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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曲中缘痴情融水酒 弦外恨国耻入风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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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红头洋人嘴里咕咕噜噜,不知说些甚么,素君一概也不懂得,暗念:“我又不曾在洋街上小便,或是犯了你租界上禁章,难不成走走路儿,也是派你们来作践的?(岂敢!诸君不自振作,恐怕总有此一日也。)脚下走的路,又离你那劳什子草地上甚远,别人都只管走,偏是我韩素君又走出祸事来了?”(今日出门不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煞是好笑。)急得手舞足蹈,同那红头洋人分辩这个当儿,才围拢了多少人过来,笑说道:“先生,你想是不知道这租界上的新章程:不许夜间行路之人没有灯亮。(诸君听者。)既是没有灯亮,罚洋一元二角。前一夜厅官走到此处,也险些被他抓入巡捕房里歇脚。(语甚隽妙。然则要想歇脚的人,仅管不带灯亮。)先生不信,你看我们手里都是些甚么?”说着,大家都把灯亮提起来。(神来之笔。)韩素君到此方恍然大悟。一元二角洋钱,原不打紧,怎奈身上的钱,都被那济南郁老四搜去了。(妙绝。)不得已,望着旁边人道:“我实不知租界上忽然有此章程,如今身边并无分文。我穿的这一件秋罗衫儿,(此际还须感激济南郁老四。)谅也值得几文,如今权且放在此处,明日拿一元二角来赎取。诸君看我这话还用得用不得?”说着,就脱下衫子,交给那洋人。洋人接过衫子,点点头,便将素君放下。

    素君满面惭愧,跨上旁边一架人力车,飞也似向霓裳茶,园去了。走进了茶园,戏台上尚静悄悄的,那台下人已不少。素君只顾东张西望,寻觅他的熟人。好在他寻觅的是留学生,容易认识,因为他那条假辫子安在头上,总与寻常人不同,(原来留学生与人不同的地方,只在一条辫子。)一眼看去,便是清清楚楚。果然坐在客座正面一张桌上,只管将他带的那个半真半假钻石戒指高高举着,不是抓头发,便是拔牙齿。(原来卖弄戒指,有这段妙法,承教承教。)偶然还托着香腮,放出宝光来,与楼上看戏的女眷吊个钻戒膀子。(吊膀·子还有新鲜名色,真是奇绝。)旁边还有几人,也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大家看见素君,相与拍掌大笑,说:“你怎么样弄得这般狼狈不堪?”素君忍着笑道:“一言难尽。你们先借我几十文,给我开发车钱,我是在路上遇见强人打劫了。”园子瞧戏的人,听素君这话,都把头齐齐掉转来观看;便连楼上女眷都掩着樱嘴,在那里指指点点。素君开发过车钱,又跑入来,众人都要听他这段新闻,齐齐追问,一时倒是鸦雀无声。素君便将前前后后事迹,撞拳掳袖的说了一遍。引得那园里的人无不失笑。

    素君话才说毕,直气得那个留学生一副八字拿破仑胡须,跷得如刷子一般,说:“素君你还是个讲究新学的,你怎么连个天然淘汰都解不过来,会做出这婆子蝎蝎整整的样儿?那个汉子无论他是假的,便是他母亲真死了,他回不去家,乡,夫妇两口都饿死在路上了,我也不屑拿正眼儿望他一望,你想你们贵国(是是,我们贵国。)四万万百姓,现在亚细亚的地方都要被他撑满了,若不是把这些废物扫得个光光净净,怎能够同列强并立?不是我兄弟吹牛,在我们外国,(是是,你们外国。外国之上加“我们”,大奇,盖未有既称“我们”,而犹未知为外国者也。此之谓留学生之文法。)就断然没有这样不堪人物。所以我兄弟见解,往住比你占一着先手,就是在我们外国走过一趟的好处了。至于租界上的罚款,这倒不能怪着他。我前日还听见说,有个甚么观察大人的轿子,不曾有灯笼,也被那巡捕揪住了,后来罚款不算,还请洋务局里委员去打了一个招呼,方才将轿子抬去了。若是你们贵中国的巡捕,莫说见是个观察,不敢在老虎头上扑苍蝇,恐怕就是个豆子大的县丞、巡检老爷,也要徇私卖个人情,放他过去;晦气的不过是那叫苦不迭百姓罢咧。”(此段议论,却极痛快。)说着,又在身边掏出两张官票,仰首喊道:“来呀!”(学生而有官派,大奇。)便见远远的跑来一个仆人。那留学生将钱票递在他手里,说:“你在英租界巡捕房里,快去将韩老爷的衣服取来。余剩的钱,便在柜上买一张戏券。”仆人答应着去了。

