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p;   红豆将那包只吃了一小半的糕点递给虞崇毅：“喏，贺先生买的，哥哥拿着路上吃。”

    贺云钦一只胳膊搁在车窗上，另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听他兄妹说话，不知为何有些羡慕，忽然想起自己也有妹妹，顿觉精神一振，等他们话说完了，开车门道：“走吧。”

    他走后，红豆想起王彼得一路上没少对哥哥冷嘲热讽，憋了好大一肚子气，见他二人说话，只管看着外头，不接他们的茬。

    王彼得和贺云钦说了几句话，因都忙于推敲案情，很快都沉默下来。

    等脚步声消失，三人才从房里出来。

    虞崇毅点点头道：“好。”

    贺云钦冷笑道：“知道你不饿。”

    转过身来，对着王彼得的背影研究一番，暗想，此人长期酗酒，脑筋应是不如贺云钦灵敏的，即便被她干扰两下，料也无妨。

    红豆暗暗撇嘴，懒得跟王彼得抬杠。

    公寓的门房果然认识贺云钦，见了他便说：“咦，贺先生许久不来了。”

    他说着，视线一抬，见贺云钦盯着梳妆台上的镜子，走近一看，原来镜面上有一大片浅红色的痕迹，油油的泛着光，似是什么东西胡乱涂抹过。

    半明半暗中，不知谁肚子咕噜噜一声叫，因车内安静，这声音被放大了数倍，落在耳里无比尴尬。

    外头的房间排查完，王彼得领着红豆进到陈白蝶的卧室，边走边说：“虞崇毅说陈白蝶目前独居，失踪那天，陈白蝶大约是晚上八点半回的寓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回房打电话叫了车，又穿上外套出了门。下人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见陈白蝶不见回来，这才想起给陈白蝶所在的天迤影片公司和家里人打电话。”

    “口红？”

    到了逸摩路, 贺云钦将车停在公寓对面的马路上, 问虞崇毅：“陈白蝶的寓所外可还有哨卫？”

    虞崇毅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因正好路过富华巷，觉得这条线索太紧要，所以上来说一声。”

    片刻后，贺云钦起身去推右手边的下人耳房，刚推开门，红豆寸步不离地跟了过来，总之无论他转身或是抬头，老是能闻到从红豆身上传来的幽幽一缕暗香，那香气有着少女特有的清甜气息，暖融融的钻入鼻端，无端扰人。

    红豆霍然起身：“姓袁？”

    贺云钦道：“上楼怕破坏痕迹，最好现在在车上吃完。”

    虞崇毅说完也顾不上喝洛戴端来的水，转身便下了楼，不一会又回转，对红豆道：“你放心，只要能找到你表姐，不论多晚，哥哥一定想法子送消息给你和母亲。”

    王彼得故意道：“我可不饿。”

    贺云钦头也不回：“你说呢。”

    其实就算大方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尴尬，怕贺云钦猜到是她，忙佯装无事看向窗外。

    虞崇毅点头：“因为刘家就在车站附近，我已跟我同僚去过了，谁知那主人说老妈子上礼拜便辞工不做了，现已回了家乡，我又问这老妈子本埠可有亲戚，那人说只知道有个老姐妹在另一户富户做事。巧的是，那富户姓袁。”

    红豆想了一会刚才的事情，对贺云钦道：“难道真是袁家做的？见王美萍孤身一人来上海，又无甚见识，所以软禁了她给袁箬笠生孩子？”

    虞崇毅略有所悟，脸上泛出一丝尴尬之色，挠了挠头道：“王探长说的是，那我先上去开门，陈白蝶的寓所在4楼，出了电梯左拐即是。”

    红豆暗猜那是专门用来做分析的洋人的一些玩意，不免斜睨王彼得一眼。

    红豆牢记贺云钦的嘱咐，不敢乱走，忙也挨着他蹲下，静悄悄的、好奇地观察贺云钦的一举一动。

    红豆道：“放心吧，我都晓得的。”

    她求证似的看向贺云钦，他也是正看着她。

    贺云钦从盒子里取了一块纸片，锴了一小块镜面上的油红色印迹，收入盒内。

    红豆一愣，见他有些不耐的模样，以为自己果真影响了他的判断，忙退开两步道：“好。”

    三人又在房内其他地方细细搜查了一番，未有其他收获，眼看已到了九点五十几分，便走到门廊，听外头的动静。

    刚才从王彼得处出来时，贺云钦为了节省时间，叫了一辆洋车。等车到了, 又让车夫回家, 自己充当司机。

    不一会，就听走道里有人说话，想是楼里的门房见到了整点，前来巡逻。

    红豆用手对着那镜面认真比划了一番：“会不会是一长串电话号码？这么大一片范围，按理名字和地名写不了这么长。”

    王彼得嘴里啧了一声，思索着对贺云钦道：“假如事情没你的那么复杂，这户人既能绑架王美萍，自然也能绑架潘玉淇和陈白蝶，也就是说，只要能在袁家搜到什么证据，潘陈二人的下落自然就水落石出咯？”

    他突然转过脸：“虞小姐，我这边需要静下心来做事，你跟在我身边不方便，去跟着王探长吧。”

    贺云钦道：“应该是陈白蝶讲电话时随手用口红记下了什么东西，电话号码、或是人名地名，然后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随手将其抹去了。”

    出发时，王彼得先还表现得不大情愿, 后见贺云钦作势要发动油箱, 这才抖了抖外套，以极泰然的姿态上了车。

    贺云钦斜眼看向王彼得，王彼得抬了抬眉毛道：“不是我。”

    红豆默默摸了摸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