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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昌黎集外文

    三器论 事类文聚本

    或曰:天子坐于明堂,执传国玺,列九鼎,使万方之来者,惕然知天下之人意有所归,而太平之阶具矣。后王者或阙,何如?

    对曰:异乎吾所闻。归天人之心,兴太平之基,是非三器之能系也。子不谓明堂天子布政者邪?周公、成王居之而朝诸侯,美矣,幽、厉居之,何如哉?子不谓传国之玺帝王所以传宝者邪?汉高、文、景得之而以为宝,美矣;新莽、胡石得之,何如哉?子不谓九鼎帝王之所谓神器邪?夏禹铸之,周文迁之而为宝,美矣;桀癸、纣辛有之,何如哉?若然,归天人之心,兴太平之阶,决非三器之所能也。夫帝王之圣者,卑宫室、贱金玉、斥无用之器,以示天下,贻子孙;而后王犹殚天下之土木不肯已,又安忍夸广之尊其为明堂欤?若传国玺之狂嬴贼新,童心侈意而为之,示既有之,不抵之足矣,称其符瑞则未也。若九鼎之死,百牢不能膏其腹火,万载不能黔其足,其烹饪祠之用又足取,岂不为无用之器哉?尧水滔天,人禽鬼神之居相混已;禹导川决水,以分神人之居,乃销九金,乃铸九鼎,仪万有之族,露怪异之状,其护人已,其救人已。后王决不如大禹识鬼神之状,又无当时汩没之危,而徒欲阃金大广器物,与夫垫巾效郭、异名同蔺者,岂不远哉!是亦见谬也。噫,不务其修诚于内,而务其盛饰于外,匹夫之不可,而况帝王哉!

    上张徐州荐薛公达书

    愈闻士有己未达而达人者,大夫意宁实之哉?小子诚其人。今言则无故过濡恩惠,思以极报之谓也。伏惟阁下仁义风天下,任帝室宏寄,名誉之美,刑政之威,化道之事,使四方无声色之娱,金帛之富,车服之制以从之〔一〕,则亦称显位,雍容暇豫,而又何求?则可以取特达不羁之士,奉之以非常之礼,俾耀名天下,答天子鸿恩。

    〔一〕一无此三字。

    侧见河东 薛公达,年二十有六。抱惊世之伟材,发言挺志,敻绝天秀;服仁食义,融内光外;直刚简质,与世不常。想其升朝廷议,凛莹冰玉,隐慝潜奸,灭心铄谋;然今尚幽塞未光,弢缩铦利,静居河 洛。惟高公之清风,驱马千里,文以为贽,求拜华轩。公则见之矣〔一〕,遇采〔二〕甚厚。惧左右者不明,喜蔽能,善黩视听,不以今之誉言;故小子忘惧,激愤献此,惟公明之。

    〔一〕集作“以”。

    〔二〕集作“未”。

    夫垂纤饵溟泉,冀吞舟之鱼则疏;施薄礼天下,取特达之士亦难:大夫其裁之。

    下邳侯革华传

    下邳侯 革华者,其先陇西人也。三十六代祖守犍为,黄帝时以力见召,拜大司农。以其辟土有功,又知稼穑艰难,迁轻车都尉,子孙相继。至周武王时徙桃林,冠冕遂绝。其后人思其济世之才,因复其位而加任使焉。

    华父犨,生五年,袭先祖爵,仕至上轻车都尉。华母居长乐,有乳哺之恩。越王 勾践时,尝侍宴姑苏台,诗所谓“有觉德行”者也。犨因引重至太行山,力不任事,遂死于辕下。上嗟悼,命太宰申屠公执刀而解之,其枝〔一〕派分离散在他处。革华,长子也。上念其父劬劳而死于王事,封华为下邳侯,诏将作大匠治之。华性坚劲崛强,难以直御;匠以其膏润之,然后去其豪族而加裁割焉。会太原人金十奴与新郑人斯生荐华于五木大夫,是后稍稍得成其名。上嘉之,遂释褐,赐墨绶焉。

    〔一〕“枝”,集作“支”。

    华尝曰:“吾辛勤久,今方成名,得处在上左右,足矣。”及献之,果然。华为人善履道,别威仪,进止趋跄,一随人意。上将驾出游,畋猎驰骋,球击射御,及交宾接贤,礼神祭祀,未尝不召华俱往,伏事上。久之,因〔一〕开口论议,泄露密旨,上由是疏之,诏将作大匠治之,又命其友金十奴等令补过之。寻献于上,上虽纳之,然亦不甚见重。有泥涂贱处,方召使之,余并不得预焉。

