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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3 这是一场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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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围着衣冠楚楚的徐斯和齐思甜两人团团转,齐思甜一个劲往徐斯身后避,好像躲瘟疫。

    他站起来,站到落地窗前,仿佛站在临空而建的空中楼阁,万物都在脚下,而他感觉自己站得岌岌可危。

    江湖把这句话循环往复想了十几遍,等一杯猕猴桃汁喝光了,才又从冰冷乌黑的台面上看到自己面部的五官恢复到正常的表情。

    莫北说:“我得请示一下。”

    但姿态是严谨的,她讲述的时候,挺身半坐,正视对方,眼波冷然,面上一直带笑。

    征程一旦开始,势必要全力以赴。这是他的习惯。

    他们讲完互相道别,徐斯忘记给齐思甜一个道别吻,齐思甜也没计较。

    看来是乞讨不成要动用最原始的威胁手段了。

    等江湖终于讲完了历史,已经过去十五分钟,徐斯说:“腾跃确实历史悠久。”

    她明明是醉态可掬地讲出这句话,让徐斯却有被崩了牙的愤懑,他本能就往后退了一步。

    他本来是想主动同她打个招呼的,很可惜的是,一进会场就被不少人逮住寒暄,有前辈有同辈,让他分身无暇,还得提防记者的暗中窥测。

    她看过去,徐斯浅灰色西服领口两个肮脏的黑印,她想起刚才那个小乞丐浑身的臭气,还有污脏的不知道摸过多少垃圾的小手,不由打了个寒噤。

    此间的人们总是亲近更值得他们亲近的人物,额外的人无须额外的关顾。

    他说:“江小姐,徐风入股腾跃后,已经为腾跃谈下了北美的运动鞋加工合同,虽然金额并不算很多,但是年底就能收款,可以发给全厂三百名工人相当丰厚的工资,让他们明年春节衣锦还乡。”

    岳杉叹息,明白她心的不甘,所以才会去恶作剧报复徐斯。这就是江湖,有冤必伸张。她劝慰,“但也不要借醉装疯,得罪了他,影响了腾跃的事情就不好了。”

    真不太习惯,尤其是她刻意的礼貌,更显得很有些不伦不类。

    不能说任冰不算是提点,他能在父亲逝去之后,还主动来关心自己,算是善意的了。江湖这样想。

    徐斯也就只能随他们去了。

    徐斯是回了自己前一阵才置在浦东近郊的别墅,选择在这处暂居,完全是为了配合新的业务。因为这里距离几间新收购的制衣厂和制鞋厂相当近,很利于公事的开展。

    直到江湖走进徐斯的办公室,她仍然是这么想的。

    酒保正把摇酒壶耍得很帅,见到走过来的这位女士,不由谨慎地停手,问:“您要什么?”

    酒保完全赞同她的后一个选择,用最快速度榨了果汁,递到她的面前来。

    江湖看这情形,很是幸灾乐祸地轻骂一句,“活该,有车不上,跑路上现世。”她想他们还真把绯闻当事业了。

    当然,江湖也想到了一个问题,她开了口问:“你不打算生产腾跃鞋了?”

    很巧,出来的这位是任冰,而他的包房就在徐斯的包房隔壁。

    江湖同岳杉在后视镜中相视一笑,她诚挚而感激地讲道:“岳阿姨,谢谢你关心我,帮助我。爸爸讲过,你是可以信赖的朋友。这一次我要麻烦你了,本来你都可以退休了。”

    她应当听进去了。

    徐斯是不可能在晚上十一点半还有精力听她把她的计划讲解完毕的。

    徐斯有些愠怒,他走到这一层楼最外头的等候区。

    这番一闹,两间包房内的其他人等都惊动了,纷纷赶了出来。

    徐斯看得目瞪口呆。

    江湖在摇上车窗的时候,讲:“你把你的手摸到别人干净的衣服是不对的,知道吗?下次让我看到,我就叫110了。”

