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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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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狂怒暴躁,还暴力相对(他告诉我有一晚他差点就要掐死那个女人了)。最后,他心寒如霜,万念俱灰。”总督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邦德先生,我不知道你是否碰到过被伤得撕心裂肺的人,他们的心慢慢地一点一点裂开。这些,就是我亲眼看见发生在菲利普·马斯特身上的事,见者伤心。他脸上曾带着天堂般幸福的喜悦,然而来到百慕大不到一年的时光,事情翻篇了,他转眼投身于地狱之中。当然,我也尽力帮忙了,大家或多或少都帮了一下忙,但事情一旦发生,在中海俱乐部那场赛事之后,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去收拾残局了。然而马斯特那个时候已经像是只受了伤的狗一样,他离开人群独自躲在角落,一旦有人靠近,他就咆哮着把对方斥退。我甚至给他写了一两封很长的信。后来他告诉我,当时他没有看信就直接撕掉了。有一回,我们几个同事邀他一起到我家参加一场只有男人的聚会。期间我们尝试灌醉他,实际上我们也做到了。谁知洗手间一阵踉跄声,马斯特居然用我的剃刀割腕,这可把我们吓坏了,随后我做代表把整个事情报告给总督了。当时总督也是知道这些的,但他不想干预下属的私事。现在问题是马斯特是否还能待在部门里。他的工作一塌糊涂,他的太太是大众丑闻的主角,而他则一蹶不振,我们能让事情好起来吗?总督是个很好的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了,他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否则事情继续下去,他免不了要递交有关马斯特的报告给英国政府,那时只怕马斯特仅有的工作也要丢掉了。这个时候恰好老天也发慈悲搭手帮了个忙,就在我跟总督汇报的第二天,殖民部来了一封急件,表示在华盛顿有一场关于沿海捕鱼权限设置的会议,百慕大和巴哈马群岛受邀各自要派代表出席。总督正好派了马斯特参加。总督跟马斯特说话语气严厉,告诉他在接下来的六个月内务必妥善处理好他的家务事,随后匆匆把他打发走。马斯特在一周内出发了,接下来的五个月留在了华盛顿讨论捕鱼权的事务,而我们大伙儿也都松了一口气,从那以后无论何时,只要有机会我们就挤对罗达·马斯特。”

    总督陷入了回忆中,宽敞、明亮的休息厅顿时安静下来。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这段记忆使他兴奋起来,他的眼睛发着光,脸庞激动得透出红润光彩。他站了起来,倒了一点威士忌和苏打水给邦德,也倒了一杯给自己。

    邦德说:“真是一团糟。我总想着这样的事早晚会发生,但没想到发生得这么早。那女人定是个硬心肠的小婊子。她有为自己做的事感到一丝愧疚吗?”

    总督已经点好了另一支雪茄,看着烟头微弱的火苗,他轻轻吹了一下,说道:“噢,没有。她正逍遥自在呢。她大概也知道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但这一切都是她梦寐以求的,一切都如同女性杂志呈现给读者的那样,奢华的生活,多金英俊的爱人,而她向来对此充满幻想。如今她拥有了这一切,在岛上捕获到的优质猎物,在沙滩棕榈树下跟爱人窃窃私语,享受着城里或中海俱乐部的快乐时光,享用着豪华跑车与高级游艇,还能与不同的仰慕者肆无忌惮地调情。退一万步来说,她不需要当丈夫的奴隶,反倒有个对她百般讨好的丈夫,她还有一个房子可以洗漱、更衣、休息,不再居无定所的,这也是个好的归宿。她知道自己只要勾勾手指头,便可以轻易让马斯特回到她身边。他这个可怜的家伙。随后她只要到处拜访走动走动,并且向大家道个歉,再重新施展她的魅力,大伙儿很快就会原谅她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哪怕马斯特不原谅她,在这世上也会有一堆男人,甚至更有魅力的男人在等着她。为什么?你看看高尔夫俱乐部的那些男人就知道了!她只要略施小计,例如掉个帽子之类的,就会有一堆男人争先恐后地替她捡起。是的,生命是美好的,人倘若一时淘气了,那也只因所有人都会有这样的淘气时刻。看看好莱坞的那些电影明星,谁没有个丑闻,然后还不是好好地活跃在荧幕当中。”

