。我迭经险难,瘦骨支离,原想一瞑谢世,更不肯向奸奴等乞命。侥幸遇见俞竹筠先生拯我水火,登我衽席,此恩此德,没齿不忘。万一残喘苟延,得归故国,再见凤姑娘一面,叫他知道我自始至终,为他出生入死,虽埋骨地下,可以无憾。”说到此际,那脸上泪痕,益发纵纵横横,流个不住。

    俞竹筠慨然说道:“天地间尽有多情种子,象冯先生这样用心,可谓不负凤琴姑娘了。益发告诉你冯先生罢,你先在固是相如病渴,秋雨茂陵;凤姑娘也是倩女离魂,春风枕算。”竹筠还待说下去,阿祥已愕然追问道:“哎呀!照俞先生说来,敢是凤姑娘病了不成?”竹筠笑道:“凤姑娘岂但有病,也几几乎去死不远。”遂将金娉娉写信告诉自己的话,一一诉说给阿祥听。阿祥听毕,只恨身无双翼,不得立时飞回姑苏,只呆呆的望着衾褥,一言不发。竹筠知道他的意思,忙劝着说道:“你且莫忙,我们回国之期,料也不远,不久还接着故人消息,刻下中国正闹着铁路风潮,一遇时机,我们同志也不容久羁此地。你且在此好生调摄,速冀病愈为是。”

    锦文此时听着他们谈论,芳心中不无增出许多感想,暗念:“当初倒看不出,这姓冯的对于凤妹妹肯用如许深情,将来他们这一段姻缘,料想自然联合。只是我呢?”(四字肠断。)想到此处,未免凄然不乐。恰好外面侍者已送进一份晚报来,锦文又怕他们瞧出自己神情,恰好趁势将报纸接在手里阅看。看到一段,冁然笑道:“好呀,竹筠你做的事,如今是发现了,浅草町中弹的两人,业已死了一个,那一个已由警察送入医院,大约也难保性命。警署这时候还忙着侦探凶手,我很替竹筠担忧呢。”竹筠将报纸接过来,看毕笑道:“奸奴害人性命,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侦探凶手,我不但不畏惧,我还要去自进出首呢。”锦文笑道:“我替你想,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罢,你去出首,你少不得要受审讯之累,由他们侦探,你不如不理为是。(爱惜之意,已溢言表,谁谓锦文姑娘无情哉。)我替冯先生想,此时须赶紧写一封信,去安慰凤妹妹的心,你们想他这芳心里,虽然自己遇救,转是救他的人生死莫卜,你叫他如何排遣得去?他若接到冯先生的信,这病敢是容易痊愈些,也未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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