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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8 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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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站在他的低处,她仍要抬起她骄傲的头颅,尤其不能在他面前失败。

    过了一刻来钟,江湖才回复他,只有一个字“是”。

    然而——徐斯摸不清自己毫无逻辑地想什么,只好往江湖的脸颊上亲了亲。她的脸蛋暖烘烘的,似烧熟的剥壳鸡蛋,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吮上一吮,但是又不能保证吮一吮之后会发生什么。幸亏江湖懂得及时用手隔开了他。

    江湖挡住他的手,嘟哝,“别乱翻我的东西。”

    现在,他还是在想,江湖总是用这种执拗和自己过不去。那也无非是因为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最好的。任性的孩子都有这毛病。

    江旗胜会是怎样的一个心狠手辣的对手?不过他毕竟已经故去了,自己是想得太多了。在江湖,江旗胜已成心底的一道伤口,一重怀念。

    江旗胜叱咤江湖这么多年,类似的手腕早已耍得出神入化,死伤在其手的没有数十也有十数。听闻早年江旗胜走私起家,他的同伙们先后落网,唯独他安然无恙,这一份能耐就不是常人所能有的了。

    从江湖家里出来,他去车库拿车,没想到老爷车油门熄火。他很恼火,刚想给拖车公司打电话,就看见江湖匆匆跑进车库,一会儿就把她的红色保时捷开了出来。

    江湖说:“那是因为我对不起他,人这辈子不能对不起别人,对不起别人你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以前的江湖,绝对不会花心机来做这些事情,因为不必花这些心机就什么都能得到,有一个江旗胜捧她做呼风唤雨而无须兼顾他人感受的城堡公主。

    江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徐斯接着就拥抱住了她。

    她继续往下说:“其实,是我,是我看到高妈妈给爸爸整理文件,所有的文件都要拿到路边的小店去复印。但我知道那些是没用的,没用的。爸爸怎么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家里?可是——可是——”她狠狠地捏紧啤酒罐,“有一天放学,我看到她从我家鬼鬼祟祟走出来,走过了好几条马路,在路边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她很低声地说话,但是我听到了,她说她要举报江旗胜。我很害怕,我叫了出租汽车,跑到爸爸的工厂里。”

    徐斯看得饶有兴致,他没想到一个开场竟然暗藏这么多的玄机。

    有人上去唱歌,也不回避江湖和徐斯在场,可见这样气氛的培养不是一朝一夕的表面工夫。

    罢、罢、罢!

    这时候徐斯的老爷车意外发动起来了。

    徐斯撇唇自嘲地笑了笑。

    江湖在徐斯不动声色的安排下,不得不把每日晚饭时间留出来,同他一块把浦东区内各大小风味餐馆吃了个遍,不拘由谁来结款买单,江湖若要抢着付,徐斯也随她的便。晚饭后,他们或听音乐会或去酒吧放松,也是不拘的。。

    他们离得很近。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鼻尖和嘴唇几近摩擦,而她没有往后退,定定地望进他的眼底。

    他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喝酒,冷眼旁观。

    江湖不知道一个吻还有这样的效果。

    高屹背对着门外俯身在海澜的病床前,江湖只能看见海澜的一只手紧紧抠着他的背。她的手枯似柳枝,似时刻都会折断。她的整个身子蜷缩着,应该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江湖将易拉罐内的啤酒全部喝完,她把易拉罐捏紧,仿佛下了什么决心。在这撩人夜色里,她心内的梦魇被唤醒,那遥远记忆中锁住的疑点,像蛇一样蜿蜒地爬到心头,开始啃噬她的良知。

    江湖站着没动,海澜又唤了一声:“那位小姐,后面有人要过来。”。

    江湖方又放软身体,顺势倾倒在这个男人的怀抱里,在这半迷蒙半缭乱的间刻,无人注意的光景,还是任由自己沉迷这一刻吧!。

    他摁两声喇叭,打一个手势,示意莫北开车跟着他去了附近的会所喝早茶。

    他亲上去,已经没有脂粉的味道,只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青草的香。

    徐斯态度一贯闲散,莫北已经习惯,但徐斯不是个习惯回避的人,刚才明确是在回避。莫北微笑,“我已经结婚了,有些道理比你懂得多一些。而且我也一向比你想得少一些,想得少一些未必不好。”

    就在同他忘情亲吻之后,她的心神并不安宁。

    他怎么知道她一定要待到今晚结业,清算好当日收获以后才得放心?

