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害相权取其轻。
深衣忽然想到,陌少虽然劣性,但从上次喝药来看,他似乎还是会给老太君面子。现在老太君发了话,自己又这般给他抹黑,他会不会一气之下,真的对自己不管不顾,扔给莫云荪?
紫川郡主忽而含泪笑了:“我就知道……你有难言之隐,我怎会逼你?……我会去找你。”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人,每每犯起病来,竟也会疼到流泪。
风湿寒痛她知道有多痛苦。轻的忍忍就能过去,重的会疼得死去活来。
堂中霎时响起嘈嘈私语,尽是不齿。此前虽有不少陌少和深衣之间的传闻,但估摸着并没有传到主子们的耳朵里面去。不少下人听了,也是半信半疑。这时候陌少亲口承认,自然引起一片哗然。
陌少说了句“我不记得”,深衣差点没跳去抽他一巴掌——跟着老酒鬼,好的没学到,倒是学会了这个。
可是……
然而,老酒鬼是真忘却,陌少却分明是假失忆。
丫头就是这样指来指去的?你们当我是集市上的大白菜?啊?
这一老一少,一个丢失了过往,一个失去了双腿,因缘巧合聚到了一起。两人之间有深衣看不懂的对峙,却也有微妙的相互弥残补缺。难怪在湖心苑上,两人磕磕绊绊相依为命,一过便是七年。
琯儿低头在莫云荪耳边低语了句什么,莫云荪忽大笑道:“莫陌,她才多大?”
想起之前在路上听到的那些无稽之谈,深衣硬硬头皮,决定顺水推个舟,火上浇个油。
深衣松了一大口气。陌少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大约是他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够坏了,并不在乎再坏一点。事已至此,帮她兜个烂摊子倒也没什么。
她恼恨得很,自己当时在宝林寺,不过是为了看莫家大公子拼命往前挤了挤,险些一头撞在了莫云荪身上,怎么就让他看对了眼了?
莫云荪惊愕地指着陌少对深衣道:“他真的……”
只是紫川郡主长的她那五六岁,并不是浪掷光阴——
老太君挺直了微驼的身躯,望向紫川郡主,妥协的话语仍不失国公府的威严:“既然郡主尚有异议,那么婚事容后再议,望郡主回去后三思。”
父亲的船队中有一名老舵手,曾被扶桑人捉去,在水牢中关了整整三个月。救出来后,便落下了风湿之症。但凡风雨如晦的日子,便会双腿疼痛难忍。
她一双眸子明亮而敏锐,好似秋水刀锋,紧紧地锁住陌少的双眼。
对不住了陌少,借你的名节一用。
娘亲啊,她自己都要受不了了。
陌少动了动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堂中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太君听了莫云荪的话,皱着灰白眉头看向深衣:“你说的是这个丫头?怪了,入府当日也见过,似乎不像今日标致。”叹了口气,半是安抚半是宠溺道:“你既是喜欢,便收了罢,回头给莫归尘另找一个。”
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
她入靖国府时,报的是十三岁,而她长得又确实显小……天朝律令明文规定,女子十五方算成年,可以嫁人,十五岁下……那是残害幼|女……
听了老太君的第二句话,深衣瞬间僵成了一块小石头。
——对不起陌少!把你坑害成辣手摧花十三郎了!
宝林寺……琉球姑娘……这是说的谁!
深衣觉得她若是紫川郡主,定是要被陌少这句话伤透了心。
至于她的名节么……唔,名节可以吃?
她也是如此经历了几次,才明白初见老酒鬼那夜,陌少所说的“忘记的事情,就不要再想”并非一句恐吓。
驻足转身望去,竟是莫云荪开了口。
也不知是不是陌少担心她再刺杀他,在湖心苑里没有留下任何她可以借助的利器——连把修指甲的小剪刀都没有。所以尽管她没有蓄指甲的习惯,那指甲还是无法遏制地长长了……当然她本来是可以用菜刀将就下的。但深衣一直以优秀的厨师自居,在扶桑居住的那些年头也受到了“万物有灵”论的影响,坚定地认为菜刀也有自己的尊严。上次打算拿菜刀剁陌少,她已经觉得亵渎了菜刀神,倘是再拿菜刀修指甲,那就是赤|裸裸的侮辱了。老酒鬼的柴房中本来还有一把斧头,只是那……那一斧头下去,别说指甲,整个手都没了。
与其跟着那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莫云荪,还不如陪着陌少在湖心苑吃斋。
她...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