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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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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四十二  宋 卫湜 撰

    子曰大臣不亲百姓不寜则忠敬不足而富贵已过也大臣不治而迩臣比矣故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迩臣不可不慎也是民之道也君毋以小谋大毋以远言近毋以内图外则大臣不怨迩臣不疾而远臣不蔽矣叶公之顾命曰毋以小谋败大作毋以嬖御人疾庄后母以嬖御士疾庄士大夫卿士

    郑氏曰迩近也言近以见远言大以见小互言之比私相亲也民之道言民循从也图亦谋也言凡谋之当各於其党於其党知其过审也迩臣不疾疾犹非也叶公楚县公叶公子高也临死遗书曰顾命小谋小臣之谋也大作大臣之所为也嬖御人爱妾也疾亦非也庄后适夫人齐庄得礼者嬖御士爱臣也庄士亦谓士之齐庄得礼者今为大夫卿士

    孔氏曰此一节明臣无大小皆须恭敬谨慎人君无以小臣而谋大事也大臣离贰不与上亲政教烦苛百姓不寜是臣不忠於君君不敬於臣所以致然由君与臣富贵已过极也大臣不肯为君理治职事由迩臣与上相亲比也君无与小臣而谋大臣之事无以远臣共言近臣之事无以内臣共谋外臣之事所以然者小大之臣意殊远近之臣不同恐各为朋党彼此交争转相陷害故不图谋若能如此则内外情通小大意合大臣不怨恨於君也近臣不为人所非毁远臣不被障蔽也

    蓝田吕氏曰此章言大臣不信而小臣之比国之大患也传曰不使大臣怨乎不以以大臣之任国之休戚系焉用之斯信之矣不信之斯黜之矣未有居其位而不信之者也大臣不亲民疑於所任百姓所以不寜盖由臣之忠不足於君则君之敬不足於臣徒富贵之而无信任之意犹犬马畜之而弗敬也事至於此必有迩臣嬖宠夺大臣之柄而不得治其事故曰大臣不治而迩臣比矣表者民所望也道者民所从也大臣尊严国之政令存焉民之所望以为表不敬则国命轻矣迩臣宠昵君之好恶系焉民之所从以为道不慎则风俗坏矣使小臣谋大臣则大臣怨乎不以使远臣闲近臣则近臣疾其君使内之宠臣图四方宣力之士则远臣之贤蔽而不闻三者任君之大害也叶公之顾命曰毋以小谋败大作毋以嬖御人疾庄后毋以嬖御士疾庄士大夫卿士引此言以证此三事也庄士大夫卿士谓庄士之为大夫卿士者也

    陆氏曰经曰毋以小谋败大作毋以嬖人疾庄士盖务大者不拘於小累谋小者不达於大猷嬖者或行异於庄庄者或性殊於嬖理势相激宜其不同进善援能谅君子之事遏恶扬善非小人所能君子以爱才为心小人以伤善为利爱而引之则近党伤而沮之则似公近党则不辨而遽疑似公则不察而轻信是以大道每堕於横议良才常困於中伤失士啓谗多由於此【唐陆贽】

    长乐陈氏曰大臣者王者股肱心膂之任相与图维天下而百姓赖之以寜也是大臣者职宜亲於王今则不亲将谁与治民哉故百姓不寜大臣所以正迩臣者也大臣不治其事而迩臣将以便僻侧媚之行比於君矣大臣则道之隆德之峻王所尊而隆之也故言敬中庸言敬大臣则不眩是矣迩臣则居王之左右前後者欲择正人而已故言谨书言谨简乃僚是矣敬大臣者为其有司尊之实下之人所视而效也故谓之民之表诗言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是矣谨迩臣者谓其正朝廷以正万民而下之人所从而由也故谓之民之道书言侍御仆从罔匪正人以至乎下民祗若万邦咸休者是矣若大臣则权重也权重常见谋於小臣矣小臣之谋得行则大臣退故大臣怨君毋以小谋大则大臣不怨矣近臣则所亲而任亲而任则常见言於远臣矣远臣之言或听则近臣踈故迩臣疾君毋以远言近则迩臣不疾矣外臣则远於王也远於王则易为内臣之所图矣内臣之图得用则外臣之功业不上达於王故远臣蔽君毋以内图外则远臣不蔽矣谋者名实未审从而谋之图如图土地之图合内外远近而周图之小臣之於大臣势不足以图之也其所以挤陷之者谋而已若内臣之於外臣则谋非不足用也势足以图之而已故於小大言谋内外言图怨生乎心疾作於外疾不如怨之深也故於大臣言怨迩臣言疾叶公之顾命曰毋以小臣之谋败大臣之作所谓毋以小谋大也毋以嬖御之人而疾端庄之后毋以嬖御之士而疾端庄之士与夫大夫卿士所谓毋以内图外也

