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迟稚涵持续不看他的时候他心里开始一点点沸腾起来的怒意，一直到刚才下意识的用力的拽紧了迟稚涵的手，他心里面沸腾的怒意几乎快要控制不住。

    ……

    真正理解了，才发现错的人是她。

    她昨天在对面手指被烫红了，早上起来刚给她擦了软膏，结果马马虎虎的又被烫了一次。

    “比我还重要么？”他又问了一遍。

    咬了，就迅速松开，掰开齐程的手，进了厨房。

    然后，越来越安静，越走越远。

    用冷暴力，逼着齐程承认什么这件事，她之前做过一次。

    迟稚涵继续点头。

    虽然不知道他说错了什么，但是她眼底的怒意还是能很明显的看出来的。

    很不喜欢。

    她很认真的想要安慰他。

    她动作流畅，厨房里散乱的材料一点点的变成了一盘盘摆好了的食材，还没下锅，颜色搭配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帮我看看她过的怎么样。”迟稚涵咬着嘴唇背着手站在离齐程两米远的地方，见他打开文件袋, 就立刻背过身。

    看着他微微蹙着眉头走过来，接过迟稚涵手里的韭菜，打开水笼头，低着头洗菜。

    齐程又抿嘴。

    这几天按计划健身的下场，迟稚涵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其实是有力气的。

    “我不孤单了。”骄傲的语气。

    齐程站直，耳朵红了，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的白。

    ……

    病历，是真的什么都画，包括他吃了抑郁症药后会有影响的部位，赵医生画的很写实……

    “你可以跟我吵架。”

    “那为什么为了这种事情，一个下午都不跟我说话？”

    他知道自己别扭从哪里来的，知道自己问题的症结点在不想回到正常人上，也知道，迟稚涵一个下午和他较劲，是想听到他亲口说出这些话。

    可是他现在委屈的像个孩子。

    搂着她手居然还在抖。

    所以肆无忌惮，如果不是因为擦烫伤药，她可能会让他在那里站一个下午。

    “我认识你这里。”迟稚涵指了指齐程的心口，“特别了解。”

    耐耐心心的，细细致致的一点点的磨着他的嘴唇，眼睛闭着，嘴角微扬。

    迟稚涵手上沾了点淀粉，弄到他鼻尖，白色的一个圆点。

    因为这个吻，让他心里更加恐慌。

    “外放一点的发泄不满，把你想要问的，想要让我亲口说出来的话都说出来。”

    她就只是因为心思被看穿那一瞬间有点羞涩而已，齐程就自己脑补了一出大戏。

    “……揪吧。”齐程认命的弯下腰。

    在漫画的世界里，齐程没有禁忌。

    被迟稚涵丢在客厅的齐程一直站着没动，看着迟稚涵在厨房里把肉切成薄片，勾芡，放到一边，做他点的糖醋里脊。

    正常的成年人的沟通方式，他不喜欢。

    心微微的软了。

    迟稚涵第二天, 把齐宁给她的照片交给了齐程。

    锅里面炖的玉米排骨汤开始沸腾，迟稚涵低头在剁瘦肉碎，下意识的看都没看就想直接用手去拿盖子。

    就算知道他想事情容易想太多，社恐本身也和太过频繁的自我批判太多有关，齐程应该在健康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性格。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心里面的怒气是哪里来的。

    “想不想做正常人，很重要么？”

    现在抑郁症变成了轻度，他正在慢慢的变回正常人。

    “……”迟稚涵又想揪他耳朵了。

    “我……是不是太敏感了？”问的小心翼翼。

    生病的事，治疗的事，他有医生。

    他，不喜欢迟稚涵用不理他的方式来和他较劲，甚至因为心不在焉再一次烫红了手指。

    他甚至讨厌说出她在厨房看都不看他的话。

    “你不卖房子, 不想孤零零的，都是正常的，不要管其他人说什么。”

    然后点点头，眼里还是委屈兮兮的。

    “你相信我愿意为残缺的你去死，却不愿意相信我会继续爱着完整的你，为什么？”迟稚涵问的很认真。

    实际上，迟稚涵为了庆祝齐程抑郁症转轻，明天开始减药，还到对面烤了一个小小的蛋糕。

    就像他心里其实，很怕自己真的彻底痊愈，不得不回归社会的样子。

    “你不可以……”齐程停了一下，皱眉，“这样。”

    迟稚涵活得透明，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很多事情往往还没等他开始猜，她就已经主动说出口了，所以，他以为她是不介意的。

    他不要这样安静的，像个成年人那样的处理这种问题。

    “等你想见的时候，我再想办法。”齐程又揉揉她的头。

    凉飕飕的……

    不说话。

    他不要迟稚涵也跟医生一样，用这种方式逼着他正视自己的心理问题。

    齐程愣了下。

    “我看过你所有的漫画，你漫画里一直什么都有。”

    只是多少有些难过。

    那一次，她让齐程出了门。

    齐程看的很慢，看完后放回文件袋, 封好, 向前走两步从后面递给迟稚涵，揉揉她的头。

    回到之前被她丢下的客厅，原位站好，一动不动。

    她知道。

    他很烦，自己只是点了两次头，他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然后她自己，反而忘记了。

    这些他都知道。

    “我们以后会有很多问题，你每次都这样，会变成习惯。”

    “应该过得不错吧？”迟稚涵低头看着两人的脚, 她买了几双情侣拖鞋，清一色的粉蓝粉红。

    这种情绪，和病症没有任何关系。

    但还是无法忍受他黯淡的表情。

    拖着后脚跟去放药的柜子里拿了软膏，又拖着后脚跟走到厨房，抓着迟稚涵的手冲了一遍冷水，擦干，上药。

    他早上还因为胡萝卜蛋糕这个名字在心里嫌弃了几分钟。

    迟稚涵最近喜欢烤甜品，身上香甜的味道透着奶味，呼吸轻轻的，每次他舌尖躲开，迟稚涵就会发出不满的咕哝，上扬的语调，软软甜甜的声音。

    齐程忍了忍。

    齐程明天开始减药，今天本来是不应该让他的情绪出现太大起伏的，所以迟稚涵一直忍着没去吻他。

    牛一样的脾气……

    “不可以不理我。”他抱得紧了点，因为接吻，说的含含糊糊的。

    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变得有些惊慌。

    “我一直都知道，我们两个之间有很奇怪的默契，所以我也知道，你一个下午在厨房不理我，是想让我亲口说出我不愿意康复这些话。”

    迟稚涵叹气。

    “你这人真的不讲理……”

    齐程沉默。

    “我也看过你所有的病历，你知道你病历里面什么都画的。”迟稚涵又看了齐程一眼，看他不自在的撇开眼。

    “……”

    他已经维持着弯腰的动作很久了。

    伸手，拽了拽迟稚涵的衣角。

    “你切了好多菜，盘子都摆好了四个，一眼都不看我。”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说，因为说了，可能就可以解决，而他，不想解决。

    然后她今天，依样画葫芦的又做了一次。

    他站的，腿都开始酸。

    迟稚涵点头。

    然后洗干净鲈鱼，很熟练的两边切口，放好佐料准备清蒸。

    只是涉及到感情，多多少少会希望他能多相信她一点。

    迟稚涵并没有结束这个吻，他避开，她一点都不急。

    所以放任他站在客厅里，想让他自己开口说。

    而且，他也确实，想法容易悲观，不够积极。

    他从小就敏感，很容易看出别人的喜怒哀乐，这不算一件特别好的事情，因为这样，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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