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陈知遇没再说什么,端起桌上大麦茶喝了一口。有点儿凉了。
话是贴着她耳朵说的,像是故意带了点儿轻佻,“……你先记着。回头有你还的。”
陈知遇一笑,“夸得不错,我笑纳了。”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嗅了一下,脑子里浮出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逐出去了,合眼睡着。
脚步声远了。
“你已经不是我老师了!”
苏南又冲陈知遇露出个标准礼貌的笑容:“下课了还要麻烦陈老师帮忙借书,真是不好意思,那我就在这儿等您吗?”
片刻,他才又开口,“下午定了个事,我十月中旬要带五个研二学生去W县考察,你去不去?”
闻到一缕烟味。
陈知遇目光定在她脸上。
话里,有点儿喟叹的意思。
下午时间充足,苏南在陈知遇生活的地方瞎晃荡。
苏南脸还在烫,低着头,脚尖一下一下磕着水泥地面。
身影顿一下,看她,“醒了?”
她坐起来,抱着膝盖,“不知道呢,瞎想。”
店老板先呈上拿毛巾裹着的,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桐叶细米粑——甜香就是这散发出来的。
苏南连连点头。
到三点半,犯困,一推笔记本,去陈知遇床上躺下。
“这一段灯少,能看见星星。”说着开了窗。
一看手表,“我去上课了,门反锁上。”
陈知遇:“秘书。”
取来,递到手里。
车往回开,秋夜的夜风直往里灌,过了很久,也没让苏南情绪平静下来。
苏南第二天要面试的地方在高兴科技园,与大学城反而近。原来打算去“城里”好好吃一顿,因为她的昏睡泡汤,陈知遇干脆调转方向,往邻市开。
“七点。”
苏南忙说:“老师好。”
陈知遇松了手,笑看着她,伸手摸烟,点燃一支。
苏南好奇心彻底别调动起来,“程宛?”
陈知遇瞥见书架上,自己那一排漫画被人贴了个条儿,紫色记号笔,加粗,“幼稚!”
“书桌上有本书,蓝色封面的,帮我拿过来。”
苏南探出头去,“哇,真是……”
手臂在门把手上撞了下,有点疼。
四下旷寂,风声裹着沉闷的呼啸声,穿过那向死而生的大树,越过他们耳畔。
郊区低价地,政府大手一挥批给三所高校建新校区,房地产商闻风而动,不过半年,商品房雨后春笋拔地而起。
“……我错了,下回茶和咖啡都不沾了。”言辞恳切,有点儿服软的态度。
角落里,放了张单人沙发,旁边一张小桌,一盏立灯,这地方,一看就适合看书。
“陈老师……几点了。”
陈知遇将话扯回来,“十岁,不是白长的。”
陈知遇:“……”
这位“韩老师”不疑有他,从两人身边绕过,推门出去了。
“一日为师……”
她手指缓缓捏住他的手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想把他推开,还是想让他继续。
“我都不操心这个,你倒是替我操心上了。”
手指探进去,没一点阻碍。
“十月什么时候?”
苏南莫名其妙,“看见了……”
学校与房地产商合作,校内老师得利,能以极低价格拿到房子。陈知遇不缺这个钱,也跟着入了一套,简单装修,备来新校区上课时用。
“你明天八点面试,准不准备早睡了?”
觉得自己很傻。
男老师目光在苏南身上扫一眼。
“十五号左右。”
被子和枕头,都有一股很干净的肥皂水的味道。
这救场,简直用上了半辈子智慧。苏南还没在心里夸完自己,抬头一看,陈知遇瞅着她似笑非笑。
“嗯?”
“……我无所谓,您还在这儿教书呢。”
“昨晚失眠……到六点才睡着,睡了一小时不到,起来买了张火车票,直接过来了……”
深灰色三件套,被子掀了一角。
言下之意,遇到什么,都可以跟他商量,不要一人整夜不睡觉死熬。
有个书架,书不多,除了学术期刊和专业书籍,就是整排的漫画单行本了,然而都还带着塑封,一本也没拆。
“土灶鸡。”
苏南一笑,“那……院长?您推我出去背锅?”
她把手掌贴在窗户玻璃上降了温,再去捂自己的脸。
陈知遇舌抵着上腭,停顿一瞬,又一下靠近,把她压在车身上,紧贴着她身体,有意识地让她去感知自己的……
有种什么正在失守的感觉。
男老师略一点头。
“老板在宰鸡,看见了吗?”
陈知遇捏着她的腰,将她转个身,压在汽车玻璃上。
小院里荡着秋风,秋风里荡着炊烟。
“我还想问你呢,睡这么久?我敲门都没听见。以为你出什么事,喊物业过来开门。结果,鼾声如雷。”
苏南“嗯”一声,脚去找地板上拖鞋。
两人坐在小院的条凳上,吃了细米粑,喝了一盅大麦茶,老板才又从烟熏火燎的厨房里出来,“二位吃什么?”
粗糙温热,带一点薄汗,整个手掌覆压着。最敏感的地方像是就连着脑中的神经,动一下,就觉得有点慌,也有点难受。
“……不走高速吗?”
陈知遇笑一声,“你专程赶我这儿来睡觉的?”
“您别冤枉我,我不打鼾的。”
极安静一小区,苏南从进大门就开始紧张,怕在崇大老师扎堆的小区里碰见陈知遇熟人。
把犄角旮旯都看了个遍,苏南才想起自己正事没干。
“我得看看我有没有……”
路边有棵树,高,枝桠虬结弯曲,特别的是,树整个只剩下一半,一侧枝叶繁茂,一侧陡峭光秃,格外诡异,又格外有美感。
她缓缓睁眼,昏暗之中,窗边立着一道身影,一缕青烟自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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