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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一代人类的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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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与此同时不能成长或不断成长,那么保持年轻就毫无意义。年轻当然意味着温和而热情,而年老并不完全代表陷于顽固和绝望,而是在生命这场游戏的所有行动中抵达更精妙的境界。长大当然还意味着别的:意识到生命不过是一场游戏,无疑是相当严肃的游戏,却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当玩游戏时我们投入其中,为胜利而拼尽全力,可自始至终我们都是为了玩乐,不是为了赢。这样我们才能玩得更尽兴。异族人和巴塔哥尼亚人竞技时,他们会因忘记这是游戏而求胜心切,并失去理智。我们看不起他们。如果他们输了,则蛮不讲理;要是赢了,则到处宣扬。无论如何,游戏都被毁了,而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毁了多么可爱的一件事情。他们还纠缠、咒骂裁决者。在此之前,我当然也做过这种事情——不是在游戏里,而是在生活中。我确实咒骂过生活的裁决者。但即使如此,也要好过你们在这里的所作所为——你们的色兰[色兰(salam)是发源于伊斯兰世界的问候方式。],你们的誓言就为了受他的恩惠,带着贡品来羞辱他。我从不做这些事,我只是恨他。后来我开始嘲笑他,或者说嘲笑你们在这个地方树立起来的东西。现在我终于将他看得分明,并和他一起嘲笑我自己,嘲笑我没领会游戏的精神。但你们,在这里摇尾乞怜、哀叹不绝,以求裁决者的施舍!”

    话音刚落,人们涌向前想将他拿下,他却用年轻的笑声制止了他们,让他们的恨意转为了爱意。他继续说:“我来告诉你们我是如何醒悟的。我爱好攀登高峰。有一次我站在阿空加瓜山(Aconcagua)的峭壁雪原上,受困于暴风雪。空气带着雪席卷而来,将我吞噬、卷走。经过几个小时的挣扎,我还是陷进了雪堆里。我试着挣脱出来,却一次次地往下掉,积雪渐渐没过了我的头顶。死亡的念头使我变得暴躁,因为我还有太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我徒劳地死命挣扎。但是突然,怎么说,我看到了我马上就要输掉的那场游戏,意识到这场游戏不论输赢都是美妙的。游戏本身比胜利更加重要。在那之前我都太盲目了,是求胜心的奴隶。但我解脱了,看得更分明了。那时,我才第一次用裁决者的眼光看待自己,看待我们所有人。这就好像戏剧中的角色通过作者的眼睛或在观众席上,看清了整部戏剧一样,看到自己也置身于其中。这就是我——我在扮演一个出类拔萃的人,但他因为自己的疏忽,在完成自己的事业之前就陷入糟糕境地。对我来说,作为戏剧中的角色,处境十分糟糕。但是如果我作为一名观众来看,这幕场景在更宏大的意义上简直完美。我发现这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如此,在所有的世界中都是如此。我仿佛看到我们和上千个世界一起在上演一场恢宏的剧目。我透过剧作家的眼睛看到了一切——他欣喜的、有些嘲弄的,却又不失友善的眼睛。”

    “然后,看起来我的死期已经到了,但实际上还没有,我还有机会。不知怎么,这幅万物的新图景让我重新获得力量,最终挣扎出了雪堆。我又回来了,但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了。我的精神解脱了。在我小时候,我说过:‘要变得更有活力。’但那时我根本不会想到会有比青春火花更加热烈的活力——一种宁静的炙热。这里有任何人懂我在说什么吗?难道没有一个人渴求这种更加热情的生活吗?第一步,就是学会不再谄媚生活,不再面对力量卑躬屈膝。来!把它弄走!像我打碎这块神像一样,打破你们心里这滑稽的形象吧!”

