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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窃书函暗中怜志士 聆琴歌意外遇慈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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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来古语道得好:“知子莫若父。”而知父究竟亦莫若子。我何以忽然提起这句话呢?因为素君听见爱女凤琴死信,始而惊痛,继而泰然,终且出门访友,在局外揣测,多半疑惑素君爱女心切,恐此中另有变故。乃凤琴反力辩他父亲断不至是。毕竟素君此时到那里去呢?诸君定然要探他一个下落的了。(我亦谓然。)

    讵知素君当时听见娘姨报告的一番说话,他本是性情中人,想到他心头一块娇肉,生生的死于非命,五内崩溃,是以口吐鲜红。继而按定心神,以为世间万事,总该有个定数。凤儿白白的骗了我十四年,鞠育之恩,教诲之德,已磨得我形神交瘁。譬如一件至可宝贵的物件,一旦损失,苦思固属无益,即以身命为殉,亦属大愚。而且目前世界,争权利者于朝,较锱铢者于市,人心鬼蜮,世道凌夷,惨祸固不免瓜分,大患且在于灭种,玄黄龙战,劫运虫沙,渺渺此身,忧来则视若赘疣,危极则比于累卵。我苟先凤儿而死,我这一灵不昧,且恐不得安于九泉,难得这一派清流,预埋娇骨。好在我年近半百,一旦舍此蝉蜕,相见何难。则是我不当哭凤儿了。(国家多难,孤愤半生,读者谅其言乎?不得疑为怪癖也。)

    想到此,心地转反清净宁帖,翛然有悟道之意。惟是酿出此种惨祸者,转出自我殷殷救拔的冯子澄;施出此种毒手者,又是我平昔交游的芮大烈。便任是你们不畏国法,不信天道,难道这“情理”二字都一概撇诸脑后?咳!一个中华大国,上上下下,若是全象他们,宜乎我这韩素君急急要脱离这五浊世界了。芮大烈呢,以堂堂营务处大员,为着一个女伶,竟将这受之父母的耳朵割掉一只,这种毒刑,已可折除他的罪过。独是我那世弟冯君,设谋而不被其名,作恶而转逃其报,我很有些不平。与其坐在家里,看着爱女钗珥琴书,转增哀痛,(愈求解脱,愈不得解脱,观于此语便知。)不如前去访一访这忍心害理的冯子澄,看他对我有何话说?于是匆匆的出了自家大门,一步步向督署行去。

    因为那个营务处不曾另设行台,便附属在督署之内,刚刚走到督署门首,瞥眼看见一个人从二门里送出那个约翰医院里的西医吗葛生出来,素君叫了一声“冯子翁”。那人见是素君,慌慌的装着不曾听见,送过医生之后,急转身躯,仍望里跑。此时署门外面虽然站立四名卫队,擎枪鹄立,见素君同里面人招呼,便不向前拦阻。素君也就赶上几步,转拦在那人前面。那人抬头一望,故作笑容,说道:“不料是素翁见访,可请向里面坐一坐。”说着便邀素君到他那个书记室里,从桌子底下拖出一条板凳,用手扯起一角小衿,在上面抹了抹灰尘,拍拍,叫素君坐下。素君且不暇坐,不由气得颤巍巍的开口问了一声,说:“子翁可知道小女落水的事么?”(问得绝妙。)冯子澄不待素君词毕,猛然拿着手将额角上扑得一扑,说:“我可是糊涂昏了。适才送西医吗?葛生出门,吗葛生给我一包药末,说是须得立时搽上去,才可定疼止血。我因为同素翁周旋,倒将这事忘怀了。累素翁在此少坐坐,停刻再来奉陪。”嘴里乌糟糟的嚷着,那两只脚好象抹了油似的,早一溜烟跑得无形无影。(看此数语,一种贼胆心虚、左顾言他之神情,历历如绘。)

