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拒婚不许和我抢

义姊，不必嫁我，我也绝不会娶她。”

    陌少静静点头。

    深衣恼恨道：“你拒了我们家的婚事，可是会让我义父义母面上无光！”

    眉心轻轻的刺疼，那根毒针被他挑了出来。眼皮虽重，也能勉强睁开一条缝了。

    “……嘴……”

    深衣心想，得，这谎都编了，总得圆下去吧，大义凛然道：“事到如今，我就直说了吧。令尊和我义父是结义兄弟，想必你也知道。”

    她隐约明白一点他的意思。他生来就不知道母亲是谁，莫七伯或许喜欢的只是过去那个他。他失踪回来后，莫七伯竟会亲手把他囚进一刹海，这么多年也不曾回家看他……她也无法相信这是她喜欢的那个莫七伯所会做出来的事情。

    “嗯？”

    眉心连带着眼皮迅速地肿胀了起来，肿得她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岸边是削直而高的墙壁，全无可借手之处，下去容易上去难。深衣看不见东西，胡乱地划着水，认命地大叫道：“陌少！救命！”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早已看出陌少是个孤僻又矜傲的人。

    就知道这黑心狼本性难移。她怎么就总是对他产生幻觉呢？

    深衣虽然很想纠正一下是父慈母严，但他的沉静中略带着压抑的语调，让她心头沉甸甸的说不出话来。

    深衣的心情现在有点微妙——他蛰了自己一针，这滋味可不好受。她本该痛恨他的，可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她又有点窝心。

    欲盖弥彰。

    陌少去柜子中取出一条干净的白布巾丢给深衣，回头去收拾衣裳，淡淡道：“我配不上。”

    可他竟会说他配不上她……

    前两天老酒鬼喝得多了，说起他是在一次犯了疯病之后，误打误撞闯进了一片密林，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陌少。他救下陌少之后，才听说凤还楼刚出了大事，凌光一品被杀，楼中自养杀手全灭，此前被关押在凤还楼的人质全被放了出来。

    陌少又道：“我还听说今上唯一的妹妹，明谅公主，私自奔逃出海，就是为了去寻找你家大哥。”他顿了顿，低下头去，目光失焦地掠向一旁，“我虽未见过你那些兄姊，却也能够想到，你那样的义父义母，生养出来的孩子必然出色。……父严母慈，手足亲爱，你义姊在这样家中长大，自然和我不同。”

    “你再偷看，我剜了你眼睛。”

    “我叫令尊莫七伯。”深衣接着道，“莫七伯和我义父约定，让你和我的义姊结了娃娃亲。本来开始定的是和你年纪相仿的二姐，可是二姐私奔了，就换作了五姐。现在五姐也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莫七伯便打算着明年把这门婚事给办了。我五姐想也没见过你，便让我过来送船图时顺便瞅瞅你。”

    陌少抬眸看了看深衣肿得像个寿星似的额头，缓缓道：“听说你义父义母彼此情深意重，生死不渝。”

    “哦？你也知道害羞？”陌少言带讥讽。深衣想起之前对他的那些调戏轻薄，顿时无地自容。

    真是莫名其妙的……

    正当深衣厚着脸皮做好了看脱里衣的准备时，陌少一只手按着浴桶桶壁，将整个身体支撑了起来，右腕将两条腿分别扶了进去。

    深衣一听这话，心中腾腾腾起火，明明是她先要拒婚的，现在怎么成了他拒她了！

    但……但她想看的重点不在这里！

    陌少闻言怔了一下，拧眉盯着深衣：“你觉得我非娶不可？”

    捏着她腮的手用力了。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怪难受。深衣死里逃生，艰难地呼吸着，还惦记着这样一副淹死鬼的模样有损她本来就不够美貌的形象，忍不住晃着头，拿手去拨额头上的乱发。

    漫长的十二年，足够把一个人彻底改变了。

    原来陌少那五年真的是在凤还楼。

    “那当然！”

    唉……凤还楼都教会了他什么啊……

    陌少的语气很不善，“不要动！”

    这样看来，陌少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啊。

    深衣努力地想着说辞：“是……是很重要，哦，是对我的义姊很重要。”

    两腮被钳住一捏，嘴就自动张开了。一粒药丸弹进来，下巴被托着往上短促一带，那药丸从喉咙滑了下去。

    深衣忽然觉得心脏开始嘭嘭嘭狂跳，脸也不自觉地烧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怎的突然如此害臊，险些乱了呼吸，忙闭了闭眼让自己镇定下来。陌少修为不浅，警觉如狐，倘是自己呼吸稍重，必然会被发现。

    深衣心想坏了，又戳到他自尊了。二姐说正常的男人都很在意自己“男人不男人”的，尤其在女人面前……

    嘴？

    “哈，原来还有门亲事。”陌少冷笑了下，眸中隐隐悲怆嘲弄之意，“补偿么？晚了。”

    深衣开始犹豫还要不要继续看下去了。

    整个人竟似一下子稚弱了许多。

    陌少忽的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又叹了口气。

    深衣努力让自己定神，结果一想到方才无耻地爬窗子看他沐浴，然后被他发现还掉进了水里……顿时更是羞耻脸上发烧。

    “你脸红什么？”

    深衣怔住，原来他竟不知道。

    唔，陌少其实也比她好不了多少，长发也是湿漉漉的，身上随意地套了件淡梨花白的中衣，处处都是洇湿的水渍。显然他方才出水仓促，身上也就随意擦了下。

    她断然咽不下这口气，气呼呼道：“喂，你爹定下来的婚事，你说不算数就不算数？”

    这时候泡在热水里，面上渐渐晕染出血色，云蒸霞蔚般的动人。仿佛卸下了全身的防备，一向紧锁的双眉也舒展开来，双目清湛如水，不再是城府深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