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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地头蛇一齐出穴 飞行员独身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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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接着说解文华:他一想到自己,恐怕敌人对他也要动用酷刑,立时就给吓瘫了。

    敌人本来打算领着他去看看所有的刑房和所有受刑的人,不想看了这头一个最普通最简单的刑法,就把他吓成了这样,这个日本官儿不由得就“哈哈”大笑了几声,就不再领着解文华去看,恐怕真的把他吓死。于是,他让两个日本兵把他架起来,就往外走。走出了这个大院,往旁边一拐,又走进了一个小门。进来一看:这是个小院子,各屋都有灯亮,只听得有大勺碰小勺叮当直响的声音,又闻见有酒肉的香味。

    这时候,解文华就清醒了许多。可是,看不出来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敌人要把他怎么样。他正在纳闷,就被领进了上房。

    解文华进屋一看:只见在沙发上坐着一个日本人,年约五十来岁,穿着一身整齐的西服,留着分发。他的脸形似方不方,横宽竖短,留着短胡髭;嘴角往下搭拉着,看着叫人可怕。他一见解文华进了屋,立时站起身来,满脸带笑:“喝……解的来了,朋友大大的,你的请坐。”让解文华在沙发上坐。这时候,何志文走上前来给他介绍说:“这一位就是特务机关长,川岛一郎太君。今天该你走运了,太君要跟你交个朋友。让你坐你就坐下吧。”解文华一见这个情形,立时给呆住了,坐不能坐,动不能动,也不敢言声,简直就成了个木头人。何志文在后边按了他一下,川岛一郎又拉了他一把说了句:“坐的,坐的,客气的不要。”解文华这才坐在沙发上面。

    解文华本来是头一次坐沙发,一坐下又觉着游游晃晃,真是象驾了云一样。他想:我这是死了还是作梦呢?他偷偷儿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觉着疼痛,这才知道这是实在的情形。他似乎明白过来了:啊!听人说过,日本鬼子对待犯人办法可多哩!有时还给你好的吃喝。大概今儿对我也要用这个办法?这时候,川岛亲自递给他一支香烟,还给他点着了。

    他也没有客气,接过来就抽,可是仍然没有说话。川岛对何志文说了两句日本话,何志文就扭头走了。川岛又用中国话,对解文华说了许多,意思都是:向他道歉,和他交朋友,并且宣传“大东亚新秩序”。最后嘛,要求解文华替他们办事。

    解文华听懂了大概的意思,可是他还没有想好应该怎样回答,所以只是哼哈的应付着。

    解文华又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响,抬头一看,何志文领着何大拿走了进来。川岛对着解文华说:“你的看看,朋友的来了,你的朋友我的朋友,统通的一样。”何大拿一见到解文华,就大笑了一声:“哈哈!老伙计,你来啦!真是想不到的事。

    好啊!咱们这真是拆不散的老伙计。”一面说着就坐在他的身旁。解文华又是一个奇怪,不知道何大拿为什么到了这儿来,不过他不觉得象刚才那样害怕了。于是,他就问何大拿怎么也到了这儿来?何大拿见问,就把他的经过和要当大乡长的情形说了一遍。又说日本皇军如何如何好,川岛太君怎样怎样恩德,最后还要求他帮助他这个大乡长。解文华一听,何大拿这老家伙抖起来了,想不到日本人这样重视他。不用问,何志文在日本人手里一定是吃得开的。何志文这时候又上来对他说了几句道歉的话,说什么“刚才没有认出来,实在是有点儿得罪了!往后看吧:如果你要是给皇军作事,那我一定竭力帮忙。”

    正在说话之间,当差的端上来了酒菜,小地桌儿不大,摆得满满的。酒是带颜色的酒,菜是外国菜,虽然叫不上名字来,闻着怪香的。解文华本来就饿得不行了,一看见这么好的酒菜来到了自己的嘴下,真是馋得舌头根子发痒。他也知道,这酒菜不能白吃白喝,日本人这并不是招待朋友,是要换出他的秘密来!但是他不管这一套。当川岛一让他,他就实实在在地吃喝起来了……。

    话不多说,他们酒足饭饱之后,当差的把剩下的东西撤走,又端上茶来。解文华想:吃喝完了,这该跟我要东西了。

    我怎么办呢?要是不能让他们满意,恐怕我这把骨头就得撂在这儿!我可说什么呢?他想起了白天审问他的时候何志文对他的发问……。他们要的是大的。哼,管他是实话瞎话呢?