    〔一〕“因”,文粹作“忽”。

    顷之,上见其颜色,衰惫失度,上咨嗟曰:“下邳侯老而惫,不任吾事,今弃于市朝〔一〕,不复召子矣。”遂弃之而终。华无子,其继者,族人矣。

    〔一〕袁本作“今弃子”。

    太史公曰:华之先皮姓,轩辕时,苍颉观鸟迹制文字,以其始于皮而声于革,故从“革”焉。初,华〔一〕自胡而来,赵武灵王时见重,是后子孙盛于中国。汉书 功臣表有煮枣侯 革朱者,即其后也。

    〔一〕“华”,集作“革”。

    朱子校昌黎先生集传

    新唐书本传

    今以李翱所撰行状、皇甫湜所撰墓志、神道碑、旧史本传、资治通鉴、洪兴祖所撰年谱、程俱所撰历官记、方崧卿增考年谱,考其同异,详略附注本文之下,以见公之行事本末。而文之已见于集者,不复载云。

    韩愈字退之,邓州 南阳人。七世祖茂,有功于后魏,封安定王〔一〕。父仲卿,为武昌令,有美政;既去,县人刻石颂德,终秘书郎〔二〕。

    〔一〕〔补注〕姚范曰:茂于退之为六世祖,记曰:“四世而缌,服之穷也。”以高祖言之。

    〔二〕李白作文公父仲卿去思碑云“南阳人”,而公常自称“昌黎”。李翱作公行状亦云“昌黎某人”。皇甫湜作墓志,不言乡里;又作神道碑,乃云“上世尝居南阳,又隶延州之武阳。”而旧史亦但云“昌黎某”。今按:新史盖因李碑而加“邓州”二字也。然考汉书 地理志有两南阳:其一河内 修武,即左传所谓“晋启南阳”也;其一南阳 堵阳,即荆州之南阳郡,字与“赭”同,在唐属邓州者也。元和姓纂、唐书 世系表有两韩氏。其一汉 弓高侯 颓当玄孙骞,避乱居南阳郡之赭阳。九世孙河东太守术,生河东太守纯。纯四世孙安之,晋员外郎。二子:潜、恬。恬随司马休之入后魏,为玄菟太守。二子:都、偃。偃生后魏中郎颖。颖生播,徙昌黎 棘城。其一则颓当裔孙寻,为后汉 陇西太守,世居颍川。生司空稜,后徙安定、武安。至后魏有常山太守武安成侯耆,徙居九门。生尚书令征南大将军安定桓王 茂。茂生均。均生晙。晙生仁泰。仁泰生叡素。叡素生仲卿。仲卿生会、愈,而中间尝徙陈留。以此而推:则公固颍川之族,寻、稜之后,而不得承骞之系矣。而洪兴祖所撰年谱,但以骞之后世尝徙昌黎,遂附新史之说,独以赭阳为均州,小有不同耳;及其再考二书而见公世系之实,则遂讳匿,不敢复著仲卿、会、愈之名,而直以为不可考。今固不得而据也。唯方崧卿增考引董逌说,以为骞乃韩瑗、韩休之祖,而公自出于寻、稜,与二书合。其论南阳,则又云:今孟、怀州皆春秋 南阳之地。自汉至隋,二州皆属河内郡。唐 显庆中,始以孟州隶河南府;建中中,乃以河南之四县入河阳三城使;其后又改为孟州。今河内有河阳县,韩氏世居之。故公每自言归河阳省坟墓,而女挐之铭亦曰:“归骨于河南之河阳韩氏墓”;张籍祭公诗亦云:“旧茔盟津北”;则知公为河内之南阳人。其说独为得之。公诗所谓“奋籍在东都”,“我家本瀍谷”,则必以地近而后尝徙居耳。但据此则公与昌黎之韩异派,而每以自称,则又有不可晓者。岂是时昌黎之族颇盛,故随称之,亦若所谓言刘悉出彭城,言李悉出陇西者邪?然设使公派果出昌黎也,则其去赭阳已历数世,其后又屡迁徙,不应舍其近世所居之土,而远指邓州为乡里也。方又引孔武仲之说,亦同董氏,而王铚以为公生于河中之永乐,今永乐犹有韩文乡,则其说为已诞。盖其世系虽有不可知者,然南阳之为河内 修武,则无可疑者。而新史、洪谱之误,断可识矣。

