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了匈奴之地。”徐夫人又道。

    魏俨目光定定落于孩童身上片刻。蹲了下去，朝他伸出了手。

    袋口开了，里面露出一个正在挣扎的女人，披头散发，模样狼狈，正是魏俨从前身边的那个宠姬兰云。

    魏劭回来了！

    魏俨慢慢抬眼，最后落于魏劭的面上。二人各自坐于马上，四目相对，并无人再发一声。

    小乔顿时心脏狂跳，立刻跪在了床前，低头道：“全是我的错，求祖母饶恕！”

    她打开食盒，端出还散着余温热气的碗，打开盖，放到了他的面前，又取了调羹递过去。

    母亲唤不回孩童，出来寻，忽见他坐于地上，面前蹲了一个生脸汉子，立刻喝道：“你何人？”觉汉子怪异，似带邪气，心里不安，慌忙回头又高声唤丈夫出来。

    他独行到了城北魏府的那扇青铜双狮大门之前，面朝大门双膝跪地，叩首后起身离去。

    小乔看了他一眼。见他面颊上还沾了点方才自己不小心擦上去的玫瑰沫子，便伸手擦拭。

    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徐夫人为什么一回来就卧床不起，魏劭这几天到底又是去了哪里，她是半点分寸也没有。

    他渐渐地放慢马速，朝着那人行去，最后停了下来，注视着那人，面上慢慢地露出了一丝微笑：“二弟，没想到你还肯来送我最后一程。”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无所归，晃晃荡荡，何为顺心，何为快意？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这下半生，无论去往哪里，都将不会得到真正的安宁。

    钟媪便去了。房里只剩下了小乔。徐夫人让小乔坐到自己的床边，问魏劭。小乔说他出去三天未回了。徐夫人出神了片刻，道：“他是去送他的长兄了。”

    “我怪你做什么？你也无错。三十年前我自己埋下的祸根，而今结果罢了。命使然。”

    口袋口子扎住，里面仿佛是件不小的活物，在袋子里扭动挣扎。

    兰云双手被缚，口亦被塞，无法说话，忽然得见天日，看到魏俨竟在自己面前，正坐于马上，面露惊喜，待要求救，又见他虽投来了一道目光，双眸却冰冷无情，顿时又生恐惧，怔怔地望着他。

    孩童更加害怕，慌忙爬起来要跑。见这个男人似乎微微一怔。接着便从他身上的褡裢里抓出了一大把的钱，放在地上，朝自己僵硬地扯了扯嘴巴，似乎是在朝自己笑。

    她的指腹碰到他的面颊，他眼睫毛颤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哗啦”一声，从水里站了起来。

    魏劭面无表情，抬胳膊挥了挥，他的身后，便有两个军士抬了条大口袋过来，放在草甸地上。

    “多好看的一个孩子啊！难怪……”

    她的神色疲倦，目光也不再落于自己，而是越过了她的头顶，投向西窗之外的那缕夕阳。

    小乔慢慢地抬头，看向徐夫人。

    他仿佛睡了过去，双目闭着，神色平静，一动不动。

    小乔大吃一惊。

    小乔便默默服侍他穿衣。

    夕阳下沉。白天光线总是很好的这间屋子，此刻渐渐也笼罩上了一层灰暗的影。钟媪进来掌灯，床上的徐夫人动了动，仿佛醒了过来，小乔急忙上前，和钟媪一道扶起了她。

    他生于斯，长于斯，二十八载，而今离开，只剩一人独马。

    魏家也应他求，放他去了。

    小乔心跳的厉害，有些不敢和她对望。片刻后，听到她说腹中饥饿，想吃东西。小乔忙起身，徐夫人道：“叫钟媪去吧。”

    铺子正要关门。还是从前的那个掌柜，此刻正在门口一扇扇地上着壁门。依稀可见内里布置，犹如那日他第一次遇到她时的情景。

    徐夫人沉默了片刻：“你是劭儿之妻，有些事也该叫你知道。俨儿身世特殊，父亲是匈奴人。如今他要过去，我留不下他了，只能放他去了。”

    既然是和魏俨有关，小乔的反应就是她本以为揭过去了的所谓魏俨爱慕自己的事情大白于天了。

    魏俨在万家灯火点遍半城的时刻，停在了那间裱红铺子的对面。

    魏俨看到河口之畔的草甸地上，远远有一人放马坐于马上，仿佛在这里等了已经有些时候。

    小乔的心情很是沉重。

    阿弟离开，至今已经过去了三天。而魏劭那天送阿弟出城，随后就没有回来过了。

    纤润的一段玉指，轻轻捏着洁白的调羹，送到了魏劭的面前。

    她朝依旧还坐在案后的魏劭微微躬了躬身，俯身提起食盒，转身往门口去。

    徐夫人转头，望着她跪在自己床前的身影片刻，慢慢地摇了摇头。

    小乔对上他的目光，朝他微微一笑：“等你吃了我便走，不扰你的事。”

    小乔提着手里的食盒入内，来到了上次她去过一次的位于后堂的他的那间书房。

    她隐隐猜到，应该是魏俨那边出了问题。

    书房门窗紧闭，透出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