    徐斯是赢得太漂亮了,他的理由让她再有滔天的愤怒都没有办法斥责,甚至一开口斥责,便纯属她的无理取闹。

    徐斯又站回到落地窗前,往下看,想,江湖应该已经走远了。

    回到别墅里,徐斯把西服丢给了家政服务员,松开领带,一路上了楼进了书房,开了电脑,把任冰事先做好的关于腾跃的资料翻出来阅览了一遍。

    徐斯恨恨瞥江湖一眼,她已经被岳杉扶进了他们那边的包房,整个人软软的,无知无觉,让他更觉可恨。

    徐斯一直在仔细听江湖讲述。

    江湖依然霸道。

    徐斯以为自己听错了,眼前此女子竟然没有要求当下让他来听一份合作方案。他也微笑,“如果你要约时间,同我秘书联系一下即可,不必这样跑一次,太过麻烦了。”

    熟人正是徐斯,同他那位娇俏可人的齐思甜站在林荫道边,他们身前停着徐斯那辆雷克萨斯,雷克萨斯前有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小孩子,手里捧着白色的搪瓷杯向他们不住乞讨。

    资料是他早就看过的,他又把当初任冰建议收购腾跃的意见看了一遍,任冰的意思是腾跃有大批熟练工和老制鞋匠,制鞋经验可利用于童鞋的生产上。

    江湖的目标只有一个——徐斯。但也不是不难堪的。这个男人,一路旁观了她最落魄最萧条的时刻;这个男人,还同她有了稀里糊涂的身体接触;这个男人,甚至是瓜分她的家业的那些人中的一分子。可是,她要达成这个目标,重新站立到这片江湖上,就需要抛开尴尬,摒弃羞耻,就像洪蝶提示的,她得有魄力和勇气找清路子,说不定背城一战可以成功。至于计划,此时刻不容缓,边战边做也不是不可以。

    记者穷追不舍,继续问:“今天二位携手同来——”

    想起这点,这些日子来被徐斯的刻意回避惹起来的怒意,在心头开始奔涌。

    但是,任冰的提点,和徐斯表达的讯息,无一不直指了讯息所表明的幕后事实。江湖问:“徐斯压根没打算扶植腾跃的品牌,只想让这厂子做他童装的加工厂?”

    她说:“徐斯——你——你好得意啊!”

    徐风便是他徐斯的使命。同样的,腾跃亦是她江湖的使命。

    徐斯略一迟疑,想,他该不该再抓住她的手?但就上一次抓住她的手的后果来看,那并不是什么好果子。

    她的眼瞳先是涣散的,迷惘的,而后慢慢回过神来,聚焦到他身上,就如变脸一般,她的眼神立刻就冷了。她还扯了一个同样冷冷的笑容,抬头迎向他,说:“嗨,我怎么这么倒霉,上哪儿都能碰见你?”

    她先是把自己手头可以动用的资金清算了一遍,而后托人打听了一下徐斯到底花了多少钱买的腾跃,结果却让她颇为意外——徐斯竟然只出了区区五十万就堂而皇之入股腾跃,变成了大股东。

    她就靠着包房外的墙根站着,紧紧闭着眼睛,有一身的寂寥。

    还是齐思甜答的,“如果有这重荣幸,赛过年终发了双红。”

    徐斯在心内对自己懊恼,江湖要是软弱下来做出请求的姿态,也许没有人能够拒绝。他伸出手同江湖握了一下,讲:“明天十点半。”

    她终于冷静下来。

    徐斯皱眉。

    徐斯听得非常愉快。齐思甜是个有心生活的女孩儿,在繁忙工作之余,还能搜集许多有用的信息,配合着不同人的观点,用最好的演技讲解出来,的确是个妙人。

    徐斯哈哈大笑。

    徐斯明白江湖的策略,她在争取同他保持一定程度的接触频率。她这样请求着,神色也是郑重的,但没有真正求助的意思。这位大小姐是不屑放下身段真正求人的,做到如今的心平气和,已属可贵。

    齐思甜代表剧组发言,声音甜美,把场内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徐斯身边便留出了空位。

    江湖在反复焦躁的情绪之中着实煎熬了好一阵,最后出乎意料的是,见到徐斯竟然是在代父亲拿奖的慈善晚宴上头。

    旁人看他这种人,站在千人万人的集团之上称霸为王,好不威风。但人在高处,并不是要风得风,求仁得仁,自有其奋斗的艰辛和刻苦。全球的金融走势和私家的管理结构稍有风吹草动都能把人治死。

    想完这些,江湖便整理好手头全部资料,致电徐风集团约见徐斯了。然而她的首战即刻宣告失败。徐斯的秘书接到电话,训练有素地回答江湖,“徐先生出差去厦门,也许要一个星期。您方便的话,可以留下口讯。”

    徐斯表示轻视,“是男人吗?”

