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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7 谁是谁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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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去医院拿最后一个疗程的药时,情不自禁地就去了两腺科的病房。

    他今天没有开车,又是坐了她的车,让她当了司机,在驶进桃江路附近的弄堂之后,他把她叫了下来,帮她给倒了车。

    徐斯没有什么指示,只是把会上那些他听得不甚明白的地方一一问了一遍。

    江湖得意地讲:“我爸会,我七岁的时候还能坐他脖子上。”

    岳杉说:“我知道。”

    “他们两人原来是邻居,自小一块儿长大,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青梅竹马吧。高屹来上海后,过了几年,海老师考到这里的师范大学。海老师家里的境况不太好,她的妈妈当时得了乳腺癌,正在上海治病。她的爸爸遗弃了她们母女,所有的担子就都在海老师肩膀上了。后来海老师来了我们学校实习,和高屹重逢了。我想他们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了感情。”

    江湖看着下车的人儿被花伞簇拥住,她看不清楚。她下意识就踮了踮脚,只能看见新娘模糊的背影,她着一身曳地的白色婚纱。

    江湖说:“我相信以前行业内的口碑,胜过我问千百个问题。现在你的情况是已婚已育,这样的员工许多公司都会欢迎,对吧?”

    她有一点点震动。这是她从来不知道的往事,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开始。她什么都不知道。

    黑的伞,白的人,在这阴霾的天气中,这么的触目。

    一时半刻,她竟然有点百感交集。

    她把激荡的心情缓缓平复下来,把游离于外的思绪一把一把捉回来,把注意力集中起来,直接而坦率地说:“我很难过,这些都是我没有想到的。谢谢你把一切告诉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受苦受难的不单单是我们自己。有时候是我太自私了。”

    没想到徐斯先笑了一笑,他说:“江湖,你就别费脑子给我捣糨糊了。”

    江湖乖乖把嘴张开。

    徐斯一边开车,一边转头望一眼江湖。

    江湖停住不动了,任由他来拥抱。

    江湖甩开他的手,那头莫向晚已经上了车,同她的先生向这头伸手道别。

    她又问他:“你爸会不会让你骑在他脖子上?”

    徐斯好笑地瞅着她,“那么你来教教我,怎么追比较合适?”他放开了她,但还是拽着她的手,把她牢牢拉在自己的伞下,说,“你别老摆这种压力很大的样子,好像我正干着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江湖顺眼又看向那边,高屹已从大夫手里接过轮椅,把海澜推去医院的花园处。她便了然。

    江湖想要揉揉眼睛看清楚,手被徐斯捉住,“别乱摸,你睡着的时候给你涂了药膏。”他叫来护士为江湖拔了针头,又扶着她站起来。

    原来他看到了那张全家福。江湖把相架拿过来,捧在掌心,很稚气地讲:“人人都说我长得像爸爸。”她又问他,“你呢?我见过你妈妈,你不太像她,你应该也长得像你爸爸。”

    目的已经达到,徐斯微笑,他打开车门下了车,还道了一声相当轻飘飘的“晚安”。

    他来参加会议的用心,江湖是揣度出一二的。他自然对她有些心思,但也不会仅仅如此。徐斯既然想做什么,必然会事先做足许多功课。他这几个月来已经参观了无数陈衣厂和服饰公司,更不消说对自己的投资产业查得那个紧。

    他可真是不会客气。江湖无奈,拿了钥匙开了父亲的房门,找了一套睡衣给他,“我爸爸没你这么高,将就着穿吧!”

    越是如此,越是令人想要了然她的一切。

    所有的路人都会以为这是一对甜蜜的正准备婚礼的小情人在雨中情不自禁。

    外卖用隔热袋装好,包装得很仔细,隔热袋上头有“Cee”三个字母。她带回家打开,甜香扑鼻,很能开一开胃口。里头装的品种却很简单,不过是燕窝粥和清火的凉拌菜蔬,用不同饭盒装好,量也正好。

    这是她至大的优点,永远不会和现利过不去。

    年轻的女孩,总能倒下又爬起来,继续生气勃勃,很快就会恢复。徐斯微笑。他走到她的面前,点一点她的额头,“有松有弛,这样很好。”

    有人自江湖身后走出来,“你病了?”