    “不过,她很快就受到考验了。塔特索尔开始有点儿厌倦她了,也感谢总督太太出面,塔特索尔父母知道了这些事,跟塔特索尔吵吵闹闹的。这也正好给了塔特索尔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去摆脱她,而不至于跟她闹得不可开交。时至夏日,岛上正有一群养眼的美国妞儿呢,也是时候给自己补充点新鲜血液了,为此塔特索尔果断地抛弃了罗达·马斯特。事情也很简单,塔特索尔直接告诉她两人关系结束了,说自己父母反对,以取消他的津贴补助之类的作为威胁。这个事情恰好发生在菲利普·马斯特从华盛顿回来前两周,不得不说她应对得很好。她是个厉害角色,知道这天早晚会来,因而她也没有四处嚷嚷去吵闹。更何况这事要跟谁去闹呢?她只是拜访了伯福德太太,表示自己很抱歉,决心从今开始要做个好太太,把重心转移到家庭上,要打扫屋子,把一切整理得井然有序,准备跟丈夫重归于好。中海俱乐部的旧日密友对她的态度也更坚定了她要与丈夫重归于好的决心。她被抛弃的事,又成了另一桩丑闻。你可以想象这些情景的,即便是在热带地区的一个开放的城市俱乐部里。现在不仅仅是政府大厦,就连哈密尔顿商界的人都对她嗤之以鼻。她突然变成了一个劣等品,二手的弃妇。她尝试像从前那样顽皮地跟其他人调调情,但别人都不吃这套了。一次两次她连续受挫,然后她也就不再尝试了。现在对于她来说,至关重要的是要跟马斯特重归于好,回到那个安全的基地,然后慢慢地重新回到大家的视线中。接下来几天,她都留在家里,筹划安排,一遍又一遍演练她接下来的表演————眼泪、空姐的温柔、长篇真诚的申辩跟解释,还有如何把他勾引到那张双人床。”

    “然后菲利普·马斯特回到了她的怀抱?”邦德问道。

    总督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邦德一眼,说:“你还没有结婚,所以会不太清楚,但我想男女间的关系大抵都是相同的。只要两人之间还有人性的存在,他们的关系就可以持续下去。一段关系倘若没有了仁慈,一个人明显不在乎另一个人是死是活,这种情况也仅仅算是不太好,而诋毁对方人格,情况就变得十分糟糕了;倘若最后利用对方的仁慈,使得对方丧失自我保护的本能,那便是罪不可恕的。我见过太多各式各样的婚姻了。有些人公然背叛后仍旧重归于好,有些成了罪犯甚至杀人犯最终被对方原谅,更不用说破产或其他形式的社会犯罪。失明以及各种疾病,这些都是可以熬过来的。但只要其中一方人性沦丧了,这段关系则再无法修复。我很认真地想过这些,还给维系人们关系的这个基本要素起了一个相当响亮的名字,我管它叫‘余慰定律’。”

    邦德赞赏道:“这个名字极其贴切,让人印象深刻。当然,我懂你的意思,对此我再也同意不过了。余慰,最后一丝宽慰。自然,我相信你也会同意世间所有的爱情跟友情最终都以此为存在的基础。人生来其实是没有安全感的。一旦有人让你感到危险,甚至随时想要毁掉你,最后一丝宽慰都没有了,那确实是时候结束了。为了拯救自己,你必须逃离。马斯特也意识到了吗?”

