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陌少，借名节一用

nbsp;她之前自托爹爹的义女之名，倒是弄巧成拙了……

    陌少终究是避开了她的眼睛，紧抿着唇把头别向一边。

    深衣问他，是如何疼法？老舵手说，就像骨头里有千万只虫子在钻，心里有几百只手在抓挠，要不了你的命，却会让你酸软虚脱，恨不能拿刀将自己的双腿剁了干净。

    深衣推了陌少要走，忽听见一声不怀好意的“慢着！”

    一时堂中众人的眼神，再一次齐刷刷地聚集到了陌少身上。紫川郡主目中，亦是惊怒。

    但是看着紫川郡主被袁翟紧紧拽住的胳膊，深衣忽然觉得，自己这麻烦好像惹得有点大了。

    这莫云荪抢起女人来，倒是挺光明磊落啊！

    不过跟着娘亲学中原文化这么久，她也深知中原人正好是截然相反的观念，女子一旦失了贞，便是不洁之人，男人会弃若敝履。

    和老酒鬼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深衣发现老酒鬼确实是忘记了好多前尘往事——他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而且他不能回想，一旦忆及过往波动心神，便会触发癔症，痛苦无比，每每须靠陌少施针救治。

    满堂寂静无声，深衣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陌少几乎是同时低低地唤了声：“朱尾。”似乎浑身气力都被抽去，神乏力竭。

    深衣一看，好机会！赶紧贴过去，抚着他背为他顺气。见他额上沁出更多的汗珠来，便拿了帕子给他拭汗——温柔到她自己都头皮发麻。

    糟糕，她竟然忘了这一点！

    抚在陌少背上的手指探进浓墨一般的头发里去，长长的指甲恶狠狠地掐清瘦的背，掐得他如漆描画的眉蹙了起来。

    “奶奶，既然郡主中意莫陌，我们家也不好强求。不知道奶奶是否还记得孙儿曾提到过在宝林寺遇到一位甚是心仪的琉球姑娘？孙儿苦寻不得，原来这位姑娘竟来我们府中做了丫鬟。”

    深衣打定了主意，垂头酝酿了一下情绪，抬起一张凄凄惶惶的小脸来：

    一声、两声、三声……

    对不住了郡主，借你的心上人一用。

    陌少脸色很是不好，仍是紧抿着唇，一双眸子黑沉沉的，如暗夜之海，面上神情莫测。

    她本来觉得丫头和通房丫头没什么区别，不过加上了“通房”二字，似乎更亲密些？这时候当然是说得越暧昧越好……

    “快帮我！”

    她正是瞅准了这一点，决意要让莫云荪对她失去兴趣。

    陌少似是被呛了一下，猛然咳嗽了起来。

    萧夫人眼看着本已到手的郡主儿媳要飞了，儿子竟也无意争取，轻轻松松拱手让人，不由得气急败坏地喊了声：“莫云荪！”

    深衣不待他说完，斩钉截铁道：“是！”又觉得自己似乎太激动了些，低眉羞涩道：“奴婢已经……已经是陌少的人了……”

    深衣心中飞快地盘算着，倘若自己身子里没有养着陌少那三根金针，趁此机会逃出一刹海倒是上算。可是现在自己弱不拉几的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丫头，落到那莫云荪手里就只有被玩弄的份儿了。

    “奴婢既然做了陌少的通房丫头，便早已打定主意追随陌少一生一世。大公子看得上奴婢，自然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气，只是奴婢一身不能侍二主，实在……实在是无福消受……”

    念及此处，深衣顿时没了气势，可怜巴巴地望向陌少。

    “豆蔻梢头，别有滋味。”

    深衣心中了然——原来莫云荪对紫川郡主也是无意。紫川郡主这般泼悍人儿，怕是成了亲后，时时处处都要压着莫云荪。这莫云荪看起来是个娇生惯养、骄纵任性的纨绔，习惯了脂粉群中厮混，岂受得了这种约束？

    那老舵手是个铁打的汉子，恁是扶桑人怎么折磨他，他都不肯以过洋牵星之术相授。父亲对他极为尊敬，忧虑他的病痛，几度要让他留在陆上不再远航。老人家却说，此生既为舵手，离开航船之日，便是辞世之时。

    深衣应声过去，见他脸色褪作苍白，额际渗出细密冷汗，心知他不大能在这儿忍得住了。

    深衣：“……！”

    深衣略略斜过身子，挡开众人的目光，横目龇牙对陌少比出个口型——

    深衣行走天下诸国，常与番邦人士为友，和她那碧眼儿的二姐夫也十分熟稔，几乎无话不谈。番邦人士，尤其是欧罗巴人，对女子的贞操不甚看重，深衣认为很有道理。

    再说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原本就是陌少和她、莫云荪和紫川郡主各自订下婚约，现在要两两拆散重新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