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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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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以陷于欺君者之戒顾其辞不足以达之读者所当深考也

    或问二十四章之説曰程张吕杨得之范氏上达入于上智以下亦善而前所谓喻利喻义者与谢尹氏皆失其防矣

    或问为己为人之别曰程子之解约而尽矣范吕氏次之程子他説乃其议论之间借圣言以明己意非专为释此文?意也葢其一则因古今学者之异以明古今习俗之变非独一事之不同非以古之仕如今之学今之学如古之仕也其二则因问者之失而姑答其大意未暇正其所谓为人者之失其本旨也然其大意则固无所病矣其三曰成物则固非为人之谓曰丧己则其为人也亦非谓其有济人利物之心也谢氏大意亦善但所谓为人者乃正以成物而言则失之尹氏所谓为己可以及人者亦善而谓为人非务本之学则亦未免谢氏之失也杨氏葢本程子成物丧己之説而推之但专以格物致知者为为己之学则未尽乎学之道而于为己之意尤无所发明云

    或问二十六章之説曰蘧伯玉使者之言极有味学者所冝熟玩而深省焉者范杨谢尹氏得之胡氏説亦可观也【胡氏曰未能寡过乃伯玉之事而使者知之虽伯玉克己日新之事着见于外而使者亦可谓知德而能言者矣】

    或问二十七八章之防同乎曰大防虽同而语意所包有广狭之异不在其位专指在官者而言不出其位则泛论其理以释上文之言欤范氏于此得其防矣杨氏一之其或有未察乎

    或问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之説曰诸説皆善矣然以其文义观之则当作耻其言之过其行乃与诸説意合如今之文则恐其当为两事也耻其言者常若有愧而不及其行也过其行者常欲勉强而使有余于言也然亦未敢据旧説姑记以俟考焉耳

    或问三十章之説曰范氏所谓责己勉人者当矣他语亦皆善但其曰独立故不惧则非矣葢独立不惧之语亦如遯世无闷之云尔今曰独立故不惧则将有曰遯世故无闷者矣其可乎哉杨谢侯氏论夫子不居之意不同似不必然而杨谢语亦有病葢圣人所不居不必盛德之事其意但欲因责己以勉人耳达德者人人之所同得圣人岂反为是而不居哉三者虽备所造亦有浅深如孔子所谓成人者有公绰之不欲则亦仁矣有卞庄子之勇则亦不惧矣有臧武仲之智则亦不惑矣岂可以其备此而遂谓圣人哉惟侯氏语近得之然以责己勉人之説推之则又不必以此而后不居耳杨氏谓所自者道而仁知勇之名冺者其老佛之余乎若如其言则所谓道者为一物而在三者之上矣夫岂有是哉尹氏以自道为夫子之事则在于文义亦有所不通也

    或问方人之説曰诸説略同而吕谢尹氏得之谢范则踈矣侯氏所谓作聪明者似亦太过葢方人以穷理者未必遽有是心也其术之流则或将有此耳杨氏説似浑然者然夫子之云三人行必有我师正为择其善不善而从违耳非漠然不加较量别白而悉效其所为也

    或问三十二章诸説相类孰为最优曰侯尹氏得其要矣范氏充实而有光辉以上尤为详宻但患不强其所不能之患疑衍文耳张敬夫之説亦善【张敬夫曰四端五典虽圣人不自以为能尽也而况于学者其不能之患何有极乎而何所愿乎外也若有一毫患人不己知之心萌于中则其害甚矣】

