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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游鬼域老转魂飞 受酷刑志士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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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回说到:武男义雄把日本兵的枪夺到手里,照着日本兵的肚子就是一刺刀。只见这个日本兵膛开肚破,肠肝心肺流了一大摊,完事大吉了!武男义雄提上这支步枪撒腿就跑。

    武男义雄要往哪里跑呢?他要跑回田家洼儿,看看他的干娘田大姑是死还是活。

    田大姑到底怎么样了呢?她并没有死。因为受伤过重,她又是个性烈的人,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没有上来,所以才昏倒在地。敌人走了之后,她“哼”了一声,苏醒过来,疼得在地下乱滚。一看,她的身边积了一大摊血,都是从她这只断胳膊流出来的。她知道,这血要是再流,就没个救了。她咬了一咬牙,就用左手一把攥住了伤口,止住了血流。可是,她觉着浑身都没了劲儿。她想要坐起来,往上连起了三次,都没有坐起,又躺在了血泊里。她的左手可并没有松开。她感到非要别人来救不行了!喊吧,……连喊了十多声,没有一个人答应,周围连一丝儿动静也没有。只见她一低头,用嘴咬住了褂子的大襟,用力一扯,“嗤啦……”的一声,就扯了一道口子。她急忙用手把大襟捋下来,在右胳膊上缠了几缠,用嘴帮助左手结了一个疙瘩。她又左手按地,狠命地往上一起,站起来了。她想走进自己的屋去,不想腿抬不起来,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噗嗵一声,又跌倒了。

    田大姑在地上躺了一忽儿,从大门跑进一个人来。这人是他的叔伯侄子田有来。他来到一看,大姑还没有死,就赶快把她抱进屋里,放在了炕上。这时候,村里躲出去的人们也就三三两两的回来了,都来看田大姑。大家看见大姑受了这么重的伤,有的忙着到外村去找医生;也有些人忙着找偏方,还给大姑弄吃弄喝。出来进去,屋里院里挤满了人,都为大姑的生死担心。人们正在忙乱,忽然街口上来了一支武装部队,有三十来人,都是民兵打扮的青年小伙子,领头的队长却是一位英俊的青年女子。她们跑得飞快,眨眼之间,来到了田大姑的门前。这位女队长,一见人就忙问道:“田大姑怎么样了?”她一面问着,就向田大姑的屋里走来。这位女队长是谁呢?就是本区的女区长金月波。

    金月波怎么又当了队长呢?

    原来四区的区小队,在几天以前一不小心和敌人遭遇上了,小队长和政委一同战死,战士们也死伤不少,其余的都分散隐蔽起来。金月波知道了这个情况,她要回来收拾局面,坚持斗争,她这才把分散隐蔽的十几个战士集合起来。她又从各村抽调了十几名年青力壮的民兵,一共有三十来人,组成一个小队,由她自兼小队长、政委。于是这个区小队,又以坚决勇敢的姿态出现了。今天猪头小队长带兵来包围田家洼村,她并不知道。等敌人开始撤走,她才接到了情报,这就带着她的全部人马,从十里以外急速地追来。因为敌人已经走远,无法追上,她这才赶快来看田大姑。村里的人们哪个不认得这位女区长?

    见了她简直就象看见了骨肉至亲,一个个都争着问长问短,哭诉灾难。金月波这时已经顾不得别的,进屋就伏在大姑的身旁,查看她的伤势。田大姑这时又昏昏沉沉,连眼睛也不愿睁开。见金月波来了,她强打着精神,握住了金月波的手腕,叫了声:“我那亲人!你们来啦!