    愈生三岁而孤,随伯兄会贬官岭表。会卒,嫂郑鞠之〔一〕。愈自知读书,日记数千百言,比长,尽能通六经百家学〔二〕。擢进士第〔三〕,会董晋为宣武节度使,表署观察推官。晋卒,愈从丧出,不四日,汴军乱,乃去。依武宁节度使张建封,建封辟府推官。操行坚正,鲠言无所忌〔四〕。调四门博士〔五〕,迁监察御史。上疏极论宫市,德宗怒,贬阳山令〔六〕,有爱在民。民生子,多以其姓字之。改江陵法曹参军〔七〕;元和初,权知国子博士,分司东都〔八〕;三岁为真;改都官员外郎,即拜河南令〔九〕,迁职方员外郎〔一〇〕。华阴令柳涧有辠,前刺史劾奏之,未报而刺史罢。涧讽百姓遮索军顿役直,后刺史恶之,按其狱,贬涧 房州司马。愈过华,以为刺史阴相党,上疏治之。既御史覆问,得涧赃,再贬封溪尉,愈坐是复为博士〔一一〕。

    既才高数黜,官又下迁,乃作进学解以自谕,执政览之,奇其才,改比部郎中〔一二〕,史馆修撰〔一三〕;转考功,知制诰;进中书舍人。

    〔一〕李汉序云:先生生于大历三年戊申。三岁而孤。见祭嫂文及乳母志。会事见卢东美志。洪谱云:卢志所谓“宗兄”,乃大宗小宗之宗。旧史以为从父兄,误矣。又云:旧史:(大历十二年)夏五月,起居舍人韩会坐元载贬官。柳宗元先友记云:“会善清言,有文章,名最高,以故多谤。”会既卒,公携家北归,葬会 河阳。建中 贞元间,复避地于江南,韩氏有别业在宣城,因就食焉。见欧阳詹哀词、复志赋、祭嫂及老成文、示爽诗。

    〔二〕行状云:“读书能记它生之所习。”墓志云:“先生七岁好学,言出成文。”今按复志赋云:“值中原之有事兮,将就食于江之南。始专专于讲习兮,非古训为无所用其心。”则公之为学,正在就食江南时也。

    〔三〕洪谱云:(贞元二年丙寅)公年十九,始至京师。见祭老成文、欧阳哀词、答崔立之书。(五年己巳)有上贾滑州书。(六年庚午)有河中府连理木颂。(七年辛未)有送齐皡序。(八年壬申)登进士第,时年二十五,见上邢君牙书。唐科名记云:贞元八年,陆贽主司,试明水赋、御沟新柳诗。公名在榜中。见与陆员外书。旧史云:“大历 贞元间,文士多尚古学,而独孤及、梁肃最称渊奥,愈从其徒游,锐意钻仰,欲自振于一代。洎举进士,投文于公卿间,故相郑余庆颇为延誉,由是知名。”是年有争臣论。(九年癸酉)博学宏词试太清宫观紫极舞赋、颜子不贰过论,见上考功崔虞部书,及与韦舍人书。(十年甲戌)有省试学生代斋郎议。方考:“此议当系十一年试宏词下,未详是否。”洪谱又云:是年尝归河阳省坟墓,见祭老成文。有赠张童子序。(十一年乙亥)又试宏词,见答崔立之书。有三上宰相书,皆不报。是年去京师,过潼关,有感二鸟赋。既归河阳,有画记。遂自河阳如东都,有祭田横文。今按:八年以后,此年以前,又尝游凤翔,以书抵邢君牙,不得意去,有岐山诗。洪程皆定为此年六月,误矣。