    气得素君张开大口,半响说不出话来。又因为适才走得乏了,委实想休息休息,只得随意便在凳上坐下。寂无聊赖,连个小厮也不看见。抬头望了望,虽然是两间瓦屋,却没有甚么陈设。上面挂着一幅关壮缪神像,周仓提着青龙偃月刀立在身后,恰好半身都曾被水漏浸透,一片一片的渍痕。两旁是用朱红蜡笺写的“门迎春夏秋冬福,户进东西南北财”十四个大字。神座前安放一个瓦香炉,还有几张黄纸神签压在炉底下。再回头看看自家靠的桌子,左首放着一本《官商便览》另外一部《七侠五义》说部。磁笔筒内插着几枝秃笔。一块石砚台已经缺了一角,便从那缺角之中隐约露出一幅八行笺纸,大笔纵横,字迹极其飞舞,颇近苏、黄一派,绝不是冯子澄手笔。最奇的那字里忽露着“革命”两个字。素君心里动了一动,暗念:“当这时代,这‘革命’二字最是犯着忌讳的,寻常人不但不敢宣之于口,尤且不敢形之于书。”不由动了好奇之念,便顺才抽出来。不看犹可,看了时。只吓得素君伸出舌头,半晌缩不进去。因念私阅人家信函,于道德上原属亏缺。然而事有经权,我若不得着此函,这个人性命必且因此无辜损失。人命事重,少不得将此函藏好,以备他日质证。

    主意已定,遂轻轻折叠好了,向怀里一塞,也再不等候冯子澄出来,便自踱出房门。恰好劈头遇见一个仆人,素君问了一声:“你可是伺候冯先生的?”那人点了点头。素君便道:“你们师爷如若来时,就说我等候不及,已经走了,便请你为我致意罢。”说着,便匆匆离了督署,兀自没精打采,依然向自家公馆里走。及至看见那一座门墙,又不由的凄然泪下。(素君毕竟自有性情,与佛家说的解脱又正不同。)意中便想到径赴汉阳月儿湖,命人打捞凤儿骸骨,好将他这伶仃薄槥,带回苏州,给他母亲看一看,以便归入祖莹安葬。(并无此伤心事,却有此伤心语,已是令人酸鼻。)

    正待转身,猛的见那老苍头负着双手,伸长脖子,向远地瞧看,似个觅人的模样。素君心下踌躇,转停着脚步不走。老苍头此时方才见着素君,喜得他直跳过来,口里喊着:“老爷快来!老爷快来!小姐有了。”素君惊问道:“有了甚么?是小姐尸骸不是?”苍头因适才的话说得急了,正在那里发喘。素君此时转比昨日听见凤琴死信着急,顿时脸上布满了无穷希冀颜色。(人当绝望之时,忽得此疑是疑非之语,确有如此神气。)好容易那老苍头一口气才转回过来,颤巍巍的说道:“是有了小姐了。”(与开口一句,只颠倒了两字,意思便自不同。)素君方知道他爱女并不曾死,只仰天长叹了一声,那眼泪来得如潮涌一般,顿时将襟袖湿了一大片。又接问了一句说:“小姐有了在那里呢?”老苍头用手指着门内道:“便在这里。”

    素君才一步一步的踱入后进来。恰好凤琴和阿祥以及娘姨都坐在一处讲昨夜的话,(几人经过患难之后,必不惮再三以言之,此事自索解人不得。)知道是素君脚步声音,第一便是风琴站起身来,抢近几步,拉着素君袍袖,放声大哭。素君也是悲悲咽咽的抚着凤琴云鬓,说:“凤儿,你也不用哭了。你父亲自从昨日得了娘姨回来的信,寸肠已裂。斟酌了一夜,觉得浮生如寄,不为你痛,转为你喜。你是绝顶聪明的孩子,自能体谅你父亲的用意,不至疑我寡恩。(一夜心事,和盘托出,便见得素君光明正大。彼寻常为父者,在此时必又有许多装饰门面话矣。)但是你落水的消息,我自明白。你出险的缘由,我尚糊涂,你且将这件事说给你父亲听听。”凤琴于是遂将阿祥如何施救情形,委委宛宛,说个详细。素君听了大喜,(喜亦人情,但素君此时之喜,又自有故,读者须细心察之。)直嚷起来说:“好,好!不料你妮子这条小命,转是祥儿救的。天下的事,再没有这样巧了。”说着,便转身向阿祥笑道:“好孩子,你竟救了你妹妹。(不说敷了我凤儿,反说救了你妹妹,素君心事,已于无意中流露矣。)我此时却不须拿套话来谢你,我自理会得便了。”(语中极有深意。)阿祥也只笑了一笑,不便久坐,径自转入他住的那所屋子去了。