    我……我有话要跟你们说!”金月波注意地要听她说些什么,不想大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闭上了眼睛。周围的人们都害怕起来了。金月波心里明白:受伤过重之后,见了亲人,常常会有这种现象,呆会还会清醒过来。不过见大姑身遭这样惨祸,心里如同针刺一般!只是因为她不喜欢哭才没有掉下泪来。

    金月波看见大姑这伤很危险,又觉着大姑要在自己家里养伤,不光是困难,恐怕还要遭到敌伪、汉奸的杀害,她这才找到了这村的抗日村长,和他商量挽救田大姑的法儿。金月波对他说:“应该赶快把大姑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这个责任你们村干部要负起来。”其实,村长心里早有打算,只是看到屋里人多不好说话。他拉了一下金月波的衣角,金月波随他来到了房后。只见村长贴着金月波的耳朵细声说了几句什么,金月波点了点头,于是,村长忙着派人把维持会的正副会长和联络员一齐找了来。他们这仨人知道就是为了大姑的事,所以没有等金月波说话,就抢先说:“大姑怎么样了?

    伤得不轻啊!快找医生来看吧。”接着又对村长和群众们说:

    “大姑遭了这样不幸,咱们全村的老乡亲们可都得关照着点!

    虽说有村长负责,咱们大伙也都应当尽点义务。金月波一听话音,知道他们想推到村长一人身上去,于是就把手一扬说道:“等一下,你们先别分派任务。现在,我就把田大姑交给你们三个,她的安全由你们负责。如果把大姑保护好,这算你们对抗日工作有了贡献。大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们问罪!大姑的伤主要由村长负责想法医治。”

    可别看金月波是个青年女子,维持会那些人可没有一个不怕她的。所以,她这样一分派任务,正副维持会长和联络员都不敢表示不接受,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到底还是正会长聪明些,他觉着这个任务不接受不行,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他说:“区长,咱和田大姑乡亲里道的。田大姑遭了难,咱们能不管吗?”他这一说,副会长跟联络员自然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金月波想再交代几句,正在这时,忽然唏哩呼啦闯进一个人来,手里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身上脸上都是汗泥血印,连刺刀上都带着血迹,亚赛过疯汉一般。他一闯进门来,在大姑的身旁双腿一跪,“哇哇”地哭起娘来了。来的这人正是武男义雄。叫他这一哭闹,田大姑倒又清醒起来了。只见她把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下,看见是武男义雄,用手搭住他的膀子,咬着牙一使劲,挺身坐起来了。只听她刚声硬气地叫道:

    “武儿!不许你哭!”

    武男义雄立时停止了哭声:“娘!我的不哭。”大姑又问了声:

    “你是我的儿子吗?”武男义雄大声地答道:“是!是!”“你有小子骨头给我报仇吗?”“有!有!我要报仇!一定的报仇!”

    “好,你站起来。”武男义雄“咵”一个立正,站在炕下。大姑又指着金月波说:“这是金区长,你跟她去打那些王八养的!”

    武男义雄“哈意”了一声,转向金月波,又是“咵”一个立正:“区长太君!你的命令!你的命令吧!我的统通服从。”

    金月波高兴地说道:“我不是太君,今后咱们都是同志!好,你跟我走。”田大姑这时又说了一句:

    “武儿!你要报不了这个仇,就别回来见我!”金月波接过来说道:“大姑,请你放心,你要安心地把伤养好,看看我们怎样把这群两条腿的野兽消灭罢!”大姑这才高兴地应了一声,又在炕上躺下了。金月波这时才问了问武男义雄这次战斗的经过情形。问清了之后,她还集合了全村的群众,讲了讲怎样防备敌人;怎样坚持斗争;并且还作了一番政治宣传工作。

    群众们散会走后,她这才带着武男义雄和她的小队,急忙出村而去。

    金月波要往哪儿去呢?

    她要去找县委书记田耕。因为现在的敌情越来越严重;斗争越来越残酷;环境越来越艰难;老是没有上级领导的依靠不行。况且,猪头鬼子这一次吃了败仗,他们怎能善罢甘休呢?

