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白秋被萧成麟叫人给拖了出去。

    他的脸色白的像只鬼，见顾长钧停在了自己面前，惊恐地往后爬去，在地上拖出了一道血痕。

    他再次说道。

    “你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忙都不肯帮我？”丁白秋忽然威胁起来，“我当年在我女朋友那里保留着你写给我的信。你应该还记得自己在信里写了什么吧？那些信都还在。光脚不怕穿鞋，反正我是走投无路了，你不肯渡我，就不要怪我把那些信公开了！”

    萧梦鸿转过头。

    顾长钧从身上摸出了一把手枪，朝着前头那个人影开了一枪。

    萧梦鸿大吃一惊，试图甩脱开他的把持，那只手却被他紧紧握住，如同铁钳钳住了般，分毫挣脱不开。

    萧梦鸿的心跳加快，僵在原地，对上了顾长钧扭脸看向自己的目光。

    她慢慢的，一字字地说道。

    萧梦鸿震惊万分，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几步。

    “德音，看在我们旧日情分上，可怜我吧——”

    他的脸庞依然只有冷漠。但瞳仁里的愤怒和厌恶却时无法遮掩。

    站台员吹着口哨，嘶声指挥着人流。

    他的脸色又变成了恳求的可怜模样，膝盖弯曲着，仿佛就要下跪了的样子，神色里充满乞求，“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的。当初你我毕竟是好过一场的，不是吗？我知道你心底善良，最体谅同情人的不易了。求你帮我一把吧……否则我真的走投无路，活不下去了……”

    “丁白秋！”

    “你现在和你的那个丈夫过的很好啊，翻脸不认旧情人了？早上我还看到你们的合照上了报纸，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既然你的丈夫这么好，你当初怎么就要和我好上了？萧德音，你害了我，害了我的一辈子！现在我也只是希望你能看在我们的旧日情分上助我一把而已。你又不是没钱……”

    萧梦鸿转头，望着身侧的那个男人。

    “顾长钧，你不要误会，我不知道他还活着，更不知道他会跟我到这里……”

    被他拽着胳膊一直行到了站台口，萧梦鸿的脚步越来越迟缓，最后停了下来，转过脸望着他。

    一声枪响，子弹从枪口里射出，射中脚下丁白秋的额头正中。人的额头上就多出来一个凹陷进去的有手指那么宽的黑红色洞口，接着，血从那个洞口里一团一团地冒了出来，流到人的鼻子上和下巴上，然后摊开，瞬间将整张脸覆盖了一层血的膜衣，到最后，只剩下两只还睁着的眼睛是黑白色的，睁的很大，瞳仁里露着古怪而诡异的死去的眼神。

    “开枪。给我毙了他。”

    “列队！列队！先下后上！”

    “命大？”他嗤了声，“是，我是命大，侥幸从你的哥哥和丈夫手里逃了一命。可是你看看，我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我的容毁了，这不算，我是再也不能画画了！我所有的追求和梦想就这么毁灭了！起先的一年里，怕被你的那个哥哥找到，我就像是只无家可归的狗，我到处躲藏，惶惶不可终日……”

    “我无法阻止你的行为，如果你觉得这样是必须的话。但是不要逼我。我是不会开枪的。何况，现在杀他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条可怜虫罢了！”

    “我真佩服我自己，这样也活了下来。”

    萧梦鸿朝丁白秋刚才投去视线的方向看了一眼，愣住了。

    那个站台员发出了一声惊叫。

    萧梦鸿没动。

    萧梦鸿提起行李箱转身要上车，被丁白秋从后抓住了箱子。

    男人慢慢地道。抬起帽，露出了整张脸。

    他又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神色已经和刚才大不同了，变得异常恭敬：“长官您有事的话自管先去。这里我来善后就是了。”

    萧梦鸿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涌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不远处，刚才那个维持秩序的站台员冲着萧梦鸿和丁白秋喊了一声。

    又一波旅人陆陆续续地到了站台，发现尽头有死了人的事故，纷纷聚了过去围观，巡逻警和张站长忙着维持秩序，很快指挥人抬走了尸体。

    萧梦鸿终于从一开始那如同见了鬼般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

    丁白秋将帽子戴了回去：“说起来也是我的命大。你的哥哥把我像死狗一样地丢在火车上，我醒了过来，听到他吩咐他的人，到了下一站就带我下去，随便找个荒地挖坑把我活埋了。我不想死。没有人愿意被活埋，是吧？我就装作昏迷不醒，趁着看守我的人打瞌睡的时候，我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头撞破了玻璃从火车上跳了下去，下面正好是个山坡，我就滚了下去……”

    顾长钧朝巡警点了点头，拽着萧梦鸿胳膊朝前去。

    什么叫白天活见鬼。

    萧梦鸿视线掠了一眼，起先并没认出来是谁。

    顾长钧居高俯视着地上的丁白秋，面无表情。

    顾长钧扭了扭唇，忽然拽住她的手，带着朝前继续走去。

    萧梦鸿猛地睁大眼睛。

    萧梦鸿怒极，反而笑了起来。

    “这位长官，请问这是……”

    顾长钧面无表情。拽起萧梦鸿的手，强行就将枪持在了她的手上，接着自己握住她的手，朝着地上的丁白秋举了枪。

    但是现在，这个人却活生生地又出现了，就站了她的面前！

    “德音，求你了，求求你了！不要这么狠心！”

    他就站在那里，着军装的身形崩的笔直，犹如一尊凝固住的雕像。

    巡逻警看着顾长钧，迟疑了下，小心地发问。

    萧梦鸿像是被他拖着一样，拽到了丁白秋的边上。

    “德音，救我——救我——顾长官，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