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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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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识走上前,伸手在阴兴额头摸了下,然后托着他的背,把他身下软枕抽走,将那具已没了生息的瘦弱身躯摆放平整。做完这一切后,他坐在床头,默默无声的看着这个弟弟。

    八月份,大司徒之位尚未决定谁来接替,大司空杜林又逝去。

    我脚步不停,没有向门外走,却反而又走向内室。门口的小丫鬟没料到我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间连帘子都没来得及卷,我也不做理会,自己掀了帘子走了进去。

    建武二十三年春,太子及冠,迁太子宫,按制配官署太子少傅一人,太子率更令一人,以及太子庶子三人、太子舍人五人、太子家令一人、太子仓令一人、太子食官令一人、太子仆一人、太子厩长一人、太子门大夫一人、太子中庶子五人、太子洗马十六人、太子中盾一人、太子韂率一人。

    我扶着他,他慢慢转过头来,眼眶深凹,眼袋瘀黑。他看了素荷两分钟,然后又继续转过来看我,浑浊的眼神一点点的回复清晰。

    素荷被我吼得一颤,哆哆嗦嗦的解释:“爹爹……爹爹他……”

    “皇后娘娘——”场面有些混乱,显然这些人也没料到我会出现得如此突兀。

    阴兴伸手想拉她,却没拉住,素荷像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中黄门开道,一路上被呵斥的宾客仆人吓得纷纷避让行礼,我无暇顾及,直接登堂入室。

    说话间阴兴呻|吟一声,顺了那口气,悠悠转醒。

    “以后还请皇后娘娘自己妥善保管为好!”

    我先是一愣,还没开始生出什么想法头皮上便是猛地一阵剧痛,纱南慌得丢开梳篦,道了声:“奴婢失手……”

    药喂了一半,只听“呕”的一声,阴兴身子一颤,竟是将才喂下去的汤药尽数吐了出来。呕吐物溅了满床,床头的少女也不能幸免。阴兴吐得精疲力竭,仰头躺在床上呼呼喘气,少女咬着唇,默默的用自己的袖子抹去床上的污秽。

    月底馆陶公主刘红夫出嫁,婚礼办得甚为隆重,我和刘秀两个没有因为一年内连办三场婚礼而轻忽了这个三女儿,一切礼仪排场均按照前两场婚礼置办。红夫甚为欢喜,我却在婚礼上再次情不自禁的流了眼泪,说起来这孩子也许把嫁为人妇当成是脱离父母管束的一个台阶,出嫁那天黄昏,她兴高采烈的踏上油画軿车扬长而去,居然连句分别的宽心话都没有留下一句,真是有点没心没肺。

    我看得热泪盈眶,心里又酸又痛。

    我一跤跌坐在地上,放声号啕大哭,顷刻间,室外起了一阵骚动,然后整座宅院像是醒悟过来,哭声骤响,我被淹没在了一片伤心欲绝的哭泣声中,犹如浸泡在无边无际的海洋,海水冷得彻骨,透着无止尽的绝望。

    他看着我,眼睛瞪得大大的,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就在我错觉的以为他昏睡过去时,他忽然哑声开口:“姐姐,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记挂我?”

    子丽——刘子丽!

    一口气接不上来,换来的却是一通撕心裂肺的大咳。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刘秀的话渐渐让我收了笑意,我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到了琥珀身上,又从琥珀移到了纱南,每个人的神情都带着一种淡淡的哀伤。事到如今,我即使再木钝也能觉察到一二分不对劲出来。

    琥珀脸刷地白了,就连唇上的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站在室中央,无奈的望着我。

    既然他的心意是不想让我担心,我若出面,反而白白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于是仍是假装不知情,暗中却让琥珀和纱南彼此保持联络,互通消息。

    他约束住族人后,冲我微微颔首,然后视线转向二重门,跪坐在门边的小丫鬟立即卷起了竹帘子。我缓步向里走去,帘内浓郁的药味扑面袭来,幔帐虚掩,床前跪坐着一女,正端着药盌,一勺勺的将汤药喂到阴兴嘴里。

    我守着阴兴过了半个多时辰,直到确定他当真熟睡后,踮着脚尖无声的走出寝室。

    长长的裙裾拖曳在地上,虽然我已奋力疾行,无奈深衣束缚住腿脚,无论走多快也迈不开大步。胸口像是有把火在烧,火旺到一定的燃点,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我愈发觉得琥珀今天的表现异常怪异,思忖间刘秀已从外面走进来,素来温柔的脸上却有了一丝沉静的神色,见到琥珀的一瞬间,他面上闪过一丝了然。