    严陵方氏曰大臣不亲於上故百姓不寜居於下其所由者忠敬不足富贵已过也不亲事则事弊而不治大臣不治而迩臣亦相帅而为阿党之比矣夫大臣者君之所尊故待之不可不敬迩臣者君之所亲故择之不可不慎毋以小谋大则大臣得以尽道而不怨毋以远言近则迩臣得以尽法而不疾毋以内图外则远臣得以尽才而不蔽

    马氏曰大者对小之辞而大臣者处於远迩之间迩者对远之辞而迩臣者处於小大之闲民之表者以言人之所资以为正也民之道者以言民之所由而有以致其亲也大臣不可不敬迩臣不可不慎而御之者不可无其法毋以小谋大以下皆御臣之法也毋以嬖御士疾庄士大夫卿士盖侫说之言易以听忠直之言难以入故也

    石林叶氏曰大臣则牧伯也其与之计议未定亦不可以小谋败之近臣则四辅三公也其与之论道而有为亦不可以远言间之外臣则诸侯也其与之同守天下以经理邦国亦不可以内宠图之盖任贤不贰则贤者得以尽其效故大臣不败谋则无怨於心近臣之言无闲则不敢非其上外臣之议得以自通则不蔽於下与智者谋之而不与智者议之是以小谋败大作也宠嬖妾而疾恶有礼之后是以嬖御之臣疾庄后也眤侫臣而恶用庄谨之卿士是以嬖御士疾庄士大夫卿士也盖小谋败大作则不足以尊贤嬖御人疾后则不足以治家嬖御士疾大夫卿士则不足以治国此叶公所遗於後世也

    山阴陆氏曰此顾命大夫卿士之辞也故其卒篇称大夫卿士云变夫人言后其流盖及上也顾命如此忠敎之至也盖是时徐楚亦僭称后

    子曰大臣不亲其所贤而信其所贱民是以亲失而敎是以烦诗云彼求我则如不我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君陈曰未见圣若已弗克见既见圣亦不克由圣郑氏曰亲失失其所当亲也敎烦由信贱也贱者无壹德也诗言君始求我如恐不得我既得我持我仇仇然不坚固亦不力用我是不亲信我也克能也由用也

    孔氏曰此节明君不信用人也在上不亲任其所贤有德之人而信用其所贱无德者则民效於上失其所当亲唯亲羣小政敎所以烦乱也所引诗小雅正月刺幽王之篇君陈尚书篇引之者证不亲其所贤也

    蓝田吕氏曰王公之用人将与共天位治天职也师其不及而友其所等夷有不如已然後使之故位尊而德优德优而身佚贤者既踈不肖又不足亲此所以亲失所贵者而疑所贱者又不足任也此敎所以烦盖知贤而不亲知可贱而信之德所以不进治所以不成也孟子曰今之诸侯好臣其所敎而不好臣其所受敎故地丑德齐莫能相尚也诗君陈皆言得贤而不能亲之信之也

    严陵方氏曰上失其所亲信而民之化之亦然虽敎之亦有所不胜祗所以为烦而已

    马氏曰大人者以位言之也夫有天下国家者未尝不欲亲其所贤而贤未必亲未尝不欲踈其所贱而贱未必不信叶公之戒毋以嬖御人疾庄后毋以嬖御士疾庄士大夫卿士者凡以此也言贤则知贱者为不肖之行也言贱则知贤者有可贵之德也上失其所亲则下亦失其亲虽区区於敎令之烦民未必从之盖其令反其所好则民未有从之者也诗云彼求我则如不我得者言始求我之法则如不我得焉其好之心可谓笃疾及其执我仇仇亦不我力旣已得我而反不我用至於君陈所言其理亦犹此也长乐陈氏曰贤所以辅治宜亲不宜踈贱所以执役宜远不宜信大臣不亲其所贤而信其所贱则小人获进矣夫贤者非特上之所亲而亦下之所亲也大人不亲所贤则民将失其所亲也故民是以亲失敎有常典顺之则简而治拂之则繁而乱用贱者以为敎则逆其常矣故敎是以烦彼求我则如不我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者幽王惑於小人其求君子则如恐失之及其得之也则执我仇仇如死偶然且不任其力也岂非不亲所贤而信其所贱之意乎君陈亦此意也

