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想起昨夜自己对她做的那些事……想起她被自己欺凌的背冒香汗、娇喘吁吁……想起她抱怨他为什么不肯快点释放，因为她早就已经手痛胳膊酸时的那种带了点哭音的语调……

    “行了！”

    房里昏暗了下去。月光被窗纸筛过，在墙前的地上，投下了一团如水的浅白影子。

    从之前探子陆续回报的消息看，单于伊邪莫因为身体渐衰，继承人的争斗就成了目下匈奴王庭最大的矛盾。屠耆太子左贤王乌维是伊邪莫的儿子，单于之位的继承者，但这个太子并不十分得匈奴人的心，反而是他的叔父日逐王乌珠屈更得人心。王庭里，贵人议会、左右谷蠡王、左右大都尉，左右大户当这些出于单于子弟或匈奴名门的重要人物里，渐渐有不少人或明或暗地开始支持日逐王，这引起了左贤王的警惕和不满，与自己叔父之间的争斗也日益激烈。

    小乔没想到他忽然又问自己这个，顿时囧了。

    这本也无妨。她是自己的妻，他有纾解的需要，她又正好在边上。他在极其兴奋的关口能中途停下那样待她，其实连他自己到了此刻还没明白，当时脑袋里到底想的是什么，更不用说接下来的那一次次重复的过程了。

    除了最后那一处，他碍于最开始许诺过不夺，她浑身上下什么样子，他都已经一清二楚了。

    他的神色很僵，像是被人扇了一个耳光。

    将近亥时。除了守夜的下人和在夜风中飘摇着的一盏盏照明的灯笼，整个魏府已经和夜色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他便面无表情地从她边上走了过去，来到床边，翻身上床，道：“不必了。睡吧。”

    她不大想面朝他，所以一般刚上床时，通常都是仰面的。

    ……

    但他却亲自巡遍了城外所有寨营，直到从最后一个最远的，规模也很小的寨营辕门了出来，这才照月踏马而归。

    今晚他看她的第一眼。

    ……

    家中后宅的事，让魏劭感到有点头疼。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他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她写完了正在写的那个字，将笔搁回在笔架上，然后站起来，转过了身。

    这些都罢了。真正让他感到别扭的，是自己到了后来的投入程度，完全超出了他的设想。

    白天忙碌时，他也没空想昨晚的事。此刻要回去了，他慢慢开始不自在了。有些不知该如何再去和她面对面。

    但他开门进来时发出的动静，虽然不大，但还是打断了她原本渐渐平静下来的思绪。

    魏劭打断了她，神色慢慢有点缓和下来，呼出了一口气。

    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最后她又开始抄帛书。一抄就是大半个时辰。原本虚浮的心情终于慢慢地沉静了下去。

    也是因为那次失利，乌维威信大受打击，日逐王势力才开始慢慢崛起的。

    或者说，昨晚的经历，于她根本毫无放在心上？

    “未曾。”

    他想道。

    他的母亲朱氏是一个。

    魏劭心里忽然就不痛快了。一种被人彻底忽略掉的不痛快。

    ……

    魏劭立刻就将脑海里的旧日那张脸驱了出去。

    这样最好了。

    忽然，小乔听到不知道哪个床角发出轻微的咯吱一声，魏劭朝自己靠了过来。跟着她耳边一热，他俯下了脸，嘴唇贴靠到自己的耳边。

    魏劭仿佛一怔，慢慢地坐了起来，双眼望着小乔：“怎么回事？”

    魏劭已经知道，袭击上谷的那批匈奴骑兵出自左贤王乌维。

    “……当时祖母问我可知东屋昨夜那边出了何事，说听闻你大发雷霆把门都给踹断，又问这边取冰块的事。祖母问，我不敢不答。东屋那边的事我不知晓，自然不会乱答，只说了这边取冰块之事……”

    在这世上，如果一定要他说出他无法狠下心对待的女人，不会超过三个。

    不止入夜，是晚了。

    昨晚和她发生的事，太过突然了。

    所以他更不想这么快和她碰面。

    他朝向了自己，并且仿佛靠过来了一些。小乔神经顿时有点绷了起来。

    魏劭仰面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枕于后脑勺，闭目片刻，觉察到她并没跟着自己熄灯上床，慢慢睁开眼睛，见她站在床尾自己的脚边，眼睛正望着自己，便微微皱了皱眉，道：“怎么了？还不睡？”

    很快，他也没多余时间或者精力再想家中后宅事了。

    这也是最标准的睡姿了。

    已经没了。

    魏劭换了衣裳从浴房里出来，终于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小乔。

    男女事，阴阳人伦也，况乎夫妻。

    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下去没要了他的。

    她其实也没那么听话。有时候早上醒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成了面朝里背对他的姿势。

    魏劭瞪着她，唇角仿佛有点抽筋：“你说我中了媚药？”

    “真没乱说什么……是祖母自己猜到的……”小乔含含糊糊地道，借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他的声音在昏暗里忽然传来。是一种小乔有点难以明辨的古怪语气。

    魏劭沉默了下去。慢慢地躺了回去。

    小乔哦了声，到门口吩咐仆妇们各自散了去歇息，最后关了门，回到了内室。

    其实他本可以早些结事，继而早些回去的。

    “何事？”

    小乔抬眼瞥了他一下。

    今晚她一个大活人站在他跟前，他连眼角风都没扫她一眼，径直就往浴房方向快步走去——脚步快的连她像平常那样迎上去说句譬如“夫君回来了”之类的场面话的机会都没有。

    才一个白天过去，她就好像全忘光了？

    边城数年没有遭过此次像上谷那样的来自匈奴的大阵仗袭击了。

    选择在徐夫人大寿的时间突袭上谷，乌维是想用这种手段在族人中树立威信、向乌珠屈挑衅，同时，也是在向自己复仇，为多年之前曾败于自己手下的那场王庭保卫战。

    但也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其实也是因为家里头的那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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