    我顺着他的竿儿爬。他的主意打定,就单等着问他。

    这功夫,川岛让当差的拿来了一大包子东西,放在解文华的面前。川岛亲自给他打开一看,原来是他买的那些药品。

    只听川岛对着何志文说了几句日本话,何志文就对解文华说:

    “这是你买的药,还给你拿回去。如果你自己不说这事,别人不会知道。可是你们的秘密,太君早已经明白。太君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我想这用不着细说。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你应该表明态度。刚才的犯人你已经看到了,你以为怎么样好,就怎么样,全在你自己。话又说回来了:咱们既然是乡亲爷们儿,你跟我父亲又是多年的交情,希望你还是痛痛快快的说了,帮助我父亲办点事,我父亲总亏待不了你,皇军也亏待不了你,你说说吧。”

    解文华把要说的话已经准备好了,他先勉强地笑了笑,说道:“老爷们儿,我说实话。”何志文没等他说下去,往旁边一呶嘴:“你要冲着太君说话。”解文华这才扭过脸来,面对着川岛一郎又说:“太君,我说实话,我这药是给八路军买的,八路军真有个后方医院,伤号还真不少,不过都在哪些村子里藏着我可弄不清。”

    何志文问道:“那么你买这些药回去交给谁呢?”解文华说:

    “交给俺们村的支书李治国。”何大拿插嘴问:“李治国不是死了吗?”“没有死。那是假的。”何大拿一听真怀疑起来了。何志文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有个后方医院呢?”解文华又说:

    “有一天黑夜,我偷偷儿地看见有百八十个伤员,抬着的抬着,拄拐的拄拐,就在小李庄的村头上分散走了。我还看见了一个女医生哩。”说到这儿,听见何大拿在一边咳嗽了一声,他才忙着又说:“这个女医生我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反正我认得她。”川岛一郎听着,微微的点了点头,看样子是有些相信。他又对何志文说了两句日本话,何志文又问道:“八路军这个医院有武装保护没有?或者不是保护他们的,在小李庄一带有八路的武装队伍没有?”解文华又说:“武装队伍,有啊!”“都是哪一部分?”“我知道的有县大队。”“他们住在哪个村里?有多少人?”“住在哪个村里可没有准儿,有多少人,人家也不让咱看见。反正我见过好几次大队上那个挺有名的飞行侦察员,他叫肖飞。”这时候川岛一郎“哼”了一声:“肖飞,肖飞,嘎子的一样!哼!”说着他又点了点头。何志文又问:“还有哪一部分?”解文华又说:

    “还有骑兵团,他们可是没有马了,我常看见他们的班长丁尚武。”这功夫,何大拿吃惊地吸了一口气:“啊?丁尚武?”

    “是啊!丁尚武,听人们说,上一回在大碱地边上打皇军的伏击,就是他带着队伍打的。有一天黑夜钻进桥头镇去,把那五十多个妇女救走,也是他们干的。”何志文又问:“还有哪一部分?”“还有哪一部分我可不知道了,没有看见的我不敢瞎说。”“不是昨天有三四百八路军在大沙洼里跟皇军打了仗吗?”解文华“哈哈”

    地笑了笑又说:“昨天我就到城里来了,我怎么会知道这事儿?

    反正我约摸着,在小李庄一带的八路是不少,三百五百的这是少说着。”川岛一郎又对何志文说了几句日本话,何志文又问:“你见过共产党的大干部没有?”解文华又连声地说道:“见过、见过。”“都是哪些人?”“见过县长,他的名字叫齐英;区长区委还有助理员,那就更多了。”

    “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他们!啊,我得想一想。”他象真的一样,用手拍了拍头顶,你说他编得也快,一连说了七个名字,还是不打笨呵儿。

    何志文又问:“小李庄村现在的干部、党员、民兵们都是谁?”