    江湖知道她们谈论的是谁,又听到海澜讲:“小齐是个很有心的女孩。”

    江湖脸上一红,撅起嘴,每回她被他的肉麻情话堵得害羞而无词以对,就用这个表情过渡。他亲到她的嘴唇上,只一下,接着在她耳边说:“把头发留长了,梳成洋娃娃那样的波浪卷。”

    早年的香港片不是枪战片就是喜剧片,总能让人单纯地紧张或快乐。江湖常常因为周星驰式的夸张幽默笑的前俯后仰。

    那个人,现在在高处,看着她。。

    徐斯慢悠悠喝着啤酒,眼里看着江湖满脸的促狭劲儿,想着,她时而的简单正好配她洋娃娃一般的单纯眉眼。。

    高屹什么都没有说。他这样的性格,在这个时候,不会说什么话,也绝对不会走。

    她还是忍不住去探了探海澜。

    她还是直白,欣赏与鄙弃黑白分明,只是现在懂得把不屑掩藏起来,明白收敛,以及与人面子。

    江湖跟在他后头进的办公室。

    她是半点的喝令都懒得受,但好在并不坚持任性,最后还是慢吞吞走过去寻好条椅坐了下来。

    海澜住在单人病房,高屹现在的能力,已经能够把她照顾得很好了。

    徐斯搔搔她的发尾:“要不要我这当家属的跟了去?”

    这里虽然有辽阔的绿地,但是路灯疏落,不能照到所有角落。

    徐斯调整了一下坐姿,让江湖枕在自己的膝头,伸手捞起西服盖在她的身上。他说:“你眯一会儿,醒醒酒,我送你回去。”

    江湖点头,一想,他又看不到,就“嗯”了一声。

    江湖忽然转头对徐斯说:“别动!”把徐斯吓了一跳。

    那之后的好一阵子,徐斯没有再找江湖,或许知道她忙于手绘大赛的诸多事宜,就不多做打搅。

    江湖抚着心口,至少她此时是成功的,她的努力得到很好的回报,让她似乎再次摸到了撬动地球的那支杠杆。

    但徐斯察觉了。

    他并不答她,把文件也随手放在一边,反倒翻了翻她放在书架上的CD,最上头一张是Olivia Newton John的One Woman's Live Journey。

    江湖吃痛,收了回来,他不让,又轻轻吻到她的手指上。

    江湖摇头,接着拼命摇头。

    “是的,你醉了。小醉鬼才老干傻事说醉话。”

    好像记忆中多年以前跌跤,母亲的手擦掉她的泪,鼓励她继续往前走。

    江湖不禁笑了出来,答一声,“好。”

    她忙碌间隙再寻徐斯,已经不见了他的人影,他只是发了一条短信到她的手机上,告诉她晚上庆功会就在KEE CLUB,而时间定的很体贴——是在凌晨,在百货公司关门以后。

    徐斯再回头的时候,就远远看到江湖站在对面的展览馆门口。

    岳杉同柜台一齐计算当日营业额,对江湖讲:“‘自由马’第一个柜台第一天赚了两千块,那个年代的两千块是什么概念?但是我们今天不比那天差。”

    徐斯静默地看着她。

    徐斯说:“别紧张,你会成功。”

    那边的员工欢呼,所以江湖不好拒绝。

    在护士走开时,江湖不禁走前两步,海澜正巧转头。

    “今天很感谢各位。”她向众人鞠躬。

    她想起他的上一桩绯闻,他也无所谓那些狗仔队当他和齐思甜是不是真的有一腿,反正时过境迁,只要徐斯仍在这个地位,有了新的一段境遇,旧的总会被人忘却。

    江湖心底不怎么好受起来。

    江湖退到一边擦汗,她知道徐斯就站在她的身边,她对他说:“这就是一个开始,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徐斯远远站了一会儿,等江湖同哈士奇闹够了,狗主人牵走了哈士奇,他才走回她的身旁,把啤酒丢给她。