    我被这些期冀的眼神狠狠刺伤,那一刻其实我和他们的心境是一样的,完全无助。因为就目前的情形观测,阴兴的病情看来无法保持乐观。

    我只觉得脑子嗡的声响,思维在那一刻停顿了:“你们……你们居然一起欺瞒我……”言语哽咽,心痛到极处,底下的话已再也说不下去。

    五月初七,大司徒蔡茂去世,刘秀心里本属意让朱祜接这个位置,没想到还没等提到台面上,朱祜病危,拖了一个多月病情越来越沉重,最终撒手人寰。

    曹氏虽然伤心,却也不敢拂逆夫君的意思,于是颤抖着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她的两条腿一软,整个人瘫软的倒了下去,幸而门口的丫鬟眼明手快,及时抱住了她,这才免于摔倒。

    “君陵……”我也想笑,最终嘴角抽搐着,也只能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老的一代正在不断离开,新的一代逐步取代上一代。我忽然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但对于前浪死在沙滩上的理解,诙谐之余不免又生出一种冷冽的悲凉。

    这回床前换了个人服侍,不是丫鬟,也不是素荷,而是阴兴的正妻曹氏。我进去的时候,阴兴正低声对曹氏嘱咐什么,曹氏只是哭泣,伤心欲绝。

    宫里似乎一下就冷清下来,子女们一个个成家立室,让我有种雏鸟离巢的失落。这种很明显的失落情绪一直延续到了夏天也始终没能摆脱。我相信刘秀或多或少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做父亲的毕竟不如做母亲的那样,总把孩子看得很重。

    琥珀期期艾艾,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循声望去,却见面东的上首席位上,端坐着一脸沉静的阴识。

    红夫许了韩光,我的本意是要再留她四五年,毕竟她才十四岁,可是这孩子自从两个姐姐出嫁后,竟吵闹着也要马上嫁出去。十四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而言,也确实具备了成家的条件,何况红夫向来早熟,生得亭亭玉立,生理发育一点也不输给她的姐姐们。刘秀是个很开明的父亲,一向依从女儿,更何况在他眼里,十四岁嫁人并不算什么大事。

    “爹爹早亡,我们一母所出,为什么现在你待就儿比待我亲厚?”他忽然强挣着撑起上身,然后枯瘦的右手如鹰爪似的一把攥住素荷的手腕,素荷吃痛,手中的药盌骨碌碌的滚到地上。

    我突然感到无聊起来,每日里捧着竹帛,却时常走神。

    阴兴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我小心翼翼的将那副瘦骨嶙峋的身躯放倒,阴兴倚靠在被褥和软枕上,也不说话,鼻端的呼吸时而缓慢,时而急促。

    阴兴呼吸如同拉风箱,进出气息甚为急促。他面朝上躺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觉得他的语气像是突然回到了孩童时代,少年心性甚重。

    “他想见见你……”刘秀长叹一口气,“赶紧去吧!他,在等你!”

    婚礼上照例有许多夫人内眷入宫帮忙,我也因此再次见到阴识、阴兴、阴就等一些娘家兄弟。只是这一次阴兴给我的印象太过震撼,我万万没有料到短短半载时光,他竟变得如此消瘦,宽大的曲裾深衣束腰裹在身上,仍是显得有些宽松。容颜不止憔悴,而且苍老,明明才三十九岁,看上去感觉却好似一个小老头,背脊佝偻,一只手握拳拢在唇边,借此掩饰寒暄招呼时的咳嗽失礼。

    第一重门被打开了,我迈了进去,昏暗不明的室内跪坐着大大小小的阴氏族人,包括阴兴的妻妾子女,在我进门之前,他们这群人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及至我进门,声音倏地停了,然后所有人一齐转过头来看向我。

    如此过了一个月,刘秀在朝上任命了陈留郡玉况为大司徒,又对我说,阴兴的病情大有起色,他准备将大司空一职留给阴兴担任。

    “都静一静!”很平淡的声音,音量不高,却出奇的有力度,将嘈杂的人声顷刻间压了下去。

    我不禁失笑道:“怎么就被君陵识破了呢?不过你也算不简单了,能瞒他一个月……”

    “君陵他……”

    阴识这才颤抖着双腿站了起来,一手扶起哭泣的我,一手向门外一挥:“入殓——发丧——”

    随着太常一声声的赞词,刘秀将最后一顶爵弁戴上刘庄头顶,刘庄换上太子服饰,依礼向文武朝臣作揖行礼。

    我随即会意,伸手在他枕下摸索,很快便摸到一件冰冷的长条形器物。抽出一看,果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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