    江湖能够理解,她也能自找合适位置,先是同现场工作的同事交流了一阵,再寻了个角落坐下来小憩。

    给任冰打电话的是岳杉,她说:“我把江湖送回去了,徐先生那儿没什么事吧?”

    但他是父亲的麾下大将,如今那些所作所为,算不算卖主求荣?又这么一转念,江湖便又没有了好脸色。

    今日的江湖,不再趾高气昂,不再歇斯底里,她用一段坦荡的风度,让徐斯能够相信她已足以接受任何挑战和打击。

    不过徐斯挺想知道江湖要怎么同他谈,所以很爽快很顺口地答允下来,“你可以同我秘书约明天的时间。”

    这与红旗集团每年向地区政府缴纳厂房租赁费相比,又是另一种姿态。

    江湖没有多说什么客套话,坐定后就把随身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立刻切入正题。

    小孩在绝望之际突然看到有人垂怜,简直喜出望外,屁颠屁颠跑过来,接受了江湖的善意,口里还有祝福,“姐姐,恭喜发财;姐姐,万事如意。”

    徐斯只是撇着唇笑。

    江湖承认自己是着急了一点,她在早上九点一刻就打电话给徐斯的秘书,当即便讲十点即抵达,根本不容秘书有任何推诿的言辞便挂了电话。

    她这样一副娃娃面孔,真真纯真如孩童,仿佛半点污浊都没有。确也不能怪江旗胜将她如珠如宝地捧在掌心呵护,她本来就应受到这样的保护。

    江湖将背抵在电梯冰凉的镜子上,没有了任何的气力。

    其实江湖的故事比任冰叙述给徐斯的版本更加详尽,而她讲故事的技巧也着实不赖,很能吸引人。

    任冰是特地送了江湖一程,才折回二十八层的徐斯办公室。

    他一贯热性子,总把空调调在恒定的二十七度,这一间接待室就保持这样的室温,在此环境下,他的心内不应该还会存留一些燥热的感觉。他对江湖说:“江小姐,你很用心——”

    亮堂的屏幕瞬间就黑暗下来,江湖的心跟着灰了下来。

    这个问题难答,任冰缄默片刻,才说:“江湖从来没有在红旗工作过,我不太清楚。”

    江湖根本就没准备过proposal,她只在肚子里打了腹稿,自己注资腾跃五百万,可以让徐风成为第二大股东,每年享受红利。腾跃只是一间经营困难的小厂,对徐风这么庞大的机构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徐斯应当成人之美。

    江湖走到他的办公室内,入眼的是美式的简约装修,在落地窗前,还有微型的高尔夫球道。徐斯站在窗前,盯着弧形不锈钢办公桌上的电脑,手里握着高尔夫球杆。

    就在这一刻,徐斯觑到江湖板住的面孔,又估量了一下她窄身的小礼服,确定她是没办法做到穿这身衣服还能一脚踹上来。

    徐斯的办公室在这栋徐风大厦的二十八层,虽然处在离开闹市中心一公里远的方位,但是仍可俯瞰闹市繁忙世界。

    江湖半侧过身,抬头望着他打招呼,“徐先生,您好。”她又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十一点半了,明后天你有没有空?”

    Jane很为难也很无奈,“我向江小姐讲过了,她很坚持,所以下午就亲自赶了过来。我原本想请示您,但是江小姐说不要打搅您,她可以等。”

    她连夜做了proposal,用精美的图形表示未来的利润。她想,有值得期待的红利,徐风方面还有什么不可同意的呢?