    徐斯提着她的双肩包,站在人群里仰头看她往游乐器上坐好,自己系牢了安全带,双手握紧了安全柄,慢慢地被抛向空中。

    江湖不以为忤,反而笑着对她的舅舅说:“放工了嘛,大家一起轻松轻松。”

    徐斯走后的不短一段时间,江湖都愣在那里,出不得声。好半晌,望望窗台上的仙人掌,再望望书架旁的令箭荷花,又陷入良久的冥想。

    江湖咯咯笑起来,恍然大悟,“原来你怕高?”

    徐斯也这样问:“你在哪里?”

    他们握住的手,十指交缠,都拼尽了全力。

    江湖摇下车窗往后看,这辆车她不是太熟悉,因为是普普通通的别克商务车。

    徐斯正咕嘟喝了一口啤酒,趁她不注意捉住了她吻了一下。在口齿交缠之间,她体味到那啤酒特殊的清香,不禁舔了舔唇。徐斯就为她也倒了啤酒,有一口没一口地敬她,最后江湖微微熏醉,歪在沙发上小酣。。

    “我外公爱好养花,又喜欢教育我们爱护绿化。”。

    徐斯点头,又看到岳杉同裴志远在展台后头同商场负责人聊着什么,只是不见江湖,便问:“江湖呢?”

    一开始慢一点,但是慢慢知道彼此需求,也未必不好。

    徐斯问:“明白什么?”

    江湖转过头,远处有医生跟着捧着注射盘的护士一齐匆匆过来,江湖把头一低,也匆匆离开,踉踉跄跄一路跑到楼下,冲到医院外头。

    她笑,“还当年?不像是你做的。”

    他随意地坐到她的办公桌上,看着她面色镇定地走进来,还微微颔首,说:“老板,有什么指示?”

    她没有化妆,眉眼轮廓都很淡,鼻梁上还有隐约的雀斑,但神态生动。她一开心就会有不自觉的俏皮,脸上也像镀了层光辉,还是很能够吸引人专注去看的。

    他不是故意跟着江湖去了她吊水的医院,他仅仅好奇而已,不知道大小姐三更半夜看什么夜风景。

    徐斯说:“有一句歌词——‘时光洗礼,唯有风采会留低’。他们留下的风采足够我们学习,其他的,你无能为力。”

    推开他,还是不推开他?她的手在犹豫。

    徐斯的声音很沙哑,显然刚从睡梦中醒过来,他问她:“睡不着?”

    “不不不,这全赖这个老牌子还被大家记得这么牢。”大家七嘴八舌,开始期待午夜场的庆功宴,老板承诺的大餐,没有人会轻易忘记。江湖叫了大巴护送当日所有工作人员去KEE CLUB。

    她一进场,大家立刻拍手,跟着一起来助兴的主持人正在舞台中央想要高歌一曲,看到江湖,便立即邀请江湖上来说两句。

    江湖微笑,并不说话,只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巨大的投影幕上出现了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孩子穿着“腾跃”白球鞋做广播体操的身影,视频经过剪切,让所有人都看清楚那些孩子们的脚上大多着款式最老的“腾跃”鞋。舞台下的人们跟着舞台上的主持人一起跟着旋律做起了大家记忆中久违的广播体操,现场视频投影到投影幕上,每个人的脚上都着一双腾跃鞋,有老款也有新款。

    徐斯的声音也很愉悦,说:“在哪儿呢?我来接你。”。

    他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她的身体,感受她的心跳,并且停留在那里,轻轻包裹住她心脏跳动的那个地方。

    徐斯的唇印在了她的手指上,微微的暖热的触感,江湖心中跟着微微地一荡。

    他的人生一向丰富而又风生水起。

    终于,他忍不住还是腾出手来,抱了抱她的肩膀。

    他也笑:“是的,这是一个开始。”而后朝工作区的“腾跃”员工拍了拍手,“晚上庆功会我请,大家不要迟到。”

    “……”

    徐斯冷笑,心内跟着蹿起凉意。

    莫北笑着抱怨,“你介绍的好工作,让我每天回家都得做家务。”

    她双手捧住啤酒罐,对着夜空说话,“徐斯,你相信吗?要是我想谈恋爱,全上海的男人可以从浦西排到浦东。”

    江湖孩子似的吸吸鼻子,“我在想一个人买票玩好傻,正好你陪我玩?”

