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
    最近几年，因为边境无事，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统一北方的战事上。

    上谷的这个教训让魏劭再次警觉了起来。

    鉴于前次自己不慎笑了一下的后果，这次自然不敢再乱笑的。勉强忍住了，又用很诚恳的口吻道：“夫君，昨夜你在东屋那边弄出的动静，确实是大了，即便不问我，祖母自己迟早也会知晓的。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我知你不愿让祖母知道，我也与你同样想法。只是今日之事实在非我所料。祖母特意问我了，我也实在无可奈何。夫君若实在怪我多嘴，责罚就是，我甘愿受之，绝无二话……”

    小乔将脱下的外衣放在置衣架上，搁他衣物之旁，然后爬上了床，躺了下去。

    这于他很是少见。

    这时已经很迟了。

    “是祖母传我过去问话。”

    他的前胸几乎已经压到了她的后背和肩膀。小乔那只耳朵被他热热的鼻息一吹，寒毛就竖了起来，又麻又痒。

    魏劭走进西屋，穿过跨院，远远看到对面甬道尽头中间那间屋子的门窗里溢着昏黄的灯光。

    还有……

    魏劭看着她的目光立刻变得凌厉了，一顿：“是你去告诉祖母的？”

    小乔望着他背影，今天困扰了她一天的关于和他在床上亲密接触后该如何面对他的烦恼，立刻被解决了。

    小乔急忙往被角下缩了缩脑袋，躲开他的嘴。

    “白天祖母叫你过去问话，我听你意思，你提到了我泡澡后的事。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魏劭早上一出门，立刻忙碌起来。从东到西，柳城、白檀、白登、马邑、桑干等十余个用于驻防匈奴的重要边城军报都陆续送到了都衙。他与部曲将臣议加强戒备、安排防守、调遣兵将，案牍事毕，又出城巡营，结束这一天的事，归城已经入夜。

    小乔嗯了一声，走过去吹了灯。

    魏劭人还骑在马上，下腹突然就涨热了起来，就跟昨晚吃了他母亲喂他的王母仙药差不多的感觉了。

    小乔道：“夫君，有件事，我困扰了一个白天。我想着应当让你知晓的，又怕你知道了会恼我。”

    一阵沉默。

    魏劭已经进来了，身影在屏风旁晃了一下，接着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乔声音轻了下来：“婆母……今日被祖母罚在祖宗祠里面壁……也不晓得何时才能回……”

    小乔松了口气。

    魏劭确实为了上谷之事。

    “说了就说了吧。我说有怪你了吗？”

    祖母当然是一个。

    随他同行的李典、张俭等人都以为君侯是为前些天的上谷之事而如此亲力亲为。这事原本完全可以由他们代劳的。

    他原本以为经过昨晚的亲近后，她会朝自己贴过来，或者在他面前露出娇羞模样。

    其实她倒希望自己能睡过去，然后就不用再去对着魏劭那张脸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说那个！你放心！”

    “你到底是怎么跟祖母说我泡澡后的事？”他慢吞吞地问。

    他发现她和平常一模一样，就那么望着自己，见自己出来了，脸上露出一看就是堆出来的微笑，迎了上来问自己：“夫君可要进些宵夜？”

    他的脚步原本就不快，此刻更慢了下来。但最后，终于还是走到了房廊台阶下，一个靠在廊柱上等着关门昏昏欲睡的仆妇听到脚步声，转脸见他回了，精神一振，急忙撑开眼皮子站直身体正要呼他，被魏劭动作阻止了。

    祖父父亲做了一辈子的事，不能断在自己手里，哪怕为此要推迟，乃至无限期打断自己问鼎中原的目标，他也别无选择。

    魏劭再次看她，见她还那样站在床前地上，眼睛垂着。

    “夫君方才回来，可去过西屋婆母那里？”

    魏劭步上了台阶，来到门槛前，停了一停，抬手慢慢地推开了虚掩着的那扇门，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小乔咬了咬唇：“因为昨夜之事……”

    “睡了吧。”他终于说道，自己重新躺了下去。

    就好像……她根本已经忘了昨晚在床上是如何服侍过自己的。

    魏劭没出声，皱了皱眉。

    春娘再三教导她，男君在床上可以背对她而眠，她却不能背对男君。

    看起来那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叫事儿。

    身后静默了一阵。

    统一北方固然重要，但戍边保境，抵御匈奴，才是魏家四世三公、百姓所归的立足之本。

    数年前，单于相继吃了几次大败仗。最后那一次，他率自己的骑兵逐匈奴深入千里，四角王庭之一的西王庭破，一度被迫迁移。匈奴人从此没再像从前那样频频南下侵犯，幽州边境也得以宁静。

    魏劭最后终于进了魏府。

    他很是措手不及。更拿不准往后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她——一个他原本他娶过来纯粹只是为了当摆设的乔家女。

    小乔便把白天的经过说了一遍。

    小乔仰面睡着，两手规规矩矩地交放在腹上，闭着眼睛，脑海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感觉到躺在自己身侧的魏劭翻了个身。

    “说我还没和你同房，你只拿手服侍了我的事？”他的语气有点奇怪。

    ……

    不对，应该说比平常还要冷漠。平时他进来，至少会看她一眼。

    她一看，立刻就松了口气。

    之所以头疼，是因为对着自己的母亲，即便她做出了像昨晚那样的事，他也依然无法下的去狠心用他习惯的那种杀伐决断去对待。

    看到他这样子，不知为什么，小乔非但丝毫没觉得怕，反而有种想笑的感觉。

    但她居然没有……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还是那么“贤淑”。

    夜虽然深了。小乔此刻却再也没法像从前那样，等着等着，最后就没心没肺地自己瞌睡了过去。

    “没。”小乔急忙摇头，“我只说你用冰块泡澡，口渴让我给你倒水喝，还有一点后头的事……祖母听了就没问了，然后我就回来了。”

    魏劭微微扭过脸，注视着她站在床前低头解了衣带，脱去外头衣裳的朦胧背影。

    小乔呼出一口气，转身让门外已经闻声过来的仆妇进来伺候沐浴。

    “多谢夫君。”小乔轻轻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