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红豆抬头冷笑道：“顾筠，枉你一肚子学问，怎么也学得贵耳贱目了？”

    贺云钦走在前头，也有些纳闷。原以为红豆定会想法子留下, 谁知居然安静异常。论理该松口气, 不知为何又有些失落。

    到了同福巷，贺云钦见弄口黑魆魆的，便将车停到马路边，亲自送红豆到楼下。

    红豆怀里抱着那堆旧书慢慢地走，脑子里回想这一下午发生的事，虽说她至今不懂贺云钦主动帮忙查案的目的，但这人好像没头几回那么讨厌了，起码两人不拌嘴的时候，这人还算好相处。

    不管怎么说，既查到了这人头上，表姐总该有消息了。

    贺云钦沉吟着不搭腔，等了一会不见红豆继续缠磨，只好无所谓地点点头道：“也好。”

    顾筠问她：“贺竹筠的母亲下礼拜大寿，家里有晚会，邀了不少同学去她家玩，你去不去？”

    待身子站稳，红豆皱眉直揉额头，暗想，她的头顶只到他的下巴，难道他比哥哥还高么，这人看着高挑，胸膛竟那般结实，好在他衣裳上干干净净的，没什么汗气。

    彭裁缝家早就熄了灯，路灯黄黄地照着门前的水泥汀，四下里寂静非常。眼看要迈台阶了，红豆猛然想起自己的脚踏车还落在王彼得处，忙转身要问贺云钦，谁知贺云钦也正想事情，一时躲避不及，红豆的额头“咚”的一声磕到了他的下巴。

    不一会，外文系的系花黎露露出来了，陆敬恒手执鲜花，极潇洒地迎过去。

    两人重又安静下来，草丛里传来几声虫蝥的啾啾鸣叫声，因入了秋，远比不上盛夏时节热闹，默然了一会，她抬眼看他，正要致谢，忽然身后有人推开门出来，先是咦了一声，接着便极为柔艳道：“贺先生？”

    再想想那回茶话会的情形，袁箬笠应是在追求表姐，表姐也很属意他，若是两人结了婚，可真就没这位前头太太什么事了，难道就是因为这个，袁太太才想出那样的馊主意？

    顾筠奇道：“你平时也顶爱四处乱逛，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拿起乔来了。”

    红豆上了楼，母亲惦记着玉琪的事，仍在等她。跟母亲说了几句话，她想起刚才的事，便走到里屋卧室的窗前，好奇地往下看。

    因昨晚几乎未眠，她第一堂课直打瞌睡。

    贺云钦微敛了笑意道：“邱小姐。”

    她似是正要去百乐门上班，身上穿件湖水绿蜜绒旗袍，外头套着件同色绒线衫。头上新烫了发，乌蓬蓬的像烟花炸开了似的，脸庞只巴掌大小，两片唇亮汪汪红彤彤，眉毛也细细的画得极长。

    贺云钦隔了一会将手从下巴上拿下来，有些好笑地看她一眼，语带轻谑：“虞小姐的头可真结实。”

    袁太太脸上一白：“你们到底要做甚么，王美萍我们早就放走了，她死了，不该问我们呀，你们该去找凶手——”

    虞崇毅道：“袁先生也是我们的问话对象。”

    回了课室，红豆看时间还在，便趴在桌上假寐。

    “那我明早再去富华巷取脚踏车。”

    红豆讪讪道：“我才想起来我的脚踏车落在王探长家了。”

    两人似乎又说了几句，一时没听到离去的脚步声。

    顾筠托腮望向课室窗外，刚好段明漪跟外文系主任汪玫莉并肩走过。

    黎露露似还有些腼腆，拉了另外两名女同学，三个人手拉手走到车前。

    她美滋滋地骑了车，看看时间还早，料那个白厅长不会这么早便去衙门里点卯，便骑车到警局，打算去打听打听哥哥是不是回来了。

    她分明想跟他打商量, 口吻比平时软了好些, 他只静了一秒，便配合地停下脚步, 佯作惊讶回头道：“虞小姐有事吗？”

    红豆一眼不眨地望着对街，原来这就是袁箬笠的前头太太，相貌倒着实过得去，身板却太羸弱了些，话里话外似乎仍对袁箬笠有着浓浓的眷恋。

    这声音红豆认得，当即回头一看。

    红豆笑吟吟的：“哥哥去袁家搜捕, 贺先生和王探长留下来进行研究，加起来统共才两双手, 能做的委实有限, 我们目前尚不清楚那凶器的来源, 袁家的事又疑点重重, 我在想, 既然那本《玄宗野录》是我找来的，不如我顺便拿走一些王探长收集的神秘学资料，等我回家好好看看，也许天亮之前能有什么收获。”

    贺云钦嘶了一声，似乎也撞得不轻。

    定睛一看，陆敬恒大剌剌站在车前，手里捧着一大捧浓艳馥丽如丝绒般的红玫瑰，似在等人。

    贺云钦一怔：“太晚了，再回去拿恐怕来不及了。”

    六点起来，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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