    江湖握住徐斯的手,握着,轻轻把他的手移下来,她跟着倒伏下来,卧在他的膝头。她说:“是的,我大约是真的醉了。”

    这么个别开生面的开场,他完全意想不到。他想起昨晚同她说过的那个关于父亲卖果乳的典故。大场面需要大气魄,还要有运筹帷幄的手段。

    齐思甜也来参加了婚礼,同旧同学聊得很热络,又同新娘的同乡讲了好几句。她好像最后才看到了他,对他轻巧地笑了笑,拿着杯子过来同他干杯。她说:“高屹能给他新娘子的也许只有这场婚礼了,仪式是一种尊重。”

    “那已经不合适我了,我都已经老了,徐老板。”。

    徐斯只喝茶,不讲话。

    徐斯在滨江大道附近没找到便利店,于是就近找了间临江的会所酒店买了四罐啤酒,看到酒店内供应港式小食,便又捎带了份鸭下巴。

    短短一句话,江湖的口气跌跌撞撞,仿佛讲了几个世纪。而徐斯心内一触,他不愿意再听下去,及时打断她,“行了,江湖,你没喝几口就醉了。”

    也许她是在嫉妒他对任何人和事的游刃有余,抑或是在气馁自己如今不得不一而再的审时度势和步步为营。

    江湖看着他,他的弦外之音是在表示根本无所谓她的下属会不会因此猜测他们是否在恋爱。

    江湖这一天都没有给他电话。

    她移开目光。

    徐斯先一怔,冷冷地悄无声息地“哼”了一声,继而,又没来由地不好意思起来了。

    徐斯是打定主意正儿八经地同江湖把这场恋爱谈了起来,他调整了自己的时间,也逼迫着江湖调整了时间,来共赴这场迟迟才正式揭幕的恋爱。。

    她也不怕脏不怕邋遢。他想。但她吃得他很是生起一种食欲,也脱下西服放在一边,卷起了衬衫袖子,同她一块儿把鸭下巴风卷残云。

    徐斯把酒杯放下,就下了楼。

    徐斯望一眼被抛到最高点的人们,在心里估计出他们离地面的高度,坚决地摇了摇头。

    怎么说呢?情感之间计算得失,他一向认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给予和获取本该成正比,他以前都是以此作为支付感情游戏情场的标准。

    工友们因为住在工厂后的职工宿舍,都把食堂当作休憩玩乐场所,吃完了饭,有人把食堂前方的投影幕拉下来,开了卡拉OK。

    徐斯说:“你等等。”他指了指不远处面对江面的人形条椅,“你坐那儿。”

    他的前后两句话没有任何因果关系,她听得愣住,不知他是为何意。

    江湖找话题向徐斯汇报,“齐思甜和我们的合同已经签好,两个月后我们飞东京,手绘比赛之后的营销活动可以开始了。”

    他有相同的经历,不免戚戚焉:“我小时候看坏了三台录像机。”。

    徐斯不知道她会选唱什么歌,但她竟选了凤凰传奇的《自由飞翔》,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认为她不该会选择也不会爱听这样的歌,那自然是她用了心机来同普通工友相处的。

    徐斯笑了笑,“我知道。”

    她完完全全地不认得自己了?

