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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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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部,四书类,四书或问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或问卷十九

    宋 朱子 撰

    论语

    宪问第十四【凡四十七章】

    或问首章之説曰原宪安贫守道其志卓然能有不为者也其为此问固知邦无道而枉道得禄之为耻矣特欲质诸夫子以言其志耳夫子深知其然而亦知其学之未足以有为也则恐其或当有道之时虽无枉道之羞而未免于素餐之愧故以是而并告之使因其所已知而推之以及其所未及知者庶乎其有以广其业而益充其所为耳吾闻诸师者如此而胡氏亦云故独以是言之或乃以为夫子之意止于无道得禄之可耻以宪能安贫而告之然则是徒以其己能者而凟告焉岂所以进于日新耶

    或问问之説程子以为圣人开示之深而原宪不能再问敢问使宪也而再问夫子告之冝奈何曰圣人未?之夫孰能测之然以程子之意而言则四者之不行亦制其末而不行于外耳若其本则固着之于心而不能去也譬之木焉不去其根则萌蘖之生自不能已制而不行日力亦不给矣且虽或能制之终身不见于外而其鬰屈不平之意乃日鬬进于胸中则夫所谓仁者亦在殚残蔽害而不能以自存矣必也絶其萌芽蹙其根本不使少有毫髪留于心念之间则于仁也其庶几乎呜呼非程子之学之至何足以及此然以为学者茍不能深省而力行之则亦徒为无当之大言而已故虽?之而亦有所不敢尽其言者其防深矣杨尹?明不失其防至于范氏以为仁之为道不止于四者则其所谓仁者不知其何所指也吕氏以为四者不行足以去不仁而未可为仁亦非也夫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出此入彼其间无地可容髪也诚能去不仁矣则非仁而何哉顾四者之不行方且蓄其念于隐伏之中而未足以去乎不仁耳谢氏所谓四者不行未必不出于仁者以程子之言考之可见其失至谓未足以见仁之本体则又专以知见为言而不察乎操存践履之实矣

    或问张子懐居之説曰有为而重迁者有所系而不去乎此也无为而轻迁者无所系而有慕于彼也有系乎此者固懐居也有慕乎彼者亦懐居也然夫子之言则亦谓夫有为而重迁者耳张子葢推言之也曰诸説如何曰范氏言之详矣其推士而言以及天子者亦广矣但以居广居为有天下之事则非孟子之本意也谢杨之论亦为得之蘓氏引管仲之言曰畏威如疾民之上也从怀如流民之下也尤学者所冝深念也

    或问四章之説曰诸説皆善而尹范所推为有益于人之国也洪氏呉氏亦为得之【洪氏曰危非矫激也直道而已孙非阿谀也远害而已呉氏曰言孙者亦非失其正也特少致其委曲如夫子之对阳货云尔】

    或问五章之説曰诸説皆善但仁必有勇未有切当之説惟侯尹庶几得之

    或问六章之説曰此章之説本若难明今以文意推寻姑为此説亦夫子罕言命之意尔或祗从程子范尹之説亦善谢氏过髙不实杨则专以枝叶而言圣人之意亦必不然也

    或问七章之説曰仁与不仁正当以心为説而范氏皆以君子之行为言则于圣人之意有不尽矣吕氏所谓德心稍懈者得之特所谓公天下私一己者亦未当也仁者固公天下不仁者固私一己然仁不仁之名则不于此而得也谢氏之説善矣然其曰心不在焉不仁也则直以心字训夫仁者恐亦未安若曰心不在焉则不仁矣其庶几乎其曰未害为君子者则亦有以啓学者自恕之尤不可以不察