    解文华又一连说了二十多个,除了现编的假名以外,把死了的支书、农会主任都说出来了。因为他知道敌人已经知道李金魁,所以把他也说了出来。川岛一郎又让何志文翻译着问了许多别的情况,解文华是现编现答,真是要什么有什么。最后一再地叮问他:“还有没有?这些有没有假造的?”解文华是一口咬定:“完全真实,半个不拉。”

    这时何大拿在旁边直吸凉气儿。解文华把转轴一转,就对何大拿说:“啊,对了。

    我知道的少,老哥儿们儿,你补充补充吧。”何大拿知道这个转轴子什么都说得出来,所以没有敢言声,只摇了摇头。

    川岛一郎扭头说了一句日本话,只见他身后的墙上有扇小门开了,走出一个人来,交给了川岛一张写满了字的纸,何志文拿过来递给了解文华说:“这是你说话的记录,你签字画押吧。”解文华一看,啊!还有这一手儿!他觉得有点儿可怕,但是不敢表示出来,只好签了字画了押。紧接着,川岛一郎把二十元的伪币放到了解文华的眼前,对何志文说了几句日本话。何志文又翻译说:“这是二十元钱,作为你这次情报的报酬,以后作了什么事还要多给。可是这样:要发现你有了欺骗的情况……”没有等何志文说完,解文华就忙说:“枪崩!

    枪崩!”何志文又说:

    “以后你要经常地跟我父亲接头,让你作什么你可就得作什么。你要是敢不听……”解文华又忙说:

    “杀头!杀头!”何志文又说:“你就是跟八路跑了也不行,因为你有家!再说,要把你今天说的这些话让八路知道了,他们要说你是汉奸特务!

    你也活不了!明白吗?”解文华又忙说:

    “明白!明白!我都明白。我既然要这样干就要干到底。”说着他扭过脸去对着何大拿:“老伙计,有什么事你就只管吩咐吧!保险没错儿。”到了这儿,事情就算办妥了。

    解文华拿上他买的药品,装起了川岛给的二十元伪币,他还给川岛鞠了个大躬,这才跟何志文、何大拿一同走出来。何大拿把他拉到何志文的家去,又商量了一些怎样在小李庄一带进行活动的计划。最后,何大拿托他想法,把何志贤叫出来跟何大拿见见面,把大苹果想法给他接出来,或是弄到城里来,或是弄到桥头镇去。解文华是满口应承一一允诺,这才跟何大拿在一个床上睡了觉。第二天一早儿,解文华也没有吃饭,辞别了何家父子,又回到了他朋友的店里,吃了点儿点心,拉出毛驴,一出城门,就着道旁的小坡儿,上了驴踮儿踮儿地往回里走。

    解文华一路上走着,他可真是高兴极了,虽然昨天被鞭子打得后脊梁还有点儿疼痛,可是他总以为这是得到了胜利,欺骗了敌人。这时候,他又想起被扒光了身子,吊在高架子上被打得全身血肉都分不出来的那个青年,真是傻瓜!那样地硬扛有什么好处?为什么你就不想个办法骗骗敌人呢?你看我:吃喝一顿,原物拿回,还得了二十元的伪币儿。别看我给他们画了押,那是扯他娘的洋蛋!我解文华还是解文华,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想到这里,他可真是觉着自己能的不行。他又一转念:啊!孙定邦要是问我,我可怎么说呢?说没有这么回事?怕是骗不过去,因为我在城里过了两个夜。照实话说?……也不行,不能把我对敌人说的话都说了。哼!绝不能说。大约着别人也不会知道。我说有医院,可也没有说在小李庄。我说这一带的八路军挺多,敌人就不敢随随便便地来闹,孙定邦也得赞成我这一点。虽然说用了两天多的功夫,总算是把药如数买回来了。我解文华应该说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为八路军办事吧!换换别人,他们哪个能行?……他一边走着一边想,越想越高兴,不由得嘴里就哼出歪腔咧调的小曲儿来,手里拿着缰绳头儿还敲打着毛驴的屁股蛋儿。小毛驴儿因为盼家,也就越跑越快越高兴,它也唔儿哇儿地叫起来了。解文华更加提起了精神,看到路边的人们直瞧他,似乎对他也表示羡慕,他可真是大有胜利凯旋之感。他怎么能够认识到,他在敌人的面前已经丧失了抗日的民族立场,真是耻辱莫甚!在政治上遭受了严重的失败,损失非常!这一来,就给小李庄一带的群众,将要带来血水横流的惨祸!