    说着,他拿起一盏巨大的烛台打碎了神像。台下的人们又骚动起来,神庙守卫将他逮捕。不久之后,他被认定为渎神,并被处决。这一出格举动是他诸多激进言行的高潮,而掌权者也很乐意有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消灭这个才华横溢却无比疯狂的危险人物。

    但是圣童崇拜已经流传甚广,因为先知的早期教导揭示了巴塔哥尼亚人最深的渴望。即使他最后的启示扑朔迷离,也依然有大量信徒。但是他们看重的是破坏神像的行为,而不是他教导的核心精神。

    即便如此,随着世纪的变迁,新宗教还是传遍了整个文明世界。借助人们广泛的热情,整个种族的精神似乎确实重返年轻了。而人的身体机能也确实恢复了活力。在先知死前,这种独特的生物学“变种”,即在他身上重现早年活力的返祖现象,孕育了成千上万的儿女,而他们又将他的良好基因传播得更远。无疑,圣童的血统让巴塔哥尼亚人赢来了黄金时代,极大地改善了人类的物质生活条件,将整个文明带向北部大陆,并带来了投身于科学与哲学事业新的热情。

    然而,文化复兴并不长久。先知的子嗣沉溺于极端的生活。不论是在身体上、性事上,还是在心智上,他们都超出了自己的极限,反而变得虚弱无比。此外,这股有潜力的血脉因为和那些天性“衰老”的大量人口杂交而被稀释、淹没。因此,不出几个世纪,人类又被迟暮的气氛笼罩。与此同时,圣童的形象逐渐被歪曲。一开始,那是年轻人对青年时期的期许,一种由幻想编织成的狂热图景——不负责的欢愉、志同道合的同伴、纯粹的肉体享受及肆无忌惮的恶作剧。然而,这种气氛逐渐转变成悲伤的中年人想重返年轻。暴力的年轻英雄在伤感的长者那里变成了童年的形象,幼稚且温顺,曾经的暴力行为已经无人记起,只余能让人引起父母情结的那些怪异而迷人的特质。那时,故去的英雄被标上了节制和谨慎这类中年人更能欣赏的标签。

    这种被歪曲了的年轻人形象自然是当时年轻男女的噩梦,它成为社会道德模范形象。如果要向这一模范靠拢,就不得不强硬地改变自己的天赋秉性,因为年轻人的张扬个性已经不受鼓励。就好像在古老的时代,人们一方面将女性理想化,一方面又给女性的生活设置了重重阻碍,现在的年轻人也遭到了类似的对待。

    在巴塔哥尼亚的整段历史中,确实有少部分人一直能够清楚地捕捉先知的形象,但越来越少人能把握他最后的启示,因为不朽的年轻已经将他引领向一种巴塔哥尼亚人不能理解的成熟。比起“衰老”,巴塔哥尼亚人的历史更是一出关于无法成长的悲剧。他们感到自己老去,因此渴望重返年轻;但是因为心智有限,他们根本无法领会真正的、不曾预见的年轻激情:要实现这样的理想并不只是成就年轻本身,更是向更清醒、有远见的活力前进。

    <strong>§4 大灾难</strong>

    就在这时,巴塔哥尼亚人发掘了在他们之前的文明。他们在抛弃古代基于恐惧的宗教时,也忘却了过去的辉煌,认为自己是心智演进的先驱。在新大陆,也就是他们的故乡,当然没有旧世界的遗迹;而遍布旧大陆的废墟似乎只是奇特的自然景观。但之后,随着自然科学知识日益增长,考古学家还原出部分失落世界的事物。之后他们又在中国发现了一处高塔废墟,此时危机真正来临。那里出土了一批金属板(由一种非常耐久的人造材料制成),上面压印着密集的文字。这些东西实际上是一千个世纪以前用来印刷书籍的雕版。人们陆续发现了其他遗址,一点一点破译出了这已经消失的语言。花了三个世纪的时间,古代文化的轮廓重见天日。人类兴衰的历史给巴塔哥尼亚人晚近的文明带来了极大冲击,仿佛古代高塔落在了棚屋旁一样。这些“先驱者”发现所有他们苦苦劳作得来的土地,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征服又失去过。从物质成就来看,他们的荣耀同古老文明的光辉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就心智建设来说,与曾经宏伟的帝国大厦相比,就像是零散的茅屋。巴塔哥尼亚人的自然科学知识不比前牛顿时期的欧洲先进多少。他们也就刚刚才领会科学精神,破除了一点迷信。就在这时,他们突然继承了一大笔文化遗产。

