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他的眼神像薄薄的刃,“不知道第三针是以什么手法刺在了哪里,别说找莫云荪,就算是找莫世靖,你也别想活着把针取出来。”
没见过哪个女人打扮成这样来行刺的。倒不是缺乏有个性的女刺客,只是看她那身纱带绾结的衣裳,就知道飞檐走壁时不是被树枝挂住就是把自己绊住。
一个月之期很快就到,她再在这里耗下去,迟早会耽搁了大事。
他既然到现在也没娶妻,想来也该知道和自己的这门亲事。最后一点秘密,是万万不可以说的了。于是顺口胡诌道:
深衣吃了一惊,“环儿?”
深衣刚又想叫,被陌少狠狠一瞪,捂着嘴缩到床另一头去了。
身后一声冷笑。
深衣哭道:“这哪来的女人!”
所以环儿躺在床上,陌少在里头,正要行那好事之际,被自己闯进来打断了?
深衣吞了口口水,往后退了一点。
“既然你要重画船图,就在这儿慢慢画罢。若是真的,就放你出去。”
浑身都软了去,想动却怎么都动不了,合掌抖抖索索道:“对对对……对不起,死……死死死就死了,你你……你……快快……去投胎……”
深衣头脑一热,冲口骂道:“灵枢针法只传嫡长子,你偷学!”
“就算她心眼不好,薄施惩戒也就够了,为何故意让我害死她?”
他养了这么多日子,早已经不大咳血。虽然依旧面无血色,却不似往日那般恹恹。深衣望着他夜色中冷光清透的眸子,晓得他今夜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深衣被吓哭了。
——这又如何逃得过陌少的眼睛。
深衣忙问为什么,陌少却不愿意多说。
陌少淡定道:“你杀死她了。”
混蛋。
无论如何,都是可怜人。
深衣想着这该是能让陌少知难而退,起码让她出去一次。只要她一离开这个湖心苑,就别想让她再回来。找到四哥,什么陌少,什么灵枢针法,都不在话下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聊斋啊!
深衣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只觉得那一眼似乎浸染了太多阴暗情绪,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更为她所无法理解。
“我不让你走,你哪里也别想去。”
原来他穿了一套暗蓝色的衣服。方才没有点灯,这套衣服竟完全隐没在幽蓝晦暗的夜色里。
深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推演了一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陌少、陌少被采花了?
那天陌少若是直指药中有毒,这环儿必然会成萧夫人和徐嬷嬷的替罪羊。就算老太君心知肚明,也不可能拂逆了萧家人的面子。所以只能是环儿死。
陌少这狐狸,竟是要眼见为实。只是他这“深闺”公子,哪里懂什么海船?只怕自己胡乱画点什么,他也分不出真假。但他好歹是松了口,深衣觉得他也并非不讲道理的人,便苦口婆心谏道:“画船图哪能说画就画的?纸张、墨笔、尺规之类,都不是一般的品类,得去铺子里慢慢挑呢。你不放我出去,我哪里去找这些东西?”
“我……我还太小,不……不够你吃……”深衣看到陌少的脸立马黑了,说话更加哆嗦起来,“我……我帮你找……找一个姑娘去?”
陌少淡然道:“这女人为虎作伥,常凌虐下人。今天死在你手里,也是罪有应得。”
或许是个前府的丫鬟?
“去哪?”
陌少反问:“我怎么知道?”
陌少隔着衣袖掰开环儿紧握成拳的手指。手掌中赫然露出一小堆淡红色的粉末,散着异香。
陌少完好无损地盘坐在床角,有身子,有胳膊,有手,有腿有脚。
这人还能再阴险一点么?
是个衣着暴露的年轻女人。雪白的脖子上刺目的青紫掐痕,红艳艳的嘴张得大大的,像离开了水被|干死的鱼。
“所以你是海库的信使?”陌少敛眉思忖了稍许,问道,“你也姓朱,和海库令主朱镝什么关系?”
大少爷白天睡太多,夜来好谈兴。
她出生在浩浩荡荡的庞大船队之中,随着父母见过诸国君主。小时候她但觉得拿着海令是威风的。只要呈上盖有天朝国玺的海令,那些奇异打扮的军队都会自动退开,威严的君主会笑脸相迎,礼貌地与母亲攀谈。奇珍异宝相互交换,倒上瑰艳流芳的美酒推杯换盏,签订文书,约定使臣和学者互访。碧眼高鼻的臣子会带着她和兄姐四处观赏异邦美景,欣赏奇妙的戏剧,那是她最喜欢的部分。
陌少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女人?
深衣听他说话不带半分感情,好像这条人命轻如蝼蚁,不由得红着眼睛道:“你好残忍!”
深衣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
深衣的目光有点怨念了。
倒不如直说了。
深衣差点脱口而出。陌少竟然知道她亲亲宝贝爹的名字,言语中还有尊重之意,令她对他的印象顿时好转了许多。
忽然,灯自己燃了,房中大亮。
夜色萧萧,一盏青灯湖风中孤单摇曳,摇得这孤冷房中乌影绰绰...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