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十七章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您直接走吧,这儿离宿舍挺近,走十分钟就到了。”

    不远,就四五米的距离,隔壁静吧门口。

    公司组织结构简单,层级少,大家关系也融洽,除了有点累,再没别的缺点。苏南科班出生,上手很快,学习一周,已能把撰写软文硬广、联络koi、管理新媒体平台……掌握得八九不离十。

    苏南愣着,看着他脚步虚浮地走回了餐厅。

    “叮”的一声。

    谷信鸿和程宛瞧着气氛有点不对,没敢上前。

    江鸣谦来帝都短短一周,已跟公司的人打成一片。贺锐也没给他个什么职位,他就当自己是块砖,地推的、后勤的、客服的、行政的,只要用得上的,随叫随到。

    电话先一声挂断了。

    烟剩了半截,陈知遇一把撅断,在垃圾桶盖上碾熄。

    “哟,偷|拍。”

    “这儿空气好,阳光好,就有一点,真是太安静了。”

    “双性恋。”

    原以为,还能正式地道个别。

    陈知遇到床边坐下,攥住顾佩瑜的手,“妈,感觉怎么样?——您别说话,说话费力,动动手指就行。”

    “不考虑崇城?”

    他用力地握了握顾佩瑜的手指,一阵脱力。

    音乐轰鸣,她扯着嗓子,“你怎么样了?!”

    顾佩瑜憋不住笑了,“你不跟我闹,你跟你自个儿闹,跟你自个儿过不去——我巴不得你能跟我闹呢,好歹我能安慰你两句。”

    “那我跟她结婚……”

    陈知遇应下,让保姆拿了块披肩,给顾佩瑜盖在肩上。

    他一贯的模样,衬衫西裤,袖子挽起来,领口扣子解了两颗,可能喝了酒,看起来比平常更懒散些。

    贺锐有时候过来巡视工作,看她在做h5,挠头说了句“模板有点朴素。”没过半天,丢给她一个新的,动画效果酷炫流畅。

    “没……”江鸣谦摸摸鼻子,转过目光,“……吃荔枝吗?挺新鲜的。”

    没过两天,得谷信鸿消息,因为谷老板娘怀孕,婚礼提前,八月二十日,帝都xx酒店,静候诸位莅临指导工作。

    陈知遇一周至少三次,会来别墅陪着顾佩瑜——她突发脑溢血以致偏瘫这件事,陈震和陈知遇是最为耿耿于怀的。陈震工作忙,越逼近退休之年,越得紧赶着把所有事务都梳理清楚;陈知遇两地奔波,在家待的日子屈指可数。

    “我不知道,万一你是跟她发生了点儿,什么所以才打算结婚……”

    迎着月色。

    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难过得一塌糊涂,要不是那天躲在江鸣谦贴心地为她遮出的一片阴影里,釜底抽薪般地哭过一回,此刻恐怕又得摇摆不定。

    “哪儿?”

    “您开明。”

    没过多久,陈震拿着东西回来了,严厉训斥了两句,然而话里也藏着“差点见不上你妈最后一面”的心有余悸。

    然而——

    曾有一刻,是真的正儿八经考虑过,要撂下那些她逃避不过的责任,继续一头闷在象牙塔里。

    “我收到一封明信片,你寄的?”

    “不放心呢。”

    “喂……”

    “江鸣谦……”

    烟在嘴里,没滋没味的,而后才觉出有点儿苦。

    仿佛一幅油画,他不舍得错目,不舍得叫醒她。

    三片暗红的枫树叶子,躺在白纸上。

    苏南仰头,看了看顶上天空。两棵老树郁郁葱葱,把五月湛蓝的天色遮蔽得支离斑驳。

    “条件怎么样?帝都夏天热,有些老房子空调失修,住着挺憋屈的。”

    顾佩瑜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花样百出,愁死我们这些大人了……我天天去翻什么萨福,什么伊丽莎白·毕肖普……”

    带着尘埃,兜头而来。

    她僵了两秒,才缓缓转过身去。

    陈知遇叹声气,把手机掏出来看一眼,别过身去。

    江鸣谦似是这才放心,起身把座位让回给苏南,“你先忙,学姐。帝都我熟,一会儿下班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荔枝赶紧吃,放久了容易坏。”

    他富有、英俊,过尽千帆,游刃有余,他有她甚而连碰及都觉惶恐的故事,他用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把她算计进去。

    “别给我戴高帽——知遇,我担心你。这些话,也不知当问不当问。你俩结了这个有名无实的婚,是打算一辈子这样吗?”