    徐斯心底一触。

    傍晚时分,江湖从Paul内走出来,走到对面的展览中心。那边绿树掩映,行人熙攘,无人会看到她。

    江湖想了想,建议道:“我家楼下有间茶楼很隐蔽,茶叶不错。”

    其实他可以将她送抵之后很有绅士风度地道别,但是他没有,而是选择睡在江家的沙发上,穿着江旗胜的睡衣,身上盖着江湖亲手拿出来的毯子。

    江湖问他:“老板还有什么指示?”

    齐思甜轻轻冷哼,“你,你同他,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就是不知道最后谁坑了谁。”

    徐斯斜斜睨她一眼,“原来这世界上也有让你羡慕的东西。”

    他把车开到离江家最近的甲级医院,把车往医院的停车场内停稳了才推了推江湖,没想到她真的睡了过去。他凑近,发现她双颊通红,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触手极烫,于是伸手推醒了她。

    可是,江旗胜已经不在了,不能再庇护他的女儿一路太平。不管是不怀好意的天罗地网,还是真正可以借力的好风青云,都需江湖自己计算和把握。

    齐思甜是个甜美女子,蹙眉更添三分西子捧心的娇娆。江湖望住她,观察她,一时想岔了,她在想,自己的卖相着实同齐思甜没有办法比拟,徐斯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徐斯说:“江湖,我送你的花盆,还有一个同款的,上头也写了一句话。”

    后来又是江湖开车送徐斯回浦东的小别墅,一路上她忍不住抱怨,“你怎么出门都不开车?”

    于是她把莫向晚送到厂区门口,握手告别。

    厂区内果然停了一辆陌生的宝马,有两位男士站在车旁聊天,都是江湖认识的。其中一位一见莫向晚就招呼声,另一位径直往江湖这边走过来。

    江湖往徐斯的这边靠了靠,整个人又缩了缩。

    徐斯说:“走了一腿泥,婚礼应该是参加不了了。”

    洪蝶从原先的笑意盈盈终至板起脸来,说:“你得好好尊重这个小姑娘,要是她觉得自己被亏欠了,是会向你讨要回去的。”

    江湖点点头,吃一口梅菜笋,笋干味道十足,甜咸适口,一下就把她的胃口打开。所以说,是她不曾见识过很多美好事物。

    齐思甜也把杯子放了下来,神色凝重,“有的人生来幸运,有的人的生活却充满了不幸。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难免犯错,有的人付出的代价大些,有的人则小些。老天未必公平。”

    她竟然在抱着这个男人哭泣的时候想了这么多的事情。

    其实,江湖想,自己也是如此。

    江湖望一眼徐斯的背影,忽有一种难为情由心内升起,细细一想,既难受又好受,让她有点无所适从。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既想快快摆脱,又想分辨清楚,却又害怕分辨清楚。

    徐斯笑,就随她心意,不再过分亲昵。他送她进了注射室才离开。

    齐思甜施施然道:“我一贯随便的。”

    齐思甜问:“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她抬头,眯着眼睛看他,果然一脸倦容,便不太好意思了,说:“我家就在隔壁一条马路的小区。”

    她脸红了。

    齐思甜笑,“我知道,那里有很安静的包厢。江湖,你有时候思路快得让人嫉妒。”

    江湖想,在他面前看来是不要想有什么商业机密了,他盯得这么的紧。所以她把问题一一解释清楚,末了问:“老板,可以吗?”

    徐斯俯身向前,“喝酒能令你快乐?”