    这对于对智力有强烈兴趣的人们来说是极其震撼的。更加令人震惊的是,他们在研究的过程中发现,过去的文明不仅辉煌,而且还近乎疯狂,疯狂在历史的长河中完全占据主导地位。巴塔哥尼亚人非常明智,又信奉经验主义,因此他们无法在不亲历的情况下接受古老的知识。考古学家将他们的发现交给了物理学家和其他科学家。很快,他们将欧美文化在巅峰时期的思想和价值与衰落的世界政府时期的退化产物区分开来。

    发现一个更加发达的文明所带来的结果是戏剧性的,或说悲剧性的。巴塔哥尼亚人因此分裂成两派:效忠者认为这些新发现不过是恶魔的谎言,反抗者则直面现实。对于前者来说,这些发现十分令人担忧;对于后者来说,尽管颇为吃惊,但还是为之倾倒,并看到了希望。地球不过是星云中的一粒尘埃,算是新科学里最平常的学说了,因为巴塔哥尼亚人已经放弃了地心说。对于保守人士来说,最令人痛苦的发现是已经有一个更早的种族在很久以前占有并挥霍了他们无比渴求的活力。而进步人士强烈要求将获得的新知识付诸科学实践,认为如果巴塔哥尼亚人恰当利用这些知识,一定可以凭借更高级的心智弥补他们缺乏的青年活力。

    愿景的分歧进一步导致了巴塔哥尼亚世界前所未有的武装冲突。某种类似于国家主义的理念兴起。更加有活力的南极洲迈入现代文明,而巴塔哥尼亚地区却故步自封。若干战争爆发。南极地区的物理和化学知识更加发达,因此制造出北方人不可抵挡的战争机器。不消几个世纪,“新文化”胜利,世界再一次迎来统一。

    在此之前,巴塔哥尼亚文明类似于以前的中世纪。由于物理和化学知识的影响,情况开始改变:风力与水力系统开始用于发电;大量挖掘工程兴起,希望发现在地表已经消失的金属和其他矿物。建筑工程开始运用钢材;人们同样开发了电力飞机,但是并没有真正获得成功。飞行实验的失败有其症结:尽管他们制造出来的飞机完全可以投入使用,但是巴塔哥尼亚人没有驾驶飞机的勇气。他们自己通常会把失败归咎于缺乏方便的供能资源,譬如古代的汽油。事实上石油和煤矿的短缺一直阻碍着他们的发展。虽然还有火山能,但是就连资源更加丰富的古人都没能完全掌控,巴塔哥尼亚人更是无能为力。

    实际上,风力和水力发电已经给他们提供了一切所需的能源。整颗行星的资源都可供他们使用,同时世界人口才不到一亿。凭借这些资源,他们虽然永远无法赶上奢华的旧世界,但或许可以建立起某种乌托邦。

    然而,历史的走向并非如此。尽管人口的增长率低,但是工业制度还是进一步导致了大量社会冲突,这恰恰是几乎摧毁古代人类的原因。在他们看来,只要物质资源更加丰富,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这股强烈却毫不理智的信念是巴塔哥尼亚人执念的病征,源于对绽放活力的渴望。

    在这种情况下,古代历史中的一事一物自然让他们无比着迷。无限能源的秘密曾经为人知晓又失去。那么,巴塔哥尼亚人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智慧重新发掘它、利用它,让地球成为一个人间天堂呢?无疑,对古代人来说,放弃这种危险的能源是正确的;但是巴塔哥尼亚人头脑清醒、心境平和,没有理由担心。确实,有些人认为抑制物种衰老的进程比开发能源要来得重要,但不幸的是,尽管物理科学进展迅猛,更加精细的生物科学还相对落后,主要是因为古代人除了改良自己,也没有留下别的技术遗产了。因此,巴塔哥尼亚人聪慧的头脑主要集中在核心问题上。国家鼓励能源研究,建立并资助了许多实验室,它们的公开目的也就只有这一项研究。

    这项研究十分困难。巴塔哥尼亚人十分聪慧,却不够坚定。在长达五百年左右断断续续的研究后,科学家才揭晓秘密,或者说秘密的一部分:只要消耗大量的初始能量,似乎就可以让正负电荷湮灭,变成一种罕见的原子。但这样的限制根本无关紧要,因为人类现在已经取得了无尽的能源,并且可以自如地控制。不过尽管可控,这个新玩意并不是万无一失的:根本无法保证会不会有人拿它干蠢事,或者因为无心之过而失控。

