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尾恼羞成怒,三步并做两步奔过去挥手就打,朱袈忙翻身跳下窗子,站在窗外添油加醋道:“打我做什么!三哥我是一心向着你的,这七年,除了刘戏蟾和秦桑夫人,哥哥我可没让他见过任何女人,保准他对你死心塌地的……”
她,本来会是莫陌的妻子。
朱尾咯咯笑道:“当然做!”
“我不是!”朱袈狼狈躲闪,满院乱飞,刘戏蟾却认定了他,“扯淡!上次你就是这样糊弄过去的!骗得了我一次,骗不了第二次!”
朱尾被笑得满脸通红,转向陌上春求救。朱尾腻在左钧直身边,陌上春被放了单,独自对着这突然出现的一堆亲人,略略有些不自在,讷讷道:“叔父……叔母……”
这一时欢声笑语响彻山林,在群峰丛岭之中,久久回荡,余音不绝。
他耕耘播施,她婉承露泽。
朱尾点头,深以为是。握着陌上春的手,一笑嫣然:“那以后我们家儿子,是叫傅虫虫,还是陌虫虫?或者……望月虫虫?”
刘戏蟾振振有词道:“这是我们内库的勘主娶亲,自然是要在我们天姥山庄办喜事!怎可能是去琉球?又不是我家勘主入赘你们朱家!”
“朱裟!你去死啊!自家的女人,躲什么躲啊!”朱袈哀叫着,抱头飞身出了山庄,刘戏蟾亦紧追了出去。
朱尾注视着他,轻笑道:“没有‘若是’了。他注定是紫川郡主的,而你注定是我的。”
陌上春薄薄嘴唇微微动了下,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而老酒鬼,一生为命运所戏弄,最终终于能恩仇泯灭,一笑而逝。
陌上春垂了眉眼,有些无奈,“还是……叫朱虫虫吧……”
朱尾心中恻然。陌上春已经给他讲过当年的事情。张子山拿住了南向晚的老母亲,逼问他打听白音的下落。他被逼无赖,带着张子山找到了白音和徐先生夫妇。
无论她过去待陌上春多么残忍无情,在最后一刻,她做回了他的母亲。
朱尾咬牙——她也想要他。伸手去解他锦裤,却见他抽下床帘边的一根绳环,厚厚的窗帷帘幕唰地坠落下来,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世间缘分,或许真是上天注定。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白音静静看了陌上春一会儿,微一点头,转身和南向晚一同离去。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没成亲呢,就一心只护着人家了!”
只是身上这人显然没打算理睬她的抗议。热烫的舌尖卷过她丝缎般的细嫩肌肤,令人心簇神摇的细腻触感替代了眼睛,让她好似冬尽时分的最后一片薄冰,分分厘厘融化在春江暖水里。
朱镝“咳”了一声打断,“我家尾巴在你那住了一个来月了,你还叫我们叔父叔母?”
这一男一女,正是朱尾的父母,海库令主朱镝,和昔日天朝第一女阁官,左钧直。
莫陌把生之光明留给了他,亦把爱之绚烂留给了他。
这么多年,他终于是能安安稳稳地沉睡了。
熟悉的声音,她惊喜回身,“南向晚!”
他眸底暗沉,若有海澜隐隐。左手撑着床,右袖中抖出那龙魂索,两指拈了那索尖利刃,行云流水一般自她肩井划下,一身堇色纱衣绉裙登时如花瓣片片散落,露出雪羽莲心来。朱尾又惊又羞,却在他身下无处可躲无衣可遮。他温驯了几日,她欺负他欺负得欢畅,倒忘了他阴狠的本性了。
朱袈点点头,“爹娘都来了,天姥城会馆里住着。潘知寿正受训呢。”他摇了摇狗尾巴草,一脸坏笑道:“咱爹让我跟你说——人家身子养成不易,让你悠着点用。”
“别害怕……”朱尾喃喃着,光洁如玉的双腿缠住他两条失去了末端的腿,轻轻摩挲着那枯硬的皮肤,低下头去,舐去了他眼角的湿润。“你真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
深衣柔柔地握住他右掌,感觉到那边缘粗糙而凸凹不平,软塌塌地伏在她手中,心中愈发怜惜。张口含住他那根柔弱无力的食指,一点点吮了下去。黑暗中闻见他似伤似疼的低鸣,手指弹出一缕指风,将床头灯的灯帽卸去,一豆烛火弹跳了起来,他的手指,他整个躯体,顿时坦陈于光亮之下。
朱尾只觉得漫山遍野都开出绚丽繁花,那花海天地之间飞快地蔓延,四面八方聚涌而来,一直覆满她的心里。天地间光亮越来越大,终是充斥了整个红尘紫陌,微尘十方,无不闪烁熠熠辉光。
朱尾呆呆地扭头看着贴在墙角的容貌打扮和三哥一模一样的四哥,嘴角抽搐了一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恰是沧桑。
左钧直爱怜地摸着朱尾的头发,口中却揶揄道:“爹娘来这么好几天了,你倒是一点都不念着,也不去城中看我们。”轻叹一声,“娘的贴心小棉袄,小心意早就不在爹娘身上啦。”
朱尾都要哭了,说话之间,却见一道人影风一般蹿进了窗子,朱袈怔了一下,愕然转头,“咦?——”
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她感激这里所有已经逝去的人。
“咱爹娘说了,你这般日日住在男人那边,赖在内库不走,忒不像话,赶紧收拾收拾,准备成亲吧!”
