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中山狼什么的就得死

他弄死。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白痴，从脚趾头到头发尖尖都在突突突冒着傻气……

    待深衣反应过来，只觉得天灵盖像被霹雳劈中了，灵魂都差点脱窍而出！

    既然已经了解到了陌少的习性，深衣难免不去绞尽脑汁地思考陌少这到底是在坑她，还是在坑她，还是在坑她。

    爹爹那门功夫确实是不折不扣的武林绝学，然而既然是绝学，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学的。没有极强的定力，连门都进不去。偏生她生来顽皮好动，半刻钟也坐不住。所以这门功夫她自然不曾学会。娘亲捂脸叹气，爹爹却乐呵呵地看得开，只说小姑娘家家的，在家有哥哥们护着，成家了有夫君护着，学点强身健体的功夫，危急关头能脚底抹油就足够了。

    无论哪一种，都会乐于去刺探他的秘密。

    自陌少见她的第一眼起，就动了杀心。

    陌少既然是庶子，怎么会灵枢针法呢？

    这样的中山狼黑心鬼，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她心头之恨！

    有三根金针在身子里面，想想就瘆得慌。她小心翼翼试过了，只要稍稍提气，那三根针就开始蠢蠢欲动。想着之前那凌迟之痛，她立马死了自己把针逼出来的心。

    寻刀的贪婪人。

    事实上她脚底抹油的功夫的确练得极好。只是人犯起傻起来，一百匹骡子也拉不住。

    “还有衣服。”

    “啊！——”

    “以后我不想自己做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酒鬼撂了颗花生米到嘴里，遗憾道：“这是他们莫家秘传的灵枢针法，我老头子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帮不了丫头你啊。”

    她打不过陌少，最好的办法就是下毒。

    深衣警惕地站在他三丈开外，旁边拖着醉醺醺的老酒鬼。

    “……”

    只是……下到哪里？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但即便明知是一个坑，她还是要跳一跳的。

    ——陌少的胸，好丰满好柔软啊……

    “呵，呵，小丫头就是比那臭小子讨人喜欢。不喝酒，不吃肉，还不爱漂亮姑娘——啧啧，天晓得活着有什么滋味儿，还不如做和尚去哩！”

    莫七伯最爱吹嘘打败她爹的经历——他总讲，当年朱小尾巴她爹武功独步天下，万军阵中可轻取上将首级，却被他莫飞飞三针封穴，变成废人一个。

    老酒鬼正坐在窗边的柴垛上喝酒。旁边是一张简陋的床——说是床，其实也就是柴枝上铺了张蒲席，放了个枕头。

    深衣清醒后细细回想之前的每一件事，陌少说的每一句话，突然恍然大悟。

    深衣越想越是后怕，这才来几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滚过了这么多遭。

    陌少呡了一小口粥，立马吐到一边的潲水桶里，很直白地质问：“朱尾，你给我加什么了？”

    而刺探他秘密的人，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床上人痉挛起来。深衣愈发大力，生怕压不住陌少，整个人都骑了上去，把他的脖子往死里掐。

    他虽然三番两次地想杀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对自己的误会无法消除。

    深衣咬着被子，含泪点点头：“他趁你不在，会偷偷杀了我……”

    深衣伸出手去接，才发现双手远不如以前快，险些就没接稳，手忙脚乱地把酒坛滚进了怀里。

    不过是放了点不带味儿的巴豆粉小试牛刀，粥里熬了这么久，早溶得无影无踪了。他发现得了才怪。

    老酒鬼放声大笑，“可怜死了。别怕，臭小子说了留你性命，就不会再杀你。”

    陌少放下勺子，不言，拿眼刀刺棱刺棱地剐她。

    她不能接受这个现实，跑去问大哥，大哥哼了一声说，别听莫七伯胡说八道，事儿是真的，但若不是咱爹爹顾着兄弟情义让着他们，莫七伯怎会有机会给爹爹扎上三针？

    灵枢针法是莫家的不传绝学，进可御敌，退可救人，代代只传嫡长子。早先开国女帝诞生龙子时险些难产，靠的就是莫家这套针法续了真元。

    陌少水只喝清水，粥只吃清粥，青菜、鸡蛋什么的都是整个儿地用白水煮，不加任何东西。吃馒头之类的，也定要掰成碎屑来吃……

    当然，为了自由，深衣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夜色本来就很混沌。床帐又遮去了大部分光，隐隐约约只看到陌少长长的头发凌乱散在雪白的脸上，两眼圆瞪，鱼目一般暴突出来，闪着怨毒的光！

    把两个人的碗交换过来，深衣大大方方地喝了一大口，谄媚道：“在这苑子也没有珍珠粉啊、花露脂膏什么的，我便自己配了点养颜食补方子，大少爷要不要也试试？”

    她来不及细想，撩着裙子奔了出去。

    “哦……”深衣有些失望，但还是怀着最后一丝希冀问道：“老酒鬼爷爷，你能帮我把那三根针给取出来么？”

    或许在陌少看来，愿意入湖心苑给他做丫鬟的，只有两类人：

    陌少不做一件多余的事情，不说一句多余的话。而一旦做了、说了，那必然有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这是典型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浑身酸痛难忍，像被人抽筋剥骨，提不起一丝儿的气力，软塌塌地一滩烂泥一般。

    虽然内力被封，这种擒拿搏击底子还是在的，弄死个把人高马大的壮汉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长得弱不禁风的陌少。

    然后陌少就自由地走掉了。

    “以后可以天天陪你喝酒——反正也出不去了。”想到这一点，深衣又忧郁起来。放下酒坛，怏怏问道：“老酒鬼爷爷，你是他的师父吗？”

    “老酒鬼爷爷，你为什么救我？”

    她侥幸逃过一劫，那封死亡之信却还会继续流传，直到完成自己的使命。

    她沮丧至极。没了内力，不光是动作不如以往敏捷，连眼睛、耳朵，都不像以前那么敏锐。一路跑过来，不是撞上廊柱，就是绊上石头，眼力劲儿大大失准。什么叫由奢入俭难？习惯了飞檐走壁突然不得不改在地上龟爬，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痛苦，就叫由奢入俭难。

    唔，不会是他曾经有个老相好，长得和自己很像吧？

    所幸她心地光明，不曾去偷看，这个事实估计让陌少迷惑，决定再观察她一段时间，于是他在次日清晨放火烧苑，把她从府卫手中救了回来。

    陌少起初还抽搐着，嘴中挤出含混不清的“唔”“唔”声音，渐渐就瘫软了下来。

    “你再用力些，掐出血来，明天的被子有够你洗的。”

    最可怕的是，自己还浑然不觉。

    萧夫人的眼线。

    早知道就该用菜刀！剁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