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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县衙门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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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走到未初,才到了无锡县衙门。大家都是饥疲交加,差役更是没好气,口里不三不四地乱骂。

    秦古心因戌娟与男子同行,钱又是十五贯,再加上她末后那两句话,虽然越来越疑心,到底平日感情不错,恐她多受差役折磨,又不知县官何时升堂,这案子问到几时,好生忧疑。快到衙门口,恰巧遇见熟人吴金生,便托他到自己家中取点钱,买点吃的来。

    杨氏也忙喊道:“吴家阿叔!请到我家问二阿姐要双鞋子,你看戌娟的脚趾头都快露出来了。”

    吴金生和这些人都是多年乡邻,人又和善,诺诺连声,回头便走。

    戌娟见衙门里出出进进多是那些又可恨又可怕的差役,又见一伙男女犯人,蓬头垢面,被押解的差役,一路喝骂着往监牢里送,内中几个还带着脚镣手铐,哭哭啼啼,手上污血斑斑,呻吟之声甚惨!估计少时也和这班囚犯一样,越发心胆皆寒。心里一急,“哇”的一声,连口里含着那块忘了咽下的饼,也随哭声喷了出来。

    二差役把这一干人犯带到班房,把男女二犯分押在木栅里,命众人坐在栅外长凳上候审,一面前去报案,刑房赶来录了案由。

    秦古心见戌婿这样一个好姑娘,一夜工夫变得这样憔悴,面容又是那么难看。哭啼啼被押进木栅里面,前胸已被眼泪湿透,旁边差役还在厉声呵斥,由不得心又一软,便隔着木栅牢安慰她道:“你还没吃过一点东西,看你这个样子,怎么过堂?”

    戌娟心乱如麻,倚着木栅正哭,也没听清楚他说些什么。

    熊友兰被押在戌娟对面木栅之内,十五贯钱已被差人拿去呈案,外面也没人理他。他认定钱有来源,东家现在苏州,就是走开,也有地头人证,可以传来质对,心里并不害怕。先只着急不该多事,给人引路,受了牵连,耽误办货,又受东家埋怨,没想到吃东西。被秦古心一句话提醒,忙把昨夜航船上吃剩的肉馒头和豆腐干由袖子里取出就吃。

    隔了一会,吴金生给秦古心取来二百钱,还有一些吃的,又给郑家婆媳带来好些食物,连杨氏所要的鞋,都托外面差人代为送进。

    娄阿鼠见杨氏又拿起一个大肉馒头劝戌娟吃,知她和秦古心都不大好说话,便朝郑好婆道:“好婆!我实在饿得难过,借我几只馒头,等出去一定买了还你。”

    郑好婆正取食物分给倪阿根,并和秦古心向班房里人分赠,见他来要,不好意思不给,抓起两个肉馒头,说:“给你!谁要你还!”娄阿鼠不便再要别的,只得接过,三口两口吃完。

    张四忽然跑进,大声喝道:“县太爷正吃午饭,吃完还要打个中觉。方才传话,这是人赃俱获的人命重案,今天先过头堂。可是时候还早,你们几个邻居见证,各打各的主意,弄点吃的用的,好等过夜堂。”

    熊友兰一听首先情急,隔着木栅向外问道:“现在就派人到苏州找我的东家,还来得及。这位班头阿向县太爷回过?”

    张四狞笑道:“猪猡!我们不会错的。”

    众人听出过堂还早,不知什么时候回家,只得由秦古心出头,托班房里的人往各家送信,去要吃用的东西。纷纷议论,都怪戌娟不好,既未同谋杀人,为什么半夜逃走?只杨氏一人在栅外隔着木栅缝,拉着戌娟的手,先劝她把鞋换上,又再三强劝她吃了多半个包子,说不出的代她难过。

    快到天黑,秦古心等要的食用之物都相继送进。娄阿鼠是个无业游民。钱又不在身旁,人缘更坏,吃用皆无。仗着认得几个差役,老着脸讨了半碗冷饭和一些剩咸菜,算是点了点饥。他认为这是大面子,别人谁也办不到,故意当着人和差役们说笑,显得很得意,

    戌娟的姨母梁大嫂听到消息,带着儿子金根拿了衣被食物,匆匆赶来探望。因是人命重犯,照例要防串供,并没见到戌娟,只花了点规矩钱,把带来的东西送进。母子二人守在班房对面廊檐下等候过堂,干着急。

    一干被押和守候的人们从来没有打过官司,一心一意盼望着早点过堂,好把事情弄明。这一天比一年还要难过!

    娄阿鼠希望早点过堂,好嫁祸于人,早点到赌场去翻本,同样是着急。时间越久,所想的主意也就更多,过堂时拿什么办法陷害这两个少年男女,不叫别人起疑心,想得比先前也较周密。

    秦古心暗中留意,见戌娟那么悲苦,仍不时望着相隔二丈许的另一木栅,仿佛对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凶犯很关心。暗忖:“痴心女子负心汉,那强盗始终不理你,你还要牵记他?到底年纪轻,不懂事。可怜!可怜!”

