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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电掣雷轰凭空伸辣手 风发泉涌妙绪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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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君自从得了冯子澄下落,心下甚为欢喜,便忙写了一封家函,安慰凤琴。写毕之后,即命老苍头送至邮局。老苍头送信回来,忽然又从门房里得了一封苏州寄来的家信,忙忙的便又拿进来递给素君。素君刚接到手,略向封皮上睃得一酸,不由吓得浑身抖战起来。原来那封皮上面不是凤琴手笔,却是他孩儿寿琴写的。曩日所有家信。除得凤琴他在武昌,便是寿琴书写信札,若是凤琴在家,规矩都是凤琴执笔。此次却又不然,素君他已是惊弓之鸟,深恐凤琴在途路之间,又生出别的枝节,你叫他如何放心得下?心里又急,等不得用刀剪开那缄封,只顾拿手去撕掳。好容易将内里信纸抽出一页来,早隐隐约约看见好几个“病”字,这才将一颗心略为放下。后再从头至尾看下去,才知道凤琴于路间感受风寒,病势十分利害。金姑娘娉娉一时并不曾启行,尚勾留在家等语。素君看毕,只管将双足在地上长顿,慨然叹道:“凤儿命运,也可算速遮极了。我知道他还另有心病呢。幸喜阿祥的父亲,我已探出他踪迹,无论如何,我早晚必偕他东归,好让他先将这一条肠子宽慰下来。然后海角天涯,再去替他寻觅阿祥下落。”(观于素君之用心,何等慈祥,何等慷慨。冯子澄以后亏负素君,真非人类。天下固有如此等人,未可衡以人理也。)

    这一夜,素君便无心用膳,便又就灯下重写一函,谆谆劝凤琴好生调摄。又说若是金姑娘能在家中耽搁,不妨多留金姑娘住几日,同你做个伴儿。更嘱咐凤琴母亲,不可怠慢佳客。我一经会见冯子澄,定然同他一齐回家,彼此同去寻觅阿祥,不愁阿祥没有下落。(谆谆在此,素君固窥娇女之心深矣。)写完封好,又加了快邮,连夜命老苍头送入邮局。

    自是以后,素君便心急如火,巴不得早早晤见冯子澄,好同他一路乘轮东下。谁知接连等了有两三日功夫,简直不曾有个冯子澄影子到来。素君十分诧异,便命老苍头渡江去向筹饷局哨船上探听消息。船上那些局勇,哪里将老苍头放在眼里,白白的给他一顿恶抢白。老苍头刚待同他们分辩,几乎不被他们打过来,吓得老苍头抱头鼠窜,回转来告诉素君。素君没法,接连又等了几日,依然是石沉大海,消息俱无。

    素君真个等得不耐烦起来,思家心切,又恐怕耽延下去,凤琴病体因此不能速愈,这一天又亲自渡江去拜会苗子六。谁知在船上询问,那些局勇都回说,苗师爷不在船上。问他们在何处可以去会晤苗师爷?他们又异口同声的一概都说不知道。(照此等情形看来,真是别有异趣,惜乎素君之懵懵也。)素君一个转念,说:“我也呆了,我与其同这厮接治,我不会亲自去寻着冯子澄?他便是同我睹气,我无论如何,也须哀求着他,同他遄返武昌,料想他也不能执意不肯。好在他住的那个棚户,我隐约也有些记得。”于是独自一人,沿着江岸,向前次同苗子六走的路径行去。果然走不到一箭路,冯子澄住的那个所在,分明射入眼帘。再跨进一步,向里面细瞧,什物依然,只是不见冯子澄影子。旁边那些乞丐见素君衣冠齐楚,知道仍是前番来访冯子澄的老爷,忙着上前告诉说:“自从老爷们上次来过一次,小人们将老爷吩咐的话,告诉得他清楚。他听了这话,甚是欢喜,匆匆忙忙便向老爷们那里来了。当晚还见他回来过一次,以后不曾见他影子。老爷这次重来,想是要替他搬取行李什物的。但是这姓冯的身边,并没有什么东西。小人们知道局里委员利害,发誓不敢讲一字虚诳。”素君听了,好生要决不下,又不便再同他们辩论,只点点头,依然折转身子便走回去。猜定冯子澄是在苗子六那里,或者苗子六同他交好,留着他盘桓几天,也未可知。我只在寓中等候他便了。遂又匆匆的渡江返寓。

