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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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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上。他盯着那个老兵看。

    “你这个该死的撒谎的人,”那个老兵说,抓起一个啤酒杯要扔;他的手刚碰到杯子,弗雷迪的右手在酒吧柜上抡了个半圆形甩出去,把一个包在一条酒吧间用的毛巾里的大盐瓶砸烂在那个老兵的一边脑袋上。

    “干得可利索?”那个头上有血的老兵说。“干得可漂亮?”

    “你应该看到他用锯短了的台球杆敲打他们的情景,”另一个人说。

    站在那个挨了盐瓶、慢腾腾地倒下去的人身旁的两个老兵,怒气冲冲地望着弗雷迪。“干吗要惩治他?”

    “别激动嘛,”弗雷迪说。“这杯酒店里出钱。嗨,华莱士,”他说。“把这家伙拉出去,靠在墙脚边。”

    “干得可漂亮?”那个头上有血的人问理查德·戈登。“不是干得很帅吗?”

    一个身材粗壮的年轻人把那个挨了盐瓶的人从人群中拖出去。他把他拉得站起身来;那人神情迷茫地望着他。“走吧,”他跟他说。“去吸点新鲜空气。”

    那个刚才给清醒过的人靠墙坐着,双手捧着脑袋。

    那个身材粗壮的年轻人走到他面前。

    “你也走,”他跟他说。“你刚才在这儿惹麻烦。”

    “我的下巴给打烂了,”那个给清醒过的人瓮声瓮气地说。血从他的嘴里淌出来,淌到他的下巴上。

    “你没给打死还算幸运哩,他揍你那一下真狠,”那个身材粗壮的年轻人说。“你现在就走。”

    “我的下巴给打烂了,”另一个沮丧地说。“他们打烂了我的下巴。”

    “你还是走的好,”那个年轻人说。“你在这儿只会遇上麻烦。”

    他帮那个下巴给打烂了的人站起身来;他摇摇晃晃、磕磕绊绊地走到外面街上去。

    “在一个大规模集会的夜晚,我看到过有十几个人躺在那儿墙脚边,”那个头上有血的老兵说。“有一个早晨,我看到那个大黑人提着一个桶,在那儿用拖把擦洗。我不是看到过你提着桶在那儿擦洗吗?”他问那个身材高大的黑人酒吧间服务员。

    “是这样,先生,”那个酒吧间服务员说。“有好多回哩。”是这样,先生。可是你从来没有看到我打过一个人。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那个头上有血的老兵说。“提着一个桶。”

    “这看来好像一个大规模集会的夜晚快要来到了,”另一个老兵说。“你看好不好?”对理查德·戈登说。“行吧。咱们再来一杯怎么样?”

    理查德·戈登能够觉得自己喝醉了。他的脸,映在酒吧柜后面的镜子里,在他看来,显得陌生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那个高个子共产主义分子。

    “杰克斯,”那个高个子说。“纳尔逊·杰克斯。”

    “你上这儿来以前,在哪儿?”

    “啊,各处走走,”那个人说。“墨西哥、古巴、南美,各处走走。”

    “我羡慕你,”理查德·戈登说。

    “干吗羡慕我?你干吗不找份活儿干?”

    “我写了三本书,”理查德·戈登说。“我眼下正在写一本关于加斯托尼亚[加斯托尼亚(Gastonia):美国北卡罗来纳州中南部城市。美国最大纺织业中心之一。]的书。”

    “好,”那个高个子说。“那敢情好。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理查德·戈登。”

    “啊,”那个高个子说。

    “你这‘啊’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那个高个子说。

    “你看过那些书吗?”理查德·戈登问。

    “看过。”

    “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那个高个子说。

    “为什么?”