    总督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下去:“马斯特走进房子时,罗达·马斯特就应该意识到她丈夫有点不一样了。然而她只看到对方把胡须剃光了,头发又变回他们初次见面时的那样蓬蓬松松的,外表上并没有多大变化,但其实只要她留意一下对方的眼睛、整个面部表情就可以看出点端倪了,可惜她没有。罗达·马斯特早已穿上一套最为朴素简单的连衣裙,淡淡的妆容,一副清纯的模样,她坐在椅子上看着书,窗外的光线正好照在她膝盖以上,显得她更加明艳动人。她已经计划好,当丈夫走进屋子时,她就会挪开书本,抬起头,温顺、谦卑地看着对方,等待对方说话。然后她要站起来,低着头,安静地走到对方面前。她会向丈夫忏悔并表达自己的思念,让自己哭得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计划顺利的话对方会把她搂在怀里,然后她会向他保证,再三保证以后会一起幸福地过日子。她先前已经演练过很多很多遍,对此她还是相当自信的。

    “如同计划好的那样,她抬起了头看着马斯特。却只见马斯特轻轻地放下他的行李箱,缓缓地走向壁炉台,站在那里茫然地俯视着她。他的眼神冰冷、无情,如同一潭死水。他从衣服里面的暗袋拿出一张纸,用着一副政府部门人员办公时毫无语气语调的声音说:‘这是对房子的安排,我已经划成两边了。厨房还有睡房归你,这间房还有客房归我。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用洗手间。’他弯下腰把纸张扔到她打开的书本上,‘除非有朋友来,否则你不能进我的房间。’罗达·马斯特张嘴想要说话。他甩了下手以示制止,接着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私底下跟你说话。以后你问什么,我也不会作答的。如果你有话要说,可以在洗手间留张纸条。还有饭菜要准时准备好,放到饭厅,我用完餐后你才可以过来吃。每个月我会给你20英镑作为家用支出,最初几个月都会由我的律师转达。我要跟你离婚了,你没有资格提出任何反对意见,我的律师也在准备离婚协议书了,而我请的私人侦探已经收集好所有不利于你的证据。我在百慕大的任期一年后就会结束,离婚也会在那时生效。在此之前,在公众场合,我们仍旧会像一对正常夫妇那样。’

    “马斯特把手插在裤兜里,客气地俯视着她。这个时候,她脸上掉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泪。她看起来糟糕透了,就好像被打了一样。马斯特冷漠地说道:‘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没有的话,你最好收拾好你的东西,然后到厨房去。’他看了看他的手表,继续说道,‘晚餐时间定在每晚8点。现在已经7点30分了,你得赶紧准备去了。’”

    总督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小口威士忌,继续说道:“根据马斯特告诉我的旁枝末节,以及罗达·马斯特向伯福德太太倾诉的一切,伯福德太太后来也都告诉我了,所有这些结合在一起,不难看出,罗达·马斯特费尽心思,做了很多努力想要使丈夫动摇,她为自己辩护,她恳求对方,她歇斯底里地哭闹。但丈夫都无动于衷,她完全够不着她丈夫。她丈夫如同已经离去,派了另一个人来代替自己与她生活。最后她不得不妥协了。她没有钱,更付不起去往英格兰的交通费。为了温饱得以保障,她只能按照对方说的去做。就是这样一年间,他们一直保持距离生活着;在外头两人相敬如宾,当周边没有人时,他们便分开来,相互不说一句话。当然,我们看到他们夫妇和睦的情景都感到吃惊。他们之间的约定没有向外人透露过,罗达·马斯特为此感到羞愧,自然不会告诉外人,而马斯特本人更没必要说出来。我们虽然感觉马斯特似乎更离群了,但他的工作仍旧是一流的水准,这也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也都在想或许这段婚姻真的奇迹般好了起来。他们夫妻和睦,信誉也好了起来,很快人们就原谅并且忘记过去的一切,他们又重新成为一对受欢迎的夫妇。