    又等了一天,素君刚坐在屋里,拿着些报纸,摊在案上阅看,借此消遣长日。忽然听见外面老苍头同些人在门房里嚷起来,其势甚是汹汹。素君大惊,忽忙将报纸搁过一旁,大踏步走出来查问缘故。只见老苍头气急脸红喊道:无论你们奉着夏口厅的差票,我们老爷他又不曾犯法,你们胆敢来提他到案。”那些人也嚷道:“好笑,你这老人家也不讲情理。你们老爷犯法不犯法,他自家自会知道。我们只晓得遵大老爷堂谕,叫我们秉公办理。你们老爷有势力,他不会到堂上去辩论。老实说,千差万差,来人不差。我们弟兄从清早起,便过江来伺候,这时候还不曾有一点汤水儿下肚呢。你老人家不用同我们装糊涂,你且上去回一声,我们知道韩老爷也是办大事的人,只要赐些赏号给我们,到家不到案,倒还可以别作计较。”

    素君听到此处,不由惊骇非常,暗想:“我从来同人没有什么仇怨,是谁忽然同我诉讼?”(嗟夫!素君误矣。天下小人,岂必有仇怨,然后诉讼也哉。惟其没有仇怨而至于此,是则人心之不可测,而直道之难言也。)忙走近一步,向那些差人问道:“你们大家不必罗唣,我韩素君在此便是。但不知贵厅那里有何公事命我到案?这告我的人又是谁人?诸位讲明白了我当随诸位一齐赴厅,誓不延缓。”那些差役见素君亲自出来,大家转吓住了,不发一语。内中走过一人,向素君屈了一膝,便在坏里将一张签票递过来,给素君看。

    素君不看则已,看了之时,直气得须髯戟张,手足冰冷。(揆情度理,真不怪素君气煞。)良久,才转过念头,暗暗想道:“鬼蜮心肠,原不可律以人理。算我当初误认贼为子,宜其今日遭此茶毒。”(有此一念,方见得素君是圣贤度量,并不仅豪杰而已。)旋即又将签票依然递给那人手里,又命老苍头:“快进内室,在我那枕箱内取出钞票,先送给诸位吃一杯水酒,同诸位乞个人情,明晨我再渡江去会你们。厅长。”老苍头遵命,立刻将钞票取出。那人含着满面笑容,谢了又谢。只是迟迟疑疑的,不肯径去,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素君默会其意,不禁笑道:“大丈夫做事,决然不能带累他人。承诸位徇情,鄙人安肯遁逃而走?况且这件案情,我是理直气壮,不至输给这厮。我若是别有用意,岂不是见得我转情虚?既然诸位不能放心,我还有个好法子。”说着,又回头向老苍头说道:“喏,你拿我一张名片,带诸位到甘海卿甘老爷那里一走,就顺便将这件事告诉他,就请他替我做个保人。但不知诸位意下如何?”那些人忙赔笑说道:“并不是小的们拿小人见识,度君子用心,不过这些关节是小的们站脚的地方,并非敢疑惑老爷。既老爷如此吩咐,就累贵管家同我们走一趟也好。”此时老苍头憋着一肚皮闷气,又碍着主人吩咐,不好发作,只愤愤拿了名片,同那些差役一路径向甘海卿公馆行去。

    不多一会,老苍头已回来覆命,满脸泪痕,顿足望素君叹气,似有满腹言语,转急得一句说不出来。(义仆之义,全在无字句处流露。彼奸奴能无愧煞。)素君见他这模样,暗暗发笑,转平心静气的拿话来安慰着他。(真好素君。)

    主仆二人则在这里相对无语,忽然听见大门外边有许多轿夫吆喝音,喊着:“甘大老爷到了!”素君正待出外迎接,早听见甘海卿跳下了轿,一路嚷着进来,说道:“素君在家么?这厮他还了得!简直恩将仇报,一点人心没有,比较禽兽都不如了。我若遇见这厮,我不用手枪取他性命,我不算姓甘。”素君此时已步下台阶,笑道:“海翁来得正好。适才的事,多有费心,兄弟感激不尽。”一面说,一面邀甘海卿向屋里分宾主坐下。老苍头献上香茶,又出去招呼他的仆从到门房里稍歇。