    “我不想说。”

    “说吧。”

    “我认为他们尽是胡说八道,”高个子说罢,转身走开去。

    “我想这是我的夜晚,”理查德·戈登说。“这是我大受欢迎的夜晚。你刚才说你要什么?”他问那个头上有血的老兵。“我还剩下两块钱。”

    “一杯啤酒,”那个头上有血的人说。“听着,你是我的哥儿们。我想你的书是好的。让那个激进主义的杂种见鬼去吧。”

    “你没有带一本你的书吧?”另一个老兵问。“哥儿们,我倒乐意看一本。你为《西部故事》或者《王牌战士》写过文章吗?我可以天天看《王牌战士》都看不厌。”

    “那个高个子家伙是谁?”理查德·戈登问。

    “我可以肯定地说,他不过是个激进主义的杂种罢了,”第二个老兵说。“营地上到处都是他们那号人。我们会把他们撵出去的,可是我可以肯定地说,有一半时间,营地上的大多数人没法记住。”

    “没法记住什么?”那个头上有血的人问。

    “什么都没法记住,”另一个说。

    “你看到我吗?”那个头上有血的人问。

    “看到,”理查德·戈登说。

    “你料想得到我有个世上最好的、可爱的妻子吗?”

    “干吗没有呢?”

    “对,我有,”那个头上有血的人说。“她爱我爱得发狂似的。她百依百顺,像个奴隶。‘给我来杯咖啡,’我跟她说。‘行,老爷子,’她说。随即给我端来了咖啡。其他一切事情也是这个样子。她被我迷住了。我一时心血来潮,有个怪念头,她也认为是法律。”

    “不过,她在哪儿呢?”另一个老兵问。

    “问题就在这儿,”头上有血的人说。“问题就在这儿,哥儿们。她在哪儿?”

    “他不知道她在哪儿,”第二个老兵说。

    “不只是这样,”头上有血的人说。“我不知道最近我在哪儿见过她。”

    “他甚至不知道她待在哪个国家?”

    “可是听着,老弟,”头上有血的人说。“不管她在哪儿,那个小姑娘是忠心的。”

    “这绝对真实,”另一个老兵说。“你可以拿你的性命为这打赌。”

    “有时候,”头上有血的人说,“我想她也许是金杰·罗杰斯[金杰·罗杰斯(Ginger Rogers,1911— ):美国电影女演员,以《女人万岁》影片中表演获1940年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她已经走进影片去了。”

    “干吗不是呢?”另一个说。

    “然后,我又看到她文静地待在我住的地方。”

    “维持着家庭。”另一个说。

    “说得对,”头上有血的人说。“她是世上最好的、可爱的女人。”

    “听着,”另一个说。“我的老婆子也挺行。”

    “没错儿。”

    “她死了,”第二个老兵说。“咱们别谈她吧。”

    “你结婚了没有,哥儿们?”头上有血的老兵问理查德·戈登。

    “当然啰,”他说。在酒吧柜的另一头,隔开四个人,他可以看到麦克沃尔赛教授的红脸、蓝眼睛和沾着啤酒沫的两撇浅棕色小胡子。麦克沃尔赛教授看着正前方;理查德·戈登在望的时候,他喝光了他那杯啤酒,噘起他的下嘴唇,舔掉他的小胡子上的啤酒泡沫。理查德·戈登注意到他那双蓝眼睛是多么明亮。

    理查德·戈登望着他的时候,胸中有一种难受的感觉。接着,他第一回知道,一个男人看着他的妻子将要撇下他而去找的那个男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滋味。

    “怎么啦,哥儿们?”头上有血的老兵问。

    “没什么。”

    “你不舒服。我敢肯定地说,你感到难受。”

    “没有,”理查德·戈登说。

    “你看上去好像见到了鬼似的。”

    “你看到那边那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家伙吗?”理查德·戈登问。

    “他?”

    “对。”

    “他怎么啦?”第二个老兵问。

    “没什么,”理查德·戈登说。“他妈的。没什么。”

    “他使你烦恼吗?咱们可以狠狠地揍他一顿。咱们三个可以冷不防地对他下手;你可以踢他。”

    “不,”理查德·戈登说。“那没用。”

    “他走到外面以后,咱们就逮住他,”头上有血的老兵说。“我不喜欢他那副模样。我看那狗娘养的是个坏蛋。”

    “我恨他,”理查德·戈登说。“他毁了我的生活。”

    “咱们会修理他的,”另一个老兵说。“这下流的家伙。听着,雷德。去弄几个瓶子。咱们会把他活活地揍死的。听着,哥儿们,他什么时候干那件事的?可以吗,咱们再来一杯?”