    山阴陆氏曰孟子曰尧舜之知而不徧物急先务也尧舜之仁不徧爱人急亲贤也今如此虽欲不烦得乎然则信其所贱务徧知物也此诗盖以伐柯自喻

    子曰小人溺於水君子溺於口大人溺於民皆在其所亵也夫水近於人而溺人德易狎而难亲也易以溺人口费而烦易出难悔易以溺人夫民闭於人而有鄙心可敬不可慢易以溺人故君子不可以不慎也太甲曰毋越厥命以自覆也若虞机张往省括于厥度则释兑命曰惟口起羞惟甲胄起兵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太甲曰天作孽可违也自作孽不可以逭尹吉曰惟尹躬天见于西邑夏自周有终相亦惟终

    郑氏曰皆在其所亵也言人不溺於所敬者溺谓覆没不能自理出也水近人故或泳之游之亵慢而无戒心以取溺焉德易狎言人初时学其近者则狎之至於先王大道则遂扞格不入迷惑如溺矣费犹惠也言口多空言烦数也过言一出驷马不能及不可悔也口舌所覆亦如溺矣民不通於人道而心鄙诈卒难告喻人君敬慎以临之则可若陵虐而慢之分崩怨叛君无所尊亦如溺矣故君子不可不慎者慎所可亵乃不溺矣越之为言蹷也覆败也言无自颠蹷女之政敎以自毁败虞主田猎之地者也机弩牙也度谓所拟射也虞人之射禽弩已张从机闲视括与所射参相得乃後释弦发矢为政亦当以己心参於羣臣及万民可乃後施也兑命兑当为说传说作书以命高宗亦尚书篇名也羞犹辱也惟口起辱当慎言语也惟甲胄起兵当慎军旅之事违犹辟也逭逃也尹吉亦尹诰也天当为先忠信为周相助也谓臣也伊尹言见夏之先君臣皆忠信以自终伊尹始仕於夏此时就汤矣夏之邑在亳西

    孔氏曰此一节戒慎言之事也口费而烦谓口惠不难失在烦数必为物所憾所以有祸也惟衣裳在笥当服以为礼不可妄以与人惟干戈当自省已身不可妄以害人

    蓝田吕氏曰小人谓民也君子谓士大夫也大人谓王公也凡人所以覆没於患祸不能以自出者皆在其易而亵之也水至柔之物民狎而玩之则虽巨川深渊而不戒此取溺之道也德易狎而难亲者谓水之德也先儒乃以是德为人之德谓有德者亦如水然易狎难亲岂德之谓邪方论溺水溺口溺民三者之别无庸以有德厠其闲也与人交际不能无言古之君子辞达而已不废而烦於己则废於人则烦不能无过过言之甚至於害德丧身以覆邦家易出而不可悔非口之溺人乎民至愚至贱乃知贱者贵者之所易也惟愚也故闭於心而不可以理喻唯贱也故有鄙心多怨而无耻为王公者慢而不敬则轻身轻上无所不至此民之所以溺人也三者之端不可不慎也引太甲言为政者如虞人射禽张机省括奠而後发有是心也安有溺於民之患哉兑命言庶政不可不慎也太甲言祸患之溺莫非自取也尹吉言君以忠信有终皆君所自致也此经引书为证与书文小不同义无所害

    严陵方氏曰小人以分言则在下故以溺於水为戒君子以德言则在身故以溺於口为戒大人以位言则在上故以溺於民为戒言易出而难悔亦犹水之就下莫之能御也民之为俗可敬不可慢亦犹水之攻坚莫之能先也民可近不可下若水之易以溺人故君子不可以不慎也然兼言大人小人此统言君子者盖君子则上下之通称

