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是苏越洲的声音。

    那场景，感同身受的人都是一脸严肃的，但也不乏有置身事外看热闹的，仿佛大家不在一个平行空间。

    夏川：“……”

    并不是他有多么的惹眼，而是他不知什么时候跟前面的人调了位置，就在她身边男生的后面第二个。

    眼泪被风吹干，挂在脸上冷冰冰，夏川抱住了自身，同所有人一齐随主讲师说完一句接一句。

    夏川：又占我便宜？

    夏川她也有，陈佩宁给她和苏越洲买了整整两盒，让他们带到学校按时吃。

    爱你的人？

    然后她先调好歌曲，塞上耳塞，将播放器和耳塞线一并收在校服拉链之内隐藏，最后竖起校服领子缩起脖子盖住耳朵，独自享受着安静的音乐。

    但又不太可能，毕竟侯哥就站在他们后面，他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胆子。

    主讲师见台下的同学反映一致，直觉演讲效应不错，便让大家开始跟他握拳举臂喊口号，活像个民国时候打鬼子的阵仗。

    夏川看上去，倒觉得他们完全是凑热闹去的。

    演讲结束之前，主讲师再次拿出自己写的畅销书，鼓励大家积极购买，说得跟一件万年保健品似的，里面的配方和辅料描述地很是详细。

    冬天是个落寞冰封的季节，冷中带着湿，在多日没有阳光的照射下, 棉被都快被挤出水来。

    夏川望着天空，心说方城，祝你今晚睡得愉快。

    方城顿了顿，目光朝两个方向循序望了过去，迟钝了会最后缓缓摇头：“没有，他们是外校的人。”

    同学们痴迷一样的眼神齐刷刷望了过去。

    早起的时间不变，天亮得却越来越迟，给人无形中养成了一股惰性。

    想太多事情是很浪费时间的，这个念头在她心中喷发了好久，终于有勇气回了回头，就当跟身后的女生说话吧。

    接着有人自发举手跑上前。

    主讲师下来主动邀请，并放起了《感恩的心》。

    这里指代的不过就是父母，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她也没有被他们爱过。

    嗯，还是赶紧回教室，然后去食堂吃完饭再接着回宿舍吧。

    其中一个，是方城。

    简直是满满的负能量。

    不知不觉间，椅子的重量好像变轻了，另一头被人抬了起来。

    期中考试已经结束一段时间, 月考又再一次来临。

    苏越洲在下面静静看着，夏川很小心地回了头，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前方，就像望着背叛自己的下属，也不发怒，如同一只安静的老虎。

    夏川嘴角抽了抽，心说这确实有点夸张了，毕竟在你前面带你开黑带你飞的哥们还没哭，你怎么能先不争气地哭了呢。

    声势浩大，誓言铁硬，在风中响裂。

    口号内容不外乎“拒绝网吧”、“爸妈我爱你”之类的。

    苏越洲耸了耸肩膀，没有将泪人甩开，前方的主讲师却又开始新一轮的风波。

    她在哭与不哭之间做着抉择，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嫌弃的说话声：“你哭丧啊。”

    后面苏越洲又插了句嘴：“听了一场传销，还要帮忙传销？”

    具体来说，是哭戏来了。

    台上的方城还在滔滔不绝，甚至还将自己早恋的事情说了出来，夏川望不到文科班，否则还真想见见朱甜此刻的表情，估计跟她想象的也差不多。

    夏川感觉自己快被淹没了。

    “我来拿。”他的声音很沉，被风吹得又似很坚固，带着不容抗拒，“给女朋友拿东西，算不算是一个理由？”

    她总分排到班内最好的成绩，到达过第五。

    他鼻子还一吸一顿的，表情倒是镇定的悔恨，坦白自己以前跟着朋友一道去网吧，后来上了瘾，回回跟人约好，还成立了一个工会组织。到目前游戏已经升了很高的等级，但是却因此花了父母很多辛苦钱。

    夏川跟他对视一秒钟，转了转眼珠子回过头来，然后舔了舔被风吹得干裂的嘴唇，回忆自己刚才是否暴露了什么。

    她抬头，看向前方挂起的演讲会横幅上的主题。

    夏川的安静音乐听不成，干脆扯下半只耳塞认真听演讲。

    玩一会，他就要看一眼左前方的人，背部挺直傻坐着，虽然附近所有人都傻坐着，但他知道她的模样是真的傻，兴许傻中还带着那么点的可爱。

    前方，主席台正中下面，临时搭起了一个台子，边上铺了一条长长的红地毯。

    她想着很多事情，最烦乱和不受控制的还是目前的主要任务，明年的高考。

    散场的时候，又是一场大迁徙，只不过演讲结束得有些突兀，校方还没来得及组织，所有人蜂拥般拿起椅子朝出口走去。

    那只手也用力挪了回去，跟她抗衡着，两人之间就像是在玩抢椅子游戏。

    夏川将椅子抓回来，轻道：“我自己拎吧。”

    对他来说, 打一场球或者玩一盘游戏, 才能让他的精神高度恢复。

    主讲师突然画风一转，用严厉的语言批评当下那些逃课上网吧、花钱如流水、带手机上学等等各种对父母不厚道不孝顺的行为，令在场不少同学意识到严重的错误，甚至有人开始低头反省默不作声，并且发出轻微抽噎的声音。

    真是一种神奇的良药。

    此情此景，何以不足动容？

    夏川：应应应，重要的话说三遍。

    苏越洲这话是对他身后的方城说的，方城趴在他肩上，脸上挂着一串悔恨的泪水，一脸朦胧委屈。

    然后，十个、二十、五十……

    高考之后呢？

    夏川的数学在历经题海训练后, 终于有了明显的提高，至少不是某人曾经嘲讽过的脆皮。

    是好是差，很多人在考场内就已经猜出个大概。

    苏越洲：他妈的我忍你很久了，不应也要应。

    讲座时间是周三下午最后两节活动课。

    班主任对这种事情不太热衷，但也没有权利拒绝学校的安排，老魏让同学们依照顺序下楼，他自己也尾随上来。

    夏川听陈尘说起过，五班和六班还有一场篮球友谊赛要进行，看来也是要泡汤了。

    她只能选择对爱她的人好。

    夏川撇撇嘴，心说你能耐，但你哭不出来啊。有本事说别人，怎么不找找自身原因。

    这场活动来得很突然，让很多同学都措手不及，以至于他们早已相互约好的各种球赛不得不暂时搁置。

    夏川被身后的女同学抱住背脊，那女生微胖，抱着她连说：“夏川你真瘦，肉都去哪里了？”

    听起来是一个很神乎的讲座，大家借着不用学习的机会，纷纷带上手机趁无聊的时候听歌上网打发时间。

    她低头去看，有一只手抓在椅背上，稍稍挪了过去，将主力变成了他的。

    然而，方城意识到错误，将他带沟里的兄弟却还把玩着手上的手机，不亦乐乎地玩着游戏。

    学校的树叶渐渐飘黄，被风吹落下来, 显得很萧条。

    这么一来，有些人倒是如梦初醒，或许他们觉得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错误需要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