    她在浏览文件的时候,岳杉一直望着她。

    然而,她略一深想,就会不自在。她想起的是这位旧日同学同徐斯的前尘往事。

    “这么用功?这样不行,好像我这个当老板的太苛刻了,双休日都让我们江总这么奔波。”

    这个句点之前,有所伤心,也有所伤亡,伤害在不知不觉中如同利刃,迁及两代。至此,也该结束了。

    但此时切切不可失态,江湖拼命告诫自己。

    身边的这个人应该是打开了什么罐子,有扑鼻的糯香。

    江湖没有想到,她之于徐斯,竟然能有这样大的影响。接下来她该怎么做?她在进退之间犹豫。

    心内微微一荡,又刹住。此情此景,若稍有绮念,似有对不住屋内逝去长辈之嫌。终于,他可以把心情平静,去除绮念,静如碧波。只是碧波深处,深如黑夜,他自己也探寻不到。

    徐斯当时皱皱眉,讲:“您够夸张的。”

    洪蝶说:“内心坚忍的人,最受不得背叛和亏待,一码归一码,会分得清清楚楚,态度难免就会锐利了。江旗胜做事情从不吃亏,他女儿也是。”

    他陪了她这么大半夜,他又没有开车出来。她不是不领情的,只好为难地讲:“要不你也在我家将就一夜?”

    江湖靠在他的身上。在一秒钟之后,定下神来。她先是讲不出话来,也不知道怎么讲。

    这个感觉太熟悉了,身体的某一处会不可遏制地变化,基本而原始的变化,这么迅速,这么激烈,这么毫不掩饰。

    翌晨,她需要早起。

    她一声不吭,只管吃东西。

    这次又是他开着她的车,一起回了市内。

    这回她先在病区内徘徊了几步,有护士见状上前询问,便问道:“有没有一位叫海澜的病人?住几号房?”

    难怪她经常不回家。

    展览中心在做婚庆博览会,一对一对的情人进进出出,甜蜜好似连体婴。

    确实只是真的去看看。

    徐斯却说:“你是吃了亏,有些东西勉强不来,又何必搭上自己去吃亏。”

    徐斯想起同婶婶洪蝶前一阵的一段对话。

    江湖那几天在养病,但并不妨碍她批示了一张付款凭证,由岳杉转递一份花红给莫向晚,用的理由是绩效奖金。

    徐斯说:“是的,可我都快要忘了我爸长什么样子,他去世的时候我才五岁。”

    生意场上,声色犬马的公关作用她是知道的,但也知道如何安排合适的人做这件合适的事,让自己不用身陷囹圄。

    “不不,我的员工都是最佳员工。”江湖说。

    洪蝶特特问他:“听说你往腾跃跑得勤。”

    徐斯已经推门进来。

    徐斯答:“快八点了。”

    江湖还是坚持洗了澡,重新上了药才上床睡觉,睡觉前喝了一杯纯净水,加了两片柠檬。她依旧是她,稍稍恢复,便有她的规律,很能自律。

    齐思甜悠悠然地给她沏茶,自己又抿了口,才讲:“不知道怎么回事,高屹在他的妈妈去世以后就没有再和海老师来往了。海老师为了给妈妈治病,去深圳做销售赚钱,这么拖延了几年,她的妈妈去世了,再后来她就回家乡去教书了,当了希望小学的老师。我们一直在通信,一直到这回高屹回头找她,我才知道这些隐情。”

    徐斯叹口气,终于把欲望压制。

    也许这就是一切的一个句点。

    徐斯笑道:“干吗?见不得人吗?”他伸手移开她的手,目光往她脸上停留片刻,又笑起来,“你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富贵比花开落,人生不正是如此吗?只是清闲快活,又从哪里来呢?