    或问八章之説曰蘓杨尹氏之説皆善然圣人之意正所以明夫爱而不劳者之不足为爱忠而不诲者之不足为忠则三説者皆未及也如范谢之释则劳字无所当矣

    或问九章之説曰诸説皆善然以春秋传考之与此有不同者未知孰是其曰子产为政择能而使之则能使众贤各尽其用者子产之功也洪氏説亦善【洪氏曰郑小国也能慎重其辞命而信任于贤者如此为天下者辞命宜亦重矣而反轻之讨论润色冝益众也而独任于一官何哉且古之贤者求辞命之善耳不有其已也故世叔讨论而禆谌不以为歉子产润色而羽不以为羞后世为命者反是此辞命所以有愧于古也】

    或问十章之説曰诸説皆善而胡氏子产之説为详【胡氏曰郑小国也介乎晋楚子产为政黜汰侈崇恭俭作封洫铸刑书惜币争承皆以丰财足国禁奸保民其用法虽深为政虽严而卒归于爱故夫子以惠人蔽之及其卒也闻之出涕而曰古之遗爱也然孟子以为惠而不知为政礼记以为能食民而不能教者葢先王之政之教子产诚有所未及也】诸家都不论子西之为何人然则何以究圣言之防归耶此近好髙之论独呉氏为能考而论之尔【呉氏曰当时有 子西郑驷夏楚冝申公子申也驷夏未尝当国无大可称宜申谋乱被诛相去又逺冝皆所不论者独公子申与孔子同时又让国昭王欲用孔子而子西止之其后又召白公以致楚乱则其为人可知矣】管仲之説则蘓氏为当但人也二字范氏以为尽人道恐非管仲所能当杨氏之説则牵于援据而支离甚矣侯氏説亦迂曲而难通呉氏别为一説未知是否姑存之亦可也【呉氏曰荀子论管仲云与之书社三百贵贱长少秩秩焉莫不从桓公而贵敬之则是桓公夺伯氏之邑以与管仲也秩秩亦无怨言之意】

    或问十一章之説曰诸説皆善特范氏欲蒙上章伯氏为说者似非圣人之意葢上章乃美管仲之功而非美伯氏之安贫也亦不当以是为説矣谢氏引据迂曲反不若经文之明白而易晓也张敬夫説亦佳【张敬夫曰富而无骄不矜于外物者能之至于贫而无怨非内有所守者不能也或谓世固有处贫贱而无失至于一旦处富贵之地则失其本心然则难易之论有时而不然耶此葢未知夫无怨之味也所谓处贫贱而无失者特未见其失于外耳又乌能保其中之无怨耶葢一毫有所不平于其中皆为怨也故贫无谄易贫而无怨难无怨则进于乐矣】曰程子侯氏所论怨谄之不同也孰是曰皆是也葢谄之病甚于怨而无怨之难则甚于无谄语若相反而其意则各有所主也

    或问四子之事曰武仲则春秋传详矣公绰他无所见而前章所称亦可以得其为人卞庄子事见新序曰庄子养母战而三北及母死齐伐鲁荘子赴鬭三获甲首以献曰此塞三北遂赴齐师杀十人而死冉求之艺则夫子固尝称之也曰必兼四子之长而又必文之以礼乐然后可以为成人何也曰四子各有所长而不能相兼又无礼乐以文之故知者至于要君勇者至于轻死艺者至于聚敛而不欲者又或不能为小国之大夫也亦难以为成人矣故孔子言必兼此四人之能而又文之以礼乐则集其所长去其所短而后可以为成人也洪氏以为特以四子为言者四子皆鲁人而庄子与子路皆卞人冉求又朋友也举其近而易知者尔胡氏以为言卞庄子葢以况子路耳言有是一能而不能兼众人之长与成于礼乐焉则亦不足为成人矣恐亦有此意也曰今之成人以下或以为子路之言何如曰未可知也然姑存之以备参考可也【胡氏曰此子路之所已能也夫子方进子路于成人之域岂又取其己能者而重奨之哉葢子路晚节末路不复闻斯行之之志而有终身诵之之坚是以自鸣其善而为此固非之辞耳与未见其止者异矣】大率此章之义程子论之已详而诸説亦不失其防也