    他想起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素颜,她在他的身体底下,脸上的本来就淡薄的脂粉被眼泪冲刷的一塌糊涂,在枕头上一辗转,全部擦干净,月光底下,就是一张素净的面孔。

    她拿起第四罐啤酒,正要剥开啤酒拉环,他用手搭在她的手上,阻止了她的这个动作。他说:“别再喝了,你一喝多,就会做傻事。”

    他不明所以,但见她保持那样扭头的姿势,一脸俏皮表情,双手插在裤袋里,头微微歪着,就这么静立在面前。

    江湖正在厂房内看手绘展的展板设计样稿,展会公司的工作人员恭恭敬敬站在她的面前听训。

    不知道江湖同以往的男友是如何交流的,这么吝于给予甜言蜜语。是天生缺少女性温柔?他想,应该不是。

    徐斯望了一会儿江湖,又望了一会儿海棠,终于明白什么叫“淡极始知花更艳”。他找来一条毛毯替她盖好,独自一人把片子看完,把啤酒喝光。

    她进了病房区,他才想起来任冰提过一回,高屹新婚的太太正在住院,似乎就是这间医院。

    徐斯一定睛,又在人海中找到了她。

    他无聊地叫出租车回了浦东的小别墅,清晨起个大早,发现外头下起了暴雨,只好又叫了出租车去滨江大道那头拿了车。来回折腾,竟也不嫌烦琐。

    她对着夜空怔怔的,“徐斯,怎么你总是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江湖是的确用了心思的。

    江湖闭了闭眼睛,身体在软化,心也在软化,最艰难的时刻应该是过去了。

    岳杉过来抱歉道:“江总十一点半会准时列席。”

    江湖仰着面孔,心意坚定,只要不疾不徐的速度,原来景致可以如斯美好。

    真是好定力,果然把昨晚的失态当作过眼云烟。

    江湖静立片刻,才去停车场把自己的车开了出来,驶出医院大门时,路边有车在打灯鸣笛。

    回到商场正好十一点半,商场地下一层有美食广场,这时候客流更比早上多了一倍,大多是途径一楼中庭,去地下一层寻地方吃午餐的。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她唤他:“徐斯。”

    江湖轻蹙双眉,但不刻意让旁人察觉。

    外头明空朗月,夜色很美。她逼着自己仰着头,月亮可能太亮,能照见白日寻不到的心灵沟壑,月亮也可能太凉,冰冷地敷在面上,会不住眼酸。

    她叫他,“徐斯,徐斯。”仿佛呼唤同伴。

    这里离开人民公园并不是很远,徐斯叫了出租车过去不过用了十来分钟。公园早已经改建成公共绿地,绿树荫荫一片,在闹市的中央格外清凉,附设各种各样可以歇脚的台阶石椅,供人们休憩。

    她把脸仰起来。

    徐斯失笑,“我想没有一个男人听到女朋友叫自己老板,会觉得顺耳。”

    徐斯很难形容这样的江湖。

    等任冰退出后,徐斯吩咐Jane推了晚上和同业联络感情的饭局,提前一个小时下了班。

    她早已将徐斯的有效建议付诸行动。

    “你这不是拐着弯骂我?”他板着她的指节,放到唇边,颇加了些力道地咬了一口。

    他并不着急,因为江湖不会开得太快,如果她加速了,他也未必追得上。他弹一弹方向盘,对自己现在驾驶的别克老爷车很无奈。

    江湖随手捞过徐斯喝空了放一边的啤酒瓶。她是近来才发现他挑嘴得很。譬如这啤酒,他只选一种产于卢森堡,用地底两千米深泉酿造的,口味比一般啤酒更苦涩清冽。

    她说的很俏皮,大家都笑了。

    徐斯抱歉,“最近她们是很忙,新产品要上市吧。”

    然而,她还是放纵了,讲了那样的秘密。她清醒以后,一定会后悔一时口快发泄情绪。

    手绘比赛前夜,她回到家中,却失眠了。

    他问她:“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她可能说“不”吗?江湖默允。他这样的人,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可接受拒绝?

    江湖伸手握住他的指尖,并没有推开他的手。她喃喃,“我醉了吗?”