    徐斯倒是满不在乎,先答她第一个问题,“她像她的爸爸一样值得嘉奖。”但是没有答第二个问题。

    小孩子转到他跟前,口里说着什么,手又伸了出来,在徐斯跟前做了一个要抹上去的姿势。

    舞台上头的齐思甜率众下台,江湖趁着人多背转过身,往吧台区走过去。

    徐斯颇为烦躁地站起来。

    可惜,不管她如何着急,在那几天里,徐斯就是没有任何回复。

    江湖似乎是哂笑了一声,微不可辨,但徐斯知道她一定是哂笑了。她说:“您贵人事忙,我跑一次是应该的,因为是我要打搅您。”

    她没有任何骄纵的意思,满脸的企盼,甚至可以说很有些真诚。

    徐斯的心情平静下来,抬头看了眼正喝茶的任冰。

    可是江湖说:“会不会太早?”

    徐斯把手伸出来,对江湖讲:“我会考虑你的方案。”

    不管怎么说,江湖对此人,心头还有抵触,她没打算同他打招呼,倒是任冰带着和善的笑容诚恳地先开了口,“江湖。”

    徐斯用手撑了一撑台面,无奈微笑,“你老是‘您’来‘您’去,我受之有愧。”

    任冰把腾跃的厂长同江旗胜的往来关系说了很多,徐斯想,难怪江湖这么紧张,又揣测,也许她是想买厂,她计划出多少钱呢?

    齐思甜接着用严肃认真的表情讲道:“在地铁里有空调,冬暖夏凉,‘办公环境’很不错。地铁站建有KFC,乞丐们时常买套餐在‘办公室’里大快朵颐,羡慕死地铁里衣冠整齐的小朋友。”

    江湖走进来,徐斯击出的球刚好进洞。

    在这个角落,她能看见徐斯。

    现如今,还是类似的场合类似的人,当年的荣光绝不会惠及今日。她手里小小奖牌,冰冰冷冷。

    红灯一闪,终于绿灯,她一踩油门,飞驰离去。

    徐风大厦的等候区是以时尚卡通出名的,桌子坐椅全部从美国进口,各种有趣的水果造型,很亮丽的颜色,同五彩缤纷的果汁很是类似。

    不管他想与不想,母亲已经为他的接班做好了铺垫。案头上还有一摞集团管理层提交的各类报告,现今都需他过目批示方可呈报母亲。如果晚上那么一时半刻,耽误了一线运营,那总倚老卖老的徐风老人都能叫上老半天。母亲又要训他。

    她口齿一贯伶俐,声音也算动听。当她用和善态度讲话的时候,还是挺吸引人的,尤其是她做的东西很专业,财务分析的角度很精准,表述得也很到位。

    不能说娃娃面孔的人没有攻击性,而江湖毕竟还是位大小姐,言语之间,时不时露一些讥诮出来,好胜对手一筹。

    江湖留下来的口讯,秘书Jane一丝不苟地传达了。那时他在鼓浪屿的小别墅里,坐在支着草檐的廊下,和齐思甜一起钓海蟹。碧蓝的海水就在脚下荡漾,阳光非常灿烂,齐思甜不作声,穿着比基尼专心钓蟹的模样很可爱。

    有记者问:“徐先生和齐思甜前一阵是不是一起旅游?”

    江湖眉毛一跳,差点发作。

    那另一名女明星说:“红旗不是完蛋了吗,还有钱给这位大小姐捐款吗?她今天穿得好素淡,恐怕今时不同往日了吧!”

    小孩一下怔住了,江湖也怔住了。

    然,声音动听,清脆比黄莺。但徐斯认为,这个故事再动听,也与实际操作毫无瓜葛。她的报告太感情用事了。

    也许是感觉到了面前站着人,终于,江湖慢慢睁开了眼睛。

    在江湖的眉毛下意识一跳的时候,徐斯就注意到了。

    她不会不带一点点攻击性,这才像是江湖。徐斯想,她还不是变色龙,所以他不该去做计较。

    江湖把脸一沉,懒得再多说。

    酒保打了个响指,祝福她,“Goodnight。”

    岳杉在后视镜内,久久凝视了江湖一阵。

    她压根不想浪费时间了。

    他摇头,“不会。”

