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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张竞生君脱离关系的经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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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松雪

    我怎忍重提起已往的创伤?所以自从今年一月和张竞生君脱离关系以来,直到今天,还没有在任何地方发表过片言只字;一则是提不起我这枝震颤的笔;二则是回想三年同居之谊,虽没有多少爱情,也不忍反面成仇;况兼我的小孩,要靠他抚养;投鼠忌器,更不忍使失母之雏,再失掉他最后之依托。因此我的眼泪,只有向肚内倒流,而不敢为外人道者,就是这个缘故。

    最近在友人处,得见《新文化》第二集,有张竞生君的广告两则。第二则骂得很凶,我只看得几句,手颤色变,气为之塞。孔德芷(2)同志把书夺去,强拉我到外面去散步。迨回来,书已不知去向;云在杨同志处,也就无从查考了。其后多方购买,都没有买到。

    前天有友人自北京来,谈及《语丝》上载有我的近事和周岂明先生极公平的评语,积愤之心,不觉为之一快。昨日得读《中央副刊》尹若先生的一篇文字,题目是《又一个〈情波记〉的作者》。他是竞生的朋友,而肯从客观上立论,更是值得我钦佩的。懦弱的我,也只得把真相诉诸读者,但关系较重大者,仍旧略而不说,冀为竞生稍留余地。

    现在把三年悲惨的同居生活写在下面。

    三年以前,我们彼此的思想很接近,并且他是满怀不合时宜,我也抱一腔孤愤,而且又都是国民党的同志。他在北大教授中,是激烈分子,提倡“新武化”主义,主张“美的死法”,鼓励青年们要作壮烈的牺牲。我看他性情刚直,意志坚强,是个有为的青年,必能提携着同走革命的道路。在同居以前,真看不出他的破绽来。同居以后,渐觉他的性情暴戾,遇事专制,不尊重对方的人格。自从友谊变成夫权后,一切俱由平等地位而转入奴主的关系了。和他谈话,只可以唯唯听命,不能取讨论形式。倘然答案与他意见相左,就可以使他恼怒而至于骂人。在第一个月中,已经被他骂过两三次。但骂完即赔罪。一日之中,喜怒万变,人皆说他有神经病。我始而不信,后来越看越真。见他对待用人们,也非常暴戾,有小过必痛骂严责而后已;婉劝不听,反益迁怒,待气平则又偏向他人说好话。于是知其喜怒无常,确系神经病了。然在平时,则又十分琐碎。我的一切行为举动,日常小节,必须遵从他的意思。他说的话,就是原则和命令,不得违抗!然而物质上的爱护,又是无微不至。冷则为我加衣;食则殷殷劝进。出门必叮咛嘱咐,唯恐有失。凡此种种,在旁人看来,必以为美满姻缘,毫无遗憾的了。孰知与神经病者同居,所苦乃在精神,而不在物质。自从怀了小孩,他就盼生男孩,好继续他的事业。果然小男孩出世了。他喜极如狂,费了许多钱,为小孩购置一切贵族式的用品。因为爱子心切,偶闻啼哭,必责人失于看护。我是母亲,当然是首当其冲。

    北京什刹海的旧居,是四合式一所平房。我带小孩老妈子大小三人分住三间北屋,而教他住在南屋;晚上小孩独睡小床,我每夜要起来三四次;喂奶及一切零碎事,他必须教我自己做,否则就不放心。小孩哭一声,他就问询;哭至三四声,而骂人;再哭则披衣赶过院子来,悻悻然似乎要将我这个做母亲的一拳打死才好呢!疲倦得浑身酸痛的我,逼于母性的爱,恐怕吵起来,使小孩受惊,只好一颠一顿地,抱着小孩来回地走。晚上失眠,白天还须受零碎的气。他不可怜我的憔悴形骸;不体谅我衰弱的心力;偶然一件家事没有料理好,他就将我斥责。例如“半瓶酱油又教老妈子偷去了,好主妇……混账……给我滚”等等竟成为日常生活的口头语了。记得大前年冬天,一间房晚上没有加锁,而且是他自己不让锁的;忽然被窃贼光临偷去了一只洗澡盆(小孩的)、两双旧皮鞋、一面镜子等类。他心痛失物,又将我大骂;并连声叫我当夜就滚蛋。我至此已忍无可忍,冒寒走出大门,越过柳堤,走到冰上。意思是希望跌落下去,好了却这悲痛的生命。(懦弱的表现、蠢的表现!)走不几步,被一个老妈子硬拉回去,他也向我屈膝赔罪,并立誓不再骂人,其事始已。第二天我因受寒而病,他因找不到东西,又开口骂我;在发热至三十九度的我,勒令起来找东西,实则就在手边,他向来乱丢乱放,尤其不会找一件东西。这一次实在让我灰心,看穿他待我之情竟不如路人。所以不许走者,徒为小孩故耳。

    最不可恕者:他不愿意参加社会运动,也设法不令我去参加。他自和李守常先生意见不洽之后,思想渐渐右倾,反而嫌我过于激烈。我的同志们来信,不论男女,概被检查;实则我其时对男朋友早已弃绝通信,女友之有色彩者,也因遭他的冷淡而形式上表示疏远了。把我围困得有如铜墙铁壁一般,不怕再会飞到天上去了。每当家事顺遂、小孩安乐的时候,他不发怒,或一怒即平。但有时从外面过了不如意的事回来之后,必须拿我出气;气得我胸口还在痛,他又调好了牛奶拿来赔罪了,然而我如何喝得下去?如此家庭,真同牢狱。但懦弱的我,因怕社会嘲笑,及小孩失母的两重关系,因循不进地去在专横的夫权下过了半年多的生活。胃病是一天比一天深;人也消瘦得不像样子了。暑假到来,北大要快放假,我和老妈子们,都惧怕他在家琐碎,遂想一个敬而远之的法子,提议到西山去避暑,而留他一人在家照料。他也急于要编《美的社会组织法》讲义,乐于清净。各无异言。我们住在万花山半山一个庙里。一天,他去看小孩,因包饭事,和管庙老太太吵闹,要打她。被我劝急了,老羞成怒,竟把我顺手推下山坡来。幸亏有一株树挡住,否则早已粉身碎骨了。西山万花山娘娘庙的一家人,均亲眼看见,也替我气愤。我此时真想拉他到巡警局去打官司,无奈黑暗的北京习惯法,两口子吵架,女的无罪也是有罪。我何必再去看这种人的嘴脸!这次他不赔罪,竟自回城去了。我忍着气,只和庙里的老太太们说闲话,一面心中打主意,先雇奶妈子,让她管了孩子,我抽工夫再去教书作为恢复人生的一个根本办法。并且经济上活动些;因为他虽挥霍,我却没有一个大钱在手。每日买菜等钱,都要从他手里去领;菜少了嫌吃不来;多了又嫌费钱;自己用多了钱,却在我面前愁穷;我是硬气的。他不给,我也不要。我偶然做一件不得不做的布衣裳,他总要这样数念两三遍,“没有钱了还要做衣裳”,然而一转眼,十多块钱吃的东西又买来了,实在他自己好吃而不好穿;每一季从没有一套以上的衣裳的,凡认识张竞生者,当知我言之不谬。

    据他自己说,在法国爱过一打以上的女子,从来没有长期的;最多不过一两个月就吵散了。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现在这样恨我,就是时间太长了的缘故。

    他又口口声声说:“爱情是要创造的”,但这样骂人打人,不知算创造还算破坏,可见言与行违之甚者了。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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