    马氏曰水者小人资之以为利故小人溺於水口者君子资之以为辩故君子溺於口民者大人资之以为治故大人溺於民此皆在其所亵也盖祸故多藏於隐微而发於人之所忽蔽於所亵而不知加慎以为虑此其所以至於没溺而不知悟也水近於人而溺人所谓水性懦人狎而翫之以至於死焉德易狎而难亲此释水近於人而溺人之意也水之为性则有刚柔之德外阴而能柔故易以狎内阳而能刚故难以亲蔽於易狎以为常不知难以亲之为虑此小人所以至於溺也费者言其无实烦者言其无节言之非艰故易以出斯言之玷不可磨故难以悔蔽於易出以为常而不知难悔以为虑此君子所以至於溺也民之厚貌深情而机诈之心藏於内故曰闭於人而有鄙心虽然亦在上之人御之而已故可敬不可慢敬者御之之道也书曰予临兆民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不敬不能庄以涖之而乃慢易以犯之此大人所以至於溺也终之以书之辞者有以见其戒慎之至也衣服者所以命有德不可以命非其人故惟衣裳在笥笥者言藏之而不轻於与人也干戈所以讨有罪不可以伐非其罪故惟干戈省厥躬者言当恕之以已然後可以责诸人也甲胄所以自卫干戈所以敌物天作孽则有可违之理盖修德则可以消天变祸自已求无所逃於天地之间也山阴陆氏曰闭则不能受人鄙故系吝怨毒难解天作孽可违也不言犹决辞也凡记引经以字易字或增或损不无意也

    子曰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心庄则体舒心肃则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心以体全亦以体伤君以民存亦以民亡诗云昔我有先正其言明且清国家以寜都邑以成庶民以生谁能秉国成不自为正卒劳百姓君雅曰夏日暑雨小民惟曰怨资冬祈寒小民亦惟曰怨

    郑氏曰先正先君长也谁能秉国成伤今无此人也成邦之八成也谁能秉行之不自以所为者正尽劳来百姓忧念之者与疾时大臣专功争美雅书作牙假借字也君牙周穆王司徒作尚书篇名也资当为至齐鲁之语也祈之言是也齐西偏之语也夏日暑雨小民怨天至冬是寒小民又怨天言民恒多怨为其君难

    孔氏曰此一节论君民相须养人之道不可不慎也诗人称昔吾之有先君正长其教令之言分明且清洁国家所以安也都邑所以成也庶人所以生也此逸诗也

    蓝田吕氏曰天生人物流形虽异同一气耳人者合一气以为体本无物我之别故孺子将入井人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自外铄也天下无一物非我故天下无一物不爱我体或伤心则?怛理之自然非人私智所能为也人而不仁非无是心丧是心尔故大人自任以天下之重匹夫匹妇有不被尧舜之泽若已推而纳之沟中岂勉强之所能为也为人君止於仁则君人者之於是也舍仁曷以哉心体之说姑以为譬若求之实理则非譬也体完则心说犹有民则有君也体伤则心?犹民病则君忧也所以安危存亡者亦然可不慎乎所引诗与节南山之诗有异盖逸诗也此言君不正百姓所以劳也引君雅言天之寒暑小民且怨况君之政敎乎

    严陵方氏曰民以君为心者言好恶从於君也君以民为体者言休戚同於民也体虽致用於外然由乎心之所使故曰心安之身必安之心虽为主於内然资乎体之所保故曰心以体全亦以体伤前经言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君好之民必欲之之谓也荀子曰君舟也庶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以民存亦以民亡之谓也

    长乐陈氏曰体从心者也民从君者也故上临之以庄则下亦舒矣上临之以肃则下亦敬矣心以体率心不在焉则视而弗见听而弗闻岂非心好之身必安之之谓乎君所以率民者也君好仁则下莫不仁君好义则下莫不义苟君不为之则民无从焉体卫心者也体全则心与之全体伤则心与之伤故曰心以体全亦以体伤民从君者也民归之然後可以君天下民去之则亦不能以独君矣故曰君以民存亦以民亡观此则治民者可不谨其所以怀来之道乎昔吾有先正则居人上者其言明且清则人可得而法也为人上谓之先正以其正身而後正天下故也唯能正身以率之故国家以寜都邑以成庶民以生幽王不然权移於下故诗人伤之则曰谁能秉国成不能秉国成则政出多门而不自为政矣政多门则多事多事则百姓所以劳此幽王不明所以怀来之道也天之於民厚矣而寒暑之过正雨阳之失中民犹怨咨则为上者可不敬乎

    马氏曰民非后罔事故民以君为心后非民罔使故君以民为体心者体之主而体则从心者也故心庄则体舒心肃则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也君者民之心而民则从君者也故君好之民必欲之体虽以心为主而心亦有待乎体故心以体全亦以体伤民虽以君为主而君亦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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