    或问公叔文子何以得不言不笑不取之名也曰蘓氏得之矣【蘓氏曰凡事之因物而中理者人不知其有是也饮食未尝无五味也而人不知者以其适宜而中度也饮食而知其有五味必其遇者也此文子所以得不言不笑不取之名也】夫子之疑之何也曰呉氏得之矣【呉氏曰文子请享灵公也史防曰子富公贫祸必及矣观此则文子之言岂能皆当而其取岂能皆善乎】

    或问十五章之説曰诸説无大异其小不同者范尹以为时人以武仲能存祀为贤故夫子正之窃味本文之意但以时人不知其据邑有请之为要君尔初不为能存先祀?也谢氏若以武仲为恃齐以请者亦非也夫子但言以防求为后不言以齐求为后也安得舍其据邑之顕罪而逆探其挟齐之微意乎侯氏又以求后为要亦不察夫所以以防文尔

    或问齐桓晋文之正谲奈何曰程子之説宻矣然以其説求之本文则未见其有以?晋文之本心而能使后世慎所举者张子以谲为婉以事实字义求之亦若未安惟胡説为得之而吕伯恭考之为尤详文多不能悉载学者求之左氏之书自可见矣

    或问管仲不死之説曰程子至矣但以薄昭之言证桓公之为兄则荀卿尝谓桓公杀兄以争国而其言固出于薄昭之前矣葢未可以此证其必然但以公谷春秋所书之文为据而参以此章之言断之可也葢圣人之于人有功则称其功有罪则数其罪杂而兼举之既不以罪掩其功亦不以功掩其罪也今于管仲但称其功不言其罪则可见不死之无害于义而桓公子纠之长少亦从以明矣又况所谓匹夫匹妇之为谅者正指召忽而言葢召忽之于子纠犹石乞于白公耳至于程子又谓若使管仲所事者正而不死其难则后虽有大功圣人岂复称之则愚恐记者之失也葢曰不与其事桓公则可曰不称其功则不可记者岂因彼言以为此而遂失之也欤曰管仲生死之是非决于一时之义尔程子又谓管仲不死而无功则是贪生惜死而不若匹夫匹妇之为谅若未免于先功而后义且管仲又何以自必其后之有功耶曰召忽之失在于辅子纠以争国而不在于死管仲之得在于九合之功而不在于不死后功固不可期而其在我者固自可必但其得就此功而免于匹夫匹妇之谅则亦幸而已矣后之君子有不幸而处此者茍自度其无管仲之才殆不若为召忽之不失其正也此又程子言外之意读者不可以不察也曰诸説如何曰范以九合为仁之大以死节为义之小是谋利计功之言其害理甚矣若圣人之心果出于此则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亦何惮而不为之乎谢氏以管仲于子纠君臣之义未正故可以不死亦非也夫仲之所以不死者正以小白兄而子纠弟尔若使纠兄而当立则齐国之士君臣之义无所逃矣况如管仲防名委质亲北面而君之安得幸其未得入国而死乃托于君臣之义未正而不死其难哉杨氏?明程子之意善矣然不明言小白子纠长防之序则亦略而失之矣又以忽之死为伤勇仲之不死为徙义而夫子与仲之不死恐亦非圣人之意也夫子特以忽之功无足称而其死不为过仲之不死未害义而其功有足褒尔固非与仲之生而贬忽之死也曰九之为纠何也曰春秋传展喜犒师之词云尔而纠合宗族之类若此者亦甚众也説者不考其然乃直以为九会诸侯至数桓公之会不止于九则又因不以兵车之文而为之説曰衣裳之会九尔其余则兵车之会也自公谷以来皆为是説亦可谓凿之甚矣

    或问十九章之説曰范氏以文为仁之着文固仁之着也然以人之所难晓而释其善説经者吕氏得之为多而其所谓文者必以物相杂为据则过矣侯氏亦然谢氏所谓无媢嫉上人之心杨氏所谓有礼意皆溢夫本文之意殊不知圣人之于文子特取其惟贤是举而无今昔贵贱之嫌所谓文者正以其伦理明顺粲然而可观耳