    素君正欲有言,忽听那台上锣鼓齐鸣,一霎时便走出些红脸黑脸来,再也不听见人说话。素君随意吃了些梨果,不多一会,那仆人也就回来。素君仍然将长衫穿好。正自俯首沉吟今日所遇的事情,兀自忽忽不乐,猛然耳边起了一个霹雳,喊着:“好呀!”素君吓了一跳,原来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留学生。从这一声里,便见台上盈盈袅袅走出个旦角,开口便唱的是:

    扰扰群龙世界,亭亭似水流年。雨打斜阳,天黏芳草,那够我侬消遣!望月华故国三千里,怨锦瑟无端五十弦,奇情除问天。

    真是韵可流云,音能裂石。原来今晚演的是意大利维新故事,加着他这一副义侠心肝,慷慨血泪,直演得人人感泣,便都似亲眼见了当日的女杰马尼他一般。说起这旦角,名字叫做金娉娉,年纪刚得一十五岁。曾在欧美音乐会里演习过了几年。如今回到中国,进霓裳茶园还是登场第一次。他的宗旨,(噫嘻!一女伶耳,尚抱有宗旨。彼世之俯仰随人者,可以愧矣。)是专演新戏,预备借这游戏剧场,改换同胞志趣。(何等思想!吾敬其人。)其实这中国的人,那里领略他的意思,不过看他长得俊些,大家便随声附和,称赞起来罢咧。一出唱完,大家知道以下没有甚么好脚色,也就陆续而散。

    这时候却动了那个留学生怜才慕色的心,附着素君的耳朵说:“兄弟回到中国,没有多时,这些门径都摸不很熟。素君你可有法儿?我们同去会这娉娉一会。”素君笑道;“我在这上面不甚内行,你是知道的。你如要去,我指引你一个人,前日我们在一处吃酒的那个姓娄字铁夫的,你去找他,包管济事。我夜间是不能奉陪,我寓中剩得小女一人在家,是很不放心的。”说着,刚待转身作别,猛又笑道:“我可是气昏了,今日来会你,是有句话要问你的。”那留学生不待素君开口,便拦住道:“你不必说了,横竖都是要办的,不过迟早些。且等各省闹开花了,我们再望上一凑,怕不坐收其效?”素君道:“这怕不行罢?若是各省的人都象你一样的主意,这事还办得成功吗?”(毕竟素君忠厚。所办之事,此时且不说明,留待后文再叙,隐隐绰绰,煞是好看。)留学生笑道:“你不用书生气罢,我此时且不暇同你议这样的大经济,我还干我的正经呢。”说着,他早已跨上一辆马车,如飞的去访他的娄铁夫去了。

    原来这留学生姓芮名大烈,前在江南陆军学堂毕业,官派至美国留学三年,日前由陆军部咨调回来。年纪还轻,于声色一道,不无过于淘碌。堂堂一貌,猿庞鹤颈,螳臂蜂腰。(形容绝妙。)他别了韩素君,一径寻到娄铁夫家中。娄铁夫现充当个警察官儿,办事极其认真,(此语合与下文参观。)一见芮大烈来,满脸堆下笑容,说:“芮大人难得到这里来走走。番菜馆一别之后,如今是格外发福了。”芮大列笑道:“谁同你闹这官样儿?我有句话要和你商酌呢。”娄铁夫听了这话,忙将一只耳朵送到芮大烈嘴边,凝神静听。芮大烈道:“请你嘱咐各位管家避一避。”娄铁夫即便喊道:“下去!”那时阶下站的几个警察,齐答应了一声,都退出去了。娄铁夫又笑道:“请你快说罢。彭玉仙那里又有龟奴得罪你了,可是又差遣我替你办一办?”芮大烈笑道:“呸!哪里有人敢欺负我,要你费心?我适才在霓裳听戏,赏识了一个女伶,要想你引我去会一会。”娄铁夫道:“你赏识的是谁?”芮大烈笑道:“你看更有谁好?”娄铁夫道:“敢是金娉娉?”芮大烈道:“一猜便着。”娄铁夫忙掩着两个耳朵道:“免劳下顾罢。那个妮子好不倔强,又有一身好武艺,轻易也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数语写金娉娉身分。)还好跑去碰钉子!”芮大烈笑道:“我听见他是到过美国的,如今一入中国,自然仿佛是从西天里掉下一十八层阿鼻地狱,你们这些人就是地狱里牛头、马面一般,他如何肯看得起你们?他若是见了我,或者倒投合起来,也未可知。”(何等自信。)娄铁夫笑道:“不错不错,我一时糊涂了,本来你也是从西天来的,西天的人同西天的人在地狱里会着,怕不是他乡遇故。只是我这本地土著,怎样发遣呢?”(谑i语亦自可听。)芮大烈笑道:“你不用同我讲坏话,你依着我办好多着呢,引得我生气,你那门前挂的两扇虎头牌儿,包管吃我敲得粉碎。”娄铁夫也笑起来,说:“好好,我们一路去。”于是又唤两个警察来,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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