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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焰熊熊大逢名士怒 情切切小缀玉郎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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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君到此更忍不住,意思便想寻觅几句话去讽劝他,逐侃然正色,对留双影说道:“咳!先生做的这件事,即算是游戏三昧,已足玷辱名葩;若是再安着什么别样心肠,折了我辈的身分,尚是小事,可不于风俗人情上大有关系么?(语意郑重。)我辈家无担石,手乏斧柯,进不能致君泽民,退不能枕流漱石,不得已碌碌与世为伍。不过这‘气节'二字,是一身最要紧关头。我辈气节立得一分,那靡靡之风俗,或因畏着我辈清议,其卑谄亦减得一分。当今日之时代,那蒿目时艰的,都恨着愚民无知,廉耻道丧。殊不知象我辈这种读书人,外面钓着虚名,其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哪一件能对得神明?哪一句能质诸衾影?凌夷东晋,便贻误在名士清谈;板荡前明,便断送在清流党祸。我有千口,口有千舌,也说不尽他们荒谬之处。即如这献媚一事,在平常人为之,总不免露痕着迹,那嘲笑他的人,也就多了;独是出之我辈,转有话来掩饰。譬如先生这满壁大老的笔墨,在先生告诉常人,便说是个当道怜才;倘是背后对着那些大老,定然自命为是个感恩知己。从此梯荣阶贵,自然如取如携。便有人来议诮着他,他还哑然失笑,说是玩那几个大老于股掌之上呢。(兜心一拳,抵掌见血。)我因敬爱先生,所以才下这番苦口。先生倘是依着我办,不独那痔血桃花,当付之祖龙一炬;就是那几位大老的笔墨,也须要什袭而藏,免得他人疑先生是借此标榜。不知先生还以为我的话是不是呢?”

    韩素君这一番话不打紧,直把一个留双影气得脸上由红而白,由白而青,鼓着腮帮一言不发。就是在座的几位先生,也觉得素君之言太过,都有些惊悚起来。素君更接着说道:“在先生的心,未尝不以为衣食艰难,此种作为,也是不得而已,(语更刻毒。)只要将此态瞒过一二明眼的人,万一得了那些大老的栽培,便可以趾高气扬,骄人白日。此等举动,在寻常人犹是下乘,况先生鼎鼎大名,其所以能见于人者,不过因为先生盛名之下,必有其实,若将这一层纸老虎被人戳破了,恐怕转于先生前途有碍。我的话全是为着先生,少不得也搀着一点私心儿。至于那些敦品修身、定性立命的腐谈,想先生更不能入耳的了。”

    留双影听到此,更忍不住,握着拳,曲着肱,在桌上拍了一下道:“韩素君,我今日特地请你来教训我的么?”说到此,也再无可说,只索索气得发抖。(真是可气。)众人都有些不愿意素君,都向素君拱手道:“韩素君,今日之事,本是为着研究自治会的章程而来,不料素君倒反无故的和双影先生起冲突,将来这自治会还能成立么?无怪旁人说,我们中国团体是万万结不成的。但想今日不过才算是团体萌芽,你素翁便有意同双影先生竞争起来,岂非咄咄怪事!”(语亦有理。)素君听他们的话,倒也觉得自己有些不是,转悔不该过于激烈,使双影面子难下。趁着他们口气说道:“诸位休怪,兄弟也不过和双影先生讲了顽的,并没有甚么意见。诸君既如此说法,兄弟便请从此辞去,免得有伤诸君团体如何?”(知难而退,素君亦善看气色。)众人便齐声道:“甚好甚好。素君自便,改一天自治会有了头绪,再来奉请罢。”说着,便一窝风的拥着素君。(群起而攻,为素君计,殊难为情。呜呼!众人皆醉,汝安独醒?众人皆浊,汝安独清哉?)

    素君立起身来,和双影作别。双影更不答话,也不送客。素君便也扬长而去。早见那留双影门首,纷纷的已来了几顶妓女轿子。心里辘轳的转念,说:“这是哪里说起?一个久闻大名、如雷灌耳的留双影,竟是这般惫赖人物,(素君误矣!世间凡惫赖人物,固无有不大名如雷者也。。)我韩素君更从何处相天下士?可想我们中国一部二十四史,颠颠倒倒的,也不知冤屈了许多人才,侥幸了许多名士。如今看起来,便是那饮水的巢由,绝粟的夷齐,散财的广受,我都有些疑心起来了。(一人欺世,转累古人含冤。双影之罪,煞是不小。)可知世界上‘名利’二字,虽是并重,其实为名还是为利,苟可以获利的地方,怕连牺牲这大名都是情愿的。”(痔血桃花,实是损名,而留双影毅然为之,故韩素君有此议论。)

    素君一面思想,一面已走至自家门首。其时已是秋末冬初,天色容易黑暗。门前衰草,被那北风卷得象雪一般萧萧瑟瑟。素君刚跨得进门,转有些惭愧起来:“若将今日之事告诉凤琴,又该被他嘲笑。不料这小小妮子,他还有些见识,他见那留双影的字柬,便有些不甚满意。偏生我还将他捧得三十三天。这是从哪里说起?”素君匆匆走入室中,只不见凤琴影子。忙按着叫人铃,将娘姨唤得讲来,问他小姐哪里去了。娘姨道:“适才叶小姐这里来的,同小姐谈了一会,两个人携着手出去了。小姐说,老爷若问,便说到姬少太太那里去了。”素君叹道:“这妮子越发放荡了,半夜三更,出去干甚么?我让他自由,便这般自由起来,大可发笑。”说了几句,便在灯下将今日报纸慢慢翻着阅看,等候凤琴。看官,那凤琴何尝是随着叶锦文到姬少太太那里,他们今夕却另有一个去处,诸君若是没有甚么要事,倒好听在下慢慢表来。