    解文华高兴地回小李庄暂且不表。

    且说川岛一郎:自从得到解文华的情报之后,甚是高兴,他以为解文华说的这些情况,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真实,要和桥头镇屡次来的情报对照起来,再把何家父子所说的情况加在一起来看,解文华的话,大致上是对头的。他急忙面见猫眼司令,把解文华的供词献出,并且把审讯解文华的经过情形,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作了报告。猫眼司令一面看了这张供词,同时听了川岛一郎的报告,他当时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把两只手插在裤兜里,在地下慢慢地走动,两只大皮靴敲得屋地“咚、咚”直响,翘着两撇黄胡子,沉着他那一副骷髅似的嘴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能看见他那一对猫眼珠子有时动一动,或是转半个圈儿,可以断定他这是在考虑这些问题。至于他怎样认识这些情况,将要作出什么决定,还不敢说。难道他不相信川岛一郎吗?不是。这老家伙是心里为难啊!他当了好几十年日本皇军的军官,侵略战争也打了好多年,从来还没有遇到过现在这些困难:本想坚决地执行他们的“三光”政策,就可以消灭了共产党八路军,可以制服中国人民,可以从点到线从线到面的全部占领抗日根据地。

    可是没有想到,这共产党八路军不但不能消灭,反而倒闹得战线延长,首尾难顾。

    步步为营,处处筑垒的政策,真是应了共产党的宣传——成了“作茧自缚”。本来兵力就感到不足,这样就越发的不够用了!不是这个据点儿要兵,就是那个地区要求增援;今儿这边发现了共产党的秘密,明儿那边包围了八路军的队伍。不派兵去吧?他也许是真的;派兵去吧?他也许是假的,真是难猜难测。那么,对桥头镇这个据点究竟怎样办呢?增兵吧?实在是困难;不增兵吧?毛利难以执行任务,实现不了预计的目的。桥头镇跟小李庄来的这些情报,可靠吗?要说这儿现在还有这么多的八路军,这真是有些奇怪!要说没有八路军,这左一次右一次的袭击、伏击,还打死了这样多的皇军,这又是什么人干的呢?莫非还能不信这是真事吗?再一说,如不相信特务的情报,不相信毛利的情报,不相信川岛的情报,那可又去相信谁呢?猫眼司令想到了这里,他的脚步停止了,眼珠子也不动了,他把一只右手从裤兜里拔出来,用力一挥,只听“咚咚咚咚”几大步走到屋子一头,在沙发上一坐。他下了决心,决心要从别的地方抽调兵力,增援桥头镇据点,并且要对小李庄一带重新进行清剿扫荡。他一方面要把这一带的共产党八路军彻底肃清,同时要用武力把新的伪政权——各大乡和联保的组织建立起来。这样,对公路和炮楼的修筑自然也就会容易作到。可是,他的兵力当时不能调动,这至少也得三天的时间从各处调来。

    不过,他们的战术一向是大军未动特务先行,那么他新成立起来的这个“地头蛇”

    袭击队就要作开路先锋了。因此,他决定“地头蛇”袭击队立即出动,先到桥头镇去驻扎,分头到各村去进行侦察刺探,然后再抽调他的大队兵马,布置“扫荡”。猫眼司令把他的决心告诉了川岛一郎。川岛一郎以为他的报告起了作用,当然高兴。于是又向猫眼司令请示了新的任务,就辞别而去。这且不提。

