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娘亲望月陌,和我与倚天一样,都是扶桑人。她是望月色忍,十四年前,被派来中土刺杀太子明严。明严不近女色,她只能通过与太子最亲近的侍前八英去接近他。”
凌光指向不远处的一群少年,“杀了他们,你就可以上楼。”
仍是紧紧攥着她的衣裙。他迟疑着又喊了一声:
此后三年,他不曾出过刀室。也再也没有见过九仙夫人。
已经不是他的了。
“为什么?”
那张脸,和娘亲的多像,和自己又多像。却质洁如玉,明澄如镜,不染半点尘埃。
可是这次凌光意外地爽快大方。
终有一日,凌光拦在他面前。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他自己也受了伤,他觉得那些少年身上流出来的血,和他自己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少年温和地笑着,那笑意让他觉得温暖而明亮。
一步步,梨花拂乱,缤纷落英自伞面滚落,施施然飘洒地面。
鲜血刹那间染红了她雪白的裙裾。
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楼中所有不是杀手的人,除了神医徐灵胎,全都被下了哑药。包括那个从小将他带大的小姑娘白音。
他满怀希望地看着九仙夫人。他希望娘亲看到自己这样酷肖她的脸,会对他亲近一些。
“杀了莫陌,你娘就会重新喜欢你。”
他每每还未出刀,便划伤了自己。胸腹之上,累累伤痕。看惯了自己的血之后,就觉得不那么腥了。
那把刀全身都是刃口。他第一次拿时,便割了手。
又削落了无名指。
那晖晖霞光牵引着他仰起头,微微眯起了双眼——
于是每个傍晚,他都会仰起小小头颅,去守望那道白色的、祥和的影子。
莫府中的一切,凌光早已派人打探清楚,告知了他。
眼睛所见的比痛苦袭来更快。
他没有惊讶。
九仙夫人冷冷地看着凌光,说的是扶桑语:“为何带他上楼?”
那双眼睛,让他莫名觉得熟悉和亲切,仿佛只要一转向他,就是温和慈悯,能够让他依恋。
他被唤作陌上春。
身后,一枚八方手里剑,正正钉在地上。
于是他换了一条隐蔽的路,却仍然每天傍晚,会小心翼翼地,带着虔诚而卑微的心意,仰望楼顶。
杀死哥哥。
这一跪,就是三日三夜,水米未进。
他没有犹豫。
因为除了教他练刀的人,没有人会同他说话。
上面白波九道勾缕纹,他识得是九仙夫人的标志。
他是有那么些不一样的。
那面容清俊,如那梨花般风露淡雅。
除了可以见到凌光和倚天,只有一个白音料理他的日常起居。
左手在袖中硬生生地曲成拳,骨暴筋抖。
“娘——”
这是他知道的规矩。
九仙夫人手中现出了一把短刀,毫不留情地勒掉了他的小指。
他的脑子中轰然失去了意识,仿佛置身于一场梦境,那蚀心的疼痛并不能让他醒来。
“放手!”
他记忆中的第一样东西,是刀。
有一夜月澹千门,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他漠漠然夤夜孤坐月影里,岑寂心中蓦然一动,刀引千嶂烟波,云起水落处万木摧折。
倚天冷漠地看着浑身是血的他,第一次开口,用的是扶桑语:
“放手。”
青石板的巷子中并没有其他人——他特意选了一个僻静街角。
“所以你娘望月陌此生,最恨的就是莫世靖,还有和他的两个儿子。你若是能杀了莫陌,她自然会高兴,说不定,就对你另眼相待了。”
据说九仙夫人极得楼主的宠爱,他想也许是他不够尊敬九仙夫人。
血凝固了,他只能再次去拿那把刀,这一回知道要套上那个革套。
刀是他唯一的朋友。
七岁时,自养杀手的四年训练之期已满,他得到了他的第一个任务。
他并未迟疑地走上前去,拉住九仙夫人的裙裾,仰目期盼,说出了他这一生中的第一个字:
“刀,有自己的性格。连刀的性格都摸不透,如何驱使?”
可是他还是问了。
然而那女子的目光,不是他想象中的温存,而是一点点地,变得冷酷。
他默默地任由雨水在身体上冰凉流淌,远远地望见一道清雅挺秀的月白身影,撑着素面无文的天青色油纸伞,自巷尾缓步而来。
他很晚才学会说话。
他微怔,九仙夫人憎恶地拉着裙裾,见他并没有松开的意思,提高了声音怒喝道:
他心中惘然失落。
大约是因为教他练刀的人被称作凌光一品——整个凤还楼中地位仅次于楼主的人。
“你是谁呢?为什么受了伤,会在这里?又为何,和我长得这么像?”
那女子薄纱覆面,可从他的角度,仍然能看到她的一双眼睛。
刀室无窗。
那把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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