    且说凤琴看着他父亲去赴留双影之约,他便笑对着他娘姨说道:“我们左右闲着没事,想个甚么消遣呢?我还和你踢球罢。”忽又转念道:“我不如到姬少太太那里去走一趟,你去替我在电话里问一声看,我那姐姐先生可在屋里不在?”娘姨果然在电话里唧咕了一阵,转来告诉凤琴道:“小姐你不用去罢?姬少太太那里有人回着说,叶小姐已向我们这里来了。”凤琴大喜,说:“快快迎着。”话还未毕,早见叶锦文穿着青呢紧袄,腰间围着长裙,那个腰也差不多细如束笋,脚下象皮小靴喀嚓喀嚓走得进来。那一顶堆花的洋帽,被风吹得颤巍巍的。(活画出一个西装美人。)见了凤琴,满脸堆着笑容,向前紧紧握住凤琴手腕,只管向凤琴上上下下的打量。凤琴被他看得羞愧起来,说:“姐姐先生,今日可是疯了,只管看我做么?”叶锦文道:“我道你究竟怎生一个标致人物儿,会把人看出病来。”凤琴道:“呸!你是我姐姐,还要算是我的先生,怎么会说出这样轻薄话来了?”(呢语可喜。)叶锦文笑道:“哎呀!好个正经人物。怎么我这句话便是轻薄你了?你以为做个女孩儿,便不该给人看一看?人的眼睛长在人的额角上,你有权力许他不看?难不成他这一看,就算是……”锦文说到此,便大笑,起来。又忍着笑说道:“况且我说的看你看出病来的人,又不是个男子,也是同你一般人。”(隐隐绰绰,使读者悟会。)凤琴被叶锦文一驳,倒也不禁笑得哈哈的,说姐姐先生,这个人是谁?怎么因为看了我,就会有病?我以后可不能到街上行走了,若是走得一趟,岂不要将那一街的人弄成宛转呻吟?”(若解事,若不解事,小儿女此等处,最是好看。)锦文笑道:“你这话又错了。世间知己,能有几人?若都能为你而病,这病的人又不足为奇了。(慨乎言之。)你且不管别的,你好生同我一路去访访这个女子,包你一见也认得他。”凤琴大喜,说:“便同你去。”锦文道:“你这装束不好,我还要你男装。”凤琴笑道:“将就些罢,谁耐烦再去换衣服?”锦文道:“好妹妹,依我一遭罢,傅粉何郎,偷香韩寿,岂是象你这般袅袅婷婷的?”凤琴不得已,又叫娘姨替他将双发卸下,重新编成辫子,换了一件风穿牡丹大花铁体青摹本长袍,淡青秋罗丝腰,加着通嵌年钻的巴山虎背心,足下窄窄锦靴,额前刘海垂垂的覆到眉际。娘姨又取出一件品金浅蓝漳缎的披风,替他披在身上,问道:“小姐此时到哪里去?怕老爷回来问着。”(此处回顾上文。)叶锦文道:“老爷若是询问,就说到我们公馆里去了。”说着,便携了凤琴的手,走出大门。

    一路上风色萧萧,凉月都是阴黑。凤琴将头埋入披风高领里,说:“冷得利害呀,你究竟同我去访谁?这般鬼鬼祟祟的。”叶锦文笑道:““你可记得重阳那一天,你和我们坐在一个席上,随后有一枝菊花打在你身上,这件事你还记得么?”(料读者也还记得。)凤琴笑道:“这有甚么不记得,这不是你们夸赞他唱得好的那个金娉娉?你家大姐姐还替我将那枝菊花安在我钮扣上,我回来便就搁下了。娘姨说那枝菊花白得可爱。第二天被我一瓣一瓣的摘碎,炖了一杯香蜜。如今匀着搽脸。还是多谢着他。”(若说有情,他回来便搁下了;若说无情,便又炖成香蜜擦脸。琐细写来,无不入妙。)锦文笑道:“可又来,你本是乔装的黄崇虾,他偏生将你当着掷果的潘安仁。前日我的姐夫回来,说金娉娉病了,传闻就是重阳那一天,在我们家花园唱戏,见着一位小少爷,思慕成疾。(金娉娉闻凤琴之名而相思,见凤琴之貌而又相思,真是情种。)我们起先还好笑,那一天全是女客,并没有一个男子,哪里跑来的小少爷呢?后来恍然大悟,惟有你是男装。你想他不是思慕着你,更有谁呢?但他抱定他所遇的人姓玉……”凤琴不待锦文再说,跌脚大笑道:“不错不错。那一天他曾背人问着我姓甚么,我因为他姓金,我便顺口说是姓玉。原是戏他的,不料他竟当真起来了。”(如此补出前文,匪夷所思。)锦文狠狠的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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