    凤琴背后还对娘姨说道:“你们都疑惑我父亲怕出别的变故,我就猜着我父亲的为人,决不至此。你听我父亲适才所说的话,你可明白了。要知道我父亲他虽入世,能作出世之思;他纵有家,屡作无家之想。我做他女儿已经十几年了,这个还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娘姨听了,也极佩服凤琴见识。此处按下不提。

    且说汉阳月儿湖自从闹出这件笑话以后,顿时传遍了全城。外人本不知道是凤琴落水,又因为霓裳茶园里那个唱小旦的金娉娉忽然没有踪影,遂疑惑落水的就是娉娉。霓裳园主全倚赖着娉娉是个名角,每晚演戏,都是人山人海,生涯正复不恶,一旦出此意外变故,便想提起诉讼,禀请夏口厅替他捕获凶手。后来打听得是督署营务处总办芮大人做的事,吓得不敢声张,只好忍气吞声,权且罢休。

    芮大烈割了耳朵,虽然不是致命,与性命尚无大碍,然这创痛也就十分难受,匆匆抬入署里,已经晕了好几次。幸亏西医施救得法,内服药剂,外进刀圭,渐渐苏醒转来。因为关碍着自己名誉,转吩咐仆从不许将这事传扬出去。外间因此更传闻不一。有的说芮大人被金娉娉挖了眼睛去的,因为芮大人强奸不从,娉娉一狠心,便将他眼睛挖去了,也是淫鬼活该受此报应。更有人讲得奇怪,说金娉娉已将芮大人头割下半边来,还有一丝儿粘在腔子里。这人说话时候,便有人拿话驳他说:“既然头都割下半边来,如何还不曾听见芮大人死信?”那人想了好半会,才笑回道:“我原说的只割了半边,这半边已经被医院里用麻绳又缝好了,一样吃得下饭,芮大人如何会死呢?”种种消息,都被冯子澄听在耳朵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不敢把来告诉芮大烈。

    芮大烈怕庄香涛大帅一时传见,便请了一月病假,镇日躲在署里,不出见客。又没脸面回自家公馆去见那几位姨太太,怕姨太太们笑话他。姨太太们听见此事,每日轮流着人来探望。

    芮大烈次日便命人将冯子澄请到榻旁,自己伏枕同他说道:“昨日我这苦也算是吃够了,这都是多谢你一力作成。”(小人劝人为恶,一旦罗祸,未有不作是言者。为冯子澄思量,真是何苦。)冯子澄听了这话,一副面皮迸得紫涨起来,忙站起身子回道:“大人明见。晚生真是算无遗策,不料却被那个韩家丫头闹坏了,他若不寻死觅活,金姑娘何至下此毒手?”芮大烈叹道:“韩家那丫头他已经死了,又提他则甚?但是金娉娉这妮子我却饶不过他。你去替我想个法儿,或是快遣几十名军士,赶紧将那妮子捉到署里来。他肯从我呢,便好;(嗟乎!春蚕到死丝方尽,芮大人可谓多情。)他若是依然倔强,便命人悄悄结果了他,让他同韩家那丫头在阴曹地府一路上做伙伴去,他死了也怨不得我。”冯子澄连连称是。又道:“大人须耐心静养,大人金子般身体,为这贱人生气倒值多了。可知道大人被这贱人伤害时候,晚生其时心肺震动,只是措手不及。不然,晚生早就捧着这颗脑袋,去替大人耳朵吃刀。因为晚生脑袋可以去得,大人的耳朵却断断去不得。”芮大烈叹了一口气,说:“冯先生,你这贱人长贱人短的尽骂,很是叫我痛心,以后快不要如此。”(写芮大烈用情,一至于此,匪夷所思。)