    或问三十三章之説曰范氏逆诈亿不信之説文意极踈其所谓先觉之説则得之但为告君之言故于本文之意有不切耳逆诈亿不信乃猜防狡险之意而以为心之伪亦非也吕氏逆诈亿不信之説最为得之其曰烛乎事几之先者亦善但以为岂容人之见欺而不使诈与不信加乎已则失之矣君子之先觉也亦烛理之明自然而觉如谢氏之説耳若如吕氏之云则与逆诈亿不信者奚逺哉杨氏之説曲折尤备但必以至诚前知为言则亦必于援引之过也夫不逆不亿者诚也先觉者知也二者并行而不相悖曷为其必一归于诚而匿其知之名哉且至诚前知中庸自诚而言耳至于此文则初不为至诚?也葢言人不当预设猜防但又不可为人偏于听而失之若如其説其以抑字更端亦可见其非事也欤予于集注虽録是説而私以吕氏烛乎几先之语易其所谓至诚前知者又易见欺为见罔亦据夫子答宰我井有仁焉之语读者详之可也侯氏引旧注为説尤所未安葢未审乎抑亦之为用耳尹氏章首二句亦未晓然恐其文义有未通也而所谓情伪几微无所逃其明则优于诸説耳

    或问范尹疾固之説于微生亩无讥焉无乃厚乎曰是欲故为厚而不察乎其问答辞意之不相直也夫微生固自以其隐遁忘世为髙谓夫子之委曲忧时为佞是以夫子即其意而反之使知其所谓髙者是乃所谓固而已尔若如范尹之説则夫子之对于微生之问为何所当哉

    或问三十五章之説曰诸説皆善而尹氏尤为精约谢氏次之若范吕氏以才受乎天德系乎习则不可谓之知德矣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是德也固已根于其性之所有特人不能皆生知而安行故赖学以成之耳非因学而后有也岂可以其专系乎习而不受乎天哉若以气禀而言则才之与德皆有自然勉强之差又不得专以才为天赋德为人为也司马公论智伯以金与竹为才以镕范矫揉为德其失正与此同至于蘓氏之书又以才难强而德易勉其失之端不过如此而其末流遂至于贵才而贱德则其失益甚而其为天下后世之祸也益深矣侯氏所谓力奚与焉者则加焉尔则所谓骥者亦奚以异于驽骀哉圣人之意特以骥虽有力而所称者则以其德而不以其力耳若君子则非无用于才也周分之多才艺夫子之多能鄙事岂非才乎特所以为周公孔子者则不以才称而德称耳

    或问以德报怨亦可谓忠且厚矣而夫子不之许何哉曰是亦私意之所为而非天理之正也夫有怨有德人情之所不能忘而所以报之各有所当亦天理之不能已也顾德有大小皆所当报而怨则有公私曲直之不同故圣人之教使人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以直云者不以私害公不以曲胜直当报则报不当则止一视夫理之当然而不为己之私意所罔耳是则虽曰报怨而岂害其为公平忠厚哉然而圣人终不使人忘怨而没其报复之名者亦以见夫君父之讐有不得不报者而申夫忠臣孝子之心耳若或人之言则以报怨为薄而必矫焉以避其名故于其所怨而反报之以德是则诚若忠且厚矣而于其所德又将何以报之耶若等而上之每欲益致其厚则以德之上无复可加若但如所以报怨者而已则是所以报德者仅适其平而所以报怨者反厚于德且虽君父之讐亦将有时而忘之也是岂不亦逆人情悖天理之甚也哉或曰然则君父之讐亦有当报不当报之别乎曰周礼有之杀人而义者令勿讐讐之则死此不当报者也春秋传曰父不受诛子复讐可也此当报者也当报而报不当报而止是即所谓直也周公之法孔子之言若合符节于此可以见圣人之心矣曰然则诸説孰为得之曰是其大防则皆善矣谢氏剖判尤为明白但不言其人之当诛而曰诛之亦可葢言有所略而未备其所谓无怨所谓心不在怨者则又小过于圣人之言而杨氏所谓曲在其中者则辞亦太缓而不切矣至于侯氏不校之云又与圣人之意有大相反者程子之论不校亦正不如此也尹氏之説似矣然又决于情而不要诸理亦未足以尽圣人之意也曰然则杨氏所谓小加委曲如庾公之斯者如何曰此意善矣而亦有所未尽也葢天下之事有公义有私恩二者常相得焉则尽其道而不为私可也不幸而或至于相妨则权重轻而处之使公义行于上而私恩伸于下然后可耳若小加委曲而害夫天下之公焉则亦君子之所不敢为也

