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洞天

    “……”

    深衣想起来当时她还嘲笑陌上春是湖心苑中最穷的人来着，其实他才是最富得流油的那个呢……

    陌上春身子大震，两条手臂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而艰难抬起来，双手自她雪白脖颈而上，轻轻捧住了她那张精灵般的小脸，垂头抵上她光洁的额头，摩擦过她小巧鼻尖，似是喘了口气，从喉中迫出模糊而哽咽的声音。

    “我十六了。在你们中原，女子十五嫁人，十六都生孩子了。”

    喔喔，好可怕。她才不要站着凳子和他亲亲。

    深衣早已习惯了抱着陌上春睡觉，陌上春起初也差点被她八爪鱼一般地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慢慢也就练就了一身好忍功。睡觉前，深衣是铁定要与他卿卿我我一番才肯睡去的，只是陌上春甚是自持，死活不许她逾矩，被她闹得狠了，便装腿疼。深衣别的不怕，就怕他难受，只得乖乖。

    深衣心想他现在已经和莫七伯差不多高了，若是双腿不曾打断过，现在岂不是能长到九尺？

    深衣只觉得心中忽然迷离，面前人的容颜几番幻化，又还原成陌上春的模样，竟是笑意晏晏，南风一般曛暖醉人。胸中涌起一种异样而陌生的汹涌情潮，似乎有百双千双手生长出来，要将眼前这个人紧紧缠住，融合在一起。

    深衣气鼓鼓道：“我以为你骗张子山呢！你没事在上面抹这种药作甚？！因为有个春字么！”

    他当日划伤自己的脸，那般的决绝。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求欢……饶是陌上春早就习惯了她出格的言语，这时也差点被激得吐出一口淤血来。语重心长道：“你还太小……”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原本以为他说着玩的，没想到竟是真有……深衣恼恨：“采花贼！”

    深衣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一只小手柔柔地自他裤脚伸入，细细软软地将他枯树皮一般糙硬的小腿一路揉上去，卷起他的裤腿，蝶栖般落下一吻。

    陌上春再度失语，低垂了双眸，不再说话了。

    深衣见他顺从，纤秀眉眼儿笑得弯成月牙，补偿似的摸了摸他方才被她抻扯得泛出红晕的脸颊，甜甜道：“真乖……你要是不听话，我只能学我娘一样，把你从中原拐走，从此天涯海角地双宿双飞去。”

    深衣笑嘻嘻地贴上去，亲亲蹭蹭地撒娇道：“装一下嘛……就一下下……”

    他又摇摇头，抿唇道：“这次……我有防备，应该不到一个月，我就可以出去了。”

    深衣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难怪他一开始听见她叫他大叔，是那样一副表情，还试图让她放弃这个称呼……

    深衣琢磨着，等她回琉球时，是一定要拖点彗晶匣子回去的，这样在家中做做雷火之类的，确乎是更安全些。

    陌上春的脸色微变，讷讷道：“可是我……”

    良久，他点了点头。

    “什么！”

    深衣也有拿他束手无策的时候，自己摸索了一番，最终只能怏怏放弃。所幸那眼水泉似乎与外面暗河相连，其中能够寻到游鱼河虾。陌上春便逮来给她吃。

    他摇摇头。

    他的眼神果然像黏在她身上似的，又紧张地追了过来。

    “……”

    深衣醒来时，人已经在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还有他身上清新好闻的气息。

    听说中原不少有着龌龊恶癖之人，似他生得这般……上一回监兵一品言中之意，似乎是凌光一品觊觎他娘亲的美色，因而对他也……

    陌上春被反咬一口，没好气道：“不是说过这上面有毒的么！”

    “深衣……”

    陌上春无奈道：“我不知为何，从小便长得较同龄人高，若非那时打断双腿迟滞了两年，恐怕现在还要高些。我七岁出道杀人，要装一个比我大五岁的，也并不难……更何况靖国府的人，本就不怎么在意我。莫世靖见到我时，我只需装一个卧床不起的濒死之人即可。”

    深衣捧腹大笑，笑得捶床。陌上春瞬间收了颜色，显然是又被深衣打击到了。

    深衣偎依过去，环抱着他的脖子悄声道：“我知道……”然后又捏捏他的脸，含笑说道：“你……哪里我都喜欢，以后不许再轻贱自己。”

    深衣怨念地瞪他：“总有一天我会馋到把你吃了。”

    深衣软软的手心轻揉着他的膝盖，问道：“还是很疼吗？”

    他无可奈何地叹气道：“不是……我们尚未成亲……”

    深衣失笑，坐下来抱住他的腰使劲摇晃，蹭着他颈窝道：“好啦，我不会走了啦。”

    “……我说你人太小，不是年龄……”

    深衣斜目乜了他一眼：“豆蔻梢头，别有滋味，这是谁说的？”

    陌上春默拒。

    他半倚在床边，手中拈着金针。一对上她的眼神，立即做贼心虚地垂下头去。

    石室中的日子不知时辰，过得无日无夜。两个人开始还能有点意识，渐渐也就只能饿了就吃，困了就睡。

    深衣扶额哀叹。这个问题她就不该问，问了也白问。上次她费了多大的劲才才从他嘴里套出一句真话来，再这样下去，她就成朱小色狼了。

    陌上春运针疗伤的时候，深衣便去研究那些忍刀和水晶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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