    冯子澄爽然失色,忙改口道:“金姑娘看待大人,原自不错,想也是一时恃着大人宠爱,以至得罪了大人。晚生理会得,便立刻去吩咐夫人跟前卫队,叫他们派几位弟兄们,去到霓裳茶园里,将金姑娘请得来。”芮大烈急道:“这种办法又不妥当了。我这里着人还好好的去请他,他如何肯来?须吩咐他们硬行捉至署里便了。如园主庇护,立刻叫夏口厅发封他戏园。”说到此,又凝了一会,说:“发封戏园,又恐怕做不到,他们戏园又是挂着外国旗号的。咳!中国各事,总被外人欺负。万一我他日得志,去办外交,这个主权是必要力争的。”(因私情而想到外交,而想力争主权,根本已误,经济可知。中国外交人材,倘尽如芮大烈,不亦危哉!)说着又觉得疼痛起来,兀的呻吟不绝。

    冯子澄急急走出外厅,立时传了卫队十二名,吩咐他们:“赶快过江,去捉拿霓裳茶园旦角金娉娉。他若是肯来,你们便用极重的锁链将他锁到署里;万一不奉太人钓旨,你们有的是刀,便将他那颗脑袋取得来销差。(毒极恶极。)还有一个帮凶丫头,名字叫做阿魔的,是广东口音,也一并砍了他。大人处自有我替你们说话,保不干系你们。”(在大人前则如彼,在军士前则如此。芮大烈虽曰无赖,然犹不失为多情。若小人弄权,则尤异常悍恶。吾不知彼衮衮者,果何乐而用此爪牙也哉?)那几名卫队知道冯子澄是大人的红人,说的话谁敢不依:各人佩刀擎枪,一直向汉口霓裳茶园去了。

    冯子澄依然不离芮大烈这卧室左右,照料一切,竭尽心力。据他的意思,但愿卫兵立时便将金娉娉砍了,方泄心头之气。眼巴巴等候消息,比芮大烈心里还急。果不其然,没有半日功夫,那些卫队成大阵的都回转署里。冯子澄便跳出来赶着问这件事如何办了。那些卫队少不得将金娉娉业已畏:罪潜逃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他急得双足齐跳,说:“可惜,可惜。”

    不防备这气大了,已被芮大烈听见,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问道:“冯先生,你讲的甚么?谁可惜了?”冯子澄知道此事决难隐瞒得住,一面吩咐卫兵退出去,一面就将这事告诉了芮大烈。只见芮大烈陡然面色雪白,两眼反插,一口气回转不来,已死去了半截。(奇语,那不曾死去的,定然是下半截。一笑。)吓得左右近侍以及冯子澄大家七手八脚,将芮大烈拍打了好半会才悠悠苏醒,只从丹田里长叹了一声。