    徐斯会在周末择一日到江家,从CEE叫一份大餐送过来,两人份刚刚好的。同江湖盘腿坐在地毯上,像野餐一样铺开报纸,摆开盘盏,还把投影仪和家庭影院打开,翻出原声香港片的影碟来看。

    现在是探病的钟点,但两腺科的病区因为位于住院部大楼的八层,故而十分幽静,没什么医院特有的刺鼻的气味。

    怎样的牵扯才让她与他的缘分甚重?避不了,一日比一日怅惘。是否应该追逐下去?探缘分虚实的一个究竟?又恐如刚才处在高处,不甚冷寒,就怕一个趔趄,摔得粉身碎骨。而她不能倒下。

    江湖又猛喝好几口,再把脸贴在啤酒罐上。脸颊有点发烫,她感觉到了。她的酒量并不是很好,她自己是清楚的,可是喝一点,似乎是微微醉了,但又最清醒不过。

    江旗胜的黑白曲直就好像无底深渊,底下阴风阵阵,不知深有几许。有些问题,他越想越胆战。

    他不方便再牵着江湖的手,只是跟在她后头走进了商场。

    相信爸爸。她一直都相信,然而,她又害怕这样的相信,一直害怕着。

    两人在会所坐下后,徐斯抢先揶揄几句,“雨天管接管送,二十四孝老公。”

    徐斯回集团总部开了几个会,随后召来任冰询问小红马项目的进展。任冰把一切安排得很好,只是营销方案还需要再商榷。

    江湖铆着一万分的精力在做这件事情,当万事俱备,次日就要见真章的时刻,她开始做了最差的打算。

    看起来这么平凡的一个江湖,落在人海中也是会不见的。

    她不想再有意识,只留本能,闭上双目,就在这个男人的怀里,享受这样激越的情海带来的颤栗,整个人都是热烈的,被旺盛的生命力充盈。

    莫北说:“我明白的。”

    徐斯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正想发问,又见商场内不少路人像江湖一样静止了。有的人保持着打手机的姿势,有的人保持着蹲下系鞋带的姿势,有的人正把巧克力咬了一半就一动不动了,还有情侣互相拥抱,形同相思树。商场内足足有一小半的人变成了“雕塑”,好像一瞬间时间停止了。

    江湖也在其中,徐斯抱胸站在圈外。

    这样的她,也是娃娃,可爱无比。

    让徐斯意外的是,有女孩唱毕一曲后过来请江湖也唱一曲。裴志远看到了,喝了一声,“搞什么搞?开联欢会啊?”

    “Yes,如果还要被挑剔,那一定不是我的问题。”

    什么都阻止不了她了,她的急于倾诉,为那些陈年的负担找一个可吐露的方向。

    主持人一落到舞台上,音乐立刻欢快起来,他对着天空打了一个响指,所有的“雕塑”一瞬间活了过来,迅速聚拢到舞台前,排好有序的队形,突然音乐又变成熟悉的八十年代广播体操的旋律。

    徐斯掏出手机,给江湖拨电话,她那边总是占线。他就发了一条短信给她,问:“你是不是在人民公园?”

    莫北夫妻感情如胶似漆,过着简单快乐的家庭生活。他以前觉着这实在是芸芸众生中男女最普通至极的生活,现下却微觉妒忌。

    徐斯在周围摸了一圈,无奈地发现一罐啤酒都不剩了,他摊手,“我相信,我哪能不相信?”

    那一夜江湖只睡了半个钟头,就清醒过来,徐斯开了她的车送她回了家。她迷迷糊糊进的家门,都忘记同他道谢,就关上了门。

    等徐斯想起来拿啤酒时,发现江湖已经喝掉了三罐。

    他的手抱紧了她的身躯,很快发现她的仔裤和T恤之间可露出方寸肌肤。他抚摸到那处,那处的温暖光滑差一点让他失控。

    他在想什么?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欲望如何纾解?可她竟然已不再厌恶他的触碰和他的怀抱。

    他不禁疼自心内深处来,复又在她的发上吻了吻,说:“小蝴蝶,你需要好好睡一觉。”

    这动作完全下意识,她被自己的下意识愕住,回心一想,有点羞赧。

    可徐斯分明就感觉到确有什么照耀到他的心头上,似烟火盛放,或许真有芳香进驻。

    江湖慢慢走近那边,屏息地、慢慢地接近,怯怯地,带着不可名状的心情。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再来到这里,只是想——看一看他们。

    她再往二楼那处偷偷瞧去,那人已不在。她轻轻笑了笑,潇洒甩甩头,问徐斯:“你决定在哪里请我们庆功?”