    “很快一年过去了,马斯特也是时候离开了。他对外宣称太太会留下处理好房子的事情再跟上,随后他们也照常参加各样的欢送会。他上船的时候,罗达没有去送他,我们对此都感到吃惊,但他也只是告诉我们说太太身体不舒服,所以没能来。日子照常过去,直到两个星期后,英格兰不知哪儿传来他们离婚的小道消息。随后罗达·马斯特出现在了政府大厦,跟伯福德太太有了一次很长时间的会面,最后她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包括待会儿我会跟你讲到的那些糟糕事,全盘托出。”

    总督把那杯威士忌一饮而尽,轻轻放下杯子,里面的冰块哐啷作响,他继续说下去:“其实马斯特走的前一天,他在洗手间看到了太太留下的纸条,对方只希望在他离开前,可以最后见他一面好好谈一次。在这之前,马斯特也看到过很多这样的纸条,但他总是撕掉,把它们扔在洗手盘上方的架子里。这回他潦草地给对方回复了,告知当晚6点可以在客厅会面。当时间到来,那个委屈的小媳妇从厨房走了出来。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吵闹或求他发发慈悲了。现在她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告诉对方,当月的家用只剩下10英镑了,家里已经一贫如洗,倘若对方走了,她只会贫困潦倒。

    “‘先前送你的那些珠宝,还有裘衣披肩也不少的。’

    “‘那些能卖出个50英镑就很不错了。’

    “‘你要找份工作。’

    “‘找工作也需要时间的。我还要找个地方住。两周后我就要搬出去了。你不给我点什么吗?我会饿死的。’

    “马斯特冷漠地看着她,说道:‘这么漂亮的小脸蛋,饿不死的。’

    “‘菲利普,你必须要帮我。必须的。倘若我在政府大厦门前乞讨,你也不会好看的。’

    “屋子租来的时候已经配有家具,房东一周前也来确认了物品清单。屋子里除了一些零星物品,没有什么是他们的。此外,他们还持有的就是一辆轿车,马斯特买的一辆二手的名爵小轿车,还有一台收音电唱机,那是他从前为了取悦她而买的最后一个玩意儿,那之后太太迷上了高尔夫球,他就不需费尽心思去逗她高兴了。

    “菲利普·马斯特看了对方最后一眼,在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对方了。马斯特说:‘那好吧,车子跟收音电唱机你可以拿去。就这样吧,我还要去收拾行李。再见。’说完他转身走出客厅,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总督望向邦德,说道:“至少还给了罗达一点东西,对吧?”总督诡异地笑了笑,继续说,“马斯特离开了,只剩下罗达·马斯特一个人,她开着车,带上她的结婚戒指,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像狐皮披肩什么的,去了哈密尔顿,找到了一间当铺。最后她的珠宝卖出了40英镑,裘皮换回了7英镑。随后她根据车上仪表板上的标志找到了相应的汽车经销商,并要求见经理。当她表示想要卖出那辆车子,要求开价的时候,对方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对方回应道:‘但是,夫人,马斯特先生购买这车子时是分期付款的,现在还有好些款项没有付呢。想必他也告诉过您,我们一周前已经给他发出一封律师信了吧?后来我们听说他已经离开了,随后他也写信告诉我们说您会过来处理后续的事宜。让我看看,’他取出一份文档,翻了几页,‘在这儿,现在车子还欠200英镑。’

    “情景你也可以想象得到,罗达·马斯特放声大哭了起来。经过交涉,最后经理同意收回车子,尽管那时的车子还不值200英镑。他还坚持要她当场把车子留下,连同油箱里的汽油也要留下。罗达也只能同意,还谢天谢地没有被控告。随后她走出车库,搬着那台收音电唱机,顶着炎热沿着大街去往下一个地方,她已经猜到在无线电商店会有什么等着她了。果然,一样的套路,只是这一次她需要付10英镑才能说服店主收下那台收音电唱机。随后她搭便车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下了车,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回去,回到家里,她便倒在床上,那天除了放声大哭,她什么也没做。她已经是个被击败了的女人,现在菲利普·马斯特还要在她身上踩上几脚。”