    只是这天,徐斯一离开,江湖也稍稍修整了一番,跟着出了门。

    从不曾如此费劲地同一个女孩周旋一段感情,尤其是他竟然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万分的把握。

    徐斯穿着她送给他的那套白衣白裤,笑吟吟站在她的面前。

    如果这是一场恋爱的开始,她完全不可能具备以往所有交往之中的优势。

    她怎么又能不理解呢?一个孤女单身行走会有多么寂寞和无助?她想她应当理解江湖,可是——她仍说:“你爸爸会担心的。”

    江湖头脑仍昏沉,可坚持说:“回浦东吧,明早还有个会。”

    他晚上睡在江家客厅的沙发上,江旗胜的睡衣并不是很合身,有些紧绷,正如他的心。

    生了病还这么倔强。

    莫向晚答:“如你所愿。”又好意提醒,“江小姐晚上可以用一点金霉素眼药膏。”

    江湖记下了高屹结婚的酒店,决定去看一看。

    江湖此举,虽然稍显稚弱和冲动,但她刀锋一样迅捷而锐利的行事风格已露端倪。这样的风格带着男子慷慨气,徐斯并不能说十分喜爱。加之她的态度总反反复复,不冷不热,徐斯更觉有一股浊气存在心底。

    江湖承认自己还是放不开。其实早几天她见护士推着海澜下楼做检查,就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看清楚她住哪个病区。

    江湖撑着徐斯的伞,突然想起来以前同父亲一起出去的时候,都是父亲来帮自己倒车。她有刹那的失神。

    她软软地靠在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徐斯的唇终于能拂开江湖的唇,把全部情绪倾泻。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他才终于放开了她。

    那人不是徐斯是谁?

    徐斯望住江湖,她的眼内还有疑惑,所以脸容是脆弱迷惘的。她把鼻头哭得红红的,嘴唇更像是雨后的樱桃一样,有着湿漉漉的吸引。

    而她,她是太需要一个依傍,一旦神经有一线松懈,就忍不住要肆意发泄。她是不是可以将这份明显的尴尬无视,先用这一个坚实的胸膛,安慰着自己飘萍自伤的心?

    这完完全全是平生头一回,徐斯只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异常狼狈,可是又不愿意稍离半分。

    此时的江湖,难免是带些初醒的邋遢的,睡衣不整齐,头发也很乱,眼睛仍肿着。

    徐斯的气息张狂而霸道,如同一场猝不及防的骤雨,但江湖心底明明是知道今日有雨。

    然而,江湖上人过招,总有那么些因由。江湖是明白的。

    她向江湖道别。

    徐斯大致记得江家的方向,好几年前江旗胜在家中宴请过他和一干生意伙伴,只是那时候江湖忙着学业和富家千金热衷的各类公关活动,没有拨冗列席。

    齐思甜点点头。

    这是场暧昧的游戏,但是它有一个不堪的冲动的开始,不安的过于互相揣测的过程,还有一个不明的甚至可能会潜藏危险的结果。

    莫向晚忽而有些羞赧,“我先生在下面等我。”

    “你简直——简直——”齐思甜哽了半天,找不出来任何合适的说辞,最后只好冷笑,“我算认得你狠。莫向晚来找过我了,她帮过我一个大忙,情面上头我是不会不讲道义的。”

    之后他又领着她去了注射室,那边更是人头攒动,有老人有孩子,喧闹声十分的大。江湖却不以为意,寻个角落的空位坐下来,唤护士过来帮忙。

    洪蝶卷起手里卷宗,敲到他的肩膀上,“你有什么心思,你婶婶我会不知道?”

    洪蝶点头,“所以她和你以前的女朋友都不一样。你以前交过的那些,分手也就分手了,但江湖——如果你们俩能成,我们长辈是很高兴的,如果不能成——”

    是的,江湖明白。父亲去了,而她活着,不论多辛苦,都要走下去,好好的,不辱江旗胜的声誉。

    “她可不是你以前交往的那些小明星,娇娇女。”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了,这江湖上头狠打海摔惯了的人,谁又是省油的灯呢?如此的齐思甜,又怎会最后被人坑了?

    怎么竟然就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陪在她的身边?