    郑好婆不时起来,隔着木栅朝戌娟看看,又坐回去。她一味怜悯戌娟一个孤女,偏遇到这样逆事,也恨极了那个凶手,想骂他几句,又不敢。急得直摇头叹气,不知如何是好。

    熊友兰心想:“一个小姑娘会下这样毒手,太可恨了!我引她到皋桥去,原是好意,没想到会连累我吃官司,虽然我有质对,不怕弄不明白,到底讨厌。”他对戌娟越来越恨,对自己只是后悔不该多事。

    戌娟心想:“亲娘早死,晚爷平常待我不错,只是他明明借了阿姨的钱,偏说把我卖给人家做丫头,害我吃了这许多苦。我要不逃走,门不会开,他也不会被人害死,就算事情弄明,丢下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逃走以前,不是想到阿姨家去,我早寻死路了。死,我不怕,只不甘心受这冤枉,死得不明不白,还要连累好人。”越想越悲愤,就横了心,认为真是真,假是假。同时想到:“阿姨和郑家阿嫂都知道我的为人。大老爷既然是个清官,一过堂就会明白,光哭有啥用?”又听杨氏在木栅外再三劝说,心情渐定,便觉有点饿。念头一转,索性把杨氏递进来的馒头吃了两个。

    杨氏认定戌娟无罪,一直守在旁边,见她肯吃东西,很高兴,又向班房里的人说好话,讨了杯水给她吃。她认为县太爷可以为百姓做主。她和戌娟都把希望寄托在这位号称“民之父母”的过于执身上。

    这几个人虽然各有各的想法,眼巴巴盼着早过堂。却是一致的愿望。只要见到大堂上走出一个差役,或是一位神气活现,手持公文签票的二爷,便以为是要过堂。

    过于执临睡以前,认为事情很简单,这类案子也断过好多了,这类“刁民”,不论多么狡猾,也禁不起“官法如炉”!对于犯人只要肯用刑,心不要软,决不怕他不招。另外一些“愚民”,就是怕得罪人,说得不实不尽,也经不起我这“老吏断狱”,一望而知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还能不招蜂引蝶吗?既然招蜂引蝶,就能因奸情而出人命。人证都摆在这里,凭我多年的经验和才干,这类案子决不至于费事。我一睡足起来就过夜堂,早点办完此案,让大家见识见识,任他多大的案子,到我姓过的手里,也是当时就可水落石出。这“断案如神”的本领,谁也比我不了,他认定犯人该多受罪,并想借此显显他的能干和威风,既没考虑到犯人是否有罪,更没考虑到那些忍饥受累,还要受差役恶气的近邻见证人等,都在两眼望穿地苦盼着过堂。这与他平日自命为“事到必办,决不积压”的精神,仿佛有点违背。在他心目中所谓犯人,固是最可恨的“刁民”,连近邻见证,也是一些讨厌的无知“愚民”。他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醉饱之后,安安稳稳睡他的午觉。这一睡,直到二更后才起来,又忙着吃东西。这是他应该享受的“民脂民膏”。饭刚摆好,就传话升堂,匆匆吃完,就要问案。他所谓“速战速决”和有才干的具体表现在此。事情既已符合了他的想象,就不怕这些当事人不招。

    冬日夜长,天上偏是阴云低压,连一点星光都看不见,仿佛要下雨的神气。除远近班房里有一些淡微微的灯光似隐似现而外,连大堂上照例点着的一对二尺多方圆的大灯笼,远望过去,都成了两点暗红彩子在那里微微闪动。整座衙门都似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下,阴森得怕人。侍候差事的衙役们,有的坐在発上,靠着窗壁东倒西歪,想睡又不敢睡;有的实在支持不住,就躺在长凳上等,渐渐打起呼噜来;原坐着的左右邻和见证人,只好让开,倚着墙壁“打瞌睡”,一肚子的委屈没处去说,都认为官司不是人打的。

    杨氏见戌娟人已疲极,在木栅里睡去,婆婆靠墙坐在地上,半夜里又冷,忙把白天托人带进的一件旧棉妖由栅缝里给戌娟塞进去,劝她披上。

    倪阿根耳听“的夺!的夺!的夺!嘡!”静夜里的更声,一遍接一遍地打将过去,大堂上老是静悄悄的,一点人影声息全无,再看班房里的人们,十九东倒西歪,只传差的衙役张四依旧横眉竖目,不时走向囚栅外张望,朝着那两个倦极而卧的一男一女,口里叽叽咕咕也不知骂些什么。娄阿鼠老在室中走来走去,有时又朝张四咬咬耳朵,表示他和官差很亲近,看神气,当晚十有八九不会过堂。身边无钱,日里蒙乡邻给了些吃的,再扰人家,不好意思。偏生这个不争气的肚皮,越怕饿越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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