    总督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相当了不起,真的。像马斯特这样的男人,善良,敏感,连一只蚂蚁也不愿踩死的人,现在我回忆中能想到的这件最残忍的事竟出自他手。”总督淡淡地笑了一下,“不管罗达有多大罪过,倘若她能给马斯特一丝余慰,对方也不会做得这么绝。而事实上,是她唤醒了马斯特的兽性,那股隐藏在人性最深处的卑劣兽性,那股只有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才会浮上表面的残忍兽性。马斯特想要那女人尝尝苦头,虽说比不上他曾经承受过的苦难,他也知道不可能比得过的,但至少也让对方尝尝由他带来的苦头。赠送她车子跟电唱机的假象都是马斯特苦心策划作为对她后续的惩罚,用来提醒她,让她知道马斯特有多恨她。尽管马斯特已经离开了,但仍旧不想她好过。”

    邦德插了句:“这样的经历足以让人崩溃啊。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伤害竟能到这样的地步。我倒开始有点儿可怜那个女人了。那个女人,还有马斯特,最后怎么样了?”

    总督站了起来,看了一下他的表,惊呼道:“天啊,快半夜了。我居然把侍者,”他笑了一下,“还有你,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他走到壁炉旁,按了一下铃。一位黑人男管家走了过来。总督因耽误了对方时间道了歉,同时告诉对方可以关灯锁门了。邦德这时也站了起来。总督转向邦德说:“这边请,我接着告诉你后面的事。我们从这边穿过花园,让哨兵给你开个门。”

    他们慢慢穿过不同的房间,走下宽阔的阶梯,朝花园走去。这是个晴朗的夜晚,头顶之上,天高云淡,挂着一轮圆圆的月亮。

    总督继续说下去:“马斯特仍在公职机构工作,然而他的工作表现没能像刚开始那样超群卓越了。经历过百慕大的那些事情,他身体上的某些东西似乎被掏空了,某些机能好像也死掉了。他徒有一副皮囊,半死不活的样子。都是那女人的错,当然,我想他对那个女人做的事也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缠绕着他。他的工作仍旧处理得很到位,但远离人群、缺少人的关怀,使他整个生命变得没有色彩了。他也没有再结婚。最后他被指派参与一个在坦桑尼亚区域种植花生的项目,项目失败后,他就退休回到了尼日利亚生活了,回到了那个世上唯一真心待他的人群中,回到那个最开始的地方。我有时会想起我们年轻时他的那副模样,说真的,有点可悲。”

    “那个女人呢?”

    “噢,她也过了一段相当狼狈的时光。我们有时也会捐些钱给她,或者找各种各样的活儿给她。她尝试回去当一名空乘小姐,但她先前与帝国航空解约时闹得不太愉快,对方不愿意给她机会了。那时还没有很多的航空公司,空乘小姐的岗位本来就是僧多粥少。同年晚些时候伯福德太太也跟着先生调到牙买加去了,就这样她主要的靠山也没有了。正如我先前说的那样,伯福德太太对她还是挺喜欢的。这回罗达·马斯特接近绝望了。但她仍旧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不同的男人会养着她一段时间;但在百慕大这样的小地方,这样的事也长久不了,很快她的名声就臭大街了,她几乎被当成妓女送进警察局。不过老天似乎觉得她受到的惩罚已经够多了,后来伯福德太太的一封信让她免受惊扰。信里柏福德太太表示已经在牙买加帮她寻得一份接待员的工作,就在金斯敦一家最好的酒店————蓝山酒店。接着她就离开了。我猜百慕大的人们也都为她的离开而痛快地松了一口气。从那之后我也被调到罗得西亚[12]去了。”