    屏退从人,叫冯子澄坐在他床沿上,低低说道:“先生,我们这件事可算全行失败。不料得我这七尺须眉,博通中外,便是这小小全球,我毕竟也走遍了一半,谁知竟被这几个女孩子弄我于股掌之上,我以后还拿甚么面目见人?但是一层,金娉娉这妮子,我记得当初同那个娄铁夫第一次相访,他听见我是游历过美国的,他真是异常佩服,立刻摆设盛筵,殷勤招待。虽然娄铁夫也在座中,他那一双俏眼,也不曾瞟过他一次。可喜他同我讲得真是如胶似膝。皇天在上,(忽然设起誓来,真是绝倒。天那里有闲工夫来管你这些,事?)我可不是白嚼这舌根的。”冯子澄忙道:“这个谁不相信,晚生常在外面听见人议论着此事,几乎要替大人编一种小说,说是大人同金姑娘真是三生缘法呢。”芮大烈道:“可又来。后来这妮子怎么又同我生疏起来呢?就是上次我告诉过先生的了,自从那个姓俞的杀材,他平白跑出来,顿然离间了我们的恩爱。(说话留神,若被金姑娘听见,恐怕不割耳朵,真要割舌头了。)此番闹出这件事,他虽然一时冒失,我的心里依然还是体谅他年纪轻,脾气坏,也不至就同他计较。可怜他一点胆量儿没有,竟匆匆的跑了。我追原祸始,这姓俞的我如何饶得他?此事全拜托先生,你将我这意思,快去同留先生双影斟酌一个绝妙办法,或是就诬他做革命党,写一封信函交给夏口厅,立时捕获监禁。事不宜迟,金娉娉便是前车之鉴。”说话之间,又嚷疼痛。

    冯子澄遂乘势退出外面,果然径去文案室里,将这话告诉了留双影。留双影点头称善,随即在案头抽出笺纸,龙蛇飞舞的约略写了十数行字,交给冯子澄。冯子澄本预备次日清晨着差弁送至厅署,又因为西医吗葛生已来诊视,芮大烈叫人来请他陪侍,便将那笺纸信手押在一方砚台底下,匆匆出去。不料被素君瞧见,便替他将那笺纸携得去了。(分疏极明白。)冯子澄支吾素君几句话,他那里真个有事,只躲在旁边,叫人探视素君举动。及至素君已走,他便又出来,兀自心喜。停了半晌,猛然想到那个字柬,便左右寻觅不着。自己又忘记是放在砚台底下,却猜不到是素君携去,疑惑自家遗失。好在留双影住在署内,再重新求他写一张,也不甚打紧,立时又跑入留双影那里,打恭作揖,告诉他原委,请他另写。

    留双影正躺在一张睡椅上,静静的听冯子澄说话,一句也不来搀杂他。食指同中指夹着一支雪茄,紧紧放在口边,一股一股的喷出无限青烟。眨眼的时间,那烟竟会将留先生一副领白的脸,氤氲着一点也瞧不出来。(笔致幽细非常。)及至等冯子澄将话说完,他才缓缓的用中指弹击那雪茄烟灰,从喉咙里哼了一声,说:“冯先生,我们可算都是自家兄弟,你吩咐我替你写字,我的字虽不甚佳,然以交情而论,先生吩咐一百件,我断不敢只写九十九。至于这封信函呢,先生把来失落了,又来强着兄弟另写,兄弟却万万不敢从命。并不是兄弟忽然自高声价,拢共不过百十来字,也没有自高声价的道理。只是先生办公的地方,想也磨炼老了,那封信函,你想关系何等重要!兄弟若不是因为大人之命,却还不肯拿我这纤纤笔尖儿,扫除别人的性命。不怕先生笑话,食其禄者敬其事。兄弟当这提笔挥洒时候,方且暗暗祷告,叫那死者不用怨我,我只是个上命差遣,身不由己,又叫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料先生转看得稀松平常,遗失便遗失了,放着我这姓留的不死,总不怕没有办不来的事。哼哼!适才兄弟同先生讲的,不过是暗中阴骘,先生不难拿话驳回兄弟,说如今世界文明,再不用作此迷信思想,莫说害一个人的性命,便是害千人万人的性命,断没有个阎罗老子替你们管这笔闲帐,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是了。我便不同先生讲迷信了,我们在官言官。万一这笔迹落在别人手里,不但人家性命害不成,这一种证据拿出去,便连大人的前程很有干系。亏先生肯如此大意。(便一直说到此,与下文有匣剑帷灯之妙。)这件事,我兄弟却看先生分上,不去告诉大人。至于随意另写一张,兄弟却不敢应命,还是先生另打主意为是。”(写留双影之险狼,妙到秋毫。)

    冯子澄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毛骨悚然,才知道这件事原来有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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