    这时候天空飘起雨来,江湖没有带伞,侧身往展览中心的传达室门檐处靠了靠。

    他当然会意兴阑珊。她对他的追求并不甚积极,总一副可有可无的态度。

    江湖坚忍,徐斯相信。这几个月腾跃的起色已经足以证明一切。

    江湖的心上不期然就会起一些感动,想,这徐斯还是体贴的,只要他愿意对别人好,会做得比谁都周到。她答:“送到我家吧。”抬腕看一眼手表,“大约四个小时以后。”

    江湖惊骇莫名,怔在当场。

    莫女士在原公司任职时间超过五年,工作业绩斐然,在娱乐圈和媒体圈都有口碑。无论哪个方面,都符合江湖的需要,尤其齐思甜能迅速晋升一线女星,全赖莫向晚力排众议为她接了一部历史正剧。

    江湖狠狠瞪他,他只当没有看到,自顾自又叫一碗饭,胃口真的很不错。

    江湖瓮声瓮气答:“小时候他都叫我小蝴蝶,后来就一直叫我江湖。”

    “我被你说得好像已经是最佳员工。”

    于是江湖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对方讪讪离去,于是她终于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问:“原来你也是来参加婚宴的。”

    洪蝶说:“你以前换女朋友,只要不是太离谱,你妈和我都不愿管这种事儿。但这次——你是不是真想追江湖?”

    徐斯说:“别动。饿了吗?要不要我喂你?”

    就在医院的大堂里,有医生推着一辆轮椅从某个监察室内出来,轮椅上头坐着一个女人,开口唤了高屹一声。那竟然是海澜,而此刻她穿着一身病服,戴着口罩。

    如而今的江湖,唯一重要的是以自己的能量重新建立自己。

    而徐斯只是凝望着她。

    齐思甜此人,张扬的时刻很张扬,低调的时刻又极低调,很会拿捏分寸。这样的人在演艺圈不红,才是奇怪。

    女人,也许永远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江湖!”他这样唤了一声,完全是非要她回答一声的态度。

    会议结束以后,他把江湖叫住。

    世间的苦痛,远超过她所能想象的范围,太令人不堪重负了。

    会议快结束时,裴志远颇有得色地邀功,“嗨,我今晚还得陪着那几个经销商大爷。”

    徐斯心头定下来,这个女孩很会保护好自己。

    江湖呵呵一笑,说:“要到‘呵呵笑我,我笑呵呵’的境界,那得去喝酒。”

    此人心思难以捉摸,她甩一甩头,还是不要着眼此处。但这桩桩件件的千丝万缕,她一念即明。

    江湖慌乱地扭头避开陌生人用手擦干泪,只听见徐斯对对方讲:“我们对别墅婚礼没兴趣,对对面的酒店婚礼兴趣比较大。”

    先前两天,江湖的眼皮还肿着,不怎么愿意面对徐斯,他只当没有看见。既然他当了睁眼瞎,她再处处计较,那便是狭量了。

    其实紫砂花盆上头用小篆刻着一句话,字体线条极细,花盆陈色又暗,她一开始没有注意,后来还是保安提醒了她。

    江湖是感觉到了,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因为她的接近所起的变化,热而且僵直。而他没有说,没有动。

    自从重重打击之后,江湖的精神没有丝毫的松懈,总是防着那些意外。但有些意外总是在她不能防备的刹那压迫她的心,她的五内仿佛被狠狠震了一下,说不清楚是酸还是痛。

    对方答:“是的。”

    江湖往后靠了一靠。

    江湖忽而有些激动,“是啊,所以那时候我才发了神经,吃了亏。”

    世事便是这般的巧合,就在这天早晨,在大太阳底下,她同齐思甜狭路又相逢,还彼此给了一个笑脸,如今更要促膝长谈,坦陈一部分的真实。

    突然,有人在她头顶撑了一把黑伞,遮住越来越细密的雨丝。

    他想俯身亲吻她,但是江湖把头一扭。

    岳杉所言极是,连怜爱自己的父亲都不是善类,认识徐斯至今,通观他的所作所为,他又岂会是耶?