    〔四〕董晋行状云:“十二年七月,晋拜宣武节度使,受命遂行,韩愈实从。”公行状云:“董公辟公以行,得试秘书省校书郎,为观察推官。”墓志云:“先生三十有一而仕。”神道碑云:“十四年,用进士从董晋平汴州。”“推官”,旧史作“巡官”。洪谱云:二状载公入汴在十二年丙子,与史合,而志碑所记皆后二年,殊不可晓。岂今年辟公以行,至十四年始有成命邪?亦不应如是之缓也。方考:“蜀本、樊本无‘三十一而仕’之文,但云‘历官二十有七年尔’;然自公卒之年逆数之,亦当以十四年三十一岁为历官之始。故公入汴虽在十二年,然水门记十四年正月作。石本犹但称‘摄节度掌书记前进士韩愈’,是辟命犹未下也。计必是年辟命乃下,故碑志之言如此。不当以命下之缓为疑也。”今按:公入汴之年,洪 方得之。碑 志所计年数,若以命下之日言之,亦未为失;但云十四年从董晋平汴州,则误矣。又送俱文珍序亦在十三年;安得言十四年乃入汴乎?要当以公之自言及二状二史 通鉴为正。持正狂躁,其考之或有未审,不足据也。旧史之作“巡官”,则程记已辨其非矣。洪谱又云:(十三年丁丑)公在汴有复志赋、送汴州监军俱文珍序。(十四年戊寅)公在汴有天星诗、水门记、杨燕奇碑。(十五年己卯)董晋行状云:“二月三日丞相薨。”公从丧行,四日而汴州乱。有汴州乱诗。历官记云:汴军乱,愈家在围中,寻得脱。下汴东趋彭城,愈从丧至洛,还孟津,度汜水,出陈 许间,以二月暮抵徐州。节度使张建封居之于符离 睢上,及秋将辞去,建封奏为节度推官,试协律郎。至冬,建封使愈朝正于京师。见欧阳哀词。是年有此日足可惜、汴泗交流诗、答李翱书、上建封书、论晨入夜归事。后又有谏击球书、贺白兔状、徐泗豪节度掌书记厅石记、崔翰墓志,(十六年庚辰)春,公朝正回徐,有归彭城诗。夏去徐西居于洛阳,见孟东野书及题下邳李生壁。按公与东野书欲至秋辞去,而题李生壁在五月十四日,则不待至秋而已去徐矣。旧史亦云公“发言真率,无所畏避”,岂竟以此不合,虽建封之知己,亦不能容邪?公既去徐而建封卒。翌日,徐军乱,见白乐天哀二良文。在洛有与卫中行书。冬,公如京师。

    〔五〕洪谱云:(十七年辛巳)公在京师从调选,三月东还,见与卢汝州荐侯喜状。将归,有赠孟东野、房蜀客诗。是年有送李愿归盘谷序、李楚金墓志。公自去年冬参调,竟无所成而归,今年冬再往。(十八年壬午)春,始有四门博士之授。为博士日,尝谒告归洛,因游华山,即答张彻诗所谓“洛邑得休告,华山穷绝陉”者也。李肇国史补云:“愈好奇,与客登华山绝峰,度不可返,发狂恸哭,为书与家人别。华阴令百计取之乃下。”沈颜作聱书,以为肇妄载,岂有贤者轻命如此?考公诗,则知国史补乃实录也。是年有送陆歙州序、上巳日燕太学听弹琴序、与崔群书、施士丐墓志、马汇行状。〔补注〕陈景云曰:博士之除,在十七年,是年与杨敬之书有“仆守一官”之语,是必在已授博士后,盖可证公为博士非十八年也。