    江湖一直在角落里又当着壁花,徐斯是看在眼睛里头的。

    江湖明白,也不计较,紧接着就抛出下一句,“徐先生,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同您谈谈腾跃的事情。”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某一首歌里这样唱道。父亲就非常喜欢这首歌。

    徐斯实在是不想考虑第二个问题,因为这件西服基本可以算是报废了。

    徐斯只觉得身上还留着呕吐物的脏臭味道,一想起来自己也要作呕。他冷冷地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江湖再点头,然后说:“徐先生,我想买回腾跃也不是兴之所至。”她伸出手来,“但我要感谢您的坦诚,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拨出时间给我。”

    这一夜,江湖没有睡得很好。

    徐斯说:“这里你的粉丝和那群狗仔不会发现。”

    这回原本优哉游哉立定在旁的徐斯把话筒接了过去,抢了记者的话,讲:“今晚我们代表徐风集团新上市的新产品果C饮料来给云南的贫困儿童加油鼓劲,希望略尽绵薄之力,让孩子们都有学可上。”

    Jane答:“我代您婉拒江小姐。”

    徐斯点头,“我知道了。”他摁下对讲机对外头的秘书吩咐,“如果江小姐找我,请代我推辞。”

    他看了一看后视镜,对齐思甜说:“你的保姆车来了。”

    “江湖能做起来吗?”

    这时有一间包房的门打开了,有人走出来唤了一声“江湖”,然后看到了徐斯,便没有近前。他后面唤的一声是“徐董”。

    齐思甜讲:“江小姐既然在这种场合讲了出来,必然是有她的方法做到的。”

    他反问齐思甜:“你怎么不学学江小姐?”

    他伸手请她坐下来。

    任冰想,江湖不愧是江旗胜的女儿,目光敏锐。他点头,也是不打算隐瞒了,并且说:“江湖,请原谅我。”

    江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作声。

    如果江湖没记错的话,徐斯今日穿的浅灰色西服是登喜路的新款,不但价格不菲,浅色系的料子更不能随便沾染上脏污。

    江湖也笑了笑,“齐小姐的新片表现很出众,新的广告片一定借势大红,看来徐风今年的销售额值得期待。”

    他晾了她几天,并不是存心的。但显然,江湖不会这么体谅人。

    没有想到男孩很惫赖地笑了下,讲道:“姐姐,110不抓我们的,因为拘留所关不了这么多人。”

    这时候听了Jane的请示,徐斯认为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提供这位千金小姐大费口水地游说,便讲:“我的行程你最清楚。”

    徐斯突然正色,讲:“江小姐,我收购腾跃并不是兴之所至。”

    齐思甜开了车门,用手按住胸口,说:“我得去好好说说司机,在这个时候去加油是渎职。”

    任冰稍稍掩了手机说:“没事,放心吧!”

    这一辈子都不曾如此狼狈,如此碰壁。

    江湖签完了到,没有记者来叨扰,也没有熟人主动过来招呼。不过也好,她能够隐在一边暗忖,老早听说徐风集团的果C比台湾同行的同类饮料晚上市半年,所以这位大少爷今次不惜亲自出镜来宣传产品,亦算因公闹绯闻,不算不学无术。

    所以,徐斯很自然地笑了出来,尽管他知道他的微笑在此时的江湖的眼里,同刚才下意识出口的话一样容易让她生气。可他就是忍不住,而且惯性地加多一句,“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把你的proposal一起带过来。”

    她这次用了敬语,让徐斯微微皱了眉头。

    但这宗合作是有光明所在的,他徐斯又何必拘泥在此诸多刁难?他可不会像她,醉了一顿呕吐,波及无辜路人。

    任冰走出徐斯办公室的时候,只在想,果真英雄出少年,少年更无情。

    “没影响就好。”岳杉把手机挂上。

    江湖在半夜没有睡着,又爬起来上了一会儿网。

    江湖说:“没关系,我同您秘书保持联络。”

    江湖愣愣地趴在车窗口,风呼呼地吹着她整张面孔都发了凉,她才缩了回来。

    他一直目送江湖进入电梯。

    而徐斯一身的狼狈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他抿住唇,额头青筋暴跳,双眼狠狠盯住伏在岳杉肩头似乎已然醉过去的江湖。