    甘海卿坐定,便开口说道:“素君你不是携着你的令媛遄回故里,你命那厮的儿子在文华书院里肆业,这是我知道的。怎么这厮会告你谋害他的儿子性命?这厮为人狠毒不过,这些诬告的话,原不足信,然而这件事毕竟有些蹊跷。你不妨将这些情节告诉我听听,我们来斟酌一个办法,都要叫这厮吃个诬告加三等罪名,千万不可白白饶他。”素君叹道:“说来话长。所谓‘木必自腐而后虫生’。不过这厮别有肺肠,他这告我的用心,又不是全为着他的少君,他简直是有意同兄弟过不去,所以忍心害理,出此毒手。”素君遂将前后事迹,详细向甘海卿述了一遍。甘海卿只拿着手搔头发,听一句,点一点头。良久说道:“哦!这就不怪这厮借事生波了。素翁你莫怪我言词憨直,你的话固然是实在情节,但是他的儿子现在杳无下落,毕竟不诬,他既然告你,他自然一口咬定,你将他儿子不知藏在何处。曾参虽不杀人,然而众口铄金,你却无从置喙。这位梅礼先生呢,他又远隔重洋,又不能出来替你作个凭证。想想这事,却煞费周章呢。”(一篇议论,情理交至。读书至此,几为素君捏一把汗。)素君等他说毕,却不慌不忙,含笑说道:“海翁的议论,未尝没有理解,诚如尊论,那梅礼先生不能替兄弟做个凭证。然而幸喜我身边却有一件东西,可以做梅礼先生的代表。任是冯子澄善于诬蔑,那堂上的问官见了这件东西,当可恍然明白,虽不至于遂办这厮个诬告罪名,然而兄弟毕竟可以借此表明心迹。”素君说着,便从怀中一个小皮夹里,将在九江梅礼交给他一张萧楮卿的口供,递在甘海卿手里,叫他瞧看。甘海卿从头至尾读了一遍,不由拍掌大笑起来,说:“妙极、妙极,难得有这一件最确实的凭证,不怕那厮再有通天手段。要晓得这是公家笔墨,在九江洋务局里有案可稽,可见得这厮的儿子,决非你将他陷害。第一不可迟误,素翁你赶快在明天就去拜会夏口厅长卢绍香,立时叫他提这厮讯办。无毒不成丈夫。你可千万再不用蝎蝎螫螫去卫护他。要紧要紧。”

    素君叹道:“海翁的话,极所钦佩。至代兄弟谋划的地方,可谓无微不至。但是做兄弟的替这厮设想,他又何尝同我有什么深仇大隙,料也不过为人指使,(意外有苗子六在。)又想借这题目敲诈我些财帛。我的主意,此时且不同他正式去结讼,意思还要面访着他,同他商议。若是可以和平了结,我拚着损失些金钱,买他一个安静;他也不至处于失败地位,弄得人财两空。我深体贴他,此时流离异地,棲身无所;况且他儿子阿祥,毕竟因为我们家事,以至被奸人陷害;他的地位,也可算得颠沛极了。我们若不怜惜他,更有谁来怜惜?我久知道这夏口厅厅官卢先生,是海翁至好,明天就累海翁替兄弟去走一趟,请这卢先生权且将这案稍按捺几日,容我们私地调处。万一调处不来,那时就不能怪我们无情,只好将这凭证取出来,定然办他一个诬告。海翁斟酌,觉得兄弟这种主意,还用得用不得?”甘海卿只管点头,又用手在他几撇胡须上掠来掠去。及至素君说毕,他便仰着脸将素君望得一望,冷笑道:“忠厚待人,素翁真是菩萨心肠,我更有何词可说?所可虑者,这厮枭獍为心,豺狼成性,得风捩舵,恐怕不能勉如尊谕,就此罢休。况素翁既恬以金钱,又安知他欲壑浅深,万一同你素翁索个一万八千,你素君薄薄青毡,别无长物,到那时候,怕是贷妻鬻女,也还来不及呢。我因为同素君是总角之交,又斯文骨肉,所以代筹前着,不畏讥评。其实当初我与素翁同出冯先生门下,何厚何薄,必为此不情之论呢?罢罢,既然素翁有此意旨,少不得兄弟都替素翁做到,明日清晨,便当买棹渡江,向卢厅官处代为说项。至于你同这厮的交涉,兄弟生性愚直,却不愿再见此等人物,恕兄弟不能奉陪。”素君见甘海卿已允许替他代会卢厅长,不禁非常快乐,谢而又谢。

    甘海卿不肯再坐,素君将他送至门外。匆匆的仍转回至他的卧室之内,细细将这件事情在心里盘算,拿定主意,明天一定仍到汉口去访苗子六。

    且缓,著书者到此,且将韩素君访苗子六之事暂停一停,要知道苗子六此时可肯会素君与否,尚未可知。哪里知道他却早已会过冯子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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