    不幸的是,在新能源被发现的时代,比起衰老,巴塔哥尼亚人更大的问题是分裂。社会工业化,再加上根植在种族天性中的顺从,造成了甚至比旧世界还要极端的阶级分化,尽管两个世界的分化模式迥异。巴塔哥尼亚人身上常见的父母情结导致统治阶级不会像历史上的第一代人类一样粗暴扩张。除了工业化的最初一个世纪,无产者并没有遭受什么痛苦。家长式政府保证所有巴塔哥尼亚人都至少丰衣足食,可以享受各式休闲和娱乐活动。与此同时,政府的管制越来越严格。在第一世界政权统治时期,公民权利掌握在少部分工业巨头手中,但是方式和现在不同。之前,商业巨鳄的动力是一种产生活动的冲动,这种热情近乎神秘;而现在,统治的少数派以代位父母[原文为拉丁语。代位父母指的是某人或某组织在法律上承担父母职责的情况。]的方式对待民众,目标是创造“心理上年轻的人,单纯,快乐,充满活力而忠诚”。他们的理想国家是某种介于预备学校和股份公司之间的状态:一方面有“老师”严格而富有爱心地对待“学生”;另一方面,股份持有人的职能仅限于心怀感激地向英明的掌权者移交自己的权力。

    整个系统长期运作良好,不仅仅是因为巴塔哥尼亚人的温和天性,还得益于政府吐故纳新的管理原则。至少,从早期文明的反面教材那里,人们学会了要尊重理智。通过严密的考评系统,各个阶级最聪明的孩子们会被选中,以培养成为国家的管理者,甚至管理者自己的后代也需要参加同样的测试,而只有通过考试的人才能被“青年领袖学院”录取。虽然存在一些腐败现象,但是总体来说整个系统运作得当。通过考评的孩子们会接受严格的理论和实践教育,成为管理者、科学家、教士和逻辑学家。

    相对缺乏才能的孩子所接受的教育和青年领袖完全不同,他们会知道自己没有其他人那么有才干,必须要尊重高人一等的青年领袖;青年领袖将在各自的专精领域内为人类共同体做出巨大贡献,因为他们有这个能力。不能说平凡孩子受到的教育就是奴隶教育,实际上人们希望他们成为母国温和、勤奋和快乐的儿女。他们被教导要忠诚、乐观,要接受不同岗位的职业训练,并为各自的职业规划尽可能地发挥智慧。但是,他们绝不可以接触国家大事及宗教和科学问题。在官方教育理念中,青年之美是基础。人们要学习大家公认的青年品格,尤其是谦逊和天真。作为一个阶层,他们非常健康,因为在巴塔哥尼亚,体育锻炼是教育中非常重要的一环。此外,在这些工人阶级之间,阳光浴作为一种宗教仪式非常流行,因为人们相信它能让身体保持年轻、让心境保持平和。被统治阶级的乐趣主要在于田径和其他运动项目,不管是身体还是智力运动。人们同样乐于练习乐器和从事其他形式的艺术,因为这都是年轻人爱玩的东西。政府会审查艺术作品,但是审查力度基本上不强,因为巴塔哥尼亚人忙碌而迟钝,无暇欣赏边缘的、极端的艺术。他们把时间完全花在工作和娱乐上。当时也没有任何性行为管制。人们的政治需求主要由官方的青年崇拜和对共同体的忠诚满足。

    在迈入工业社会的第一个世纪后,和平社会维持了大约四百年。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个阶级之间心智的差异越来越大。普通工人阶层中能力超群的人变得愈发罕见,而新的领导队伍更是只由领导自己的后代组成,直到最后变成事实上的世袭制度。分歧逐渐变深。渐渐地,统治者开始失去和被统治者的一切思想交流,他们犯下了大错。如果心理学和其他科学保持一样的发展节奏,这样的错误本可以避免。对于心智相对落后的工人,统治者越来越把他们当成孩子,完全忘了他们也是成年男女;虽然工人们很单纯,但是他们也希望自己在伟大的人类事业里有存在感。从前,人们一直在营造责任感的幻觉。随着阶级差异的加剧,无产者渐渐变成婴儿,而不再是青年,更像被悉心照料的动物而非人类。他们的生活受到了日渐严格的系统管理,尽管这一切都是出于好意。同时,统治者也不再花那么多精力教导被统治者理解和欣赏人类的共同事业。在这种情况下,社会气氛发生了变化。尽管实现了除第一世界政权时期外前所未有的发达物质生活,但人们还是变得倦怠、失意、乖戾,对统治者也毫无感激之情。