    徐斯的注视让江湖的心中无所适从。

    有电话进来,打搅到她,是徐斯,问她:“今天忙不忙?晚上一起吃饭?”

    江湖方恍然回神,原来身后有坐轮椅的病人要借路。。

    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海澜和高屹。

    江湖的歌唱得很不错,很有她的特色。当她唱到“在你的心上,自由地飞翔,灿烂的星光,永恒地徜徉”,窗外已是星光灿烂,食堂内的工友为她打着节拍,节奏激越,可以励志。

    她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就是在感情上一向收放自如的徐斯的魅力,让她偶尔随性,或许跟着也会忘情,事后一细想,恰似入魔。

    徐斯把她抱在胸前的双肩包提了过来,“是,我怕高,所以你还是自己上去吧。”

    徐斯把碟放好,说:“就知道你不愿意。”

    莫北瞅着他还是笑,徐斯耸肩。

    江湖拿纸巾擦脸上的汗,她的脸蛋红扑扑,是忙出来的,也是开心出来的。

    他的手被江湖握住,她阻止了他。

    不知道徐斯还找的到自己与否?

    于是他也没有动。

    后来,她因为他的冲击而脸颊泛红,身上沁出细汗,低微的呻|吟就能催动他的欲望。他当时离她这么近,就在她的身体内,她的深处是这么温暖,她的气息是这么馨甜。

    “也许我们没办法超越他们。”

    徐斯突然闷声不响拉过她的手,阻止了她继续讲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

    徐斯伸出手,拂过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尖,她的唇。

    他看见她在自信地微笑,好像只是给她自己的微笑。

    这便是江湖要的效果吧。

    她找来个话题,说:“我们下个星期就要去日本了。”。

    徐斯对别人的故事没有多少兴趣,百无聊赖地挑一下眉,齐思甜就知道了他的意思。这个女子永远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退下。

    这是在她的家里,他就如她的家一样,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全的宁馨之感。尽管她仍不能准确地从他的眼底看透他。

    不知为何,徐斯能把这个时间记得牢,竟让江湖心头莫名一暖。她答:“是的。”她转头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间不早了,为了明天,她无论如何需要逼迫自己快快入睡,便同徐斯道晚安,挂上电话。

    事实上,徐斯对那次婚礼的印象深刻得很。

    她挨尽多少痛苦,他就给予多少力量。

    江湖不知道徐斯在这片刻心内转了多少念头,单只因他突然的冷场而尴尬,她找话题来说:“我才知道爸爸为什么这么拼命工作,原来工作带来的快乐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徐斯还没有着手同海外投资公司具体联系这个项目,他想待有了万全的把握后再行动。

    洪蝶堪堪才同高屹的上司寒暄完毕,对徐斯轻声讲:“我后来听熟人讲,那几栋澳洲物业被一家国企看中要买下来当澳洲分公司的厂房,这个消息是落实的。但是当时澳洲的公司要拿去当作换股的抵押,所以大企业才没得手。当时这个利好消息一出,谁都认为这项投资铁板钉钉,换股收购后,百货公司的股票必得更上一层楼。谁知道出了这样的岔子呢!但对那家国企来讲,倒是因祸得福了。”

    铃声响了很久,他也许睡着了。江湖刚想放弃,那头接通了。

    病人同海澜一同对她说:“没关系。”那位病人似同海澜相熟,问海澜:“今天又看到你的学生来看你,没有想到大明星这么念旧。”。

    他怎么就会觉得这首歌这么动听?他不自觉就会同身边的普通工人们一起为她鼓掌。他们都是真心喜欢这样的歌曲这样的旋律,所以听到江湖为他们演唱这样的歌曲会真心地去快乐。

    他又去了腾跃。

    “这么怡情养性?难怪难怪——”。

    徐斯在心内对自己哂笑,在这样时刻,会与他一样分神去想老多想法的,也就江湖一个。

    他跟着她很有默契地一起在浦东滨江大道的停车场找了车位停下来。这里有辽阔的绿地,清新的空气,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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