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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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不吃药，她没有勉强，他不想被治疗，她把这个当成正事跟赵医生商量了半天。

    鼻涕眼泪的，看到他就放声痛哭的脸。

    所以只能别开眼，看着柜门外面的灯光。

    “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所以大哥这话我就记在心里，可是最终……变成这样。”

    张嘴，咬住那一块糕点, 停顿的时候感觉迟稚涵愣了一下，脸红了一点，眼神迅速飘开。

    迟稚涵不会追问这种问题，通常都是一知半解，然后拍拍他权当安抚。

    “……”齐程又一次无话可说，只是搂得更紧一点。

    然后像老鼠一样把那些零食塞到嘴里，鼓鼓囊囊的嘟着嘴，顺便给他投喂奶冻。

    “我如果给你乱吃东西你要记得拒绝。”塞了一嘴饼干又灌了一大杯普洱的迟稚涵一边嘟囔一边又递给他一块奶冻，“我什么都不懂，你心又大，给你什么吃什么。”

    “……那为什么不出去。”齐程不太理解她的脑回路。

    迟稚涵把柜子里折腾成了茶话会。

    “麻啊！”迟稚涵苦着脸，“你没看我一直挪来挪去么。”

    “……不行么？”迟稚涵有些心虚，齐程情况稍微好一些之后，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害怕见面害怕接触，那视频好了呀……

    越拖越久，直到今天晚上，那个陌生的看护说，爷爷想见他最后一面。

    炫耀一样, 把自己热乎乎的手捂在他耳侧。

    可以。

    眼底多了一些笑意，齐程觉得自己连说话都带着暖意：“那只是其中一幅拍卖的价格，最贵也只有那张了。”

    ……

    但是……

    万万没想到，她很理所当然的说，可以视频……

    她一直把他放在和她平等的位子上，把他发病当成普通人的感冒发烧，悉心照顾，所以他偶尔也会产生错觉，觉得自己总是会痊愈的。

    迟稚涵动作停住，然后放下手机，没有抬头，只是抱住他。

    以前总是把注意力放在要怎么出门，怎么克服自己的社交恐惧症，怎么才能握住爷爷的手不产生幻觉。

    “我哭了呀。”迟稚涵没脸没皮。

    “我扶你去床上。”光线充足后才发现他脸色吓人，脱水的眼眶都有些凹陷。

    “那视频电话就可以了啊。”迟稚涵晃了晃手机，“你不用碰到，也不用出门，只是视频电话的话，你爷爷也能看到你啊。”

    “又哭又笑，老猫上吊。”迟稚涵还是气鼓鼓的。

    甚至，在赵医生徒弟进来帮他挂水的时候，他都没有排斥的太厉害。

    ……

    “很没用，但是那一步，我跨不出去。”他声音沙哑，脱水加上太长时间没有说话，粗粝难听，“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

    “习惯了……”突然有点分不清这算不算好事。

    可悲的是，没人会怪他。

    大家都习惯了。

    就算他现在全身乏力不想动弹, 因为脱水头晕眼花, 也仍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干吗？”

    他一直在让家人失望，现在连爷爷最后一面，都快要见不到了。

    不能出门就不出门呗，不是有外卖有网购么……

    不想告诉她那只是他下意识的想要找个可以活埋自己的地方，反正已经对外界失去响应，如果能在这样四面有遮挡的地方，永远不被人找到，也挺好。

    自在的让他忘记自己是在发病，现在待着的地方，是正常人不会窝着的柜子。

    “……”

    她打开柜门的那一刹那，眼神除了如释重负，更多的是终于找到依靠的放松。

    她知道他发病的时候，会自我认知混乱，也知道他有时候只是想要借着病痛逃避一下，不想一动不动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但是她，仍然尊重。

    “这个椰蓉奶冻没有油, 你可以吃。”粉色的叉子叉了一小块白色的糕点，柜子小, 香气散不开，放到鼻子下面香气四溢。

    “……我能动了啊。”后面那句齐程没说出口，他都搂得那么用力了她没感觉么。

    小狗一样……

    “我想，去看看爷爷。”齐程在迟稚涵低头的时候，突然开口。

    “我大哥读书成绩很好，但是偏科，他不喜欢管理类的东西，所以小时候经常跟我开玩笑，说以后由我来继承齐家的生意，他想做画家，万一出不了名，就由我养着他。”

    她看过他的病例，自闭症状是有可能变成永久的，也就是永远的对外界刺|激失去反应，最严重的一次，他经历过电击。

    “……你腿不麻么？”眼看着几碟零食都要见底了，齐程很荒谬的感觉迟稚涵这架势是想要在这柜子里睡上一晚上的样子。

    “可是我不敢出门，到了那里，也不敢上前握住爷爷的手。”齐程看着迟稚涵的头顶发旋，看着她小小的耳朵藏在头发里的样子，莫名的觉得心安。

    这可能也是齐鹏坚持要把他带到美国的原因。

    轻松地就像是小时候摔了一跤，学校医务室的医护人员给他擦了点碘酒，拍拍他的肩膀就没事了。

    “……行。”齐程难得的，脸部表情有些放空。

    所以他又张嘴，低头喝了一口她递到嘴边的淡盐水。

    “你就是太好欺负了。”迟稚涵皱皱鼻子，她眼睛红肿，刚才哭的狠了，现在鼻子还是红的，所以皱鼻子的样子，看起来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