    江鸣谦哈哈一笑,顺从地在她位上坐下,“怎么样?听学长说你们最近可忙了。”

    他踉跄一下站定,一手插|进口袋里,隔了几步的距离,看着她。

    他的朋友圈、微博停更了很久,虽说以前频率就不高,但现在几乎已是完全没有动静。

    静吧里出来一男一女,男的t恤短裤,女的短发,背心,热裤——那天林涵所指的,陈知遇的夫人。

    前方又一道粗犷男声,“老陈,你他妈行不行……”停顿一瞬,“这是……”

    当面的时候,她就常常听不出他话里情绪,现在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更是无措。

    “就在附近。”

    抱着一堆物料的江鸣谦一顿,目光在她手上扫过一眼,落在她脸上。

    陈知遇耐心等着她,似是非要她此时此刻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去哪儿,做什么。

    苏南大早起来,把活动前的最后几篇稿子推送出去,然后带上了电脑、相机、随身wifi,跟着媒体组、市场组和技术组的同事,一道赶往餐厅现场。

    ——还欠她一个故事,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兑现?

    “还真有,我跟您找找。”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张照片。

    江鸣谦睁眼,冲她笑了一下,胃里陡然一阵翻腾,赶紧推开她往外跑。

    搬出林涵,是为了让这话显得分量重点儿,她自己很清楚,天平的指针并非那样分明地指向“逃离”二字。在某一刻,它曾无限地向着“靠近”靠拢。

    “跑得挺远。”

    苏南抄了两瓶水跟上前去,他扶着垃圾桶,干呕了几下,没吐出来。

    声音不大,可就这么明白无误的,钻入她耳朵里。

    叶子在手指上溅上些青绿的汁液,让她恍惚嗅到一股清苦的味道,“……我已经决定了,也跟涵姐商量过,九月就去参加校招了。”

    程宛倒是好整以暇,冲陈知遇笑说:“酒不给你留了,你滚蛋吧!”也不让谷信鸿留着看好戏,将他五大三粗的身体搡回门里。

    陈知遇乐了:谷老板老当益壮。

    “习惯吗?”

    如果是她多想了,现在恰好就是终了一切的好时机。

    一见面,那天晚上漫天的星光,从指间滑过的流水,风,虫鸣;那天在大桥上,两个人拉近又缩远的距离;灰扑扑的石桥上,容纳她暂时软弱的“五分钟”……

    “嗯。”

    他打一通电话,就是为了跟她讨论枫叶标本的做法?

    苏南坐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拿上东西去餐厅找人。

    苏南没忍住笑出声,“作家呢?”

    手指发抖,她自己没察觉,几个字紧咬着从牙缝里蹦出:“……您管得着吗?”

    多着急,就有多不舍得让苏南受委屈。

    “你怎么样了?”

    “看什么呢?是不是我黑眼圈挺重的?”

    多年,他守着遗迹,习惯了朝潮夕汐,习惯了到哪儿都是满目疮痍,也习惯了纪念变成了一种习惯。

    “我今天在研究插花呢,你瞧瞧。”顾佩瑜伸手向着桌上一指。

    半山绿荫蔽日,夏天也不觉炎热。

    自己的事儿,让技术控老板抢着干了,苏南只能在内容这块多花些心思。她一日一日关注着软文通稿的阅读量,看着那数字蹭蹭上涨,极有成就感,心里在一种不知道为了什么的追逐之中渐渐平静下来。

    “程宛可能暂时……”

    她摆弄着kt板的位置,在江鸣谦目光扫过来时,别过脸。

    “没有。她不是双,从小到大只喜欢姑娘。”

    等顾佩瑜入睡,陈知遇离开别墅,站在门口,抽完一支烟,而后下山。

    “我站着就行……”

    “二十四。”

    也不是没想过陈知遇。

    陈知遇推着她,继续慢慢往前。

    陈知遇一怔。

    苏南把捡起的东西随意往包里一塞,背靠着厢轿,垂眼,轻声说:“在实习。”

    “别逞强,你嘴都瓢了……”

    “哈哈,”顾佩瑜乐了,“真的,男的也不打紧,有程宛在前……”

    是个大项目,也是苏南从头开始参与的第一个项目。活动正式开始前有好几轮线上线下宣传投放,不同平台内容要求各有不同,再涉及到活动当日的食客筛选、流程监控、线上直播……各种可预测不可预测的细节需要一一确认到位,作为半个新手的苏南忙得焦头烂额。

    难。

    谷信鸿:不像某些人,羡人有恨人无,非法捏造事实,破坏组织关系。

    顾佩瑜笑了,“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以前就发现了,这人天生一副热心肠,碰到任何力所能及的事,都恨不能上去帮两把。有时候觉得他过于自来熟,但有些时候,又觉得这性格真的不坏。

    “以前静不下来,好些事说要做,一直拖到现在……我生这病,也不是没好处,”她见陈知遇面有愧色,笑一笑说,“生老病死,谁能决定呢?你跟你爸一样——我早就说了,心重。凡事看不开,活该天生劳碌命。我已经到年纪啦,真一头栽下去醒不来……”

    “你……”顾佩瑜顿一顿,“还念着杨洛吗?打算就这么,念着她一辈子?”

