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衣道:“呀,这个是被剁了左手。”
“别动!”
张子山买了两壶酒,又给深衣买了许多肉食。二人一起在夜市石桥上吃酒啖肉。
深衣不敢怠慢,细细去瞧他胸口。
深衣瞅着这人的指缝,指甲间也有黑褐泥沙,却不是一刹海边白色的石英砂。
她顿了顿,又自言自语道:“这种草可遇而不可求,有钱也不定能买到呢。”
细如毛发的微小创口,若不刻意去看,定难发现。
府丞道:“张子山,本官看着你一路走上来,知道你能力不凡,也钦佩你刚正不阿。但是做官有做官的规矩,回去罢。贺先生的遗体明日会送还府上,你节哀顺变。”
张子山点点头,带上门,捻亮了火烛,房中亮如白昼
可她好像竟有些放心不下那个随时会死翘翘的陌少了……
是七叶琴精从湖心苑中流了出去,还是这人去过湖心苑?
张子山吐了口气,黑晶眼眸茫然遥望流水迢迢,道:“没有不开心,习惯了。官场,江湖,一样的身不由己。”
张子山剑眉微挑,“姑娘识得这个?”
“大人!”张子山冷冷地提高了声音,“敢问这是何人下的命令?此行让下官不得不怀疑朝廷中是否有人也卷入了此案!”
张子山哑然失笑:“那可真是好呢。”
张子山施礼,平静道:“府丞大人,下官以为此案尚有蹊跷。即便人犯已经归案,仍有疑点未明。下官认识一位姑娘,见识甚广,故而请来协助破案。”
忽而看见小指甲中有一片萎败的小小圆叶,心中倏尔一动——
“我在东瀛读过一本书叫《异草志》,书中记载这种草产于极北苦寒的苔原地带,贴地而生,三年方可生长一寸。置于新死者口中,可吸尸气,抑朽烂,一寸可延十日尸颜。因为这草六年而亡,至多长到两寸长,所以叫做廿日绵。”
喂,她也未免太有责任心了吧!和陌少相识不过一天而已。
张子山道:“这人脸上涂了一种漆彩,无法洗去,看不到真面目,所以至今还未确定身份。”他以一根木棍指点着鬼脸人的五脏:“仵作验过,气管有泥沙、水草,肺部膨大,有溺死斑,内脏淤血,胃肠内有溺液,确属溺亡,而非死后抛尸、器杀、毒杀。”
深衣见那男子约莫三十四五年纪,双目圆睁,似是不敢相信自己遇害。
深衣有些动容。
张子山:“这人确实是个左撇子。所以凶手剁手,明显有他的目的。”
“大人,下官并不是因为继父而纠缠于这个案子,而是觉得草草结案,无法给百姓一个交代。凶手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凶手的杀人动机为何?又为何会在一刹海出现?这些都是未解之谜!”
“那为何不愿出来?”
深衣有些心慌意乱,推脱道:“可那生死契……”
张子山脸色微变,走到一具男子尸体身边,指着他左胸道:“你且看看这伤口。”
他稍一忖度,道:“既然从廿日绵的长度可以推测死亡时间,那么凶手应该不是想掩盖作案时间,而是想——获得一个时间差。”
张子山:“呃……皇宫中专司阉割的……”
深衣连忙掩鼻。张子山拿出块白布方巾给她,深衣却摆手道:“若是掩了口鼻,就闻不出味道了。”
“如何向百姓交代,上头都已经安排妥当,无需你多操心。凶手不过江湖浪人,杀人乃是谋财,至于一刹海,每年都有那么多人为了扶桑刀死在那里,再多一个,何足为奇?”
难道是因为打算退婚了,对他心存愧疚?
深衣接口道:“哦?是个侠客啊?”
冲天的腐臭尸气。
深衣脸上微红,讷讷道:“瞎猫碰上死耗子……那个鬼脸人是怎么回事?我当时同他交手,只觉得他武功奇高,居然就这么淹死了,我总觉得不可思议。”
张子山掀开倒数第二具尸体时,深衣忍不住“啊”了一声。
深衣见张子山心中不快,强拉着他去逛夜市。四更天,也只有稀稀拉拉几家店开着。
打住!
张子山带了些酒意的瞳仁,深深看进她的眼睛里,又重复了一遍:“出来,深衣。”
张子山瞧了一眼,道:“这人名叫洪景天,外号洪一刀。”
不知为何,她不想把陌少牵扯进这个案子里来。毕竟这小小一片琴精之叶,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恰在心室正上,一刀致命,深浅刚好。”
“你喜欢陌少?”
突如其来的重响,吓得深衣的一颗心几乎从嗓子里跳出来!
胤天府衙门中防得极严,十步一哨,百步一岗。又有衙卫成列,来回巡逻。
呕。
深衣目光又投向鬼脸人——那黑黢黢的因窒息而暴突的双目正似乎瞪着她。面孔扭曲,口唇大张,仿佛竭力地想要呼吸,又像是在怨毒地诅咒:
张子山竟会觉得她入了靖国府,是他的过错。
深衣见他郁郁寡欢的模样,用肘尖顶了他两下,道:“喂,喝闷酒容易醉的,你不要不开心嘛。”
深衣心中的震惊,绝不亚于张子山。
深衣:“……”
“咣——”
二字顶天。
张子山逐一扯下遮尸布,各色青白僵硬面目、赤|裸身躯一一呈现。
他一身的酒香,黑衫英挺。或许是多饮了些,不再似白日那般拘谨。举手投足,隐约露出几分锋芒。
虽然说七叶琴精需要阳光,生长之处不会深过水下三尺。但是萎落的叶片顺着水流进入一刹海,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深衣回神,下意识道:“没什么。从外形上看,一模一样。”
难道,凶手真是鬼脸人?
令人作呕的尸臭就是从这具尸体上散发出来。
圣上。
人言鼎治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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