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这么大,竟然从没听爹娘提及过!
寂寂人定,月色晦暗。一刹海上泛起迷蒙雾气。
她生于水上,自然水性绝佳。尤其是潜水,又深又久,令许多老水手都自叹弗如。既然自己有这等本事,何不去探上一探?
他将藏有地下武库的后花园掘作巨湖,引西山流泉蓄于其中,与整个京城的水系连为一体。
不可理喻。
娘的,这辈子除了小时候生病,就没喝过白粥。这简直是对她舌头的侮辱。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怎容贼子猖狂?
这让韩奉终于卸下最后的心防。
陌少陌少,你赶紧说一句“你快走,不要管我!”
她朱深衣无肉不欢,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肉。
谁请谁入瓮,未必可知。
单就这一个起势,她就知道自己远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这一段故事虽然听张子山讲来惊心动魄,深衣慨叹之余,激动得差点痛哭流涕。
这一眼望得深衣颇是尴尬。
西山泉水甘冽清甜,远胜河水。这一湖,自然就成为京城人新的水源。
明明一开始她是要去找他道歉的,为什么到后面又吵了起来?
这湖实在是大,竟生雾聚云,自成晦明气候。建成之后,京城一直风调雨顺。
蒙面人一招并未用尽,长剑中途变向,挟风裹雷嚣嚣上挑,意图断去深衣一臂。
挪开一步,收匕首于袖中,拍拍身上的夜行衣,讪笑:“我只是来凑个热闹。”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壮士自便。”
深衣打定了主意,回到房中将就着吃了两个鸡蛋。
深衣手握匕首,挡在陌少面前,扬眉讥讽道:“好大的口气!”
退出陌少的房间,深衣想起什么来,又扒着门框探过头去:
只是他哪料鼎治帝心机深沉,天罗地网已然布下,连诛十族的伐罪诏已然静静躺在上书房。
擦过蒙面人身边时,猛地翻掌疾刺!
恰逢莫世靖御敌封爵,天子亲令天下第一营造师张好水建靖国府,以天军之威镇压邪魔外道。
爹教过她,不能见死不救。陌少无情,她却不能无义。
一刹海果然很深。一足踏底,差不多已经到了她下潜的极限。
噩梦啊。
那一战直打得昏天暗地,血流成河。
这不仅是段风云政变史,更是她爹的出道史啊!
她一直不明白她爹怎么会有那么多个异姓兄长,还个个都是天朝的大人物,感情他们就是鼎治帝身边那九个侍读生。
一根被斜斜削断的大腿骨!
水虽很凉,她仗着内力护身,哧溜溜地一路下潜。
张好水觅龙察砂,观水点穴,生生将这大凶之地化作吉庆之宅。
凉意透过衣衫,在肌肤上戛然而止。
肉早早地吃完了,深衣嘴里淡出鸟儿来,扑棱着翅膀在她眼前乱飞。若非双手还未全好,撑篙不得力,她早就出逃了。
倘是韩奉真有埋藏忍刀,偌大湖底,又要从何处寻起?
括羽一击惊天,狙杀韩奉,如潮叛军中护得天子周全。天子亲军压府而至,将韩奉数万叛兵尽数剿杀于高墙之内,毫不容情。
民间逐渐开始流传,当年扶桑国使来朝,秘携九炼忍刀万余柄,暗度陈仓献给韩奉。
蒙面好似背后长了眼睛,步下滑开,长剑遽然削向深衣下盘。深衣抖匕格挡,只觉得虎口酸麻,险些匕首脱手。她这匕首本来削铁如泥,然而那人内力浑厚,贯注于长剑之上,竟是坚不可摧。深衣一击不中,又占不了半分兵器上的便宜,已是骇然。
张子山告诉了她关于一刹海的传说。
韩奉时任左相,乃开国重臣,欺上瞒下,一手遮天。
过了些日子,手上硬痂脱落,里头新肤细嫩,水灵灵的白豆腐一般,竟比往日更要柔腻许多,令她喜出望外。
这人傲气呢,就算愿意吃,肯定也不会当着她面吃。
靖国府所在,原本是先鼎治帝在位时,逆相韩奉的府邸。
深衣摇摇头,把屋子里收拾干净,想了想,还是给他重新煮了碗白粥。他似乎有诸多禁忌,她真心摸不透,还是依样画葫芦好。
天朝禁武令颁发之后,物以稀为贵,那六千忍刀更是成为无数人一心想要得到的宝藏。
那一头,还连着上半身的骸骨。
废弃的韩府中一时乱象丛生。
然而事情并没有随着全歼韩府叛军而终结。
算了,湖里有没有忍刀,其实和她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走,可保一命。
深衣恼火,这陌少,觉得她帮他挡剑是天经地义么!真是个软骨头!
婚后的生活,一定一定不和谐。
不行。
形势急转直下,深衣愕然不知所措,扭头去看陌少,只见他仍是端坐轮椅之上,面无表情,衣袖都不曾牵动半分。
剑乃君子,刀为杀器。
而扶桑武士道崛起,戮杀无情,炼刀之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忍刀成为天下最利之兵。
“喂,你不吃就放那儿,别再摔啦。再摔就只剩一个碗了!”
退婚的理由又多了一条:口味不合。
靖国府建成了,白沙阵布下了,重兵防守上了,谁知重利驱使之下,前去寻刀的亡命之徒仍是前仆后继,每年死在一刹海的不下百人。
可他又不动手,摆明了只是想把她吓走。
“你傻了吗!”
深衣心中一凛。
“你受伤了,过来给我看看。”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在一刹海寻到哪怕是一把忍刀。可人们仍旧坚信忍刀不可能不翼而飞,一定就被韩奉藏于其中,以备东山再起之用。
留,或许只能和陌少一同葬身于此人剑下。
陌少,咱俩有缘无分,后会无期啦。
是时候换个饲主啦。
说着撩足便溜。
湖旁有千年古刹一座,京城人取名一贯省事,便呼此湖为“一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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