    或问不怨不尤下学上达何以人莫之知而天偏知之也曰其不怨不尤也则不责之人而责之己其下学人事也则又不求之逺而求之近此固无与于人而不骇于俗矣人亦何自而知之耶及其上达而与天为一焉则又有非人之所及知者而独于天理之相关耳此所以人莫之知而天独知之也曰诸説如何曰程子至矣宜深味之张子亦庶几焉但文势小倒耳范则踈矣吕氏杨氏亦为得之尹氏葢祖张子之意谢氏则其过益甚而与夫子之意正相反矣曰下学而上达者言始也下学而卒之上达云尔今程子以为下学人事便是上达天理何耶曰学者学夫人事形而下者也而其事之理则固天之理也形而上者也学是事而通其理即夫形而下者而得其形而上者焉非达天理而何哉曰然则谢氏以为下学人理而上达天理者何如曰既曰理矣则无天人之异不待其学于此而通于彼也

    或问公伯竂学于孔门而所为若是何也曰胡氏以为寮非孔子弟子特季氏之党耳若游于孔门则岂至于陷其朋友哉曰子路非王佐之才家臣非卿相之任其为用舍无足言矣而孔子以道之兴废系焉何也曰此堕三都出藏甲之时也道之兴废故于是乎在耳曰侯氏以命为天理何也曰命者天理流行赋于万物之谓也然其形而上者谓之理形而下者谓之气自其理之体而言之则元亨利贞之德具于一时而万古不易自其气之运而言之则消息盈虚之变如循环之无端而不可穷也万物受命于天以生而得其理之体故仁义礼智之德根于心而为性其既生也则随其气之运故废兴厚薄之变唯所遇而莫逃此章之所谓命葢指气质之所运为言而侯氏以天理释之则于二者之分亦不察矣

    或问三十九章之説曰程伯子以事之大小言张子以人之髙下言二説之不同奈何曰以古圣贤之迹与随时之义考之则程子得之而张子又谓圣贤于此迹相似而心不同则亦兼以其时与事言之而不专主于人之优劣也但避世之士或志量宏大而不屑一国之事或智识明达而灼见天下之几飘然事物之外以没其身而不悔此则仅能避地避人之士犹颇有意于当世者或有时而不能为耳故程叔子所谓逺照而谢氏杨氏又皆?明其説亦为有理至尹氏之论避世以举世不见知为説则是见弃于人无所自容而后去其避之之权初不在我而穷迫不得已之意反甚于避地之人矣岂其然哉

    或问张子作者七人之説如何曰是不可知姑存而徐考之可也然以上下推之意其为隐者而发之意为多耳

    或问四十一章之説曰晨门之言非知夫子者而范氏以为诚然则失之而诸説亦莫有明其不然者独杨氏以无不可为言近为得之乃不直以己意?明而必于援引殊不知晨门所谓知其不可者时之不可而孔子所谓无不可者己之无不可也以其字之同而不察其意之异葢不若胡氏之説之为当也夫以夫子之圣虽极乱之世君果用之则易危为安转祸为福亦反覆手耳岂知其有不可为而冒昧以茍为之哉范氏他语亦有抵牾不合者如既以可不可为在天又曰天未尝遗天下其亦踈矣

    或问荷蒉之説曰诸説之意皆善但程子谢氏杨氏果哉末之难矣之説范氏斯已而己之语吕氏末之难矣之説范氏尹氏果哉之説于文义为未安杨氏又若以圣人为无心者则流于老佛之意而以圣之时当其可为言于此章之意亦无所当矣其论晨门荷蒉之优劣则近得之