    或问二十一章之説曰程子范氏三説意亦皆善然以文义考之则当曰其言之不怍可谓难矣然后其説可通今以则为之也难继之则其意或不出于此也谢氏之説恐亦未然葢本文之意言之为言正指一事乃其口所谓善而力不能为者尔今以所言而不怍者为不善之事而为之者乃指为道而言则失之矣杨氏最为得之但既以不掩释为之之义则不必复出之为也三字削而读之则文意明矣尹氏亦善特所谓未必能为者辞若太缓尔

    或问请讨陈恒之説曰程子至矣杨氏推明其説亦有助焉至谢氏以为孔子欲以鲁伯诸侯而仗大义以卜天意则非圣人之心矣曰当是之时鲁之兵柄分属三家哀公虽欲从夫子之言然不告三子则兵不可出而孔子之意乃不欲徃告何哉曰哀公诚能听孔子以讨齐乱则亦召夫三子而以大义诏之耳理明义正虽或不从而孰敢违之哉今无成命而反使孔子徃而告之则是可否之权决于三子而不决于公也况鲁之三家即齐之陈氏其不欲讨之必矣是则不惟名义之不正而事亦岂可得而成哉然夫子以君命之重也故不得已而一徃焉尚兾其万一之或从也而三子果以为不可则复正言之以明从违在彼虽不敢必而君臣大伦所系之重虽欲不告而不敢以己其所以警乎三子者亦深矣曰程子以左氏所记以鲁之众加齐之半为非夫子之言然则夫子之战将不复较其力之强弱而独以大义驱之耶曰程子之言固有是矣然其所谓必有处置谋而后行者则亦非不量力而浪战也但其意以为夫子之告鲁君又当明君臣之大义以见弑逆之大恶天下所不容人人得而诛之况在邻国而可以不讨之乎而其为计则必请其君以上告天子下告方伯举天下之兵以讨之也以天下之兵讨天下之贼彼虽众强亦将奚以为哉固不当区区独较齐鲁之强弱而以天下之公义为一国之私也左氏所记葢当世传闻之谬以众人之腹为圣人之心者而程氏门人记其师説又不能尽其意之曲折所以啓读者之疑耳曰程子以为必告之天子杨氏?明其意且以孟子所谓天子讨而不伐为证而胡氏乃有先?后闻之説其相反若是何耶曰孟子之言谓三不朝而六师移之之等耳胡氏乃特为弑逆而言考之春秋先王之时疑必自有此法凡弑君者人人得而讨之如汉所谓天下共诛之者晋李毅告王濬以为弑君之贼为恶尤大当不拘常制者则以当世本无此法而言尔然事非一概告与不告又在乎时义之如何使其地近于天子而可以告也其事之未至乎迫据而得以告也其力之不足以敌而不得不告也则告之而俟命以行甚则或不俟命而遂行皆可也使其地之相去也逺其事机之来也不可以少缓而吾之力又自足以制之而乃区区焉徇请命之小节忘弑逆之大罪使彼得以植其根固其党或遂奔逸而不可以复得则任其事者亦无以免乎春秋之责矣夫以鲁之弱而欲讨齐其请于天子理势固有当然者但杨氏以讨之一字而决其必请命焉则亦太拘滞矣

    或问二十三章之説曰范杨得之但范説不欺故必犯者为小戾耳张敬夫之説亦善【张敬夫曰尽诚而不欺犯顔而纳忠事君之义大要尽是矣然勿欺其本也勿欺矣则诚信充积必不得已有时而犯之则有以感动也若忠信有所不足则于事君之道为未尽而徒以犯顔为事亦鲜味矣如内交要誉恶其声之类一毫之萌皆为欺也以子路之刚强惧其果于犯焉故告之以勿欺为主焉】尹氏之説以犯为主葢谓事君唯能犯然后足以尽其忠诚而无所欺于本文之意虽若小异然亦可以为世之虽无邪心而惟知茍且顺从以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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