    说到这儿有人要问:猪头小队长到底跑了没有?跑了。本来,齐英他们是能够把那几个残兵败卒追上去消灭的,只因为毛驴太君从桥头镇派来了援兵,才把这个万恶的猪头鬼子救回去。不过这一来毛驴太君可真发愁了!本来他的兵力就不够使用,如今又把一个小队损失了三分之二以上,这怎么办呢?他曾多次请求猫眼司令给他增兵,猫眼司令不但没有答应,反而训斥他无能;还限期要他完成修公路、筑炮楼的任务。这个任务最初本来限定一个星期完成,后来连猫眼司令也觉着不行,才改为限期两周。毛利觉着两周也难交差,这才又左一次、右一次地请求,最后限期一个月。到一个月要是再完不成,轻着也得撤了他的军职,说不定也许要了他的脑袋哩!

    现在毛利这段公路修得怎么样了呢?嗨嗨,八字还没有一撇哩!你说,毛利怎么能够不发愁?不但如此,猫眼司令还下令要他肃清桥头镇一带的共产党和八路军。这些日子以来,他不光是不能肃清共产党,反而屡次吃亏,连遭伤亡。好容易才得到县委书记田耕和武男义雄的秘密,本想把他们抓捕起来,向他的长官献点功劳,不想扑了一场空这且不说,差一点连一个小队也完了。他怎么能不发愁?

    有人要问:不是这几天以来,毛利派兵到河南各村去抓民伕吗?

    是的,他抓是抓了,不过抓到的太少,总共也不过三四百人,还是老老小小。

    况且,前头抓了后头跑,总也不能达到他的目的。他只好先赶着抓来的这些老小民伕,来修这一段的公路和炮楼。

    猫眼司令要修的这一段公路,是从桥头镇直到鬼子坟。鬼子坟原来是个不大的村庄。从前,外国人在村里立了个教堂,因为教堂里有几个洋鬼子,他们以传教为名,剥夺平民,欺压百姓,还奸淫信教的妇女,因而惹起了众怒。在义和团运动的时候,群众就把这个村子打了个土平;把几个鬼子也给杀死了。后来义和团失败,八国联军进了北京,在这儿给那几个死鬼子修了坟墓,立了一块石碑,以为纪念。就从那个时候起,老百姓就都跟这儿叫起鬼子坟来。

    鬼子坟离桥头镇有十八里路,在桥头镇的西北方向,属本县四区所管,它的位置是在四区田家洼儿西南面,在三区五虎寨的西北面,距离都挺近。鬼子坟这儿原来就靠着公路,这条公路,往南直通县城,往北通北京,也可以通保定。猫眼司令打算把公路从鬼子坟修到桥头镇,过了河再往东南方向修,一直修到沧石公路。这样,他一来是为了把铁路、河路、公路串连起来,便利他们的作战交通,也便利他们把大平原上的丰富物资抢劫运走。二来是为了把大片的平原,用公路、炮楼分割成许多小块儿,限制抗日的武装活动,便利他们对群众的镇压和统治,好达到他们从点到线,从线到面的全区占领。要不然,猫眼司令就那么着急吗?

    这一段十八里的公路有三处重要之点:一处是桥头镇,它的重要自不必说;另一处是鬼子坟,这是两条公路的连接点,有如三头毒蛇的咽喉一般;还有一处就是小李庄村。小李庄村东南离桥头镇八里路,西北离鬼子坟十里路,它位于这段公路的中间。又因为这条大河是从西南流向东北,在小李庄这儿是一个大甩湾,这个弯曲的弓背就在小李庄的村南,不到一里路远。那儿原来是个摆渡口,日本鬼子在那儿架设了浮桥,打算就在河堤上修一个炮楼,控制浮桥的北端和小李庄村的南面,再在小李庄的村北骑着公路修上一个炮楼。这样,他们就可以把公路的中心点,水路的浮桥以及小李庄村完全控制在魔爪之下。

    要不然,他们就这样重视小李庄村吗?