    或问谅隂之説曰孔氏曰谅信也隂黙也邢氏释之曰信谓信任冡宰胡氏释之曰谓其信能黙而不言也二家皆用孔训而为説不同郑氏于礼记又读作梁闇言居倚庐大抵古者天子居丧之名如此其义则今古言殊不可晓矣曰诸説如何曰范氏得之杨侯之説相似皆非子张所疑之意然侯为犹优耳曰尹氏之无説何也曰是或有阙文焉不然则有所讳避于君前不得免乎君子之讥矣

    或问四十五章之説曰诸説大意皆善而程子至矣范氏敬身之説非是所论尧舜犹病者意虽近是而语则踈矣谢氏以安人安百姓为扩而大之杨氏以为推而至于天下平然后为至尹氏以为推而及物皆若近是而实有可议者葢所谓修己以敬者语虽至约而所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本举积诸此子路不喻而少其言于是告以安人安百姓之説葢言修己以敬而极其至则心平气和静虚动直而所施为无不自然各得其理是以其治之所及者羣黎百姓莫不各得其安也是皆本于修己以敬之一言然所谓敬者非若四端之善始然始达而可扩由敬而安人安百姓非若由格物致知以至于正身及物有待夫节节推之也非若老老防防由己及物而待乎举斯心以加诸彼也亦谓其功效之自然及物者为然耳曰然则夫子之言岂其略无大小逺近之差乎曰修己以敬贯彻上下包举逺近而统言之也安人安百姓则因子路之问而以其功效之及物者言也然曰安人则修己之余而敬之至也安百姓则修己之极而安人之尽也是虽若有小大逺近之差然皆不离于修己以敬之一言而非有待扩之而后大推之而后逺也曰程子所谓学至尧舜则自有尧舜之事何也曰是以为修己以安人而及于百姓必有政事之施焉而夫子之言若此则疑若修己于此而径可及人者葢举其本而系其末以为施为之广狭皆随其根本之浅深而初无所待于外也曰吕氏之説不亦三子之类乎曰彼曰进之则未有内外之分也若曰进其所以安人安百姓者则失之矣但其语意不明终费辞説又所谓不言而信若不怒而威者亦化民之事而非安民之事耳尹氏之説不以修己以敬为所当然之事乃主以施于人者以为言而后反之于己以求其本则尤非此章之意也诸説之外胡氏形容修己以敬之义亦为得之【胡氏曰可愿莫如善敬立则百善从宜逺莫如邪敬立则百邪息敬也者存心之要法检身之切务欤欲持敬者奈何曰君子有言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如执大圭如捧盘水如雷霆之在上也如渊谷之在下也如师保之在前也如鬼神之在左右也是则持敬之道也】

    或问四十六章之説曰程子详矣张子安死贼生之説疑或未安范尹氏皆以为壤非可言喻者故叩其胫而深责之亦不然也礼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此葢孔子自卫反鲁之后曵杖而出而适见壤之夷俟也因数其失遂以所曵之杖微击其胫使敛其足而不踞耳岂其不可以言喻而反可奋然运挺以?之哉杨氏之説亦然蘓氏以为圣人责人未有若是之怒者则失愈甚逺矣胡氏以为原壤之丧母而歌也孔子为弗闻者矣今乃责其夷俟何舎其重而责其轻也葢数其母死而歌则壤当絶叩其箕踞之胫则壤犹为故人耳盛德中礼见乎周旋此亦可见其説亦善杨氏所谓自索以形骸之内不以毁誉经其心者则老庄之余论也亦异乎程子之言矣曰然则程子何以知其非庄周之流也曰使其为庄周之流则夫子必将以理晓之不但直数其罪而已也

    或问卒章之説不从诸家何也曰若如诸家之説则孔子坐视童子之逾僣而恬不之正岂圣人之心哉胡氏以为抑而教之得其防矣抑家语记叔仲会少孔子五十嵗与孔璇年相比每孺子之【此句犹汉书所谓吕后儿子畜之】执笔记事于夫子二人迭侍左右所谓阙党童子岂即斯人也欤

    四书或问巻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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