    “咱们还有一块七毛,”理查德·戈登说。

    “那么,也许咱们还是来一品脱的好,”头上有血的老兵说。“我现在急着想去撒泡尿。”

    “别去,”另一个说。“啤酒对你有好处。这是鲜啤酒。还是照样喝啤酒。咱们去把那家伙狠狠地揍一顿后,回来再喝一点啤酒。”

    “不行。别碰他。”

    “不行,哥儿们。这可不是我们的事儿。你刚才说那个下流的家伙毁了你的老婆。”

    “我的生活。不是我的老婆[在英语中,“生活”(life)和“老婆”(wife)发音近似。]。”

    “原来是这样!请原谅。对不起,哥儿们。”

    “他诈骗,毁了那家银行,”另一个老兵说。“我敢打赌,有捉拿他的赏格哪。老天作证,今天我还在邮局里看到过他的相片哩。”

    “你在邮局里干什么?”另一个怀疑地问。

    “我不能收到信吗?”

    “怎么在营地上收到信啦?”

    “难道你以为我是去办邮政储蓄的吗?”

    “你当时在邮局里干什么?”

    “我只是顺便去一下罢了。”

    “尝尝拳头的滋味吧,”他的伙伴说,接着尽可能在人群中向他扑过去。

    “这两个住同一个营房的干起来了,”有人说。两个互相扭作一团,使劲捶打,跪倒在地,用头顶撞,一路被人推出门去。

    “让他们到人行道上去打吧,”那个阔肩膀的年轻人说。“那拨杂种一宵要干上三四回哩。”

    “他们两个是一对不中用的拳击手,”另一个老兵说。“雷德从前倒打得不赖,可是他害上了老梅病。”

    “他们两人都得了这毛病。”

    “雷德在拳击台上揍一个家伙的时候得到这毛病的,”一个矮个子、粗壮的老兵说。“那家伙害老梅病。两个肩膀上和背上长满了疮。每一回,他们互相钳住的时候,那个家伙在雷德的鼻子下,或者嘴巴上用肩膀摩擦。”

    “啊,去他的。他干吗把脸转成这个姿势?”

    “雷德在贴身扭打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脸向下,就像这样。这家伙就是紧贴着他摩擦。”

    “啊,真他妈的。这故事完全是胡说八道。没有一个人跟另一个人打架会害上老梅病的。”

    “这是你的想法。听着,你看到过的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中,雷德是算得上干干净净的了。我了解他。他原来在我的部队里。他还是个挺好的小战士。我确实认为他好。他还跟一个可爱的姑娘结了婚。我确实认为可爱。可那个本尼·桑普松害他得了老梅病,这就像我站在这儿一样千真万确,半点不假。”

    “那坐下吧,”另一个老兵说。“狗娃那家伙是怎么害上的?”

    “他在上海害上的。”

    “你在哪儿害上的?”

    “我没有害上。”

    “啤酒沫那家伙在哪儿害上的?”

    “在布勒斯特[布勒斯特(Brest):法国西部菲尼斯太尔省一港市,重要海军基地。]的一个姑娘身上害上的,回国前。”

    “你们这些人都老谈到这玩意儿。老梅病。老梅病会叫人有什么不一样?”

    “一点没有什么,拿我们现在的情况来说,”一个老兵说。“你害了老梅病,还不是挺快活。”

    “狗娃更快活。他不知道他得了病。”

    “什么是老梅病?”麦克沃尔赛教授问那个站在酒吧柜前他身旁的人。那个人告诉了他。

    “我想不出这么叫的来源,”麦克沃尔赛教授说。

    “我不知道,”那个人说。“自从我一入伍以来,我总是听到管它叫老梅病。有的人管它叫梅兄。不过,通常他们管它叫老梅病。”

    “我很想知道,”麦克沃尔赛教授说。“那些名称大多数是古老的英国字。”

    “他们干吗管它叫老梅病?”麦克沃尔赛教授身旁的那个老兵问另一个。

    “我不知道。”

    看来没有人知道,可是人人都在享受严肃的哲学讨论的乐趣。

    理查德·戈登这会儿站在酒吧柜前麦克沃尔赛教授身旁了。雷德和狗娃打起来的时候,他被推到了那儿;他没有抵制这个行动。

    “喂,”麦克沃尔赛教授跟他说。“你要来一杯吗?”