    可是话要分开说:这一带的群众也知道敌人的这个意图。这是因为在反“扫荡”一开始,党政领导上就向群众们作了宣传。作为当地群众的领导者的孙定邦、孙振邦和齐英他们,自然是更清楚了。所以,他们更加坚决地和敌人进行斗争,对小李庄村也特别重视。

    现在,毛利赶着抓来的民伕,命日、伪军的武装押着又来修这段公路和炮楼了!作为全区党政领导者的齐英怎么办呢?现在不能不作交代。

    自从这次三路民兵沙滩大战之后,在这一带的村庄,可就轰嚷开了!有些人说:这位齐英区长是真行!指挥着这么点儿民兵就能跟日本鬼子硬干,还消灭了好几十个敌人,打得猪头小队长夹着尾巴逃命!要不是毛驴太君带着大队增援,准得来个彻底的歼灭战。好哇!有这样的领导还怕什么?干吧,日本鬼子也不过就是这么两下子了。于是,他们就自动地拿上点儿东西去慰劳民兵们。也有些人不明真相,他们以为这场战斗不光是民兵打的,一定还有八路军的大队,要不然,四区的民兵怎么也来参加呢?

    经过这次战斗,民兵们可受到了锻炼、得到了鼓舞,除了少数的人看见死伤有些害怕,大多数的小伙子们可全都抖起精神来了。特别是拿到“三八式”步枪的民兵们,那就劲儿更大了!美得他们一个一个的连饭都顾不得吃,连觉都顾不得睡,老是摆弄他们的枪,可真象得了奇宝!你看看他们那个神气样儿:一会儿把枪拆开,一会儿上好;一会儿把刺刀插上,练习刺杀;一会儿又卸下来,举枪瞄准儿,装退子弹。有一个民兵还偷偷走到村边的井口,把枪往井里一入,砰的打了一枪。要是有群众们看见他们放枪,他就要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战斗经过来:

    他们怎样追击……怎样围攻……如何把鬼子打死……如何得到的“三八”枪……这枪又是如何的好啊!经他们这样一说,别的青年小伙子们也都馋得叭咭嘴,手心儿痒痒得难受。想拿过来看看人家的枪吧,人家怕给弄坏了,不叫摸一下;说人家一声小气,人家还要回问一声“你大方,拿你的来看看!”真是闹得脸觉着没有地方搁,肚子里一鼓一鼓的,于是扭头一走,便暗暗地说道:“等着叫你看看……”

    民兵们这股美劲儿,齐英自然是知道的。齐英以为:这次战斗的收获很大,只是由于他还不了解武男义雄的情况,又伤亡了几个民兵,再加上田大姑的遭遇,使他感到这是受了严重的损失,总觉得没有完全完成任务。可是经过这次战斗,他觉着象是受了多少日子军事训练一样,似乎是摸着了战斗的诀窍儿。三年前在抗日军政大学毕业的时候,也没有象今天这样。这打仗有什么可怕?日本鬼子也不过如此,既然是闹到这一步了,放开胆子干吧!丁尚武受了伤,民兵基干队自己指挥带领,索性就和敌人周旋周旋,游击游击。孙定邦、孙振邦他们,不用问都同意他这样做。那么对现在押着民伕们修公路修炮楼的敌人怎么办呢?他们决定要打,打散抓来的民伕们,让他修不成。可是敌人太多,押着民伕的敌人连日本兵带伪警备队总有一百几十个,又恐怕打不好。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安安生生地修,不管怎么说也得想办法打他,打了就打,打不了就跑,哪儿得手哪儿干。游击嘛!就得又游又击。现在所发愁的就是伤员问题,原来的伤员没有好,这会儿又增加了好几个。要是把史更新、李金魁、丁尚武他们的伤治好了,这该是增添多么大的力量啊!可是要没有好药治,不光好不了,象史更新还很危险哩!这时林丽又来找齐英想办法。

    那位说:不是那一天林丽把自己的金戒指献出来,托解文华去买药了吗?怎么还没有药呢?