    轮椅摩擦路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您……”

    “天堂鸟,又叫鹤望兰。好看吧?”

    那是调研回来后的一个周六,阳光透过绿叶从窗子里照进来,洒在她攥着书的手上,书将落未落。

    两相比较,她宁愿去相信前者。

    顾佩瑜出院了,在家修养,定期去医院做康复治疗。

    这时候,江鸣谦跑过来慰问了。

    苏南负责线上直播,视频、文字、图文同步推送,一直到签售结束,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下来。

    “跟人合租,还好。”

    房间里还待着几个同事,大家都累得动弹不得。苏南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个小时,给江鸣谦去了电话,询问现场情况。

    他点了一支烟,挑着紧要的先查看。

    “没男的什么事。”

    她愣了一下,又赶紧去捡,颤着声说:“陈老师……”

    隔着绿化树和花坛,另一侧便是马路,车子碾着尘埃,一阵阵呼啸而过。

    他叹了口气,像是束手无策,把面前的杯子端起来,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把她留在这儿,抄起单反又去继续拍照了。

    “我时常想,为什么人一到了年纪,就希望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可能就是太安静了。觉睡得少了,清醒的时间长,有时候就想,要能有个小孩儿,在跟前闹腾……”

    顾佩瑜早顾不上这个了,“有照片吗,给我瞅瞅?”

    送到医院,抢救回来,然而她以后恐怕再也不能跟着小年轻们一块儿跑马拉松了。

    顾佩瑜推着轮椅从厨房出来,笑说:“听见你锁车的声音了——冰镇的酒酿汤圆,王阿姨刚取出来的,你喝点儿,祛祛暑气。”

    靠。

    “学姐,”江鸣谦目光没看她,“……到一楼了。”

    顾佩瑜沉默片刻,“你还年轻,不要活得比我还要暮气沉沉。早些年不敢提,怕你伤心,也怕你跟我闹脾气。”

    解开袋子,两人分食荔枝。

    “你自己也使点儿力啊,这么重……”

    “我跟您闹过脾气吗?”

    好几次询问的话已经敲在了输入框里,又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苏南笑一笑,让出座位给他坐。

    苏南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车拐一个弯,消失在重重叠叠的树影之中。

    “这边不用过来了,没什么问题——哎,这作家忒猥琐,两杯黄汤下肚,嘴里就开始不干不净,还好你没过来。”

    原来住的那房子在六楼,进出不便,全家从市区搬到了陈震此前相中的一套别墅里。

    她几乎忍不住泪,受不了他这样一连串的追问。

    苏南道了声谢,从餐桌上顺走两片面包,灌了半杯橙汁润润喉咙,背上自己的包,往对面酒店去了。

    话没说出口,陈知遇大步走了过来。

    所以即便自己在这荒唐又荒芜的一把年纪里,萌生出一种半忧半乐的惊喜,也只得暂时缄口不言。

    有江鸣谦在跟前闹着,日子好像一下变得很短——白天上班,晚上深巷胡同里喝点儿淡酒,吃点美食,等到家已是晚上十点,洗个澡倒头就能睡着。

    为什么以前竟然会有自己才是主导一方的错觉?

    如果不是她多想,那这大半年的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得有多龌龊,多不堪?

    接林涵消息,陈知遇最后两堂课都不能来上了,期末考核布置在群里,7月31号前交给课代表。

    陈知遇心里骂了一句,赶紧摸过手机,给傻学生打电话。

    老太太是突然倒下的,早起出去晨练一圈,回来进厨房预备煲点儿汤,拿起砂锅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

    苏南笑着道了声谢。

    她要藏的心事,连篇累牍,藏住了这一件,那一件又伺机逃逸。

    “还行。”

    江鸣谦把kt板塞到她手里,有点粗暴地把她往外一拽,“走吧,要迟到了。”

    “……帝都。”

    她恨的不是自己喜欢上了陈知遇,恨的是自己过于低微,连这喜欢也像是一种不够格的窥视。

    “学姐……”江鸣谦忽伸出手,按住她后背。

    贺锐有辆车,买了两年了,专放在车库里吃灰。江鸣谦把它借了过来,下班以后就载着苏南,随机叫上几个公司里同事,走街串巷。江鸣谦说他小时候就住在老城区,后来父母离婚了,才跟父亲搬去南方,也算是半个胡同串子。

    江鸣谦蹲下,“学长不厚道,这样的苦差事也让我来。”一米八五的大个头,抬眼看着她,委委屈屈的,跟骨头被抢了的大狗一样。

    “好看。”

    带着酒气的呼吸,拂在她耳旁,“苏南……”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