    “跟你不来,”理查德·戈登说。

    “我想你是对的,”麦克沃尔赛教授说。“你以前看到过这种场面吗?”

    “没有,”理查德·戈登说。

    “很奇怪,”麦克沃尔赛教授说。“他们叫人惊奇。我夜晚常来这儿。”

    “你遇上过麻烦吗?”

    “没有。我干吗会呢?”

    “喝醉了打架。”

    “我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麻烦。”

    “几分钟前,我的两个朋友想要狠狠地揍你一顿。”

    “嗯。”

    “我倒想让他们干。”

    “我想那不会有什么用,”麦克沃尔赛教授用他那种古怪的说话腔调说。“你要是因为我在这儿感到恼火的话,那我可以走。”

    “不,”理查德·戈登说。“我倒有点喜欢接近你。”

    “嗯,”麦克沃尔赛教授说。

    “你结过婚吗?”理查德·戈登问。

    “结过。”

    “出了什么事儿?”

    “我妻子在一九一八年流行性感冒传染期间去世了。”

    “你干吗现在想要再婚了?”

    “我想现在对婚姻会处理得好一点儿了。我想现在也许我会做个比较好的丈夫了。”

    “你就这样挑中了我的妻子。”

    “对,”麦克沃尔赛教授说。

    “你这该死的东西,”理查德·戈登说,在他的脸上揍了一拳。

    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挣开了,接着有人砰的一下揍在他的耳朵后面。他可以看到麦克沃尔赛教授仍然站在他面前,酒吧柜旁,红彤彤的脸,眨着眼睛。他正在伸手去拿另一杯啤酒,代替戈登泼掉的那一杯;理查德·戈登缩回胳膊再揍他。他这么干的时候,有件东西又在他耳朵后面爆炸了,一下子亮光乱晃,打转,接下来,一片漆黑。

    接下来,他站在弗雷迪酒馆的门洞子里。他的脑袋里在嗡嗡地响;挤满着人的房间在摇摇晃晃,微微旋转;他从脑袋一直到胃里都感到难受。他可以看到众人望着他。那个宽肩膀的年轻人站在他身旁。“听着,”他在说话,“你不要在这儿惹麻烦。有这些醉鬼在这儿,打架已经够多了。”

    “谁揍了我?”理查德·戈登问。

    “我揍了你,”那个粗壮的年轻人说。“那家伙是这儿的常客。你别发火。你别在这儿跟人打架。”

    理查德·戈登摇摇晃晃地站在这儿,看麦克沃尔赛教授离开酒吧间前的人群,向他走来。“对不起,”他说。“我不想要任何人揍你。我并不责怪你有这样的感觉。”

    “你这该死的东西,”理查德·戈登说,向他逼近。这是他记得的他最后的举动,因为那个粗壮的年轻人摆好姿势,稍微垂下肩膀,又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下;这一回,他倒在水泥地上,脸向下。那个粗壮的年轻人向麦克沃尔赛教授转过身去。“行了,博士,”他殷勤地说。“他现在不会打搅你了。不过,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得把他送回家去,”麦克沃尔赛教授说。“他会好过来吗?”