    单说猫眼司令的命令一下,这个“地头蛇”袭击队,就在当天的早饭之后,仨一群俩一伙的分散出发了。他们有六十多号人,个个都是便衣,暗带着盒子炮,骑着自行车,向着桥头镇而去。别的特务暂且不表,单说何志武的行动。他出发的时间并不算晚,可是他走在最后。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何大拿就在今天也到桥头镇去走马上任,可是没有马骑。这老家伙,你别看他又胖又笨象个狗熊,他可会骑自行车,但是骑不快。何志武要跟他爹一路同行,作为护卫。所以他们父子两个就落在了最后。县城离桥头镇有四十多里路远,虽说是骑着自行车也得走会子哩。再加上何大拿骑得挺慢,又总是觉着吃力口渴,走不远就要下来找个地方喝茶、休息、小便,把时间就耽误了不少。天过了半前晌的时候,还没有走到桥头镇。前边来到一个三岔路口,一条路向东,一条路向东北,还有一条就是顺着公路一直向正北。向东的这一条是往桥头镇,向东北的这一条是通小李庄。这两条路都是大道。

    在岔路口这儿原来还有个卖茶水、零吃儿的小摊儿,从反“扫荡”以来,就没有了,只剩了一个草棚子的残框,偶尔也还有行路人在这里休息抽烟,只是没有人敢再到这儿来作买卖了。

    何家父子来到离这个路口不远的地方,就看见在奇草棚子的那一面,闪出一个人来。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们越走越近,来到面前,这功夫何志武突然象什么东西扎了屁股,“啊”的一声惊叫,跳下车来,就掏盒子炮。可是,他的动作慢了,对面人的盒子炮,已经对准了他的胸膛,只听轻轻地说了一声“别动!”何志武就象被定身法儿给定住一样不敢动了!何大拿“噗咚、哗啦、咳哟”了一声,连人带车子都倒在了地下。要问迎面来的青年是谁?这就是肖飞。

    那位说:不是解文华骑着驴带着药回了小李庄吗?肖飞是从小李庄来,他俩能碰不上?肖飞还到这儿来干什么呢?

    这话问得倒是有理。可是要知道:就在小李庄不远的地方,有好多的敌伪军压着民伕修公路,肖飞跟解文华都不敢明着走动,都是隐蔽而行。这又是青纱帐茂盛的时期,他们倒是很难碰到一块儿的。真要是碰在一块儿,不用说,肖飞也不再到这儿来。这也可以说,事不凑巧而又凑巧,肖飞才跟何家父子相遇在此地。肖飞是惯找这个便宜的,别瞧他的腿快,常常在走远道的时候,他要找个倒霉的汉奸特务,弄辆车子骑骑,骑够了就随随便便地把车子送给别人。为了执行对敌伪军的分化教育政策,有的时候,他还把车子给原主送回去。今天他又要来这么一手儿,偏偏就遇见了何家父子。

    何志武认得肖飞,也知道他的厉害,所以,当肖飞一亮家伙儿,他就不敢再动。何大拿就更不用说,早把骨头吓软了!

    肖飞这功夫走上前来,把何志武的盒子炮拿到手里,又在他的身上搜查了一番,没有搜出别的武器,只是又搜出来了一个特务证。他又来搜查何大拿,从何大拿的腰里搜出一支二号的蛇牌撸子,肖飞在手里拿着笑了笑:“喝喝!你也带上这玩艺儿了?真是给我添些麻烦,不要你的吧?又怕你玩儿走了火儿,把自己打坏了!要你的吧?这真又添一个累赘。”

    嘴里这么说着,可就把这两支枪都插在了腰里,把子弹也都带在了身上。这才又说:“走,到那边去,咱们谈谈。”

    何大拿一看,肖飞用手指着高粱地,恐怕到那儿枪毙了他。吓得就给肖飞磕起头来:“哎呀!肖飞同志,你饶了我吧,我可没有办过坏事啊!”

    肖飞说:“看你吓得这个松样儿!到那边跟你谈谈,不杀你。要杀你就用不着这么罗嗦了。走,到那边去。”何大拿这才站起来,推着车子就要走。肖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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