    她弱弱地答想喝粥,后来不知道父亲在大半夜使的什么法子,弄出了一碗白粥,还是加了糖的,一勺一勺喂她喝下去。

    对面酒店的门口陆续有车开了进去,车头绑着花球的婚车终于出现,在酒店保安的指挥下开进了酒店区。路线蜿蜒,好像画一个句号。

    江湖叫了一壶龙井,对齐思甜说:“我内火有点盛,只好下这个主张了,你不介意喝龙井吧?”

    照片内的江旗胜,眼神炯炯,仿佛正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可以给予她们勇气。她们命令自己一定要这样想。

    齐思甜说道:“海老师也得了乳腺癌,大约是遗传的关系。她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上天对她可真不公平。”

    但徐斯的手没有松开。

    江湖惨然一笑,“是的,老天未必公平。”

    两人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因为江湖的眼皮作痛,喉咙也跟着痛,头脑昏沉,竟在车上睡着了。

    徐斯仍用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她,让她知道身边始终有人。

    她的唇上还留着他的气息,而他也果然知道怎么来堵她的话。

    她还是决定把莫向晚聘请过来。她抱抱岳杉的肩说:“我知道岳阿姨永远都会为我好,我会当心的。”

    只见江湖转头对岳杉讲:“那些经理们都挺辛苦的,也支持了我们这么多,该好好犒劳犒劳他们。”

    “哪有哪有?徐老板好心给我送雨伞,我感激不尽。”江湖赶忙辩解。

    江湖自然刮目相看。

    她打开了电视机,把粥和菜慢慢地吃完,随后发了条短信给徐斯,说:“午饭很可口,谢谢你。”

    的的确确很难去适应。

    她没有想到徐斯这号人物也有这样的念想,只是想,若是以前的自己,应该不会有徐斯这般的闲情光临这样的小店。

    徐斯想,他也需要自律。

    江湖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床,这是她的家,她恍惚以为父亲仍在,穿着睡衣,蓬着头发,睡眼惺忪,还眯着右眼就走出房门。

    徐斯当作什么都没看见,道了一声“早安”,然后收起了早报,先说:“灶台上有白粥,桌上有配菜。”然后又问,“今天还要上班?”

    江湖锐利,他也相信。

    确实是得去医院了,这一场会议下来,江湖一开始就在强自支撑,但连续两个小时的动脑费心,让她的眼皮益发沉重,右眼完全睁不开来。

    而齐思甜慢悠悠地把话继续讲了下去。

    她自称是病人的朋友,想要询问病人的病情。护士为她查了一下,当然基于职业道德,并没有透露得很详细,只是说这几天这位病人要做一个卵巢去势的手术,最好不要频繁探望,以免病人术前劳累。

    江湖颇为难地犹豫扭捏。原来她这么大一个人还怕打针,徐斯在旁哂笑。他对医生说:“还是吊水吧。”

    徐斯是个能安排生活和享受生活的人。

    也许莫向晚没有想到江湖会把话说得这样直接也这样完整,笑道:“江小姐太爽快了,竟然什么都不问我。”

    江湖转头,来人高挑的个子,戴着墨镜,淡妆,态度从容。她说:“来吊水,你呢?”

    如同他记忆中的一样,仔细回味之后,他不愿意就此放开。

    不管是无视还是有心,江湖还是在哭累了之后,才稍稍退开了身子,想要结束这个拥抱。

    岳杉但愿自己是杞人忧天了,她望着江旗胜的相片,心中默默祷祝,“江湖站起来不容易,如果要她再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切切保佑她面临的不要是一个粉身碎骨的深渊。”

    徐斯说:“你还挺能自嘲。”

    江湖没有听懂这是什么意思,回到家里上网收邮件的时候,顺手查了查资料。然后,她坐在电脑前发了半天的愣。

    徐斯冷眼看她,也只有这江湖,才能同他亲吻以后,还能把脑瓜转一个飞速,真话假话场面话句句都能现场编造出来。他不免是气馁的,所以冷笑,“净说反话来煞风景。”

    不知怎的,回到自己家中,江湖仍是整夜未能成眠。今夜是个不眠之夜,也许有人正沉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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