    “当然喽。”

    “帮我把他扶进一辆出租汽车,”麦克沃尔赛教授说。他们两人把理查德·戈登夹在中间扶出来,靠着出租汽车驾驶员的帮助,把他塞进一辆老式T形汽车。

    “你肯定他会好过来吗?”麦克沃尔赛教授问。

    “你要他恢复知觉的话,只要使劲拉他耳朵就行。给他泼点水。注意他醒过来后别让他打架。别让他抓住你,博士。”

    “不会的,”麦克沃尔赛教授说。

    理查德·戈登的脑袋仰靠在出租汽车后座上,角度古怪;他呼吸的时候,喘着刺耳的粗气。麦克沃尔赛把一条胳膊垫在他的脑袋下面,免得他的脑袋跟座位碰撞。

    “咱们去哪儿?”出租汽车驾驶员问。

    “穿过市区,开往另一头,”麦克沃尔赛教授说。“开过公园。一直开到卖鲻鱼的那条街上。”

    “那是岩石路。”驾驶员说。

    “对,”麦克沃尔赛教授说。

    他们经过街上第一家咖啡铺的时候,麦克沃尔赛教授吩咐驾驶员停车。他要进去买一些烟卷。他小心地把理查德·戈登的脑袋放倒在座位上,走进咖啡铺,他走出来,返回出租汽车的时候,理查德·戈登不见了。

    “他上哪儿去了?”他问那个驾驶员。

    “那个在街上走的就是他,”驾驶员说。

    “赶上他。”

    出租汽车开到理查德·戈登身旁停住的时候,麦克沃尔赛下车,走到他跟前;他刚才躲躲闪闪地在顺着人行道走。

    “来吧,戈登,”他说。“咱们回家去。”

    理查德·戈登望着他。

    “咱们?”他说,摇摇晃晃地。

    “我要你坐这辆出租汽车回家。”

    “你见鬼去吧。”

    “我希望你上车,”麦克沃尔赛教授说。“我要你平平安安地回家。”

    “你那伙歹徒在哪儿?”理查德·戈登说。

    “什么歹徒?”

    “你那伙狠狠地揍了我的歹徒。”

    “那是保安员[保安员(bouncer):夜总会、酒馆等雇用的驱逐捣乱者的人。]。我不知道他会打你。”

    “你撒谎,”理查德·戈登说。他挥拳向面前那个红脸膛的人揍去,没有打中。他向前一滑,跪倒在地上,接着慢腾腾地站起身来。他的两个膝盖上的皮在人行道上擦掉了,可是他没有发觉。

    “来啊,打一架,”他结结巴巴地说。

    “我不打,”麦克沃尔赛教授说。“你要是上车的话,我就不管你了。”

    “见鬼去吧,”理查德·戈登说,开始在街上走去。

    “让他去吧,”出租汽车驾驶员说。“他现在好了。”

    “你认为他会好吗?”

    “真是见鬼,”出租汽车驾驶员说。“他完全好了。”

    “我为他担心,”麦克沃尔赛教授说。

    “你不跟他打一架,没法把他弄上车的,”那个出租汽车驾驶员说。“让他去吧。他好了。他是你兄弟吗?”

    “在某种意义上说,是的,”麦克沃尔赛教授说。

    他望着理查德·戈登在街上躲躲闪闪地走过去,直到消失在阴影中;阴影是那些大树投下的,大树的树枝垂下来,长进地里,像是树根。他望着他的时候,想的事情是不愉快的。这是一桩不可饶恕的罪孽,他想,一桩沉重而使人灵魂灭亡的罪孽[按照基督教的说法,使人灵魂灭亡的七大罪之一是淫邪。]和一件极残酷的行为;尽管根据宗教规定,一个人的宗教信仰可以允许有最终结果[指忏悔。],我却没法原谅自己。另一方面,外科医生不能因为害怕弄痛病人,在动手术的时候停手。可是,干吗在生活中必须在不施行麻醉的情况下动一切手术呢?要是我是个更好的人的话,我会让他狠狠地揍我一顿的。这样,他会好受一些。这个可怜的蠢货。这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人。我应该跟他待在一起的,可是我知道这叫他更受不了。我对自己感到害臊和厌恶;我讨厌我干的事情。这一切也许结果会一塌糊涂。可是我必须不去想它了。现在我要再采用已经用了十七年的麻醉剂了,也不会用得太久了。尽管现在这可能只是一个我在为沉醉其间制造借口的恶习了。不过,这至少是一个适合于我的恶习。可是我希望我能帮助那个我正在伤害的可怜人儿。

    “载我回弗雷迪酒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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