朱尾弯弯眉眼,笑意煦暖。
朱尾把右手放在他左手掌心,站了起来。四目相对久久,一切尽在不言。
朱镝和左钧直俱都笑了,朱尾五指和陌上春紧紧扣着,感觉到他手心的潮润,心中亦是潮润了。
陌上春掩口咳嗽了一声,朱尾才反应过来南向晚过去也曾叫她“小媳妇儿”,不由得噗嗤一笑,道:“是叫小姑奶奶啦!总之,只要别叫五小姐这种见外的名字,其他什么都好!”
张子山将白音和徐先生夫妇打晕后吊在黑松林,四面设下复杂机关,但陌上春来救,便会落入陷阱。
二姐朱朱亦附和道:“是啊,五妹夫,我们家小尾巴天生有点痴傻,你以后,可不能欺负她,不然我们这么多人,可都不会轻饶了你!”
朱袈哼道:“你敢说你没做这种事儿?照镜子看看你脸和脖子……还有这身打扮!”他啧啧了两声,“那狗尾巴草都被压倒了一大片……小五,三哥现在佩服你了!人家可是内库堂堂勘主,你这光天化日之下就……啧啧,丢了咱朱家的脸事小,丢了海库的脸,这可就事大了……”
她战栗着,身躯一遍遍地绷直了而又弛开,他但未动,那般美好而又甜蜜的感觉已经狂乱地冲击而来,令她剧烈颤抖起来,在黑暗中无声哭泣。却不知是因为祭奠那失去的七年,还是喜悦这奇迹一般的失而复得。
他攻掠伐挞,她一曲降歌。
没有九仙夫人,就不会有她所深爱的陌上春。
陌上春眸中轻潮浅涌,喉中有些涩然,张了张嘴,哑声唤道:“爹!娘!”
太久远的记忆,太过寂寞的过往。如沧海遗珠,失落在她心底。她靡软的吟叫都显得生涩。可她知道她在苏醒,他周身的热力,男子所特有的树木般扎实的力量和气息,都令她干燥而枯涩的身躯如春泥一般滋润而柔软起来。好似大地回春,万绿吐芽,千枝万叶自她身上生发出来,要将身上这人紧紧裹住。
凤还楼离天姥山相去不远,九仙夫人正被下葬于此,而老酒鬼则与云沉澜合葬。陌上春又在此处,为兄长莫陌立下了一个衣冠冢。
大嫂明谅笑道:“小五妹大喜,我们怎么能不来?这五妹夫久闻大名,一直未曾得见,今日见到,总算是知道为何会把我们家小尾巴花的魂儿给勾去了!”
朱尾“啊”地大叫一声,鸟儿一般飞扑过去,抱住那丰神如玉的男子,撒娇地唤道:“爹!”又腻进那眉目素净的女子怀中蹭着,爱娇道:“娘……”
朱裟目光落到里屋熟睡的人身上,又瞄了朱尾一眼,合掌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他虽已还俗,偶尔还是本性难移。朱尾气急败坏地一跺脚,又要拿茶杯砸他,朱裟却万分自觉地跳出了窗子,身后留下渺渺话语:
陌上春摇了摇头。
朱尾大怒,抄起手边一个杯子就砸了过去,被朱袈偏头躲过。
朱尾这时候已经被他折腾得昏昏沉沉,一滩软泥般由他摆弄。闻他此言,心中暗恨,却也无力上下颠动,但绞紧了他,咬唇盘盘碾磨。但闻他呼吸声愈来愈急,身下越发硬胀,忽的腰肢被紧紧握住,他用力向上一撞,直令她骨酥筋麻,圆唇急遽缩张,脑中一片空白,忽而被抛上了高高的云端,每一根手指、每一处关节都仿佛失去了知觉。两人似合欢藤一般紧紧地绞缠在一起,枝叶簌簌。
朱尾随着陌上春,在墓碑之前盈盈下拜,虔诚祝下香火。
朱尾鼻中酸酸的,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哥哥、嫂子……姐姐、姐夫……你们都来了!”
&nb...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