    〔六〕洪谱云:(十九年癸未)公年三十六。自博士拜监察御史,时有齿落、哭杨兵曹凝、陆歙州诗;及与陈京给事书、禘祫议、论权停选举状、苗氏墓志。又上李实书称“前守四门博士”,时已罢博士,未受御史之命。书云:“愈来京师,于今十五年。”盖公自贞元五年从郑、滑间复来京师,至此十五年矣。实录于实,诋之不余力,而此书乃盛称其所长,此又不可晓也。方考:“唐制,凡居官以四考为满,公在官逾年耳,不知何故而罢,罢而复迁。行状、墓碑皆只言选授四门博士,迁监察御史,而此书称‘前’官,又以文投贽于李实,似若不得已者。是固尝罢博士而别迁也。是岁七月,公犹任博士,乞免停选状谓‘臣虽非朝官,月受俸钱’,可以考也。罢免之由,不可详究。然恐不至于媚实以求进也。或云,德宗末年,不任宰相;所取信者,李实、韦执谊辈耳。公盖未免于屈身以伸道也。然公天旱人饥状专指李实而言,其修实录,又于实一辞不恕,独于此书抵牾如此。又公年十九,始来京师,在贞元二年也。至贞元十九年,实十八年矣。今云‘来京师于今十五年’,洪虽以再至言之,其实牵合也。并志所疑,以俟知者。”洪谱又云:是时有诏以旱饥蠲租之半,有司征愈急,公与张署、李方叔上疏言:关中天下根本,民急如是,请宽民徭而免田租。天子恻然。卒为幸臣所谗,贬连州 阳山令。幸臣,李实也。见进学解及祭张署文。旧史云:“愈尝上章数千言,极论宫市之弊,贬阳山令。”疏今不传,则公之被绌,坐论此两事也。方考云:“公阳山之贬,寄三学士诗叙述甚详;而行状但云‘为幸臣所恶,出宰阳山’,神道碑亦只云‘因疏关中旱饥,专政者恶之’,则其非为论宫市明矣。今公集有御史台论天旱人饥状,与诗正合。况翱 湜皆从公游者,不应公尝论宫市数千言,而状及碑志略不一言及也。然行状且谓‘为幸臣所恶’,而公诗云:‘或自疑上疏,上疏岂其由’,则是又未必皆上疏之罪也。又曰:‘同官尽才俊,偏善柳与刘。或虑语言泄,传之落冤雠。’又岳阳楼诗云:‘前年出官由,此祸最无妄。奸猜畏弹射,斥逐恣欺诳。’是盖为王叔文、韦执谊等所排矣。德宗晚年,韦 王之党已成。是年,补阙张正买疏谏它事,得召见,与所善者数人皆被谴斥。意公之出,有类此也。忆昨行云:‘伾 文未揃崖州炽,虽得赦宥常愁猜。’是其为叔文等所排,岂不明甚?特无所归咎,驾其罪于上疏耳。洪兼‘宫市’、‘旱饥’两事言之,而又不考韦 王始末,故为申及之。”洪谱又云:以公诗考之,盖以十九年冬末贬官。(二十年甲申)春,始到阳山时,有同冠峡、贞女峡、和张十一功曹、送刘生、谢李员外诸诗;及别知赋、送杨八弟归湖南序、区册 序、答窦存亮书、王弘中燕喜亭记。

    〔七〕洪谱及历官记云:(廿一年乙酉)正月丙申,顺宗即位,二月甲子大赦,八月辛丑改元永贞,迁者皆追回。愈为观察使所抑,只徙江陵府法曹参军,事见八月十五夜赠张功曹诗及张署墓志、河南同官记。洪又云:公以今年春遇赦,夏秋离阳山,俟命于郴者三月,至秋末始受法曹之命,见祭李郴州文。时有郴州祈雨及郴口诸诗。自郴至衡,有合江亭及谒衡岳庙诗。自衡至潭,有陪杜侍御游湘西寺及湘中诸诗。自此泛洞庭,有阻风赠张十一诗。至岳州,有别窦司直诗。赴江陵,有途中寄翰林三学士诗,又有送孟琯序、荆潭唱和序、上李巽书、郑夫人殡表及五箴。序云“余生三十有八年”,则其箴盖是年所作。谓“幕中之辨”,盖谓在徐州时;“台中之评”,则谓为御史时也。

    〔八〕洪谱云:(永贞元年丙戌)正月丙寅朔,改元元和,时宪宗即位之逾年也。公年三十有九,其春夏犹在江陵,有李花、寒食、出游、夜归、赠张十一、郑群赠簟、答张彻诸诗。六月,自江陵召拜国子博士。还朝后,有丰陵行、游青龙寺,赠崔立之、送文畅诸诗,城南诸联句,及祭十二兄岌文并墓志。(二年丁亥)春,公为博士,有元和圣德诗并释言。行状云:“宰相有爱公文者,将以文学职处公,有争先者,构公语以飞之。公恐及难,遂求分司东都。”而公作周况妻韩氏墓志乃云:“从兄俞卒开封尉,愈于时为博士,乞分教东都生,以收其拏于开封界中教畜之。”“飞语”即释言所解之谗,而竟不能解,故以兄丧为辞而求去耳。时宰相郑,翰林舍人李吉甫、裴垍也。公以夏末离京赴东都,有酬裴十六途中见寄诗。是年有张中丞传后叙、答冯宿书、卢于陵墓志。(三年戊子)改真博士,见行状。有酬崔十六少府及东都遇春诗、与少室李渤书、裴复墓志。新史渤传云:“洛阳令韩愈遗渤书。”公时为博士,五年方为河南令,未尝为洛阳令也。〔补注〕陈景云曰:注谓“在江陵有答张彻诗”。按答张诗乃公从江陵还朝官博士日作,非在江陵时也。