    一直到颁奖的时候,江湖终于重新站在了聚光灯下头,代替父亲讲话,“作为一个企业家,应该承担社会责任。虽然我的父亲已经过世了,但是我相信他的善意会继续下去,我们将继续关注失学儿童的困境,并且给予援手。”

    徐斯这天在办公室待到晚上十一点,才把全部报告批示好并发给母亲。这才能嘘出口气,喝点甜酒放松放松。

    徐斯把服务生叫进来,“去隔壁提醒一下,克制克制。”

    酒保吹了口哨,感谢美丽小姐的慷慨。

    徐斯走到她的身后,她浑然不知,还在专注着手头的游戏。

    酸甜的味道能安慰神经,绿色的果汁能镇定视觉。江湖一口一口喝下去,借助外力要自己冷静。

    他想他不应当有所为难,尽管他还没有任何决定。徐斯顺手翻了一下台历,讲:“下周恐怕有些困难。”

    他不知怎的又想起一桩事,十分巧合的是,江湖应该也曾在这间公司任职,年初日本那场晚宴就是他们公司承办。

    江湖隔了一会儿才自唇角扯出一个也许算是微笑的表情来,答:“那么我们明天见面聊。”

    一切的一切,是自己的咎由自取,分明不能怨其他人。人在江湖,就需认清实力和势力。

    她讲完以后,待江湖接受奖章时,衷心鼓掌。

    至少他在江湖进来向他做这份报告的时候,还是没有想过盘活腾跃这个品牌。在江湖的汇报结束的时候,他也没有最终下决定。

    他说完,伸手过来,为她关掉了笔记本。

    江湖也没有想到结果会这样火爆,她把做好的将要陈述给徐斯的PPT打开,看了一眼自己写在第一页的用微软雅黑这么端正的字体加粗的句子——“有些品牌的力量,超乎我们的想象,而我们一直没有完全相信它们。它们一直就在我们的身边,从未离开。”

    她思考得和做得都相当全面了。

    这个模样的她,他见过一回,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此刻不能够去仔细回味。

    徐斯笑着望着任冰,意有所指道:“就看她是郭芙还是郭襄。”

    岳杉今年已经五十三了,应当退休回去享受清福。江湖请她出山,用了眼泪攻势,还有父亲的旧语。

    闻言,江湖想要立刻站起身来,眉毛也要跟着竖起来,但是她强迫自己还是坐着,望住眼前的这个男人。眼神里的非善意是没有办法强迫自己不带的,她抿一抿唇,至少继续强迫自己不要现下口出骂言。

    好心的主办方联系人过来寻到了江湖,同她说了很多感谢江旗胜董事长的话,江湖很高兴自己没有泪意,能够风度很好地代替父亲收下这些好意。

    江湖往前进了一步,伸出手来。徐斯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她的手在他的面前晃了几下,身体也跟着摇晃了两下。

    这便是一出极好的广告,也是徐斯出镜的代价。

    一切原因无他,是江湖午夜梦回,看父亲旧照片的发现。父母在自由马第一个专柜前的合影后方,有岳杉的半个身影。她剪了齐耳的短发,穿的确凉的衬衫,手臂上戴着藏青色的袖套。闪光灯亮起来的时候,她的眼睛看向了父亲的背影,而眉间有淡淡哀愁。

    而江湖在等待他的答复。

    他正在看母亲方苹发给他的电邮,请他好好考虑徐风的饮料的销量如何在华北地区更上层楼,还告知他一段业内讯息,华北的一个同徐风规模差不多的饮料集团内部股东发生股权纷争,需要进一步关注。

    江湖也勾了勾嘴唇,竟然也笑了笑,露出她的小虎牙,格外可爱,加上她红扑扑的小脸蛋,好像摆在水果摊前头最诱人的红富士,一口下去,一定脆生生,但不巧也可能崩了牙。

    江湖那边则是一直冷冷清清,生人固然不侧目,熟人也不过是招呼一声便即告辞。

    江湖一言不发地站立起来,将笔记本装入自己的电脑包里,只能对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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