    这就是科学家发现新能源时的社会状态。世界共同体由两个非常不同的部分组成:首先是一批心智高度发达的少数人,他们比其他人更加充满热情地投身国家建设和文化事业;其次,大量迟钝的工业社会住民,虽然生理上得到了悉心照料,但是精神贫瘠。两个社会阶级曾经就一种药物的使用爆发过严重的冲突。因为该药物能产生巨大的快感,人们要求生产流通,但是管理层因为它的副作用而禁止大众购买。药物被禁后,无产者误解了政策的动机。群众心中对政府的积怨——尽管他们自己没有意识到——最终还是因为这件事情爆发出来。

    当时,有流言称在未来机械能量将会用之不竭,人们期待全新时代的到来。那时,每个人都会有私人的无限能源,不会再有工作,只有无尽欢愉。不幸的是,新能源一开始主要用在金属和其他矿物的挖掘上。现在人们可以下降到前所未有的深度,寻找很久以前就在地球表面消失的资源。对于矿工来说,这意味着困难而危险的作业。一些人员伤亡事故开始引发骚乱,这时新能源又用在血腥镇压上。统治者宣称,尽管他们那颗为人父母的心为他们的“傻孩子”感到遗憾,但是为了防止更大的恶,惩罚是必要的。他们要求工人们学习圣童最后教导的超然态度,以此面对困难处境,但是这个主张理所当然地被人嘲笑。更多的罢工、暴动、谋杀出现。工人阶级面对他们的统治者,宛如羊群面对羊倌,缺乏在大局下有组织行动的头脑。但正是这样一起悲惨而无用的抵抗运动,导致巴塔哥尼亚文明最终覆灭。

    在一处新矿区发生了一起小型冲突。管理层禁止矿工向自己的孩子传授工作经验,因为职业教育必须在正规学校里完成。因为触犯到自己的父母权威,工人对这道禁令感到愤怒。历史仿佛闪回到了旧社会,工人控制了一组动力装置并将其疯狂捣毁。这些破坏分子无意间让事态恶化:物理能量的神力挣脱了镣铐,开始在这颗行星上发威。第一起爆炸足以让矿区旁的山脉灰飞烟灭。这片山脉里蕴含的许多致命物质,被爆炸产生的射线引爆,由此激发了连锁反应。一阵炙热的飓风席卷了巴塔哥尼亚的领土,它所及之处刮起原子风暴,破坏力不断升级。这场灾难沿着安第斯山脉和落基山脉北上,让整片大陆变成一片火海。它攻陷了白令海峡,像一群愤怒的巨蛇一样侵入亚洲、欧洲和非洲。

    很久以前开始,火星人就在观察地球,就像猫在观察远处的猎物一样。他们发现自己邻近星球产生的能量突然大幅增加。此刻,各处的海水沸腾,伴随着海底运动。潮汐没过海岸,侵袭了山谷,但同时因为海水大量蒸发和海底断层,致使海平面大幅下降。所有的火山都变得非常活跃。地球的两极开始融化,但并未像地球其他地方一样被焚烧。大气中弥漫着的水汽和尘土,在飓风中不断搅动。随之而来的是电磁坍塌(Electromagnetic collapse),地球的表面温度逐步升高。最终,只有在极地和极地周边的少部分地区才有生物存活。

    巴塔哥尼亚人的灭亡过程很短暂。在非洲和欧洲,虽有少部分偏远居住地的住民没有受到爆发的影响,但很快都死于蒸汽飓风。三个月之内,两亿人类要么被烧死,要么窒息而亡,除了碰巧逗留在北极周边地区的三十五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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