    这时总督和邦德来到了政府大厦大门前的那块空地。不远处,月光之下,只见四周闪着光,不同颜色的屋顶,白的黑的粉的相互交织,拥挤狭窄的街道,漂亮的隔板屋带着花哨三角屋顶,还有拿索这座城市特有风格的阳台。随着一阵嘈杂声,哨兵注意到总督的到来,向其举枪致敬。总督抬起了手,回复道:“好。稍息。”哨兵又是一系列机械动作把枪放下,重新站好,四周又恢复一片宁静。

    总督说:“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然而命运还来了一个急转弯。一天一个加拿大的百万富翁来到了蓝山酒店,在那儿过冬。最后离开时他带上了罗达·马斯特,带她回加拿大并娶了她,从此她过上了安逸奢侈的生活。”

    “好家伙,她倒真走了狗屎运。不太配啊。”邦德说道。

    “我倒不这么认为,事情很难说。生活总不按常理出牌的。或许她对马斯特所造成的伤害,命运觉得她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或许马斯特的父母才是真正的罪人,他们让马斯特成了一个容易受伤的人。他们给了马斯特这样的成长环境,这就可以想象得到他的人生中避免不了会有情绪崩溃的时刻。命运只是刚好选择了罗达去做这个施者。现在命运奖赏了她所做出的贡献。这些事确实很难评判。不管怎样,罗达在加拿大生活得非常愉快,今晚没准在享受良宵呢。”

    邦德笑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那充满暴力戏剧化的人生似乎非常空洞。卡斯特罗叛军,还有那条烧焦的游艇,这些只是廉价报纸上一则危险新闻里的一个小道具。一个无聊的晚宴,身旁坐着一个无趣的女人,一次偶然的对话,竟为他翻开了一页真正残暴的篇章。这出人间喜剧,里面混杂的人性是原始真实的,命运在里面展开的游戏,比政府为秘密情报局策划的任何阴谋来得还要真实。

    邦德转过身面向总督并抓住对方的手,感谢道:“谢谢你给我讲这个故事。我想我欠你一个道歉。刚刚我还觉得哈维·米勒太太是个枯燥无味的人。感谢你,我想我会记住她的。我应该对他人多点关注,不应忽视他们的存在。你教了我很多。”

    他们相互握了握手。总督笑着说道:“我很高兴你对这个故事感兴趣。我还在担心或许你会觉得无味。你过着刺激多样的生活。实话告诉你,我刚刚还在为晚餐后要跟你谈些什么感到不知所措。要知道,在殖民地公职机构的生活向来单调乏味。”

    他们互道晚安,随后邦德沿着安静的街道向码头的不列颠殖民地酒店走去。他想到了明天早上还要跟迈阿密海岸警卫队以及联邦调查局的人员会晤。明天的会晤,先前他是很感兴趣,甚至感到激动的,但现在他只觉得这些无聊并且没有任何意义。

    ————————————————————————————————————————

    [1] 拿索:巴哈马群岛的首都。

    [2] 迈阿密:美国佛罗里达州东南部港市。

    [3] 爵级大十字勋章:巴斯勋章中的一种,获勋者通常是高级军官或高级公务员。

    [4] 戈德尔明:英国英格兰东南部萨里郡的小镇。

    [5] 切尔腾纳姆:英国英格兰西南部城市。

    [6] 坦布里奇韦尔斯:英国英格兰东南部肯特郡西南部的自治市。

    [7] 特鲁西尔阿曼: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旧称。

    [8] 背风群岛:西印度群岛中小安的列斯群岛北部的群岛。

    [9] 艾德怀尔德机场:现在的约翰·肯尼迪国际机场。

    [10] 亚丁:也门人民共和国首都。

    [11] 哈密尔顿:美国城市。

    [12] 罗得西亚:非洲中南部一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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