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音,你也不认得我了……”
他依旧望着丁白秋,口里却这样冷冷地道。
萧梦鸿用力拽回了自己的衣袖,转身要登上火车,被丁白秋再次不顾一切地拦住。
她的脸色也白了。
“你现在还想干什么?”萧梦鸿打断了丁白秋,“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我只告诉你,离我远点!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丁白秋倒在站台上,一条腿中弹,血正往外流着。
她脱口叫出了这个名字。
以萧成麟当时对丁白秋的憎恨程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他的。
站台上的旅人纷纷转头看过来。但最后,上车的上车,走的走,各自行色匆匆。站台空旷了起来。
“我叫你开枪,毙了他!”
“没听到我的话吗?”
刚才一直沉浸在低落的心事里,完全没有觉察到边上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他的脸庞僵硬而青白,眉和瞳仁炭黑的刺目。
她做梦也没想到,这种时候,竟然会在这里再次见到了丁白秋。
“砰”的一声。丁白秋扑倒在了站台的边缘。
丁白秋颤抖着声音,不断地哀求着。
他猛地松开了原本还拽着萧梦鸿的那只手,转身就往站台的另个方向跑,是那种仿佛想要逃命般的不顾一切的逃跑。
丁白秋这样趁着看守疏忽半途跳车逃走了,萧成麟大约以为他反正是活不成。或者即便他真的还能活着,他应该也不敢让顾长钧知道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一直瞒了下来。
萧梦鸿长吸了一口气。
丁白秋脸上挂着古怪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朝她走了两步过来。
“是我。”
丁白秋脸色微微一变。额头冒出了层汗。忽然松开了行李箱,改而抓住萧梦鸿的衣袖。
“丁白秋,你以为我在乎这个?我最后警告你,再不滚的话,我也不走了,立刻叫人通知我的丈夫。你能挑这时间出现在我面前,想必是处心积虑的,那么应该也知道,他现在人就在上海!”
丁白秋快跑到站台的尽头了,仿佛想跳下铁轨往对面逃去。
丁白秋回了下头,忽然,整个人像是被定身法给施住了一样,僵住了,眼睛死死盯着站台员身后的方向,脸上慢慢地露出一种极度的恐惧之色,就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景象。
他的额头多了片凹凸不平的疤痕,让整张脸显得狰狞无比,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斯文气质。
萧梦鸿下意识地觉得自己需要向他解释。
顾长钧。
丁白秋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疤痕。
萧梦鸿终于明白了。
火车鸣了声笛,就要关门开动了。
“你既然活了下来,算你命大。现在还找到我干什么?”
这男人穿着灰色发白的短打,磨损的布鞋,头发有点长而凌乱,半张脸被一顶压得很低的黑色毡帽挡住。
“这位先生和太太,火车要走了!你们到底上不上?”
萧梦鸿盯着地上死去的丁白秋,僵住了。直到顾长钧松开她的手,收回枪,朝着枪口吹了下,又取出块洁白手帕,擦拭着枪口的时候,她的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巡逻警狐疑地盯了他片刻,总觉有些面熟,忽然认了出来,叫道:“哎呀,您不就是昨天驾机越过黄浦江的那位,那位……!”
一旁的火车关了门,车厢被强有力的机车头拖着开始慢慢朝前驶去。很快火车离去,铁轨上只剩空荡,站台也安静了下来。
这就是了。
他的脚步迈的很大,越来越快,靴底踏过水门汀砌的地面,很快来到了萧梦鸿的近旁。
“顾长钧,我们是不可能好好在一起的了。就这样吧!”
他咬牙切齿的时候,站台上铃打了起来,远处一阵汽笛声传来,火车进站了,还没停稳,站台上翘首的不耐烦的乘客就拿起行李开始争先恐后地朝车门涌来,仿佛慢一步就会被火车丢下了爬不上去似的。
非常寻常的一个路人。
她一直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死在了自己兄长萧成麟的手上。
顾长钧开始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站台员已经叫了站长和火车站巡警往这边跑了过来,几个人匆匆忙忙跑到近前,看清地上中弹死去的人,脸色都变了,惊疑不定地望着还在拭枪的顾长钧。
他忽然把手里的那把枪放到了萧梦鸿的手上。
“滚!”萧梦鸿厌恶地斥道。
顾长钧收了枪,神色平静地道。
她感觉到他的力量强行带着自己的食指在扣扳机了,极力反抗,怒声道:“顾长钧,你是有病吗——”但是指还是被他带着,将扳机扣到了底。
“我还没死,你很吃惊吧……”
他望着萧梦鸿笑,诡异的笑。
他压低声地咆哮,猛地转过脸,对上了萧梦鸿的视线。
“人是我击毙的。等我送走我太太,我自会去警局交待的。”
就在那个站台员身后的站台入口处,距离她几十米之外,还有一个人。
“我本来也不想再来找你的。但是我现在没法子了。德音,我需要点钱。看在我们往日相好一场的份上,你给我些钱吧!只要我拿了钱,我就立刻离开中国去欧洲!我去法国,那里没有人认识我,我可以重新开始追求我的艺术梦了……”
当时的情景,她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在火车包厢里,浑身是血的丁白秋被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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