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觉得我们相处的那段时间，就是没见面的那段时间。”迟稚涵下意识的加了个注解，在她心目中，见没见面是个里程碑，她对他的心不在焉和觉得他没病真的都是从见面后开始的，“你一直都在向我求救。”

    “我也很不靠谱，赵医生为了让我参与治疗和我说了很多，可大部分内容，我都当成了故事。”迟稚涵无意识的努了努嘴，“你们家真的是豪门，发生的大部分事情，其实都像是故事，和我的生活很远。”

    “我……本身就是个病态的人。”齐程低下头，看着灰色被子上的棉布纹理，“这些反应，本来就没有逻辑可言。”

    李医生自然不会同一个病人争, 只是看了一眼迟稚涵，就去了对面配药。

    作用就在于给迟稚涵打打气，让她绷紧神经，顺便能给他更多的正能量。

    比起在急性胰腺炎期间自闭症状发作来说, 那点过几天就能消除的淤青并不算什么，这是齐程主动开口辩解的核心。

    她的朋友也问过她为什么要回来，她当时的解释是工资。

    “掐自己，可以让这些声音消失？”迟稚涵仍然孜孜不倦的，见他没有回答就迫不及待的问出下一个问题。

    说完之后，脸莫名的红了起来。

    她做的事情，何止是失职。

    她又在好奇么？和看他出冷汗的量一样，反复试验么？

    “……”齐程漆黑的瞳孔闪了一下，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让迟稚涵开心一些。

    而她，从头到尾，真心一半，好奇一半。

    眼睫毛卷翘，看起来无辜的像个孩子。

    “嗯。”齐程点了点头，惴惴不安的。

    “因为我真的没有把你当成心理病人的实感，也从来没有想过，你的病是真的会伤身的。”说完后有些懊恼，“很过分对不对，拿着无知和好奇做幌子，伤害到你然后跟你说我这是不知者不罪。”

    他的五官，长得真的是天怒人怨，这样低着头，也能够抵御地心引力。

    “我要的，只是你回来。”心跳停止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齐程低到像是呓语的话。

    “我其实，不算特别好心的人。”迟稚涵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盯着齐程的眼睛，“最开始的合同写的很清楚，我不能和你有任何交流，但是那天齐宁提出了帮我找妈妈。我觉得齐家保护的那么好的人，一定很重要，所以想要讨好你，故意违反合同，开了口。”

    “赵医生说如果我参与，能让你的治愈率提升四倍。”迟稚涵的第一个反应。

    齐程没吭声。

    直到今天看到那白皙的后背上的一片青紫。

    卑微的低到尘埃。

    这几乎，是她做他私厨之后，最坦诚的一次了。

    那时候他那样委屈的说出口的时候，她还觉得他是在撩她……

    直到今天，被他背后的淤青狠狠的甩了一个巴掌。

    她因为在齐家做私厨身价翻倍，经营的微博的钱其实也可以抵上她的工资了，会回来，一定不是因为钱。

    他很难解释，但是他喜欢她没有把他当病人的态度。

    “你为什么会回来？”齐程也维持着低头的姿势，看着几乎仰躺在床上的迟稚涵。

    迟稚涵了解他这一眼的意思, 她是照顾齐程的人, 这件事情，她全责。

    往前靠了一点，趴在床上，对上了齐程的眼睛。

    “快发病前，你自己会有感觉么？”迟稚涵蹲到床边，却问了个毫不相关的话题。

    “就算要扣钱，也不怕。”齐程皱着眉头笑了笑，“我也挺有钱，我可以补给你。”

    “李医生不是个嘴碎的人，这件事情他最多只会和赵医生说。”齐程眉心慢慢的变成川字型，说话的字数也多了起来，“我哥最近要进新的项目组，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空闲时间，我姐刚刚生了女儿，还在月子中，他们，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

    她问了那么多，说了那么多，是为了让齐程明白，这一次她真的错了。

    “我想要被需要。”两次不接话，让迟稚涵心跳开始脱序，“赵医生说非我不可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回来了。”

    齐程怔了下，这次却终于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

    他和这两位医生太熟，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赵医生和她说了些什么，大概也就是光源温暖之类的话。

    齐程抿嘴，眼底有不确定的情绪一闪而过，低下头没回答。

    还是那个认真的样子。

    就好像刚才李医生给她看的那些淤青对她没有任何影响那样。

    但是他却莫名的被她的欢愉好奇打动。

    齐程的眸子颜色更深了。

    因为情绪的原因，齐程看着她的样子比平时少了些暖意，黝黑的眸子和她对视，眼底看不出情绪。

    但是她也知道, 他在急切的讨好她, 在生命没有希望的时候, 慌不择路的找了一个陌生人。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病，也不知道自己开口的后果，我单纯的为了想要找到妈妈，就冒了险，那时候，我完全没有考虑到你的承受能力。”迟稚涵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等着齐程的反应。

    是的，他没有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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