    是有这么回事,可是解文华已经去了两天,不光没有买回药来,连人都见不着了。他们谁也不敢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弄不清解文华发生了什么问题,所以不得不另想办法。几个人在商量的时候,就都拿眼儿瞟着肖飞,肖飞一看就明白了。

    于是他捉摸着怎样想法去弄点药来。这功夫齐英说话了:“肖飞同志!这个任务我看只有交给你了,可是没有钱,恐怕林丽同志也没有第二个金戒指,我也不能替你想出具体的办法来,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我相信你准能完成。”肖飞一听就干脆地说道:“行!我马上就去。林丽同志,你开个药单吧。”

    林丽问道:“药单好开,光有药单没有钱你怎么个买法呢?”肖飞“嘿嘿嘿”地笑了笑,他半打趣儿的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就放心吧我的同志姐。”“真是,看你什么时候还有闲心开玩笑。”林丽笑着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她就忙着开药单子。孙定邦就问肖飞:“这药到哪儿去弄啊?”肖飞说:“上城里呗。”

    “上城里,你打算用什么办法呢?”肖飞又说:“这得到了时候再看,我在路上走着想吧。”说话之间,林丽把药单子开出来了,交给了肖飞。肖飞把药单子装在兜里,收拾妥当,他恐怕孙大娘和志如为他担心,所以没有让她们知道,说了声“走”,抬脚就走了。

    肖飞走的这功夫正是半前晌,人们早就躲出了村去,村里是清街冷巷,村外是路静人稀,只有被抓来的民伕们,在日伪军的刺刀鞭棍之下,无可奈何地刨地翻土,给敌人修筑公路。肖飞隐蔽着身体,轻步急行,穿过枣树林,钻着高粱地,向着西南城里的方向走去。他一边走着一边捉摸,捉摸着他这个任务怎样完成?……肖飞虽然是心灵腿快,有勇有谋,但是这个任务他总觉着有不小的困难。他又想到转轴子解文华不知道怎么样了?要说解文华可算是手眼宽大,心快嘴利,莫非他拿钱买药还会买出问题来?现在敌人的花招儿挺多,什么预料不到的事儿也许碰上,可得多加小心!

    说到这儿,大家一定是急着知道解文华究竟怎么样了?

    原来,解文华可真是买药买出了乱子。他一去的时候觉着买点药还会买出问题来吗?他满有信心。于是骑着一匹毛驴,经过了多少敌伪的关卡岗哨,就是过封锁沟过炮楼进入城门,都没有发生什么困难。入城之后,把毛驴牵进一家大车店,交给了店主。因为和店主是朋友,所以照顾得满周到。

    县城里没有金店,把金戒指拿到一家熟识的首饰楼去,换了五十二元伪币,这也挺顺利。他又走进一家小药房去买药,掌柜的倒是很客气,可惜要买的这药,凡是重要的这儿都没有。

    他不得不找一家大药房去买。怎么也没有想到,问题就发生在这家大药房内。

    这家大药房的字号是平民大药房,在东城门里,十字大街以东,座北朝南,和日本的宪兵司令部是斜对过,和猫眼司令的特务机关是前后邻。这个药房看外表真是明明朗朗的买卖,内瓤儿里它是个特务组织。转轴子解文华别看他那样眼宽手大,多朋广友,对这个药房的情形,他可一门儿不摸。

    所以当他把药买着走了之后,心里满高兴地走出门来。可是他走不多远,就被特务捉住,送进了猫眼司令的特务机关。这是因为他一买这么多药品,药房里的特务对他就起了疑心。他还没有出门,后头的秘密电话就给特务机关打过去了。所以他很快就被抓住。解文华被抓之后,他奇怪地捉摸了好一会,才感觉到这个平民大药房有点儿不地道,但是已经晚了。

    解文华来到猫眼司令的特务机关,他一进门口就觉着浑身发冷,冷得森人!这原来是一家富户的深宅大院,特务机关又一装备,更显得凛凛森严。原来这家大院就是一个背巷,如今在大门上下又修上了炮台地堡,一个个黑洞洞的枪眼比长虫窟窿看着还可怕,岗兵的刺刀阴光显得更是惊心刺目。本来就是里外青砖的围墙高不可攀,这会上边又架上了铁丝蒺藜网,有如监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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