    〔九〕洪谱云:(四年己丑)公年四十二,改都官员外郎,守东都省。神道碑云:“除尚书都官郎中,分司判祠部。”行状新旧史皆云“员外郎”,送李正字序亦但云“都官郎”,碑文误也。方考:“公除都官,六月十日也。制辞亦作员外郎。”洪谱又云:神道碑云:“中宫号功德使,司京城观寺。尚书敛手失职,先生按六典尽索之以归。诛其无良,时其出入。禁哗众以正浮屠。”历官记云:“公判祠部日,与宦者为敌,恶言骂辞,狼籍公牒。乃上书留守郑余庆,乞与诸郎官更判,不见允。”在东都有游嵩 洛诸题名,送李翱、侯参谋、和卢汀、钱徽、与窦韦寻刘尊师诸诗,送李正字归湖南序并诗、郑涵校理序、祭薛公达文并墓志、京兆韦夫人墓志、河南府同官记。(五年庚寅)授河南县令。神道碑云:“魏、郓、幽、镇各为留邸,贮潜卒以橐罪士,官无敢问者。先生将擿其禁,以壮朝廷,断民署吏,俟令且发。留守、尹大恐,遽相禁,有使还为言,宪宗悦曰:韩愈助我者。是后郓邸果谋反。”东都将署留守,以应淮 蔡。又有上留守郑公启,时公以论事失郑公意,既令河南,军人有罪,公追而杖之。留守不悦,公以启辨明,且力求去,见集中。行状云:“改河南令,日以职分辨于留守及尹,故军士莫敢犯禁。”疑郑公卒听其言,故军人畏服如此也。在河南有感春诗、燕河南秀才序、送石洪序并诗及月蚀、招杨之罘、河南令舍池台诸诗,张圆墓碣、卢殷墓志。

    〔一〇〕洪谱云:(六年辛卯)行尚书职方员外郎。是年春,公尚在河南,有送穷文,辛卯年雪、寄卢仝、谁氏子诸诗,送温造序、乳母志。至京师有酬卢云夫望秋作、石鼓歌、复仇状、卢丞、房武、毕坰墓志。

    〔一一〕洪谱云:(七年壬辰)二月乙未,以职方员外郎复为国子博士,年四十五。旧史云:“愈因使过华,上疏理涧。”公自去年以来,未尝出使。或云:“即公赴职方时过华,睹其事,遂疏于朝尔。”进学解云:“三年博士,冗不见治。”旧又作“三为博士”。按:公贞元壬午,授四门博士;元和丙戌,为国子博士;丁亥,分教东都;今年,又自郎中下迁:凡四为博士矣。此先言暂为御史,继言三为博士,则自丙戌而后三历此官也若云。“三年”,则自元年夏赴召,至四年春尚为博士,首尾已四年矣。方考云:“丙戌初除,丁亥分教,自不必厘而为二其为博士实三迁也。当作‘三’为是。”今按:上句言暂为御史,而此言三年博士,正以其居官之久近为言,恐当作“年”为是,然亦未敢必也。洪谱又云是年二月有论钱重物轻状。新志云:“自建中定两税而物轻钱重,民以为患,于是诏百官议革其弊。”方考以为:“此议在穆宗即位之初,通鉴附之长庆元年秋,为得其实。今年初,无此议也。惟会要载元和六年二月,制谓建中后货轻物重,许诸道所纳见钱,五分量征二分,余三分兼纳实估匹段。或当时有此议,然亦非七年也。况公六年二月尚在东都,洪误矣。”洪谱又云:是年有石鼎联句、赠刘师服诗、祭石洪文、李素、石洪墓志、路应神道碑。

    〔一二〕洪谱云:此除在(八年癸巳)三月乙亥。旧史云:“执政览其文而怜之,以其有史才,故除是官。”时宰相武元衡、李吉甫、李绛也。是年有答刘秀才论史书及乌氏、田氏庙碑、郑儋神道碑、李虚中、董溪、息国夫人墓志。

    〔一三〕洪谱云:(九年甲午)十月甲子,为考功郎中,依前史馆修撰。十二月戊午,以考功知制诰。是年有元微之书、田弘正书、送张道士序、刘昌裔神道碑、王适、孟郊、扶风郡夫人墓志。(十年乙未)公知制诰。有和库部卢曹长元日朝回及寒食直归遇雨二诗,与李绛书、进顺宗实录状。旧史云:“愈撰实录,繁简不当,叙事拙于取舍。”按:退之作史详略,容有意削去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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